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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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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公府风头正盛。
陈岸入宫前,一匹枣红色的宝马踏着飞燕步来找我。
一路上尽是鲜花围绕。
我吩咐他在后花园偏殿处等我,他下午到的殿内,一直到宵禁了,还没见到我。
迷香阵阵。
他神思恍惚中手脚已被人捆绑,四仰八叉的吊在房梁上。
一共是曾经欺凌我的十二个人,为首的是张大山,都被蒙着眼。
太监款款开口,你们每个人轮流交代事情,便可以离开。
我看着张大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就开始求饶。
锋利的刀尖划破他的肚皮,鲜血流出,他大叫不已,又被人一脚踹倒。
我骤然出现,微笑道,再不快点,就没命了哦。
他蒙着眼什么也看不见,仍是哆哆嗦嗦的走完了流程。
十二个人身上都是一股糜烂的味道,刺鼻又恶心。
我无所谓,当场吩咐下去,所有的人全都带下去杖毙,丢进乱葬岗。
我捧着一碗瓜子,听着侍卫们给张大山他们杖刑,红木做的红板子打在大腿上、脊背上和腰腹,不过一百下,死了八九成的人。
最后的一成人,我亲自过去拿刀捅了。
夜色变蓝,屋内的烛火也黯淡了,我拍拍手,站起来。
陈岸,这都是你教我的呀。
6
次日,陈岸醒来,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好久。
他见我时还躺在床上,惊慌的要下来。
臣竟不知昨夜——
昨夜我莞尔,吩咐琉璃将早膳摆出来。
云丝火腿、凉拌猪耳、猪肝海参汤,一道道的菜放在饭桌上。
我夹了一大块猪耳朵和海参给他。
昨夜的事,你当真不记得了吗你昨夜如此骁勇,硬是抓着人不肯松开,我有何办法
多吃点,大补。我补充道。
陈岸吃了一口觉着不对,要吐出来,被我止住了。
这是皇上赐的,你也要抗旨吗
他低头,将含着腥臊味的肉类全都吞下,不敢。
他哥哥要来宫里看他,陈岸勉强靠住椅子,吹嘘道,你不知道公主待我极好,亲自做了早膳给我,不像你怕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陈凉只看了他一眼就觉着不对,精神萎靡,眼圈发青,额头乌黑,再看他气虚的样子。
只是冷笑,你来这宫里还不安分,当心被人赶出去。
陈岸身子一震,仍在强装,不过是昨夜与公主畅谈没睡好罢了。
不过三天,陈岸就装不下去了。
他悄悄的去太医院找太医诊治,说是自己下面撒不了尿了。
太医勉强看了,没掀开下衣就觉出糜烂的气息,再一看,他下体早已烂了大半。
淋病不好治,方子开出来的药几十副,每日三次苦药汁灌进去。
病还没好,他的药方就传开了。
母妃来找我,拉住我的手,犹疑道,这人作风不检,咱家昔年不嫁给他了。
消息传回国公府,把陈老头气了个半死,败坏国公府的名声不说,连这大好的姻缘也被毁了。
当场就赶了马车回宫,当着众宫人的面拿了拐杖将他一顿暴打。
陈岸抱着头跪地,求饶,又抬眼看我,想要我帮他说话。
我隔着花丛,一拂袖,带着琉璃回宫了。
7
陈国公府里,杏儿也被公公吊起,一堆火盆子在下面烤着,身上一堆马鞭打过的痕迹。
陈老头冷笑两声,抄起火盆里的铁烙就往杏儿脸上印。
滋啦一声,都是肉焦味。
要不是你,岸儿会那么快就得病了,会在宫里出那么大的丑
早和你婆婆商量过,娶妾也不能找个没教养的丫头,成婚了不想着留住丈夫,天天怂恿着他去青楼!
只是不知道,如今在铁头烙烧得通红,你是不是能受得住。
又是滋啦一声,铁烙穿过杏儿的胸膛,她痛的大叫起来,没一会就晕了过去。
又被陈老头一盆冷水泼醒。
杏儿赶紧求饶,眼泪鼻涕全都一股脑儿流下去,公公,奴婢求您了,留不住男人是我没本事,可是我在的时候,陈三爷确实没有得病的啊!
陈老头不置可否,鼻子耸了一下,让人将她丢进水牢。
背信弃义的东西,真是够下贱的。
我对小太监带来的消息倒也没显得多开心,一杯绿茶才沏好,得慢慢喝。
好戏也得一场场的看。
陈岸的淋病已经好了,可每每有人从他身边经过总是会闻到一股难言的腥臭。
许是后遗症吧。
我带着琉璃走过去,对着他微微一笑。
陈公子的顽疾想必也好了,只是这身子上的味道倒还不如跟着的小公子香一些。
培茗是陈岸的侍从,也是宠儿。
我嫁给陈岸的那几日,便是他先拉拢了杏儿,又在陈国公面前提议除掉我的。
没有当家的妻子,他和陈岸的关系自然也不会受一个通房丫头影响。
我没权没势,他不欺负我又怎么敢去找别人。
培茗虽是男子,可双鬓间都插了珠花,面容白皙,听了我的话,脸上也泛了红晕。
昔年公主过誉了。
他低头的瞬间没有看到陈岸眼底的阴冷。
我才出了廊坊,陈岸就冲着培茗玩味起来,一只手摩挲着他的下巴。
我原以为你是跟定了我的,想不到也对公主有意。
培茗大气不敢出,仓皇的匍匐在地,公子误解,想来是公主见了公子才会多看我一眼。
陈岸一只脚踩在他的手背上反复揉碾,咬牙恨恨。
既如此,是本公子错怪你了。
公主既然觉得你身上好闻,不如你就去飘香院再多住几天,左右那里男女的生意都做,也不算委屈了你这张好脸蛋。
培茗呆愣在地上,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
培茗满眼含泪望他,犹如弃妇。
公子留情,还望多顾念往昔。
陈岸开了折扇,摇了摇风,不想着过去,你如何现在还能活着和本公子说话。
你是自己走了去,还是本公子送你去。
培茗跪在地上,头都磕破了,还是应了。
奴才自己去就好,不劳烦公子了。
鸨母在收培茗的时候,眼睛一亮。
我带去的宫人随即就掏补了五十两银子给鸨母,叮嘱其务必好好关照他。
一天里培茗的恩客达到了二十有余。
有点怪癖的客人给他包了夜。
小臂粗的缰绳,被围了鞭子,打在倒吊在床上的培茗身上。
培茗的血肉飞溅,浑身是血。
满嘴里都吐着鲜血,喘不上来气。
客人却是极满意他的样子,痛苦不堪最是好玩。
到了早晨就断了气。
陈岸知道了也只是淡淡的,一个奴才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手里把玩着雪白的波斯猫,听着他的话,也只是颔首微笑。
本是下等人,自以为接近了权力的中心,当然会玩火自焚。
8
陈国公府里的人入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陈老头急着给陈岸找个功勋。
前三日就交了拜帖到我母妃宫中,我拉着母妃,硬是让他在宫门外的马车上干等三日,才放他进来。
这也不是难事,不如就让陈三公子去平一下南边的乱匪吧。
南方流寇最是难缠,早年朝廷派了一万人过去愣是拿不下那山上的土匪窝子。
陈国公不敢再坐,只是跪地。
他最是顾怜这位小公子,知道此事的凶险,怎么愿意让陈岸一身犯险。
我在幕帘后面,款款走出,纱扇遮住脸,等拿下来的时候,却让他大吃一惊。
你!
陈国公惊得目瞪口呆。
琉璃将一盏茶水泼在他脚下,放肆!九公主也是你一个外臣能窥探的!
他这才缓了神色,再次将头低下。
开口解释,不是老朽冲突,实在是公主的容貌和过去的一个故人相似了些,但那人不过是低贱的医女如何能配和公主相提并论。
我一笑,拉住母妃的手,坐下,哦,你是说一个庶人和本宫长得一样
我轻轻的皱眉,一抬手,左右就有外侍将他拖下去打了三十大板。
陈国公不过是早些年的祖母做了太妃,因此被庆帝抬了抬功勋,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权,打也就打了。
他身子老了,不禁打,又快又狠的板子才到二十,他就吐了血。
完事了,还得被人抬进来给我叩头谢恩。
多谢九公主恩赐,只是小儿陈岸还望娘娘多费心些,这人虽然顽劣,但对发妻是极好的,成亲后,他必不会亏待了公主。
他一边说一边咳血。
我看着吓人,叫人给他遮了脸。
当年我为陈岸发妻,他对待我如何,此生不敢再忘。
由此,我也只是淡淡的看了母妃一眼,她当即会意,昔年肯不肯下嫁的另一桩事,不过本宫有意给陈家一个荣宠。
后宫本不该插手前朝,但你亲自来了,又讨了打,那么流寇或者水患,你自己选一个吧。
陈国公是被人抬出去的,他给陈岸选了流寇,大水可是会淹死人的,但土匪未必。
这么多年官匪勾结是如何来的,土匪为何一直存在,他比谁都清楚。
晚膳时,母妃给我蒸了一小笼汤包,鲜肉的香气扑鼻。
皇上最近夸赞你不少,说昔年长大了,也知道每日里给他送食疗的饭菜,开出的方子比太医院的还好。
我吃了一口汤包,放下碗筷,母妃是在怀疑什么吗
萧淑妃摇摇头,你早些年心智不全,连母妃的名都不会喊,如今回来了,样样事情都通,又懂医理,我哪敢奢求别的。只是有一件,母妃看你这般谨慎也实在难过,有事可以找我,本宫一定会做到。
我的手一抖,她却自然的接过我掉下的汤包放入口内。
流寇的事,我已经派了双喜去做,大部分的匪乱都平了,也和陛下回禀过了。陛下很高兴,又抬举我入了正黄旗,想来今夜陛下去找母妃,定会说此事的。
她已知晓我的不同,我做的事情也不必瞒她。
陈岸在殿外跪求,说是要辞掉平定流寇的差事。
大雨滂沱,我让他在宫外跪了一夜。
这事让皇上知道了又是一通发火。
陈家是怎么回事流寇早让昔年派的人处理了大半,他陈岸一个男人连剩下的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么还妄想着娶了我家昔年,简直是痴心妄想!
陈岸毫不知情,淋了雨重病一场。
还叫了太医院的圣手去给他看病,开了个伤寒的方子,又故意拿到我宫里禀告。
正好给来母妃宫里的皇上撞见了。
庆帝面色不改,只是道,陈家小子辛苦了,感冒原是大事,现在是比除了流寇重要。既如此,就让陈国公为三品官爵吧,其他的子嗣也一律降两个官位,前朝的风这么想刮到后宫,朕就如他所愿。
陈岸还躺在床上,就被太监拖了下去,又喊来陈公将他接回家去,日后无事再不要入内宫。
听闻被削了官爵,陈家人的脸色全都煞白,陈公无颜再见圣上。
陈凉入宫时,带了一根红木棍子,比巴掌还宽,将陈岸拖进花园里一顿暴打。
陈岸被打的连滚带爬,咒骂起来,不就是个爵位吗老子也不稀罕,你又算是什么东西!父亲还没发话呢!你敢打我!
宫中耳目很多,一下子传到了萧淑妃这里,陛下正在用膳。
气得手抖,立马让人将陈岸拖了出去,左右宫人给了陈岸数十个耳光,只打得他眼冒金星,口鼻出血。
既已不是国公,也没必要住在那宅子里了。
皇上发话。
9
陈老头一家子当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被赶出了国公府,连马车都没顾好,就被太监们轰了出去。
陈岸来求我,也不顾自己鲜血淋漓的双腿,被人搀扶着跪倒我面前。
我让他顶着日头正毒的时候跪了半天才允许他进来。
公主求您救救微臣吧,微臣也是太过想见公主反而弄巧成拙了,流寇的事,我会尽力去做,希望公主能在陛下面前说说好话。
他此时下半身全是血,脸上还有被打的青紫的痕迹,半张脸都高高肿起。
我见着他,只是叹息,似乎对他不舍,温柔的开口。
我对你的事情从来都是很上心,可是现在是陛下的意思。
如果只是定流寇怕是也无法平息他的怒火,不如你再去平了南方的水患吧,哦,你要是觉得路途无聊,也可以带上你家那位侍妾。
陈岸脸上的喜悦不言而喻,急忙改口,治理水患是大事,臣定会做好,只是我府中并无什么小妾,只是有一婢子老爱纠缠臣,现下回去就将她休了就好,公主莫要再吃醋。
我捂住嘴,怕忍不住笑出声来,谁关心他家的关系,无非是要杏儿早点为我赎罪罢了。
那时我刚要成亲,杏儿每每就故意单独出现在陈岸面前,甚至当着我的面和陈岸搭话。
还劝我不要嫁给陈岸,不然就是违背了医女的德行,就是贪慕虚荣。
我现在想了想,这恩荣不如就给杏儿吧。
我将治跌打损伤的药膏一点点的涂抹在陈岸手背上、脸上,语气温柔。
休掉了,外面的流言也不会停止,不如你把她发卖了吧,就说她手脚不干净,撵出去算了。
陈岸眉眼一动,见着我微微含怒的神色更是欢喜,又赶紧补充。
既然是发卖,她身上就不能有一点陈家的东西,脱光了衣服,插个草标丢在集市上也就算了。
杏儿本就是我捡回来养的,如今夺了我的气运,现在我把原本的命运还给她,也不算是害她。
发卖杏儿那日,她哭哭啼啼。
她刚从水牢里捞上来,一身虱子乱爬,众人都嫌弃的躲远了她,就和当初对我避之不及的她一样的态度。
陈岸对她还算可以,穿了个白色的内服,光着脚,头上光秃秃的插了个稻草就放在了乞丐堆里。
五两银子一个,童叟无欺,给钱就交货。介绍人说。
乞丐纷纷摇头,又往杏儿身上吐口水、丢石头。
这种卖主求荣的女人谁敢娶回去啊,还五两银子,白给我,我都不要,怕回去了和我兄弟一起给我戴绿帽子!
朱姑娘是个好人,当初我没饭吃,还是她接济了吃食,还给了我点钱叫我去学门手艺,不然我哪有今天。一旁摆糖人的小贩说。
我曾经施针救治过的人里有七八成在为我说话,想来是国公府倒台,他们也不用再顾忌人家的脸色了。
马车里的我放下轿帘,微怔,我真心以待的如同家人的人背弃我,爱重的夫君虐杀我,敬重的公公恨不得灭了我。
却只有一些贩夫走卒愿意为我说话,那些底层人的心比所谓上层人更珍贵些。
我吩咐琉璃,这条街道上所有小生意的摊位都免交一半的税款,每月再补发粮食二十斤。
无力自我劳作的残疾人或乞丐,可提供免费的授业、教导手艺,定期发放米粥馒头和些许银钱。
想来他们的日子也会轻松一些,至少温饱上不成问题。
杏儿最后被一家大户人家买了过去,那家的少爷也是个变态。
每日都爱抽打、虐待婢子,不是饿上三天不给饭吃,就是要人跳到装满蛇的池子里。
看着人一身都是蛇在爬动,那公子才会高兴起来,赏赐一碗馊饭。
三日后,我再次见到杏儿的时候,她已然被裹进了草席里,一双赤足漏在外面,脚踝上还戴着我给她打的银脚镯。
琉璃看我,我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就当从未见过她最后一面。
马车渐远,我知道我和那些过去的人和事已经越来越远,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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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岸虽说不成器,可带着官家的护卫,对付一百余个流寇倒也不是问题。
只是处理水患的时候,经验不足,又急着上去邀功。
结果一没留神,直接跌进了洪水开放的堤坝里。
泥沙滚滚,他在里面沉浮不定。
护卫们也没法下去救,江水湍急,只见着他整个人掉进去没了踪影。
急报一直传到宫里,母妃问我怎么想的。
我拨弄着手上新打的玉镯,家事国事天下事,怎么能因为他陈岸一个人就停了水患治理呢灾民安顿不可缓,陈岸的生死也就看他的造化了吧。
陈老头要带人去打扰陈岸的尸首,圣上的口谕就到了府里。
说是秘不发丧,不要让百姓以为就官员的命是命,那些受水患影响流离失所的人命我们就不理睬了。
陈老头不敢再动,只是暗自的去了南边,偷偷带了几个家丁沿途打听消息。
寒露的时候,终于在一户农庄家里发现了陈岸。
人是活着的,可是整个人形同痴傻,呆呆木木的,嘴角上不自觉的流口水。
农户说是在江边捡到他的。
捡来的时候脑袋上都是血,许是被江里的大石头磕住了,颅脑损伤,才得了这些个后遗症。
陈老头痛惜的流下泪,拼命的捶打着自己大腿,又厉声斥责下人没看顾好陈岸。
他老来得子,对待陈岸最是疼爱,平时再怎么不成器,他现在也只是想着让陈岸平安就好。
第二日,陈老头就带着一众家眷来宫里请辞,说自己年老了,再不能为国效力。
陈岸痴痴呆呆的,本是二十岁的年华,看着却像是个四五十岁的痴呆老头,口角歪斜,走路一高一低。
见着我就嘻嘻的傻笑。
这位妹妹我是认识的。
琉璃出言制止,住口!公主也是你能随意攀附的!
陈老头赶紧去拉陈岸,告诉我们,他脑袋伤到了,现在不过是个八岁孩童的心思,没有恶意,希望公主不要见怪。
我微笑摆摆手,当然不。
我十岁就会出门给人看诊了,遇见了还是孩童的陈岸,他当时迷了路,又着急中了暑。
背着师傅,我给了他一碗避暑汤,他当时开心的像个孩子,眼神纯粹又清澈。
哪里和现在一样。
既然陈公要走,朕也就不拦着了,青田也是好地方,回家归隐也好。
皇上看了我和母妃一眼,同意了。
青田和京城隔了几百里地,那里少个人什么的也没有人在意。
下令屠尽陈家满门的人是陛下,可是往上递交陈家贪腐、草菅人命的证据的人是我。
皇帝看我良久,到底也是个老臣了,既已回家,不如算了,也给大家留点体面。
我摇头,虔诚的跪下,罪已诏,必然得有个结果,不能寒了那些忠直之士的心。这事情了了,小女自会去西秦国和亲,结交两国百年之好,也不算愧对了父王对我多年宠爱。
皇帝抚须,威严又沉着,同意了。
陈岸被士兵压到地上的时候,还去捡地上的小球玩。
我将那小球踹开,见着它滚远了,又一脚踹在陈岸胸口,将他踩到地上。
少年时的陈岸,在被我救治后,我就拿了一个小球哄他开心,他如今返璞归真,倒也还记得。
只是我早已不在乎了。
锋利的剑贯穿了陈岸的胸膛,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鲜血淋漓从他的身上流下。
陈岸倒下去时,还在唤我的名字,晚颜——
声音很轻,只够我们俩听见。
我将刀剑拔出,立在土里。
当天就叫人将他拖去了乱葬岗,无碑无字,一卷草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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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声远,母妃含泪拉住我的手,求我不要走。
我微笑的摇头,劝她不用担心,即便不在宫里,我也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这几个月里我的表现早已让皇帝起了疑心,他找了几个术士调查我的性情大变的原因。
我带人治理水患、平定流寇这些事,早让他觉得干政,已经有了不满。
甚至还怀疑起我的母妃,如果我再不走,怕是会连带着萧淑妃也受牵连。
西秦国的国君,年少有为,身姿翩迁俊逸。
早些年,便与他见过,得知我的死讯后更是找了方士要我夺舍重生。
如今我去他那,也算是归了好去处。
再等我一下,等我做了国君就来接你回去,晚颜。他当时说。
嗯——我仰起头,含笑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