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图纸上的翻盘局 > 第一章

栾承康,你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我将U盘重重摔在会议桌上,里面是我三天三夜没合眼,从公司服务器深处挖出来的,被他们彻底删除的项目日志备份。每一个字符都像血一样刺眼。
对面,我的未婚夫栾承康,那个曾经说要给我一个家的男人,脸上惯常的微笑凝固了。他身边坐着的,是我的合伙人,也是我认识了十五年的栗樱,她端着咖啡的手微微颤抖。
他们窃取了我城市之光项目最核心的设计理念,用粗糙的复制品替换,并伪造了我的过失记录,将我干净利落地从我一手建立的公司踢了出去。甚至,准备将所有可能的风险都推到我身上,让我不仅身败名裂,还要背负巨额债务。
几个小时前,我还是被赞誉为大连设计希望的天才建筑师。现在,我一无所有,只剩这具疲惫不堪,却燃烧着烈火的身体。
栾承康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珈羽,何必呢大家体面一点不好吗
体面我的城市之光,我的梦想,我的信任,全被他们撕成了碎片,再扔进阴沟。现在他们要我体面地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踩着我的尸体去领奖
我冷笑一声,捡起U盘,转身向外走去。
珈羽,你去哪儿栗樱尖锐地问。
我没有回头,声音像淬了冰:去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你们欠我的,我会让你们加倍奉还。
那一刻,我不再是盖珈羽,我是一只刚从深渊爬出来的,饥饿的野兽。
第一章:海风冰冷
会议室的门在我身后无声地合上,隔绝了栾承康平静的声音和栗樱微颤的手。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我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回响,一下,一下,像在数着我失去的一切。手里攥着那个U盘,指甲几乎嵌进了塑料里。冰凉,硬邦邦的,跟我此刻的心情一模一样。
我没停留,径直走向电梯。数字一个一个往下降,像我的心情,也像我的前途。电梯门在我面前打开,里面站着几个我不认识的年轻设计师,他们正聊着什么新材料的应用,脸上是初入行业的朝气和兴奋。他们看到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眼神里闪过一丝奇怪,大概是已经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我没说话,只是往角落里靠了靠,直到电梯门再次合上。
走出境合设计事务所的大门,大连傍晚的海风裹挟着湿气扑面而来。这座我曾经如此热爱的城市,此刻显得格外陌生和冷酷。天边是即将落下的太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病态的橙色,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看,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您的尾号XXXX账户已被司法冻结,请联系……】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干净利落。他们做事总是这么高效。一夜之间,我从拥有一切到身无分文。
我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看着车流从眼前呼啸而过。每一辆车都像是载着某个忙碌的、有着明确目标的人,而我,突然成了一个被抛锚的旁观者。
一辆出租车在我面前停下。司机探出头,一脸热情:去哪儿啊美女
去哪儿这个问题像一个巨大的问号砸在我头上。曾经,我的目的地永远是公司、工地、客户那里,或者栾承康的公寓,栗樱的咖啡馆。现在,这些地方都成了无法回去的过去。
我犹豫了几秒,脑子里闪过几个名字,又一一否决。亲戚在这个圈子里,没人愿意沾染麻烦。朋友能有多朋友
去……付家庄。我随口说了一个地方,那是大连一个相对偏远的海边区域,我读书时常去那里写生,有个老旧的渔港和一些年代久远的小房子。
司机应了一声,车子汇入车流。
车厢里放着广播,是一个财经节目,正在分析最新的行业动态,提到了境合设计事务所,提到了城市之光项目,声音里带着赞扬,仿佛那是一个完全干净、充满希望的项目。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那些熟悉的街道、建筑,感觉它们都在嘲笑着我。
司机是个健谈的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随口搭话:小姑娘脸色不太好啊,是工作不顺心吗现在这行啊,竞争太激烈了。
我敷衍地笑了笑,没接话。工作不顺心远不止。是整个世界都翻了个个儿。
到了付家庄,天已经完全黑了。渔港边的空气带着咸腥味,比市中心清新许多。我沿着破旧的码头慢慢走,海浪拍打着堤岸的声音像某种低语。
我在一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渔具店门口停下。老板是个老头,正在补渔网,昏黄的灯光照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我以前来写生时,在他这里买过渔网绳做装饰。
大爷,还认得我吗我轻声问。
老头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我,然后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哎哟,这不是那个画画的小姑娘吗好久不见了!你不是在大城市搞大设计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嗯,来散散心。我简单地回答,不想多说。
散心好,散心好。老头没多问,住哪儿啊还住以前那个小旅馆吗
我这才意识到,我连今晚住哪儿都不知道。
那个……您这儿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借宿一晚我问,有些难为情。
老头打量了我一下,他见过太多来这里寻求片刻宁静的城市人了,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指了指店后面一个用木板隔出来的小屋子:不嫌弃的话,我这儿后面有个杂物间,铺个板子也能睡。就是简陋了点。
不嫌弃,谢谢您!我急忙说。
他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帮我收拾那个杂物间。里面堆满了渔具、旧木板,空气里是油漆和海水的混合味道。他找了一块干净的木板,又铺上了一层旧毯子。
睡吧,晚上风大。老头递给我一瓶水,又拿了一件他自己的旧外套给我,盖着点儿,别着凉。
我接过外套,一股陌生的烟草味和海腥味扑鼻而来,但意外地让人觉得温暖。
谢谢,真的谢谢您。我说,声音有些哽咽。
老头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回去继续补他的渔网。
我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把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和设计工具)放在一边,手里依然攥着那个U盘。外面的海风呼啸着,钻进木板的缝隙里,带来彻骨的寒意。
打开手机,除了那条银行短信,还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和几百条微信消息。有合作伙伴的询问,有朋友的关心,更多的是媒体的电话和质疑。我一条都没有点开,也没有回复。我知道,此刻外界正因为境合的突然变故而炸开了锅,城市之光项目的未来,以及我这个突然消失的首席设计师,都是他们关注的焦点。
我蜷缩在旧毯子里,听着海浪的声音。栾承康和栗樱此刻一定正在某个地方庆祝他们的胜利,或者忙着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风波,但他们无疑是掌控局势的那一方。
而我,就像是被巨浪拍打上岸的一块浮木,除了手里这个U盘,什么都没剩下。
U盘里的项目日志,详细记录了城市之光项目从概念诞生到方案成型的每一步。我清楚地知道,哪些是我真正的原创,哪些是他们的篡改和伪造。他们抹去了我的名字,替换了我的设计,但这些记录,像烙印一样刻在那里,是铁证。
但这些证据,在庞大的资本和预设好的陷阱面前,显得如此单薄。他们已经伪造了我的过失记录,建立了一整套合情合理的说辞。我要如何才能让世界相信,那个被他们描绘成能力不足、导致项目面临巨大风险的人,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夜越来越深,海风越来越大。我看着U盘上指示灯微弱的光芒,心里没有绝望,只有一种被激怒的、燃烧的、近乎疯狂的清醒。
栾承康,栗樱。
城市之光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心血。你们不仅偷了它,还想彻底埋葬我。
很好。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鼻子里是混合着海腥味的泥土气息。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里,此刻跳动着的,是一颗被复仇点燃的心脏。
我必须活下去。我必须强大起来。
我不仅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还要让你们付出比我失去的痛苦多一百倍的代价。
今晚,我只是这片大海边的一粒尘埃,但明天,我要让整座大连,都听到我的声音。
第二章:海港老连
杂物间里只有一张旧木板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经年累月的油漆和鱼腥味。窗户小小的,只能看到外面漆黑的天和远处港口星星点点的灯火。海风穿过木板的缝隙,在屋里回旋,像谁在低声叹气。
我没脱衣服,就这么和衣躺下,手里紧紧攥着U盘。身体疲惫得像散架一样,可脑子却异常清醒。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闪过:栾承康虚伪的笑脸,栗樱颤抖的手,他们体面地将我推下深渊的样子。
手机还在不时震动,屏幕亮起又熄灭,像催命符。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扔到一边。此刻,所有的声音都像是噪音。
我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旧报纸,上面印着一些关于港口建设和渔业变迁的消息。在这个被时代遗忘的角落,时间仿佛过得很慢。
窗外的风声渐小,取而代之的是海浪拍打堤岸更有规律的声音。一下,一下,像呼吸。我在这种声音中,慢慢找回了一点点平静。
我开始想那个U盘里的内容。那是他们来不及彻底销毁的城市之光项目日志备份。每一行代码,每一个修改记录,每一个设计图纸的版本,都记录了我是如何从零开始,将那个伟大的构想一步步变成现实。同时也记录了,从某个节点开始,栾承康和栗樱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像病毒一样侵入,一点点替换、抹去我的痕迹,植入他们的创作。
他们的创作是什么是他们那些拙劣的模仿,是他们为了节省成本而擅自改动的设计,是那些让项目看起来光鲜,实则埋下隐患的优化。
我想起连工。
连工,连宏达。退休前是建筑结构领域的泰斗。我们合作过海之心项目,那时他还未退休。他脾气古怪,眼里揉不得沙子,对设计和施工质量要求严苛到近乎苛求。境合的年轻设计师们背地里叫他活化石。但只有我知道,他对每一栋建筑都怀有敬畏之心。
建筑是有生命的,盖工。他常这样对我说,你赋予它灵魂,而我们,要保证它的骨骼强健,血脉畅通。任何一点偷懒,将来都会要命的。
在海之心项目中,栾承康为了赶进度、省成本,几次想绕过结构审批,都被连工毫不留情地驳回。栾承康背后没少抱怨连工冥顽不化,但他最终还是没敢轻举妄动,因为连工在行业内的声望,以及他对原则的坚持,是栾承康不敢轻易触碰的壁垒。
后来连工退休了,据说是因为实在看不惯行业里那些花架子和豆腐渣工程,宁可回家种地也不愿同流合污。
连工可能会知道一些东西。他了解栾承康和栗樱的行事风格,也对城市之光项目有所耳闻——因为它体量巨大,从规划阶段就备受瞩目。
我翻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那个已经很久没联系过的号码。屏幕的光线在黑暗中有些刺眼。我犹豫了一下,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
打,还是不打
打过去,他会相信我吗会愿意听我一个身败名裂的人说那些指控吗他一个已经退休的老人,愿意被卷进这样的浑水吗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按下了拨号键。嘟……嘟……声音在杂物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岁月痕迹的低沉声音。
连工,是我,盖珈羽。我的声音有些干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珈羽啊,连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怎么是你这么晚了。
连工,我……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出什么事了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我看新闻了。境合的事。
我心头一沉。果然,消息已经传开了。
新闻说的是假的。我咬了咬牙,是他们…是栾承康和栗樱,他们背叛了我。他们偷了我的设计,把我赶了出来,还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身上。
电话那头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珈羽,这件事…影响很大。连工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知道影响很大,我急切地说,但我没有做那些事!U盘里有证据!他们删掉了,但我找回了备份!
U盘连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问。
对,项目日志备份。能证明一切。
你现在在哪儿连工没有立刻回应我的话,而是问起了我的位置。
我犹豫了一下,告诉了他我所在的付家庄渔港。
别乱跑。连工说,明天上午,我去付家庄找你。
您……您愿意帮我我有些不敢相信。
谈不上帮不帮。连工说,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他们这么搞‘城市之光’,是在拿整座城市开玩笑。明天见面再说吧。
挂断电话,我感觉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工没有立刻相信我,但他愿意听。这已经是黑暗中的一道微光。
我躺下,试图让自己睡着。海浪声依然有规律地响着。今晚,我第一次在付家庄感受到了一丝温度,虽然只是来自一件旧外套和一句模糊的承诺。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杂物间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是渔具店的老头起来了。
我起身,把旧外套叠好放在床头。出门时,老头正在收拾门前的渔网。
睡得好吗他问。
挺好的,谢谢您。我说。
年轻人,遇到事儿别往死里钻。老头看了我一眼,语重心长地说,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嗯。我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我在渔港边溜达。清晨的空气带着露水和鱼虾的腥味,一些渔船已经出海了,远远地能听到马达声。
我找了一家路边的小面馆,点了碗最简单的海鲜面。热腾腾的,汤很鲜。很久没吃东西了,感觉胃终于活了过来。
面馆门口停了一辆老式的吉普车,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上面下来。连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然锐利。他看到了我,径直走了过来。
连工,这里。我站起来招呼他。
他在我对面坐下,服务员过来要点餐。
给我来碗一样的。连工对服务员说,然后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审视,昨晚睡哪儿了
在渔具店大爷那儿借宿了一晚。我说。
连工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面很快上来了。连工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他没有急着问我任何问题,仿佛我们只是老朋友见面吃个早饭。
我就这么看着他吃面。阳光透过面馆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头发上,显得更白了。他吃面的样子很专注,像在研究一幅复杂的结构图。
吃完面,连工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说吧。他看着我,眼神很平静,你手里的U盘,到底有什么
我知道,这是关键时刻。我深吸一口气,将那个U盘放在了桌上。
这里面,是‘城市之光’项目被彻底删除的日志备份。包括我的原始设计文件,他们的修改记录,还有一些…不应该出现在项目流程里的通讯和交易记录。
连工拿起U盘,放在手里掂了掂,像在估量它的分量。
交易记录他问。
是。我说,我怀疑他们为了拿到项目,或者在施工中牟利,进行了一些不正当交易。日志里有一些加密的通讯记录和资金流向的蛛丝马迹。我还没完全解读出来,但…我知道他们肯定有猫腻。
连工盯着它看了很久。
如果这些是真的,连工说,那他们不仅窃取了你的心血,还在玩火。
他们在玩命。我说。
你想怎么做连工问。
我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更不能让那个被他们篡改的项目成为大连的地标。我说,我要揭穿他们。
连工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也带着一丝担忧。
这不是小事,珈羽。他说,栾承康和栗樱背后牵扯着很多人。你一旦动手,就会触动整个链条。风险很大。
我知道。我说,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他们毁了我的一切。我没有退路。
连工又沉默了片刻。他看着窗外,眼神飘向远处的港口和海面。
我退休了,他说,本想安度晚年,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远点。
连工,我理解。我说,您不需要亲自参与。我只是想知道,您愿不愿意相信我,愿不愿意给我一些指导…或者,如果您知道谁能帮我,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
连工转过头,再次看向我。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建筑师不能只懂设计,还得知道哪里有蛀虫。连工说,这么多年,我没少跟那些偷工减料、弄虚作假的家伙打交道。有些事情,不是报警就能解决的。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我,像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你说的那个U盘,先给我看看。连工说,我可以帮你看看里面的东西。至于‘有特殊能力的人’……他露出一个有些神秘的笑容,我认识几个不好惹的老家伙,有的懂技术,有的懂‘门道’。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请动他们了。
我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希望。这道微光,正在一点点变亮。
连工,谢谢您。我说。
先别急着谢。连工说,他们这些人,可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而且,一旦你踏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箭了。
我不会回头。我说。
连工点了点头,收起了U盘。
等着我的消息。他说。
他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
珈羽,你变了。他说。
是吗我问。
以前的你,眼里只有建筑。现在的你,他指了指我的眼睛,眼里有火。
我没有否认。那把火,是栾承康和栗樱点燃的。
连工离开了,吉普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我坐在面馆里,看着桌上的碗筷。阳光正好,照得碗里的汤闪闪发光。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复仇计划,正式开始了。而连工,就是我找到的第一个盟友。虽然他只是一个不好惹的老家伙,但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暗处,他知道谁可能藏身其中。而那个有特殊能力的人,或许就在他的关系网里。
我在付家庄多留了几天,等待连工的消息。这几天,我没有再想过去,没有再看手机。我只是在海边走了很久,感受着海风吹拂,看着海浪涨落。
潮水退去,会留下沙滩上的痕迹。而有些人犯下的罪,也总会留下证据。
三天后,连工给我打来了电话。
U盘里的东西,我看了。连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凝重,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他们不仅在项目上做了手脚,还通过一些空壳公司和海外账户进行资金转移。这背后牵扯的水很深。
那…那个有特殊能力的人呢我急忙问。
连工沉默了一会儿。
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他说,他叫瞿骁。是个搞技术的。他只认钱,也只认规矩。你可以试试看,他感不感兴趣。
规矩我问。
不问过程,只看结果。不和警方打交道。任务完成,钱货两清。连工说,他是个独行侠,不好控制。你确定要和他合作吗
我看着窗外平静的海面。为了复仇,我需要一切可能的力量。
我确定。我说。
连工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电话号码很普通,但号码的主人,我知道不会普通。
小心点,珈羽。连工最后叮嘱了一句,你现在,已经不是设计师,而是猎人了。
挂断电话,我攥着那串数字,感觉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刀。瞿骁。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味道。
我没有立即联系他。我需要再想想,我需要准备好我的报酬,以及说服他的理由。一个没有任何资源的女人,要如何打动一个只认钱的技术高手
我在付家庄简陋的杂物间里,脑子里开始构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设计——一个关于如何摧毁敌人,如何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的,精密而危险的设计。
海风依然冰冷,但我身体里的火,却越烧越旺了。
第三章:码头夜色
从付家庄回市区,我打了一辆黑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一边开车一边大声讲电话,说的是股票,满脸焦虑。我坐在后座,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感觉自己离那个充满数字和利益的世界越来越远,又仿佛即将以另一种方式闯入其中。
连工给的号码,我存在了手机里,盯着它看了一下午。那串数字像一个符号,代表着未知,也代表着我复仇路上可能遇到的第一个真正的、可以依靠的力量。
我在市区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馆住下。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老旧的电视机。窗外是密集的居民楼,晾衣杆上挂着各种颜色的衣服,充满生活气息。
晚上,我坐在桌前,拿出那个U盘,又拿出连工给我的号码。我尝试着将U盘里的日志文件导入到旅馆提供的公共电脑上,但电脑系统很老旧,而且有很多限制。我知道,要彻底解读里面的加密信息和数据流,不是我一台破电脑和一些基础软件能做到的。我需要瞿骁。
但我拿什么去打动他连工说他只认钱。我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里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想起连工描述的瞿骁:聪明、毒舌、缺乏安全感、顶尖的IT技术高手、游走在法律边缘、对主流社会犬儒。他不是一个会被正义感轻易打动的人。他需要看到价值。
价值是什么除了钱,还有什么信息挑战或者…某种他感兴趣的设计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瞿骁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
喂一个年轻、带着一丝慵懒和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你好,请问是瞿骁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是我。对方的声音有点警惕,你是谁
我叫盖珈羽,是连工介绍的。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更久。
连工瞿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他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他有些老关系。我说。
哼。瞿骁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老家伙们总是能神通广大。找我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我查点东西。我说。
查东西我是干这个的。瞿骁说,不过,我的时间很贵。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报酬
我现在没有什么钱。我直接说,不想拐弯抹角,但我手上有很重要的信息。足以让你感兴趣。
信息瞿骁的声音听起来更不屑了,满大街都是信息,真正值钱的没几个。说说看,什么信息
关于‘城市之光’项目。我说。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似乎顿了一下。
城市之光瞿骁的声音突然变得认真了一点,那个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项目新闻上说,他们的首席设计师因为失误被踢出去了。
我就是那个首席设计师。我说。
又是一阵沉默。
有意思。瞿骁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玩味,新闻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你…能力有问题。
那是他们伪造的。我说,他们窃取了我的设计,还伪造了我的过失记录。我有证据。
证据
原始的项目日志备份。在U盘里。
U盘啊。瞿骁的语气又变得有些漫不经心,那玩意儿能证明什么能拿去报警吗
不能。我说,证据链不完整,他们伪造得很好。但里面的数据,配合一些外部信息,可以揭露他们更多的秘密。比如…不正当交易,资金流向。
哦瞿骁的兴趣似乎被勾起了一点,资金流向这个听起来值钱多了。
确实涉及一些灰色地带。我说,可能也涉及一些…你感兴趣的技术挑战。
瞿骁没有立刻回答。我能听到他那边传来键盘敲击的细微声音。他可能正在快速搜索关于城市之光和我的新闻。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感兴趣瞿骁突然问。
因为你只认钱和规矩。我说,我没有很多钱,但我手上的信息,可以变成钱。而且,我的目标不是简单的报复,而是揭露真相,让他们彻底垮台。这符合你‘不问过程,只看结果’的规矩。
把信息变成钱…这话可不是谁都能说的。瞿骁说,你要怎么做
我需要你的技术,帮我彻底分析U盘里的数据,获取更多他们犯罪的证据。我说,然后,我需要你的技术,在合适的时机,以最有效的方式,把这些证据‘展示’给合适的人。
展示瞿骁笑了笑,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森,是啊,展示。就像在黑暗中放一场烟花。
是的。我说,一场足够绚烂,能烧掉一切的烟花。
瞿骁没说话。我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应。
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几秒后,他开口了,语气不那么轻佻了,而且你敢直接跟我谈这些。有点意思。
所以,你感不感兴趣我问。
我需要先看看你手里的U盘。瞿骁说,如果信息确实有价值,我们再谈报酬和合作方式。
没问题。我说,你在哪儿我把U盘送过去。
不用送。瞿骁说,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你确定我有些意外。
我的规矩是,不让客户到处乱跑,特别是带着‘证据’乱跑。瞿骁说,把地址发给我。我在大连。
我把旅馆的地址发给了他。他看了之后,发过来一个定位。
好吧,那这个地方见。他发过来一句话。
定位显示的是大连市中心一个老旧的工业区,晚上应该没什么人。看来他确实喜欢隐秘的角落。
好。我回了一个字。
大概两个小时到。瞿骁说,别带多余的人。也别玩花样。我这人耐心不太好。
我一个人。我说,不会玩花样。
挂断电话,我长出了一口气。瞿骁答应见面了,这是第二道微光。虽然感觉像是在和一只狡猾的夜行动物打交道,但他对城市之光的兴趣,以及他只认钱和规矩的原则,给了我切入点。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揣好U盘,离开了旅馆。
按照瞿骁发来的定位,我来到了那个老旧的工业区。这里夜晚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和机器运转的嗡嗡声。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机油的味道。
我站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门口,四周看了看。没有任何人影。
喂手机响了,是瞿骁。
我到了。我说。
往你右手边走。瞿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看到一个蓝色的大集装箱了吗
我向右边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巨大的蓝色集装箱,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看到了。
集装箱后面有个小门。瞿骁说,进来。
我走到集装箱后面,发现侧面确实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铁门。门是虚掩着的。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临时搭建的狭小空间,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连接线和屏幕。屏幕上闪烁着各种代码和监控画面。正中央,坐着一个瘦削的年轻人,戴着耳机,面前是三四台显示器,屏幕的光线照在他年轻却带着黑眼圈的脸上。正是瞿骁。
他穿着一件普通的连帽衫,看起来比照片上更年轻,也更…缺乏安全感
来了。他头也没抬,眼睛盯着屏幕,把U盘放桌上吧。
我走上前,将U盘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他伸过一只手,准确地拿起了U盘,插进了一台笔记本电脑里。
请坐。他指了指旁边一个塑料小凳子。
我坐下,看着他快速地操作着电脑。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代码像瀑布一样流淌。他完全沉浸在技术的世界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
你的U盘…格式很特别啊。瞿骁突然开口,眼睛依然没离开屏幕,做了双重加密。看来藏了不少东西。
里面都是他们的犯罪证据。我说。
犯罪证据啊…瞿骁笑了笑,头也没回,这年头,‘犯罪证据’可太多了。关键看有没有用。
这些会有用。我说,它证明了他们如何窃取我的劳动成果,以及他们如何通过不正当手段为项目谋利。
噢瞿骁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不正当手段能具体说说吗
项目日志里有他们与某个海外账户的交易记录,还有一些看似无关的通讯记录。我还没完全串联起来,但我知道肯定有问题。我说。
瞿骁不再说话,又低头专注于屏幕。他似乎正在用某种特殊的软件分析和破解U盘里的数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屋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机器运转声。我看着他年轻而专注的侧脸,心里对他生出了一丝敬佩。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他的技术是毋庸置疑的。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瞿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拿下耳机,转过头,看向我。
连工没说错。他说,这个U盘里的东西…确实有点意思。
你看到了什么我急忙问。
看到了一个天才建筑师的设计理念,瞿骁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赞赏,看到了有人如何拙劣地复制,并且试图用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去掩盖本质的空洞。
他停顿了一下。
还看到了…一些不干净的痕迹。瞿骁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加密通讯,资金转移…不是小打小闹。这‘城市之光’项目背后,水确实挺深。
那…这些数据有价值吗我紧张地问。
有。瞿骁说,而且价值不小。光是这些资金流向和通讯记录,就够很多人头疼了。
我松了一口气。
那么,我的报酬…我说,我确实没有多少现金。但如果这些信息能给你带来别的利益,或者我以后能赚到钱,我一定会支付给你应得的报酬。
瞿骁靠在椅子上,抱着手臂,打量着我。
钱当然要,他说,不过,我刚才说过了,我这人对钱的兴趣,有时不如对‘有意思’的事情大。你手里的东西,够‘有意思’了。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我问。
条件嘛…瞿骁微微一笑,眼神像一只看到猎物的猫,除了钱,我还需要你的‘大脑’。
我的大脑我不太明白。
是的。瞿骁说,你是设计师,你懂建筑,你懂‘城市之光’这个项目的每一个细节,以及他们篡改的地方。我懂技术,我能挖出数据,但我不知道这些数据在你的设计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在哪个环节动了手脚,意味着他们掩盖了什么致命的缺陷。
你是说,我们需要合作我问。
准确地说,是你提供专业的解读和策略,我提供技术支持。瞿骁说,你需要我挖什么,怎么挖,挖出来的东西指向哪里,你需要告诉我。然后我来操作。
可以。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你需要什么,尽管问我。
很好。瞿骁满意地笑了笑,我们的合作,现在开始了。
他将U盘从电脑里拔了出来,递给了我。
这个你先拿着,他说,里面的数据我已经全部备份了。接下来,我会根据我的分析和你的指示,开始深入调查。但记住,我只负责技术。具体怎么运用这些信息,如何对付他们,是你需要考虑的。
我会的。我说。
还有,瞿骁补充道,我们的合作必须高度保密。一旦泄露,不仅你会倒霉,我也会有麻烦。
我明白。我说。
合作愉快。瞿骁伸出手。
我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带着一丝代码的味道,却感觉异常有力。
合作愉快。我说。
我离开了集装箱小屋,重新回到工业区的夜色中。海风依然吹着,但这一次,我感觉到了它的力量,而不是冰冷。
手里攥着U盘,我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受害者。我有了盟友,虽然他们一个古板固执,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但他们都拥有我需要的能力。
接下来,我需要根据瞿骁的分析,找出栾承康和栗樱在城市之光项目中的致命缺陷和违法行为。我需要利用我的专业知识,将冰冷的数据串联成一条条无法抵赖的罪证链。
然后,用瞿骁的技术,在最合适的时机,将这一切引爆。
大连的夜色下,我的复仇之路,正式进入了暗流涌动的阶段。而这一次,我不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猎人。
第四章:风起于青萍之末
离开瞿骁的集装箱,夜已经很深了。街上车辆稀少,偶尔有出租车飞驰而过。我没有急着回旅馆,而是在工业区外围找了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坐在门口的长凳上。
脑子里回荡着瞿骁的话:你的大脑,我的技术。
他要我的大脑,是因为我的专业知识是破解栾承康和栗樱罪行的钥匙。U盘里的数据是死的,需要我这个城市之光的创作者来解读,来指出那些被篡改的致命之处,以及数据背后隐藏的真正猫腻。
而钱,是现实问题。没有钱,我连生存都困难,更别提复仇。
我在便利店的灯光下拿出手机,打开一个已经很久没用的邮箱。这是我刚毕业时注册的个人邮箱,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翻找着以前的项目文件。
大学毕业前,我曾经为一个小型文创园区做过一个概念设计,那个项目很小,预算也不高,境合成立后我就没再关注。但那个设计理念我很喜欢,是将几个老旧仓库改造成充满艺术气息的工作室和展览空间。当时项目方资金链出了问题,项目就搁置了。
现在,这个邮箱里还有当时的设计方案和一些联系方式。
我决定试试看。
第二天一早,我退了旅馆房间。打车去了那个文创园区的旧址。那里依然破败,但旁边新盖了一栋小小的招商中心。
我走进招商中心,里面只有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正无聊地玩手机。
你好,我找一下负责文创园区项目的人。我说。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敷衍: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说,我是设计师,曾经为这个项目做过概念设计。
工作人员的神情这才稍微认真了一点。他打量了我一下,大概是因为我此刻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光鲜亮丽的建筑师。
哦,您是…盖设计师是吧他似乎听说过我的名字,但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好奇,那个项目…早就不做了呀。
我知道项目停了。我说,我想问一下,现在还有继续的可能吗或者,这个地块现在是什么情况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大概是觉得我并没有恶意,而且我的名字确实跟这个项目有关。
实不相瞒,他说,项目方资金问题一直没解决。不过最近市里有意盘活这片区域,有几家小公司对这里的改造表现出兴趣。但都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如果有人能拿出新的、更可行的改造方案呢我问。
工作人员笑了笑:那当然好了。可惜,好方案哪有那么容易出。而且,现在的市场环境下,愿意接手这种旧改项目的公司也不多。
我想再看看我以前的设计方案,有没有机会做一些调整,让它更符合现在的市场需求。我说。
工作人员将信将疑,但还是找出了关于文创园区的旧资料。我坐在招商中心里,翻看着那些文件,脑子里开始飞速运转。结合瞿骁可能分析出的城市之光项目数据,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基地,也需要一个身份来掩护我的行动。
那个小小的文创园区项目,或许就是我的机会。
我花了一天时间,将旧方案和现有的市场情况结合,做了一份新的、更接地气的概念方案。这份方案,我融合了自己在城市之光项目中最人性化、最有创意的一些理念,但做了微缩和调整,让它更符合小项目、低预算的要求。
然后,我联系了连工。
连工,我可能找到一个能暂时站住脚的地方了。我说,电话里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
连工听我说了文创园区项目的情况后,沉思了一下。
那个地方啊,他说,我知道。是个被遗忘的角落。市里确实提过要盘活,但没人真上心。小打小闹的项目,不会引起太多关注,倒是适合你现在的情况。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个项目做起来。我说,当作我的一个…新的起点。
你有把握连工问。
方案已经做好了。我说,我需要您帮我打听一下,当年跟这个项目相关的那个投资方,现在是什么情况以及,有没有其他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小公司,他们的底细怎么样
连工答应了。他对这些背景调查很熟悉。
两天后,连工给我回话。
那个投资方,资金问题依然没解决,但手头很紧,急着变现。连工说,如果有人能拿出让他眼前一亮的方案,并且解决一部分资金问题,他很可能愿意合作。
其他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公司呢我问。
都是些小蚊子。连工说,语气带着不屑,冲着市里的政策去的,没几个真有想法。方案也很一般。跟你的比,差远了。
那我就试试看,能不能拿下这个项目。我说。
拿下项目需要钱。连工提醒我,你现在的账户被冻结了。
我知道。我说,所以,我需要通过别的渠道。那个投资方急着变现,也许可以通过方案入股,再找一些小额但隐秘的投资。这方面,可能还得请教您,或者…瞿骁。
瞿骁可不干这些事。连工笑了,他只管技术。不过,小额隐秘投资…我认识几个散户,手头有些活钱,胆子也大。他们不喜欢露面,但如果项目有前景,也许愿意投一点。不过,这些人的钱,可不是白拿的,他们要看回报。
我明白。我说,我会把方案给他们看。我相信我的方案有前景。
行,我帮你探探口风。连工说,不过你得想清楚,一旦用了这些渠道,就更不能出岔子了。
我不会。我说。
同一时间,瞿骁也通过加密通讯软件给我发来了消息。
U盘里的数据,初步分析完成了。他写道。
我立刻回复:发现什么了
比想象中还脏。瞿骁说,他们的‘城市之光’方案,不仅剽窃了你的设计,还在多个关键环节偷换了材料和施工标准,以次充好。这些数据,配合你给的设计细节,可以证明,建成的‘城市之光’项目,存在严重的结构安全隐患。
我的心猛地一沉。结构安全隐患这可不是小事。连工常说,建筑的生命是最重要的。栾承康和栗樱为了牟利,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除了安全隐患,瞿骁继续写道,还有大量的资金异常流动。他们的‘合作方’和‘供应商’名单里,有很多空壳公司和关联账户。资金通过层层转手,最终流向了几个海外账户。其中一部分,似乎又以‘咨询费’、‘顾问费’的名义,回流到了栾承康和栗樱,以及…一些其他人的账户。
其他人我问。
是的。瞿骁发过来一串加密的代码,这些账户的身份还在进一步确认中,但可以肯定,牵扯的人不止他们两个。
这证实了连工之前的猜测,他们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这些信息…怎么用我问。
证据链初步建立。瞿骁说,通过技术手段,可以证明哪些是你的原始设计,哪些是他们的篡改,以及篡改带来的安全问题。资金流向也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追踪,虽然有些账户做了隐藏,但不是无迹可循。
我们可以直接把这些证据公布吗我问。
不能。瞿骁立刻回复,一旦公布,他们会立刻启动应急预案,销毁更多证据,甚至让你和我都消失。
那怎么办
我们需要更合适的时机和方式。瞿骁说,直接曝光太蠢了。我们需要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或者,通过一些外部力量来推动。比如…媒体,监管部门,或者,他们的合作方。
外部力量我皱眉,新闻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新闻只是一个渠道。瞿骁说,还有很多别的渠道,比如行业内部的讨论、技术论坛、匿名举报平台。他们可以控制主流媒体,但不可能控制住所有角落的声音。
你是说,我们可以放一些消息出去我问。
是的。瞿骁说,像水滴一样,一点点渗透。让他们感觉到压力,开始犯错。同时,我们可以暗中联系一些对‘城市之光’项目,或者对境合不满的人。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我开始理解瞿骁的思路了。他不是要我直接冲上去硬碰硬,而是要我利用我的专业知识和他的技术,像一个外科医生一样,精确地找到病灶,然后用最小的切口,引发最严重的后果。
我明白了。我说,第一步,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放一些关于‘城市之光’项目技术细节的讨论出去那些被他们修改过的、存在隐患的细节。
聪明。瞿骁回复,从最专业的角度入手,引起行业内部人士的关注。让他们对境合和‘城市之光’产生怀疑。我可以帮你找到最合适的平台和最合适的‘匿名’发布方式。
好。我说,我会整理出那些最关键的设计修改点和潜在的安全隐患。你需要怎么发布,告诉我。
没问题。瞿骁说,同时,连工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关于他们背后的关系网
连工正在帮我打听一些可能的小额投资方,以及当年的项目投资方。我说,他了解这个圈子里的‘门道’。
很好。瞿骁说,信息互通。我负责技术和数据,连工负责信息和人脉,你负责策略和专业解读。三个人,一个团队。现在,我们需要同步行动。
同步行动。我重复了一遍。
我在简陋的旅馆房间里,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加密通讯界面。窗外是大连万家灯火。我曾经是那些灯火中的一员,现在,我在城市的阴影里,与两个奇特的盟友,一起策划着一场针对光明之下罪恶的设计。
我的棋局初动,就从那些被篡改的设计细节开始。让质疑的声音,像风一样,悄悄吹进大连建筑圈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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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镜子里的裂痕
瞿骁发来了初步的数据分析报告。报告内容非常详细,用各种图表和代码清晰地标注了城市之光项目日志中被篡改的部分、与原始设计的差异,以及那些异常的资金流向和加密通讯记录。他甚至还附带了一些分析说明,用技术宅特有的简洁语言,解释了这些数据意味着什么。
我坐在一家快餐店里,点了一杯咖啡,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报告。周围是嘈杂的人声和餐盘碰撞的声音,但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安静的、只有数字和线条构成的世界。
瞿骁的分析能力让我惊叹。他不仅找到了那些被隐藏的交易记录和账户信息,还通过交叉比对,推测出了一部分资金的最终流向,指向了一些我从未想过的公司或个人。
城市之光项目的设计被修改了上百处,有些是无伤大雅的细节,但有十几个关键节点,涉及结构、材料和消防等核心安全指标,被他们偷偷降低了标准或偷换了劣质材料。这些改动在外观上看不出来,但在长期使用中会埋下巨大隐患。
这是谋杀。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们不是在建造一座建筑,而是在建造一个定时炸弹。
除了项目本身的问题,瞿骁还挖出了栾承康和栗樱的一些私人信息。他们之间的通讯记录非常谨慎,大部分是工作内容,但偶尔穿插着一些简短、暧昧的对话,证实了他们的情人关系。更有意思的是,在某些时间点,栗樱会背着栾承康,与一个代号M的人进行加密通讯,内容涉及一些关于境合公司内部人员变动和财务情况的汇报。而栾承康,则在同时期与另一个代号K的人保持着密切联系,讨论的似乎是如何进一步压缩项目成本和转移资金。
M和K是谁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都指向了栾承康和栗樱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网络。
我将这些信息与连工分享。连工听完,叹了口气。
这水比我想的还深。连工说,‘城市之光’项目牵扯的利益太大了,不是栾承康和栗樱两个人就能玩得转的。他们只是台前的人。
连工,您知道‘M’和‘K’可能是什么人吗我问。
连工沉思了一下:代号这种东西,不好猜。但在大连建筑圈里,能让栾承康和栗樱这种级别的人卖命汇报的,不会是小角色。可能是更高层的资本,或者…权力。
他们自己内部就有问题。我说,栗樱背着栾承康汇报,栾承康也背着栗樱有自己的小算盘。
内讧是迟早的事。连工说,利益联盟是最不稳固的。一旦蛋糕不够分,或者面临外部压力,他们就会互相撕咬。
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我说,加剧他们的裂痕。
怎么加剧连工问,直接告诉他们对方的秘密太蠢了。他们只会先联手把你撕碎。
当然不是。我说,我们需要像放水滴一样,悄悄地,一点点地,把那些能引发他们猜忌和不安的信息,送到他们眼前,但让他们以为是自己发现的,或者以为是对方不小心泄露的。
这个需要精准。连工说,一个不小心,反而会让他们更警惕,更抱团。
我拿出笔记本,打开了城市之光的原始设计图和被篡改后的图纸对比。
瞿骁可以帮我做到精准。我说,他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将一些信息伪装成无意中被发现的样子。比如,一段加密通讯的残余信息,一个看似错误的财务报表,或者一个指向‘M’或‘K’的模糊线索。
你想怎么放连工问。
我们需要找到他们最在意,也最容易被动摇的地方。我说,栾承康在意的是他的地位和财富,栗樱在意的是她的权力欲和对栾承康的占有欲。如果让他们觉得,对方正在偷偷侵蚀他们的利益,或者在背着自己建立更深的联系,他们就会开始怀疑。
听起来像在玩心理游戏。连工说。
这是最有效的办法。我说,让他们自己从内部瓦解。在他们互相猜忌的时候,我们会更安全,也能找到更多破绽。
我开始和瞿骁沟通我的想法。
我们现在有了很多证据,关于项目本身的,关于资金流向的,还有关于栾承康和栗樱个人关系的。我给瞿骁发信息,我想,我们可以开始利用这些证据,制造一些混乱。
怎么制造瞿骁回复得很快,你说详细点。技术上怎么配合。
首先,关于项目安全隐患的部分。我说,我们可以匿名在一些专业的建筑技术论坛,或者给一些关注建筑质量的媒体,投递一些技术讨论稿。不直接点名‘城市之光’,但详细分析某个被他们篡改过的结构细节,或者某种劣质材料的应用,可能带来的安全问题。措辞要专业,引起业内人士的关注。
这个可以操作。瞿骁说,我会选择那些能引起讨论,但又不容易被追查到源头的平台。用一些小号发布,形成一种‘业内匿名讨论’的氛围。
第二,关于资金流向。我说,瞿骁,你不是说他们资金通过空壳公司和海外账户转移吗有没有可能,让其中某笔资金的‘路径’,看起来像是被另一个渣不小心暴露的
技术上可以制造一些‘痕迹’。瞿骁说,比如,在某个不常用的设备里,或者一个被遗忘的云盘里,‘发现’一段关于资金账号的记录。再通过一些技术手段,让这段记录看起来像是被另一个人不小心同步、备份或者访问过的。但需要非常小心,不能让他们怀疑是外部入侵。
我明白了。我说,我们可以设计一个场景:让栾承康或者栗樱,觉得对方不小心暴露了某个秘密账户,或者某笔不正当交易的证据。
这个心理设计很关键。瞿骁说,你需要告诉我,什么样的信息,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最能让他们产生误会和猜忌。
栾承康最怕钱被别人动。我说,特别是他那些见不得光的钱。栗樱最怕被栾承康抛弃,或者她的地位受到威胁。如果让栗樱觉得,栾承康正在秘密转移属于他们的共同资产,或者在培养新的亲信,对她进行边缘化,她就会警觉。
而如果让栾承康觉得,栗樱在背着他偷偷联系外部势力,或者掌握了他更多的黑料,他也会不安。我补充道。
行。瞿骁说,我需要你提供具体的心理分析和‘触发点’。我来设计技术路径,确保信息能精准地‘泄露’到目标手里,而且看起来像是内部问题。这就像设计一个病毒,投放到他们最脆弱的系统里。
我来做这个‘病毒设计’。我说。
我开始翻阅所有与栾承康和栗樱相关的信息,包括瞿骁挖出的那些私密记录。他们的对话,他们的行为模式,他们的弱点。我像一个建筑师分析地基一样,分析着他们人性的裂痕。
几天后,第一个水滴被释放出去了。在几个只有业内资深人士才会关注的技术论坛上,出现了一些关于大型公共建筑项目结构设计优化的匿名讨论。讨论者以非常专业的口吻,分析了某种结构形式在极端载荷下的潜在风险,而这种结构形式,恰好是城市之光项目中被栾承康和栗樱修改过的部分。讨论没有点名,但内行人一看就会联想到那个项目。
同时,瞿骁还在一些隐蔽的角落,植入了一些种子。比如,栗樱的一个不常用邮箱里,可能会出现一封看似发错的邮件,里面提到一个陌生的海外账户和一笔不小的金额。而这封邮件的发件人,技术上会被伪装成与栾承康的某个关联公司有关。反过来,栾承康的某个备用手机里,可能会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是关于栗樱与M代号的简短交流片段。
这些信息都像镜子上的裂痕,很小,但足以让人心生疑窦。
没过多久,连工给我带来了一些消息。
境合那边好像有点乱。连工说,我听说栾承康最近脾气特别大,在公司里骂人。栗樱脸色也不太好,跟下面的人说话阴阳怪气的。
哦我心里一动。
还有,连工说,那个‘城市之光’项目的施工进度,好像有点慢下来了。听说材料供应出了点问题,而且,审批部门好像对项目的某些技术细节提了一些疑问,让他们重新提交报告。
技术细节我问,是关于结构的吗
好像是。连工说,挺专业的。
我笑了。这是风起于青萍之末。那些看似不经意的技术讨论,已经开始引起注意了。而那些潜入他们内部的水滴,也正在发挥作用。
连工,您再帮我留意一下,我说,看看栾承康和栗樱最近是不是互相查对方的动向。他们有没有私下里接触一些平时不怎么联系的人
没问题。连工说,这方面,老头子我还是有点门路的。不过你得小心,你这么做,他们迟早会怀疑到你头上。
让他们怀疑。我说,怀疑得越晚越好。而且,他们越忙着内斗,就越没精力对付我。
我在心里默默对栾承康和栗樱说:好好享受你们的猜忌吧。这只是开始。你们亲手撕裂的信任,现在要变成扎进你们心里的刺了。
第六章:暗影追踪
日子在一种奇特的节奏中过去。白天,我在那个老旧的文创园区里,像个真正的项目负责人一样,忙着修改方案,联系当年的一些边缘合作方,试图盘活那个几乎被遗忘的项目。晚上,我就成了黑暗中的设计师,和瞿骁、连工通过加密频道沟通,分析数据,讨论下一步的行动。
瞿骁的技术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在网络的血管里穿梭。他不仅能挖出数据,还能追踪数据留下的微弱痕迹。通过对栾承康和栗樱日常网络活动的监控(当然是合法边界内的,主要针对公开信息和已经被泄露到暗网的部分),他发现了一些异常。
栾承康最近在联系一些私家侦探。瞿骁发来消息,查我的IP地址,以及所有跟‘城市之光’项目异常信息相关的网络账号。
我心里一紧。他们开始认真追查了。
他们怀疑到你了吗我问。
目前还没直接指向你。瞿骁回复,他们查的是异常网络活动和IP。我的技术没那么容易被抓到。不过,他们也在排查所有近期跟境合有过节的人。你的名字…肯定在他们的名单上。
栗樱呢我问。
栗樱更直接。瞿骁说,她动用了一些公司的资源,在查所有与‘城市之光’项目相关、但近期离职或被边缘化的人。她查到了几个在项目过程中对改动提出过异议的技术人员。还在查…你的行踪。
我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们比我想象的更警觉,也更快地将矛头指向了我这个最明显的受害者。
他们能查到我在哪儿吗我问。
理论上,如果你只用干净的手机和网络,住在普通旅馆,不和过去的人联系,很难直接定位。瞿骁说,但他们在调取全市的监控录像,特别是一些公共场所和交通枢纽的。如果你在公共场合出现过,可能会留下痕迹。
我需要小心了。我说。
这不是小心的问题。瞿骁说,他们的手段会越来越黑。你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很容易被动。
连工也给我带来了消息。
栾承康最近见了几个不太干净的人。连工在电话里说,声音压得很低,都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擦屁股’的。有的负责处理‘麻烦事’,有的负责洗钱。
他们要对我下手了吗我问。
还不确定。连工说,可能只是准备。但你必须提高警惕。他们敢偷工减料,就没什么不敢做的。你现在手里握着他们的命门。
那文创园区那个项目呢我问。连工之前帮我联系了一些可能的小额投资方。
有几个散户确实感兴趣。连工说,你的方案打动了他们。他们觉得有钱赚,风险也不大。不过,他们要求见面聊,而且想看看实际的场地。
什么时候我问。
明天晚上。连工说,就在付家庄那边,有个他们常去的茶馆。比较隐蔽。
我心里有些打鼓。去付家庄那里离我被赶出公司的地方不远,而且那个茶馆…是连工说的有门路的人常去的地方。接触那些灰色地带的投资人,本身就有风险。
这个风险有点大。我对连工说。
我知道。连工说,但这是你目前唯一能快速搞到启动资金的办法。那些人,虽然走的路子野,但讲规矩。只要你方案好,能让他们看到回头钱,他们不会为难你。只是…你要想清楚,要不要走这条路。
我没有犹豫太久。为了复仇,我需要钱,需要一个身份,需要站稳脚跟。灰色地带的资金,只要不影响我的最终目标和底线,都可以利用。
我来见他们。我说。
好。连工说,我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你。
好。我说。
同时,瞿骁又发来了新的信息。
我找到了一个关键人物的身份。瞿骁说,那个和栗樱秘密联系的‘M’,身份确认了。他是‘城市之光’项目的审批部门的一个重要官员。代号是他的姓氏首字母。
我倒吸一口凉气。审批部门的官员这可真是挖出了大鱼。
他和栗樱联系,是为了什么我问。
日志显示,栗樱向他汇报项目的进度和遇到的障碍,而‘M’会提供一些‘指导’和‘帮助’。瞿骁说,同时,瞿骁挖出的资金流向中,有一部分资金通过一个建筑材料供应商,最终流向了‘M’的账户。这是贿赂。
证据确凿吗我问。
资金流向很隐蔽,但能追溯到最终账户。瞿骁说,通讯记录也有。虽然加密了,但我已经破解了一部分。能证明他们之间存在不正当的金钱和信息往来。
这个发现太重要了。这不仅坐实了栾承康和栗樱的罪行,更牵扯出了他们背后的保护伞。这让我的复仇目标,从境合设计事务所,扩大到了整个利益链条。
那栾承康的‘K’呢我问。
‘K’的身份还没完全确认。瞿骁说,但信息指向的是某个大型建材供应商的老板。他们之间的沟通,更侧重于如何以最低的价格采购材料,以及如何在材料质量上做手脚。这跟项目的安全隐患直接相关。
他们的罪行,是环环相扣的。我说,从设计窃取,到贿赂审批,到偷工减料,再到资金洗白。
是的。瞿骁说,这是个完整的链条。打断其中一环,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
我决定先去见那些小额投资人。这既能解决我的资金问题,也能通过他们,获取更多关于灰色资金运作模式的信息。
第二天傍晚,我打车去了付家庄那个茶馆。茶馆隐藏在一条老街巷里,看起来很普通,但门口停着几辆不错的车。
我推开门,里面弥漫着茶香和烟草味。茶馆里坐着几桌人,都在低声交谈。连工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冲我点了点头。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他们还没到。连工低声说,放松点。别紧张。
我知道。我深呼吸一口气。
等下说话注意点分寸。连工提醒我,这些人,只看钱。别跟他们谈什么情怀,也别暴露你的真实目的。
我明白。我说。
过了十分钟,茶馆门口进来了三个人。他们穿着休闲,但眼神精明,走进来后目光迅速在屋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我身上。连工站起来冲他们点了点头。
他们走了过来,在我们的桌边坐下。
这位是盖珈羽,盖设计师。连工介绍说,她就是那个文创园区新方案的设计者。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领头的人,五十多岁,身材有些发福,戴着一个玉扳指。他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信任和好奇。
盖设计师啊,他笑了笑,露出两颗金牙,久仰大名。没想到这么年轻。
您过奖了。我说。
听说盖设计师最近手头有点紧另一个人开口了,瘦瘦高高的,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西装。他说话很直白。
我心里一沉,看来连工已经跟他们说过我的情况了。
是遇到了一些困难。我说,但我相信自己的设计能力,也相信文创园区那个项目的潜力。
潜力谁都信,但钱得看得见摸得着。金牙男人说,你的方案我们看了。有点意思。但光有方案不行,得有落地执行的能力。你现在这个情况…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我现在没有自己的公司,没有资金。我说,但我可以负责整个项目的方案落地和设计把控。我可以保证,这个项目做出来,比市面上那些千篇一律的东西有价值多了。
价值,最终体现在收益上。瘦高个男人说,你那方案…投入可不小。我们这些闲钱,可不是拿来打水漂的。
我知道。我说,所以,我需要一些愿意看到长远价值,并且不害怕一点‘非传统’投资的人。我可以拿出方案的部分权益作为回报,也可以在项目盈利后给予更高的分成。
金牙男人和瘦高个男人对视了一眼。
非传统投资…金牙男人笑了,这个我们熟。但你得让我们看到,你这方案真能赚钱。而且,你得保证,你的个人问题,不会影响到这个项目。
我的个人问题,我会自己解决。我说,而且,解决我的个人问题,恰恰能让这个项目更加顺利。
哦瘦高个男人来兴趣了,怎么说
我看着他们,心里知道,这是我获取资金的唯一机会,也是我复仇计划的关键一步。
境合设计事务所,你们听说过吧我说。
他们点了点头。
‘城市之光’项目,你们也知道。
他们又点了点头。
我手上有证据,能证明‘城市之光’项目存在严重的偷工减料和腐败问题。我说,一旦这些问题被揭露,境合会垮台,栾承康和栗樱会身败名裂。而我,将会是那个拨乱反正的人。
金牙男人和瘦高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变了。他们看着我,眼神不再是简单的审视,而是带着一丝震惊和计算。
这么说…你是来找我们,一起‘搞事情’的瘦高个男人压低声音问。
不。我说,我是来找你们合作。你们提供资金,我提供项目方案和未来的设计价值。至于境合…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但它的倒掉,对你们来说,意味着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也意味着…‘城市之光’这个巨大的蛋糕,未来可能会有新的切分方式。
我顿了顿,看着他们。
那些‘非传统’的钱,总是需要找到‘干净’的项目去洗。我说,文创园区这样的小而美项目,投资额小,风险低,一旦成功,就是最好的掩护和回报。而且,有我的设计能力做背书,它未来的升值空间,远超你们的想象。
金牙男人和瘦高个男人再次对视,他们的眼神交流非常快,充满了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意味。
有意思。金牙男人笑了,这次笑得更真诚了一些,有点魄力。不像一般的女设计师,只会画画。
画画只是基础。我说,建筑师,最终是要建造世界的。
瘦高个男人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你的条件,我们回去考虑考虑。他说,风险和收益,都需要仔细算。不过,你手里的那些证据…真的有那么大威力吗
足以让境合万劫不复。我说,也足以让‘城市之光’成为笑柄。
我看着他们,知道他们已经动心了。他们是灰色地带的捕食者,嗅到了血腥味。
希望我们能很快达成合作。我说,我对文创园区这个项目很有信心。
我没有等到他们的最终答复,就起身离开了茶馆。连工依然坐在那里,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走出茶馆,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寒意。但我心里却燃烧着一种复杂的火焰——既有复仇的决心,也有与黑暗力量打交道的警惕。
栾承康,栗樱,你们不会想到,我竟然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取我的第一桶金。而这笔钱,最终会成为压垮你们的砖头。
而我,也在这条复仇之路上,越来越深入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
第七章:深水区
拿到灰色投资人的资金后,我在大连市区租了一个小公寓。公寓很新,采光很好,透过窗户能看到远处的城市天际线。相比之前付家庄的杂物间和简陋旅馆,这里简直是天堂。但我也知道,这份天堂建立在风险之上,我需要尽快让文创园区项目步入正轨,让那些投钱的人看到希望。
白天的生活重新忙碌起来。我开始注册一个新公司,名字用了我母亲的姓,很普通,不容易引起注意。我招聘了几个助理,都是刚毕业、没什么经验但有热情的年轻人。我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全新的、充满挑战的文创项目,需要从零开始。他们眼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让我心里有些复杂。我利用了他们的梦想,但我也真心希望能把这个项目做成,让他们看到努力是有回报的。
晚上,我的身份切换回了那个隐藏的设计师。我和瞿骁、连工保持着密切联系。瞿骁像一个永不停歇的机器,不断地从网络的各个角落挖掘信息。连工则像一张无形的老网,在大连建筑圈的地下水道里穿梭,为我打听各种传闻和动向。
‘城市之光’项目的技术问题,在业内引起了一些小范围的讨论。瞿骁发来消息,主要是关于那个改动过的悬挑结构。有几个老家伙在私下里交流,觉得这个设计有点冒险。不过目前只是技术讨论,没引起大的波澜。
这是好事。我说,质疑的声音越多,他们就越难掩盖。
栾承康和栗樱还在继续查。连工说,他们找的私家侦探,查到了一些我的老朋友。不过我提前打了招呼,他们没透露什么。但他们查得越来越细了,不仅查我的行踪,还在查我近期接触过什么人。
他们很快就会把目标锁定在您和瞿骁身上了。我说。
老头子我无所谓。连工在电话里说,但瞿骁那个小鬼,还有你,都得小心。他们背后的‘M’和‘K’,能量不小。
瞿骁,那个审批部门的‘M’,有没有新的进展我问瞿骁。
他很谨慎。瞿骁说,加密通讯频率不高,资金流向也很隐蔽。不过我追踪到,他最近和栾承康有过几次线下见面,地点都很隐蔽。
他们在交接什么我问。
可能是贿赂款,也可能是项目审批的最新进展。瞿骁说,他们见面的地方,都在某个高档会所或者私人俱乐部。安保很严,监控也很难突破。
那个审批部门的M,如果能拿到他直接参与腐败的证据,那将是压垮栾承康和栗樱,甚至他们背后保护伞的重磅炸弹。
我们需要拿到他们线下交易的证据。我说,或者,找到‘M’直接批示那些不合规设计的证据。
线下交易很难。会所那种地方,不是我能轻易渗透的。瞿骁说,批示文件…可能保存在他个人的电脑里,或者他的办公室。入侵政府部门的网络…风险太大了。
必须冒险。我说,现在掌握的证据,虽然足以引起怀疑,但还不够一击致命。特别是‘城市之光’项目存在的安全隐患,仅仅是技术讨论,没有官方认定,没有直接证据,很难引起公众和媒体的重视。
我开始思考。致命的证据在哪里可能在审批流程中被故意忽略的环节,可能在项目修改方案的签字文件里,可能在某个被锁起来的电脑硬盘里。
连工突然给了我一个线索。
我听说,当年‘城市之光’项目的设计方案,除了境合留存的,审批部门那边还有一个完整的、盖了所有章的纸质版归档。连工说,那个归档室…一般人进不去。但负责归档的,是审批部门的一个老档案员,快退休了。他那人,古板得很,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他发现什么不对劲,可能会留个心眼。
老档案员。古板。眼里揉不得沙子。这几个词像电流一样击中了我。连工知道,这种人,虽然没有权力,但对原则的坚持,有时比权力更可怕。
连工,您认识那个老档案员吗我急切地问。
打过几次交道。连工说,都是因为一些项目上的技术问题。那老头,认死理。不过…他跟‘M’的关系怎么样,我不知道。
我想见见他。我说。
冒险了,珈羽。连工说,那个老头,你贸然去见,如果他向‘M’汇报,你会立刻暴露。而且,他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可能记不清了。
不,连工。我说,我不是直接去问他关于‘城市之光’的事情。我是去…接触他。
我脑子里开始构思一个方案。如何接触一个古板、正直的老档案员,如何在不引起他警觉的情况下,让他注意到城市之光项目的问题,甚至主动去查。
我开始查阅那个老档案员的公开信息。他的名字,他的工作轨迹,他的爱好。资料显示,他叫王德林,是个一丝不苟的人。爱好是书法和养鸟。
我决定从他的爱好入手。
我在花鸟鱼市转了几天,找了一对品相很好的画眉鸟。又去书法用品店,买了一套不错的文房四宝。
同时,我让瞿骁帮我做一件事。
瞿骁,我通过加密软件给瞿骁发信息,你能侵入审批部门的内部网络吗只是一点点,不留痕迹的那种。
理论上可以。瞿骁回复,但风险很高。你想干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在那个老档案员王德林的电脑里,植入一些‘信息’。我说。
什么信息
不是直接的证据。我说,是一些关于‘城市之光’项目的,技术上的、审批流程上的…‘疑问’。这些疑问,要以一种非常隐蔽的方式出现。比如,一份技术报告里的一个错误引用,一个审批流程表里的一个微小纰漏,或者一个与‘城市之光’相似、但已经被否决的项目档案里,隐藏的一个关键批示。这些疑问,必须足够专业,只有像他这样对档案烂熟于心的人,才能发现。
你要给他‘喂’信息瞿骁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伪造痕迹这比直接入侵更危险。一旦被发现是伪造的,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不是伪造证据。我说,这是‘引导’。U盘里的日志证明,‘城市之光’项目在设计和审批过程中确实存在问题。我只是把这些问题,以一种能被王德林发现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让他自己去印证,去寻找。
像在鸡蛋里挑骨头,但骨头确实存在。瞿骁说。
对。我说,我需要他自己去怀疑,自己去查。只有这样,他查出来的东西,才具有公信力。
这个‘病毒’设计需要很精细。瞿骁说,既要能被他发现,又不能让他怀疑是外部植入。难度很高。
我相信你的技术。我说。
瞿骁沉默了一会儿。
好。他回复,这个挑战我接了。不过,一旦我动手,风险就急剧升高了。他们查IP查不到我,但技术痕迹是存在的。而且,那个‘M’的能量不小,他可能会动用更高的权限来清洗痕迹。
我知道风险。我说,如果这次能成功引起王德林的注意,并让他开始调查,那将是撬动整个链条的关键。就算最终证据由他来提供,也比我们直接曝光安全。
行。把你想要植入的‘疑问’列表发给我。瞿骁说,越具体越好。还有,你确定要去见那个老档案员吗
确定。我说,我会给他送一份‘礼物’。通过他的爱好,跟他建立初步的联系。在合适的时候,再引导他去注意那些‘疑问’。
礼物啊。瞿骁发过来一个猫咪笑脸的表情,小心别送进局子里。
我知道分寸。我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根据U盘里的日志和我的专业知识,整理出了一份详细的疑问列表。每一个疑问,都指向城市之光项目在设计、材料、审批流程中被篡改的关键点,以及它们可能带来的安全问题。这些问题看似孤立,但如果联系起来,就会发现一个巨大的漏洞。
我将这份列表发给了瞿骁。
专业。瞿骁回复,这些问题,确实能让内行人抓狂。特别是那个悬挑结构的设计修改,简直是胡闹。
他们为了省钱,把梁的尺寸缩小了,支撑点的间距加大了。我说,一旦建成,在强风或地震条件下,存在坍塌风险。
坍塌风险…瞿骁顿了一下,这可真是致命缺陷。
是。我说,我设计‘城市之光’,是为了让它成为大连的骄傲。他们却把它变成了耻辱和危险。
好。瞿骁说,我来设计‘投毒’方案。需要时间,而且过程充满变数。你那边,也得按计划进行。特别是那个老档案员。
没问题。我说。
我带着那对画眉鸟和文房四宝,去了审批部门大楼附近。我在楼下观察了好几天,摸清了王德林老人上下班的时间和习惯。
他每天骑一辆老旧的自行车来上班,穿着朴素,走路慢悠悠的。怀里有时会抱着鸟笼。
一个傍晚,我在他下班必经的小路上,拦住了他。
王老师,您好!我主动打招呼。
他停下车,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你是
我叫盖珈羽,是一个建筑设计师。我说,我曾经是境合设计事务所的首席设计师。
听到境合和首席设计师,王老师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大概也是听过关于我的传闻。
哦。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冒昧打扰,是想向您请教一些问题。我说。
请教王老师推了推老花镜,我已经退休了,不负责审批了。
不是关于审批的事。我说,是关于…建筑原则和职业道德。
听到原则和道德,王老师眼神里的防备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哦他露出一丝兴趣。
我最近在做一个文创园区的旧改项目,我说,遇到了一些技术上的困惑。特别是在老旧建筑改造中,如何平衡安全、美学和成本的问题。我想起连工曾经提起过您,说您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而且…非常坚持原则。
我说出连工的名字,王老师眼神里立刻露出了然的神色。
连宏达啊!他笑了,他还没死呢。那个老古板。
连工一直很敬重您。我说。
哼,他也就嘴上说。王老师说,但语气听起来很高兴。
我趁机将手里提着的鸟笼递了过去。
王老师,知道您喜欢养鸟,这是一点小心意。我说,希望您喜欢。
王老师看到画眉鸟,眼睛立刻亮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好鸟!品相不错!他高兴地说,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我说,就当是我请教您的学费了。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鸟笼。
那行吧,他说,谢谢你了,小姑娘。不过,我可不乱收礼。将来有机会,你遇到什么技术问题,可以来问我。
谢谢王老师!我说。
你刚才说那个文创园区项目,王老师突然问,遇到什么具体的技术问题了
我趁机将事先准备好的、关于老旧建筑改造中可能遇到的结构加固、材料选择等技术难题,以请教的口吻向他描述。这些问题,都与城市之光项目被修改的部分有隐秘的关联。
王老师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有时会插嘴提出自己的看法。他的观点犀利而专业,让我受益匪浅。
你说的那个结构加固方案,王老师说,得考虑到原建筑的承重能力和材料的老化程度。现在有些人啊,为了省钱,用一些不靠谱的新材料,看着好看,实际是个隐患。
他无意中提到了不靠谱的新材料,这正是我在城市之光项目中发现的他们偷换材料的问题。
我们聊了很久,从技术细节聊到行业乱象,从建筑原则聊到人生道理。王老师是个很健谈的人,一旦打开话匣子,就像一个移动的建筑百科全书。
临走时,王老师对我说:小姑娘,你有想法,也有原则。不容易。好好干。别学那些歪门邪道的人。
我会的,王老师。我说。
这次接触很顺利。我不仅成功地将礼物送了出去,与王老师建立了初步的信任关系,更重要的是,我以请教的名义,巧妙地将一些与城市之光项目相关的疑问植入到了他的脑海里。
现在,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瞿骁完成投毒,等待那些疑问在王老师脑子里发酵,等待他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驱使他去寻找答案。
如果他开始查,那将是突破口。
从审批部门大楼离开,我走在大连的街头。夜色降临,华灯初上。远处的城市之光项目工地灯火通明,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吞噬着光明和正直。
我知道,我正在一步步接近它,也越来越深入那些危险的暗影。但为了那些被背叛的梦想,为了那些被玷污的原则,我没有退路。
致命的缺陷,就在眼前了。
第八章:总攻设计图
日子像上了发条,快得惊人。文创园区的小项目顺利启动了。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旧改,但能让我重新以设计师的身份站起来,有地方接收快递,有理由合法地租用设备,有基础的资金流动。那些灰色投资人对我的方案很满意,他们的钱像一股暗流,悄无声息地注入,没引起任何涟漪。我按照约定,给了他们一部分项目权益,但核心的设计权和决策权牢牢抓在我手里。
同时,我与王老师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我会偶尔给他送去一些养鸟的心得或者书法比赛的消息,他有时会回个电话,跟我聊聊家常或者最近的天气。我没有再提任何与城市之光相关的技术问题,只是耐心地等待。
等待王老师脑子里的疑问发酵。
瞿骁那边,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好消息,珈羽。瞿骁发来消息,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我成功了。王老师电脑里的‘疑问’,已经植入。而且,我设计了一个触发机制。只要他在特定的时间段,打开特定的档案,或者进行特定的关键词搜索,那些疑问就会以最合理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眼前。
比如我问。
比如,他在查某个相似的审批文件时,一个看似无关的批注会闪烁一下;或者他在整理旧档案时,一段关于材料采购的异常记录会‘恰好’夹杂在他正在看的文件的相邻位置。瞿骁说,这些都像是病毒,会感染他的好奇心和职业本能。
他会上钩吗我问。
王老师这种人,对数字和细节有强迫症。瞿骁说,你设计的那些‘疑问’都很专业,而且和他日常工作强相关。一旦他注意到这些异常,以他的性格,很难忽略。不过,什么时候能触发,触发后他会有什么反应,都不确定。这就像下棋,我们只负责落子,他怎么走,看他自己。
风险呢我问。
我这次的技术操作非常小心,用了很多跳板和伪装。瞿骁说,但并不是百分之百安全。那个‘M’的后台很硬,他那边有顶级的网络安全专家。一旦他们发现网络被渗透,或者发现王老师电脑里的异常,他们就会立刻清洗痕迹,甚至反向追查。
他们追查到你怎么办我问。
我随时准备着撤退。瞿骁说,我有好几个备用方案。不过,最好是在他们发现之前,我们就完成总攻。
总攻我心里一跳。
是的。瞿骁说,我们手里的证据已经够多了。你的U盘日志,里面的篡改记录和资金流向;连工打听到的关于‘M’和‘K’的背景和关系;以及现在,一旦王老师被触发,他可能会发现的,关于审批流程和安全隐患的官方记录。这些证据互相印证,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
是时候制定总攻计划了。瞿骁说。
怎么总攻我问。
我们需要选择一个时间和地点,将所有证据一次性公开,造成最大的轰动效应,让他们无法压制,无法反驳,也无法逃脱。瞿骁说,这个场合必须足够重要,关注度足够高。
我开始回想大连建筑圈近期的大事件。最重要的,无疑是城市之光项目的启动仪式。
‘城市之光’项目的启动仪式。我说,那是他们最风光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
启动仪式瞿骁似乎有些意外,你确定那个场合,他们肯定会严密防范,特别是对你。你可能连现场都进不去。
我知道。我说,我不需要亲自出现在那里。但我的‘声音’,必须在那个时刻,以最响亮的方式出现。
声音…瞿骁若有所思,你是说,技术上的公开比如,入侵他们的发布会系统,或者在现场制造一个无法忽视的技术事件
可以考虑。我说,但还需要整合其他的证据。比如,将资金流向和审批记录,以及那些被篡改的设计细节,以一种直观、易懂的方式呈现出来。不仅仅是给业内人士看,也要给媒体和公众看。
这需要一个强大的技术支持平台。瞿骁说,而且,如何在瞬间引爆,让他们措手不及,是个挑战。
我们可以搭建一个独立的网站,或者利用一个已经被控制的社交媒体账号。我说,将所有证据以图文、视频等多种形式发布。关键是如何在启动仪式当天,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网站或账号的存在。
这个交给我。瞿骁说,我可以设计一套传播方案。比如,通过网络病毒,在启动仪式现场的所有电子设备上弹出警告信息;或者通过无人机投放传单;或者,直接侵入现场的大屏幕,播放证据视频。
入侵现场大屏幕我心里一颤。这听起来太疯狂了,风险也太高了。
只是个想法。瞿骁说,具体方案还需要细化。关键是,要让他们无法应对。他们在启动仪式现场,所有的焦点都在他们身上,一旦出现丑闻,他们会措手不及。
我开始思考总攻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在哪里公开以什么形式公开如何确保证据的传播速度超过他们封锁的速度如何利用媒体和公众的力量
除了技术手段,我们还需要连工的力量。我说,他了解审批部门和建筑行业的人脉。也许可以通过他,让一些有分量的人,在事件发生后,立刻介入调查,形成官方压力。
连工那边,需要他做什么瞿骁问。
需要他提前跟一些正直的业内人士或者媒体记者打招呼。我说,不是直接告诉他们我们要干什么,而是提供一些侧面的、能引起他们警觉的信息。比如,关于‘城市之光’项目可能存在的一些技术争议,或者境合近期的一些异常举动。让他们在启动仪式当天,保持高度关注。一旦有情况发生,他们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这像是埋伏兵。瞿骁说。
是的。我说,技术是先锋,人脉是后援。缺一不可。
我联系了连工,向他说明了总攻的初步想法。
启动仪式那天,风险太大了。连工说,他们肯定有准备。
但那是最好的时机。我说,所有人都盯着他们。他们没有任何躲藏的空间。
连工沉默了一会儿。
行吧。他说,老头子我这条命,早就看淡了。只要能让那些蛀虫付出代价,值了。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您需要帮我联系一些人。我说,一些您信得过的,有正义感的记者,或者在行业协会、监管部门还有影响力的人。您跟他们说,‘城市之光’项目,可能有问题。让他们留个心眼,启动仪式那天多加关注。
这个没问题。连工说,不过,你把证据公之于众后,他们肯定会把矛头对准你。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应对
我不会躲藏。我说,我失去了一切,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我敢揭露他们,就敢面对后果。
连工叹了口气:小姑娘,你比我想的还倔。
连工,我说,您觉得王老师那边,会有进展吗
不好说。连工说,那老头,犟是犟,但胆子有多大,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等等看吧。
等待王老师那边的进展,就像等待一颗种子生根发芽。它可能成为我们总攻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也可能毫无结果。
我开始和瞿骁一起,设计总攻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如何整合U盘里的日志、资金流向、技术分析报告、以及王老师可能发现的官方证据,将它们打包成一个具有爆炸力的真相炸弹。如何选择发布平台,如何进行技术上的联动,如何确保信息无法被快速删除或屏蔽。
这不仅仅是一个技术方案,更是一个心理战和传播战的方案。我们需要预判栾承康和栗樱的反应,预判他们背后势力的反应,预判媒体和公众的反应。
总攻时间,定在‘城市之光’启动仪式开始,但主要领导还没开始讲话的时候。我说,那个时候,现场关注度最高,但仪式还没完全进入正式流程,他们反应时间最短。
可以。瞿骁说,我会提前做好准备。一旦到那个时间点,我立刻启动所有传播程序。
我们需要一个备用方案。我说,如果技术公开的方式被他们干扰了,怎么办
备用方案…瞿骁沉思了一下,可以考虑人肉传播。比如,让一些提前知情、并且愿意冒风险的人,在现场以某种方式公开证据。不过这个太危险了,很难控制。
还有别的办法吗我问。
可以考虑物理上的干扰。瞿骁说,比如,让那个项目现场出现一些无法解释的‘意外’。不过这就更游走在法律边缘了,风险极大。
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我说,我的目标是栾承康和栗樱,以及他们背后的罪恶。
我明白。瞿骁说,那我们还是主攻技术和信息传播。物理干扰作为最坏情况下的备用,能不用尽量不用。
我们详细讨论了每一种可能的公开方式的优缺点和风险。最终确定了以网络平台公开为主,配合一些技术手段在现场制造影响力的方案。
准备好,珈羽。瞿骁说,一旦总攻开始,就没有回头箭了。他们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
我准备好了。我说。
看着窗外那座在夜色中渐渐成型的城市之光,它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大连这座城市之上。而我,就在这座阴影的下方,手握着能够将它彻底摧毁的设计图。
我的总攻设计图,正在一步步完善。决战,就在眼前了。
第九章:潮汐前夜
城市之光启动仪式的时间定在下周三。
这个消息像倒计时一样,让日子变得格外快。我的文创园区项目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招募了几个年轻人,我每天带着他们在旧仓库里忙碌,测量,规划,讲解我的设计理念。在他们面前,我是那个充满激情的盖设计师,眼里是对未来项目的憧憬。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我才会变回那个磨牙吮血的复仇者。
王老师那边,有了动静。
王老师最近好像在查什么东西。连工在电话里说,我的一个老朋友在审批部门工作,无意中看到他好几次下班后还在档案室里待着,查一些老旧的项目文件。他以前可是到点就走,风雨无阻的。
我心里一喜。瞿骁的病毒生效了。王老师被我植入的那些疑问勾起了好奇心,开始自己寻找答案了。
他查到‘城市之光’了吗我问。
不确定。连工说,但他的老朋友说,他查的那些文件,有一些跟‘城市之光’项目同期,或者有技术关联。他查得非常仔细,像在校对什么东西。
很好。我说,这就是我想要的。
王老师如果真的发现了城市之光项目档案里的问题,比如审批流程的异常,或者技术方案的猫腻,他这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可能无动于衷。而他作为一个资深档案员发现的问题,比我一个被逐出公司的人提出的指控,分量重得多。
他安全吗我问,如果‘M’发现他在查,会不会对他不利
暂时应该没事。连工说,他查得很隐蔽,而且他只是个快退休的老档案员,没人会特别关注。但如果他真挖出什么东西,事情就不好说了。
我们需要在他挖出东西后,第一时间知道。我说,这样才能保护他,也才能利用他的发现。
这个难度有点大。连工说,档案室没有监控。除非他自己联系我,或者露出破绽。
瞿骁那边也在做最后的准备。
总攻平台搭建完成了。瞿骁发来消息,是一个独立的加密网站。所有证据都已经上传和整理。网站的设计很简洁,逻辑清晰,普通人也能看懂。核心内容是三个部分:设计窃取对比,资金流向图解,以及项目安全隐患分析。
安全隐患部分,我问,有没有结合王老师可能发现的官方文件
我根据你提供的‘疑问列表’,预设了王老师可能查到的文件类型和内容。瞿骁说,如果他真的查到了,他的发现会和我们的证据完美契合,形成更强大的冲击力。
启动仪式现场的技术干扰呢我问。
备用方案有三个。瞿骁说,一是通过入侵现场WiFi,向所有连接的设备推送网站链接和核心证据摘要;二是利用小型定向发射器,向现场的屏幕发送干扰信号,在某个瞬间闪过网站地址或二维码;三是…最冒险的一个,尝试入侵现场的主屏幕系统,短暂播放一段证据视频。
风险最高的是哪个我问。
当然是入侵主屏幕。瞿骁说,一旦失败,我暴露的可能性最大。而且,他们的安全团队肯定会在启动仪式当天重点防范主屏幕。
那就优先选择推送信息和定向发射器。我说,不到万不得已,不用第三个方案。
明白。瞿骁说,技术准备没问题。现在就等时间点了。
总攻前的这几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平静。我照常去文创园区工地,和年轻助理们讨论方案。他们充满憧憬地看着工地,讨论着未来的展览空间和咖啡馆,完全不知道,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场风暴即将掀起,而我,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我有时会站在工地的屋顶,看向远处的城市之光工地。那座庞大的建筑已经初具规模,像一只巨兽盘踞在地平线上。它本应该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作品,现在却是我复仇的目标。
连工给我发来了栾承康和栗樱最近的一些消息。
栾承康最近和‘K’见面的次数更频繁了。连工说,看起来‘城市之光’项目的材料供应确实出了问题,而且资金方面也有些紧张。他们急着想办法解决。
栗樱呢我问。
栗樱最近的情绪不太稳定。连工说,对公司里的人很苛刻,对栾承康也好像不如以前亲密了。我那个老朋友说,她在公司里经常偷偷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裂痕正在扩大。他们越是焦头烂额,就越容易犯错。
总攻当天,你们会在哪里我问连工和瞿骁。
我在一个能看到审批部门大楼的地方。连工说,一旦王老师那边有动静,我能第一时间知道。必要时,我会去联系他。
我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启动仪式现场足够远的地方。瞿骁说,一个信号强、网络稳定的地方。我会提前到达,做好一切部署。
我呢我问。总攻当天,我应该在哪里在现场吗太冒险了。在远处吗感觉像个旁观者。
你…需要在能第一时间获取信息的地方。瞿骁说,而且,在事件发生后,你需要立刻通过网络或者其他渠道,将你的身份和证据链接,以官方、正式的方式,发送给所有重要的媒体、监管部门和行业协会。你才是证据链的主体。
我明白了。我的战场不是启动仪式现场,而是信息公开的第一线。我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确保我的声音能够不受干扰地发出。
我选择了我的新公司,那个正在建设中的文创园区作为我的总攻指挥部。这里是我的新起点,也是我反击的出发点。
总攻前一晚,我独自一人待在我的新公司里。房间很空,只有一张桌子,一台电脑。窗外是大连宁静的夜色。我打开电脑,屏幕上是城市之光原始的设计图,那些流畅的线条,那些充满生命力的构思,仿佛还在诉说着我的梦想。
我又打开了瞿骁搭建的总攻网站。网站上是触目惊心的证据:被修改的结构图,资金流向的箭头,与M和K的通讯记录。梦想与现实,光明与黑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我给连工和瞿骁发去了最后一条信息。
明天见。我写道。
明天见。连工很快回复。
好戏,马上开场。瞿骁回复,带着他特有的戏谑。
我关掉电脑,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压抑了太久的、即将爆发的力量。
我想起被逐出境合那天,我在街头看到栾承康和栗樱的嘴脸,想起他们要我体面一点的嘲讽。体面我的体面被他们撕碎了,我的梦想被他们践踏了。
明天,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明天,我要让整个大连,看到他们城市之光背后,隐藏的黑暗和罪恶。
夜更深了,海风吹来,带着潮湿的气息。我站在窗前,感觉自己像一座弓,已经被拉到了最满,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暴风雨前的平静,总是最压抑的。但我知道,明天的风暴,将由我亲自掀起。
第十章:坍塌时刻
周三,大连国际会展中心。
城市之光项目的启动仪式在这里举行。从市中心到会展中心,沿途都挂满了城市之光的宣传横幅,巨幅海报上是项目效果图,一片光鲜亮丽,仿佛预示着大连即将迎来一座新的地标。
我在我的新公司里,坐在电脑前。房间里只有我和瞿骁。连工告诉我,他已经在会展中心附近的一个可以俯瞰全场的老建筑里,准备着他的后援。
瞿骁坐在我对面,面前是四块屏幕,上面跳跃着各种代码和监控画面。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眼睛里没有一丝疲惫,只有一种即将引爆一切的专注。
现场的公共WiFi我已经全部控制了。瞿骁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进行一次普通的网络维护,我会向所有连接的设备,包括记者、嘉宾、工作人员的手机和平板,推送我们的网站链接。同时,我在附近的几个信号塔上做了手脚,定向向会展中心内部发送微弱信号,干扰他们的内部网络,争取时间。
备用方案呢我问。
定向发射器已经部署好了。瞿骁说,藏在会展中心对面的一个建筑里。一旦网络推送被强行中断,它会立刻启动,向主会场的屏幕发送带有网站二维码和关键信息的干扰信号。时间很短,但足以引起注意。
我点了点头。这一切都经过了反复推演,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最大的影响。
王老师那边,有消息吗我问。
他还没有主动联系连工。瞿骁说,不过我预设的触发机制显示,他最近查阅了两次相关的旧档案。病毒已经在他的系统里潜伏,只等他无意中触发。
希望他能及时发现。我说。如果王老师能在启动仪式后,通过官方渠道证实项目的技术问题,那将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跳得很快,手心有些出汗。这不是面对敌人的紧张,而是一种等待已久的、即将冲破牢笼的激动。
境合设计事务所的官方直播已经开始了。屏幕上,会展中心人头攒动,衣香鬓影。栾承康和栗樱穿着礼服,满面笑容,正与前来祝贺的领导和嘉宾寒暄。他们看起来那么光鲜,那么成功,仿佛三个月前的背叛从未发生过。
他们不知道。瞿骁盯着屏幕,轻声说,他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是的。我说,他们还在享受最后的盛宴。
直播画面切换到了会展中心内部的主会场。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着城市之光项目的宣传片,音乐激昂,画面炫目。宣传片重点突出了项目的设计理念、环保材料的应用、以及对城市未来的贡献。
一切都是假的。
还有五分钟。瞿骁说,领导讲话前,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屏幕上栾承康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他正对着镜头微笑,接受记者的采访,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
珈羽,瞿骁突然叫我,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说。
我的手放在键盘上,指尖冰凉。我的目光锁定在屏幕上,等待着那个信号。
屏幕上的宣传片进入了尾声,主持人款步走向舞台中央,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现场的灯光聚焦在舞台上,将栾承康和栗樱映衬得更加耀眼。
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城市之光’项目的总设计师,境合设计事务所的创始人,栾承康先生上台致辞!主持人高声宣布。
掌声雷动。栾承康挺直了腰板,意气风发地走上舞台。栗樱站在他身边,眼神中充满了自豪。
就在栾承康走到麦克风前,准备开口的那一刹那——
开始!瞿骁一声低喝。
我的手指迅速在键盘上敲击。同时,瞿骁的屏幕上,无数数据流开始奔涌。
会展中心现场,所有连接到公共WiFi的手机和平板,屏幕突然强制跳转。一个从未见过的网站赫然出现在眼前,网站的背景是城市之光那片被修改过的悬挑结构的设计图,上面用醒目的红字标注着:【致命的安全隐患!】
网站的标题异常简洁直接:【城市之光:设计背后的罪与罚】
现场立刻出现了低低的议论声。人们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交头接耳。
同时,会场主屏幕的画面突然出现了一阵雪花般的干扰。紧接着,一个简短的视频片段闪过。视频是瞿骁合成的,画面是U盘里最核心的证据:盖珈羽的原始设计图,与被篡改后的图纸对比,用醒目的箭头和文字标注出关键的修改点和隐藏的风险。画面下方,是资金流向的箭头,以及与M和K相关的加密通讯片段。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但对于在场的建筑专业人士来说,已经足够震惊。他们看到了熟悉的建筑图纸,看到了异常的资金,看到了那些不能公开的代号。
现场的混乱迅速升级。议论声变成了惊呼,掌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栾承康身上,转移到了自己手中的设备,或者看向那闪过惊人画面的主屏幕。
舞台上的栾承康和栗樱,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台下骚动的人群,和他们手中亮起的屏幕。
怎么回事!栾承康厉声问身边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脸色苍白,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结结巴巴地说:栾总…屏幕…手机…不知道为什么…
现场的技术人员疯狂地操作着电脑,试图恢复主屏幕的画面,切断网络。但瞿骁的程序比他们更快。
会场上方的音响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然后,一个经过处理的、略带机械感的女声响了起来。
那个声音,是我的,经过了瞿骁的技术手段处理。
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各位关心‘城市之光’项目的大连市民们。我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清晰而坚定,你们看到的,是‘城市之光’项目,被偷换的真相。
舞台上的栾承康脸色铁青,他指着音响的方向,似乎想说什么,但我的声音压过了他。
‘城市之光’的设计,并非如他们所宣传的那样,是境合设计事务所的原创。我说,它的核心理念和关键设计,来自于我,盖珈羽。境合的联合创始人,也是被栾承康和栗樱,亲手逐出公司的前首席设计师。
现场彻底炸开了锅。盖珈羽那个被境合公开指责能力不足的设计师她竟然是城市之光的真正设计者而且,她指控栾承康和栗樱窃取了她的设计
这不可能!栗樱尖叫起来,试图冲到麦克风前,但被身边的工作人员拦住了。
他们不仅窃取了我的劳动成果,我的声音继续回荡,更为了牟取暴利,在项目中大量偷工减料,降低结构和消防标准,将我的设计,变成了一个存在严重安全隐患的豆腐渣工程。
我详细列举了几个关键的技术修改点,以及可能带来的后果。这些都是基于U盘数据和我的专业分析,每一个字都像钢钉一样,狠狠地砸在栾承康和栗樱头上。
同时,我掌握了他们通过空壳公司和海外账户,进行不正当资金交易和行贿的证据。我说,这些资金,部分流向了与项目审批相关的官员,部分流向了提供劣质材料的供应商,最终又以各种名义,回流到了栾承康和栗樱的腰包。
我提到了M和K的代号,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在场的很多知情人士,脸色都变了。
所有证据,包括原始的项目日志、被篡改的设计文件对比、资金流向分析报告,以及他们进行不正当交易和行贿的通讯记录,都已经上传到我们公开的网站上。我说,网站地址是:xxx.xxxx.xxx。我呼吁各位媒体朋友,各位正直的行业人士,以及所有大连市民,登陆这个网站,查看真相。
盖珈羽!你血口喷人!栾承康终于挣脱了工作人员的阻拦,冲到麦克风前,对着音响的方向嘶吼,你这个疯子!你嫉妒我们的成就!你在污蔑我们!
污蔑我的声音依然平静,栾承康,栗樱,你们敢在全体大连市民面前,接受第三方机构对‘城市之光’项目的全面安全检测吗你们敢公开境合公司近期的所有财务报表和项目审计记录吗
我没有等他们回答,继续说道:真相就像阳光,迟早会穿透阴影。你们的罪行,不会被掩盖。
我最后说了一句话,声音带着一丝冷冽:今天,你们的‘城市之光’,将在这里,在所有人的眼前,轰然坍塌。
话音落下,会场陷入了短暂的死寂。紧接着,是更大的骚动。在王老师那边的引导下,一些人可能已经在审批部门的官方网站或内部系统里发现了异常,或者通过连工的渠道,提前收到了一些预警。人们纷纷拿出手机,记者们举着摄像机和录音笔,疯狂地记录着现场的一切。
舞台上的栾承康和栗樱,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色。他们就像两个被剥光衣服的小丑,暴露在所有人的审视之下。他们的梦想,他们的名利场,在这一刻,随着我的声音,以及那些无处不在的真相水滴,开始,崩塌。
我关掉了电脑里的语音处理程序。看了看瞿骁,他对我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许。
信息已经全部发出去了。他说,网站的流量正在暴增。服务器是加密的,而且做了多重备份。短时间内,他们无法彻底屏蔽。
境合的官网和社交媒体账号,已经被大量负面信息和质疑淹没了。瞿骁继续说,他们的公关部门正在手忙脚乱地试图删除和澄清,但来不及了。
我们看着直播画面里,会展中心现场已经乱作一团。有人在低声讨论,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愤怒地指责。栾承康和栗樱被境合的工作人员匆忙地簇拥着,试图离开舞台,但被闻讯赶来的记者团团围住,闪光灯亮成一片。
这就是我设计的坍塌。不是物理上的,而是名誉和信任上的。在他们最辉煌的时刻,将他们的罪行,以最直接、最无法辩驳的方式,暴露在阳光下。
干得漂亮。瞿骁轻声说。
这只是开始。我说,他们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我看着屏幕上,栾承康那张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他狠狠地推开身边的记者,眼神像要喷火一样。
我知道,接下来的,将是他们疯狂的反扑。
但我也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三个月前那个一无所有的盖珈羽了。我有证据,有盟友,有我刚刚建立起来的新起点。
而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名誉和金钱,更重要的是,他们在所有人面前,亲手撕下了自己伪善的面具。
这场设计焚城的游戏,现在,才刚刚进入最精彩的部分。
第十一章:崩塌与反扑
城市之光启动仪式现场的混乱,通过直播和各种社交媒体,像病毒一样迅速扩散开来。我的声音和瞿骁发布的网站链接,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大连,甚至更远。
我坐在电脑前,看着网站后台不断跳动的访问量数字。瞿骁的屏幕上,是境内外各大新闻网站、社交平台、行业论坛的实时信息流。铺天盖地的报道、转发、评论、质疑。
境合的官网瘫痪了。瞿骁说,被攻击的流量太大了。他们的技术团队正在试图恢复,但来不及了。
他们请的公关公司,也乱了套。瞿骁继续说,他们发布的澄清信息,刚发出去就被更多的质疑和证据淹没。而且,那些之前被他们收买的营销号,现在也不敢出声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屏幕上那些涌动的信息,心里没有任何狂喜,只有一种完成任务的平静,以及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风暴的预知。
连工打来了电话,声音带着一丝喘息。
审批部门乱了。连工说,王德林那个老头,他真的查到东西了!就在你们公开证据的时候,他把一份关于‘城市之光’项目技术审查的原始报告,发给了几个他信得过的老同事和媒体朋友。这份报告里,明确指出了那个悬挑结构的潜在安全隐患,但被后来的审批流程忽略了!
他安全吗我立刻问。
他现在躲起来了。连工说,他的老同事已经联系了纪委,有人要插手了。那个‘M’,麻烦大了!
真是天助我也。王老师这个正直的老人,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子。他一个老档案员的发现,比我一个被诬陷的设计师的指控,更能引起官方的重视。
连工,您也注意安全。我说,他们可能会迁怒于您。
老头子我活到这把年纪,没什么怕的了。连工说,不过,那些灰色投资人那边,可能会找你麻烦。他们的资金已经渗透进‘城市之光’,现在可能打水漂了。
我知道。我说。灰色资金,从来不是白拿的。
果然,没过多久,我的手机响起,是那个金牙男人打来的。
盖设计师,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带着愤怒和焦躁,你搞什么鬼!我们的钱怎么办!
王老板,你们的钱不会打水漂。我冷静地说,‘城市之光’项目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必然会停工接受调查。而我,作为项目的原始设计者,以及揭露真相的人,将有机会参与到项目的善后和后续改造中。甚至,可以接手项目。
接手!金牙男人愣住了,你拿什么接手你现在什么都没有!
我现在有的是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真相和公信力。我说,一旦官方介入调查,我的所有证据都会得到证实。那些与栾承康和栗樱合作的、有问题的材料供应商和施工方,都会被清理出去。而你们,作为项目的早期投资者,如果配合调查,并愿意参与到项目的后续工作中来,不仅可以保住本金,还能获得更大的收益。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跟你一起,把这个烂摊子盘下来金牙男人似乎听懂了我的意思,但语气中带着疑虑,你确定你有这个能力
我有。我说,我拥有项目的原始设计,我了解项目的每一个细节。而且,我身后有愿意支持我的正直力量。这个项目,与其落到新的贪婪者手里,不如由我这个真正想把它建好的人来负责。这对大连市民有利,对你们这些想赚钱的人,也更有利。
这个…太突然了。金牙男人说,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尽快商量。我说,机会稍纵即逝。一旦有人抢先一步,你们可能会血本无归。
我挂断电话,知道他们会如何选择。他们是生意人,只看利益。我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一张建立在真相和未来可能性上的大饼。
栾承康和栗樱那边,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了。
他们正在动用所有的关系,试图屏蔽网络上的信息。瞿骁说,一些小型网站和账号已经被封杀了,但我们的主网站,他们还没能攻破。不过,他们的技术团队很厉害,我在跟他们赛跑。
他们有没有联系你我问。
栾承康给我发了一堆威胁信息。瞿骁说,栗樱倒是没动静,可能在忙着撇清和‘M’的关系。‘M’那边,情况很不妙,纪委已经介入了,他的账户已经被冻结了。
‘K’呢我问。
‘K’非常谨慎。瞿骁说,所有线索都断了。他可能已经跑路了,或者躲起来了。
栾承康和栗樱的绝望反扑开始了。
他们请了顶级的网络水军,试图在网上泼你的脏水。瞿骁说,说你因为嫉妒,伪造证据,是精神有问题。还雇了一些人在评论区刷屏,试图转移视线。
没用。我说,证据是硬的。他们越是歇斯底里,越显得心虚。
不过,瞿骁的语气突然变得凝重,他们还联系了一些…更麻烦的人。不是网络上的,是线下的。
什么意思我心里一沉。
连工那边得到消息,瞿骁说,栾承康花重金,找了几个‘社会人’。他们正在找你的住址,以及所有跟你亲近的人。
危险来了。
他们想做什么我问。
你想想他们怎么对付你的。瞿骁说,冻结资产只是第一步。让你从大连彻底消失,才是最简单的办法。
他们敢…我感到一阵愤怒,但很快冷静下来。他们有什么不敢的他们连公众的安全都可以罔顾,杀人灭口又算什么
我需要转移地方。我说。
是的。瞿骁说,你不能待在文创园区了。那里已经暴露了。他们很容易找到你。
连工那里安全吗我问。
连工有自己的门路,他能保护自己。瞿骁说,但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而且,他不能时刻保护你。
我应该去哪里我问。这座城市很大,但又好像无处可藏。
来我这里。瞿骁突然说。
我愣住了。瞿骁的集装箱那个隐藏在工业区深处的地方
那里…安全吗我问。
那是我的‘堡垒’。瞿骁说,我花了几年时间搭建的。除非他们炸平那里,否则没人能找到我。而且,一旦他们真的敢对我动手,我留下的后手,会让整个大连的网络瘫痪,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孤狼般的自信和狠劲。
你一个人在那里我问。
是的。瞿骁说,我习惯一个人。
那好吧。我说,我过去。
我迅速收拾了一些必需品,给文创园区的助理发了信息,让他们暂停所有线下活动,线上保持联系。然后,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向着工业区的方向驶去。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大连。城市的灯光璀璨,但在那些光鲜亮丽之下,涌动着最深的黑暗。
出租车在工业区外停下,我付了钱,沿着泥泞的小路向瞿骁的集装箱走去。风很大,吹得我衣衫猎猎作响。
集装箱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瞿骁坐在屏幕前,没有回头。房间里依然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和线路,屏幕的光芒映照在他戴着耳机的侧脸上。
你来了。他说。
我来了。我说。
坐吧。他说,沙发上有毯子。外面冷。
我走到沙发边,坐下。一股暖意涌上来。集装箱里比外面暖和得多。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说,可能会找你。
让他们来。瞿骁说,我的‘游戏’还没结束。
他的眼睛依然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不断有新的负面评论和攻击盖珈羽的信息出现,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网民在转发我的网站链接,分析证据,声讨境合和城市之光。正义和邪恶的声音,在网络空间里激烈地碰撞着。
看到那些支持你的声音了吗瞿骁说,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看着屏幕,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是的,我不是一个人。我有连工,有瞿骁,还有那些被真相唤醒的普通人。
谢谢。我说。
别谢我。瞿骁说,这是我应得的报酬。而且…这个游戏很有趣。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们会找到这里的。我说,你确定没有问题吗
他们找得到,也进不来。瞿骁说,我的技术,不是摆设。
他笑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种真正的、带着一点孩子气的笑容。
外面是暴风雨。他说,里面是我们的堡垒。
我看着他,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在这个看似混乱、摇摇欲坠的集装箱里,我找到了最坚实的依靠。
暴风雨正在来临,但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人在风雨中飘摇。
第十二章:潮水退去
躲在瞿骁的集装箱堡垒里,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又仿佛过得飞快。外面的世界沸腾了。我的网站成了最热门的景点,流量大到连瞿骁都有些意外。每一分钟,都有新的媒体报道、深度分析、甚至官方的初步回应出现。
‘城市之光’项目已经全面停工。瞿骁盯着屏幕说,建设方和境合的账户都被冻结了。审批部门的‘M’被带走了,估计牵扯进去的人不少。
栾承康和栗樱呢我问。
他们现在是过街老鼠。瞿骁眼里带着一丝恶趣味的笑,境合公司被围堵了,记者、债主、甚至一些之前被他们坑过的员工,都在门口堵着。他们两个…据说想跑路,但机场和港口都被盯上了。
连工也发来了消息:老王安全了,被纪委那边的人保护起来了。他提供的档案报告是铁证,这下谁也盖不住了。
听到王老师安全的消息,我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灰色投资人那边,有回复吗我问。
金牙男人又来电话了。瞿骁调出通话记录,听起来很急躁,但语气比上次软了不少。他们正在内部开会,讨论我们的提议。
他们会同意的。我说,对他们来说,钱与其全部烂掉,不如先帮我把文创园区项目做完,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而且能洗一部分‘黑钱’。
你确定要跟他们合作瞿骁转过头看我,眼神有些复杂,他们可不是善茬。
我知道。我说,但目前的我,需要资金完成文创园区项目。那是我的新起点。而且,他们投钱进来,就等于和我的项目绑在了一起。他们的利益,会在某种程度上,和我的未来挂钩。他们会想办法保护自己的投资,也就等于保护了我。
与虎谋皮啊。瞿骁耸耸肩。
也许吧。我说,但我现在不是手无寸铁了。我手里有证据,有能让他们血本无归的筹码。
两天后,金牙男人带着他的两个同伴,来到了瞿骁的集装箱。他们走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局促和好奇。瞿骁的集装箱在他们眼里,大概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盖设计师,这里…金牙男人环顾四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这里很安全。我说,请坐。
他们坐下,显得有些拘谨。金牙男人清了清嗓子,开口说:盖设计师,你那天在启动仪式上的那一手…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彼此彼此。我说,‘城市之光’,也让我措手不及过。
金牙男人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
我们仔细考虑了你的提议。他说,坦白说,你的文创园区项目,我们之前没怎么看上。投资额小,周期长,收益也不确定。但现在…‘城市之光’这个项目,我们投进去的钱,恐怕凶多吉少了。
不是凶多吉少,是血本无归。我说,而且,一旦官方调查深入,你们与‘城市之光’项目的不正当资金往来,也可能会暴露。那些钱的来源…恐怕不好解释吧
金牙男人脸色一僵。
你…你调查我们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说,瞿骁的技术,你们见识过了。他能挖出‘城市之光’项目的秘密,也能挖出其他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
瞿骁在一旁屏幕前敲击着键盘,头也不抬,仿佛对我们的对话毫不关心。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所以,我们的钱,和你们的秘密,都在我手里。我说,这是一个交换。你们的资金,换取文创园区项目的未来,以及…你们的‘干净’。
金牙男人和他的同伴再次对视。他们眼里都在快速地权衡利弊。
文创园区项目,我们继续出钱。金牙男人说,但我们占大头。而且,项目的运营和财务,必须由我们的人来负责。
资金可以你们出,占大头也可以。我说,但项目的核心设计权和最终方案决策权,必须在我手里。运营和财务可以由你们的人负责,但必须透明,接受独立第三方的审计。我不会再让我的设计,被金钱和权力玷污。
独立审计瘦高个男人皱眉。
这是底线。我说,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金牙男人沉思了一会儿。
行。他最终还是同意了,但项目的盈利,我们要拿大头。
可以商量具体比例。我说,我相信我的设计,能带来远超你们想象的收益。这个项目,不是赚快钱,是赚长久的价值。
我们最终达成了一份初步的合作协议。他们继续出资,我负责设计和项目落地。未来的收益按照一定比例分成,财务接受独立审计。这份协议,将灰色地带的钱,导入了一个相对干净的项目,也为我重建事业,提供了必要的资金支持。
送走金牙男人他们,集装箱里安静下来。
你真的相信他们瞿骁问,他们是刀口舔血的人。
我不相信他们的人品。我说,但我相信他们的利益。在看到更大的利益,并且知道自己的秘密被我掌握的情况下,他们会选择合作。
你变了。瞿骁说,比以前…更像一个猎人了。
是啊。我看着窗外,夜色中,深渊会改变一个人。但有些东西,不会变。
我的梦想,我对建筑的纯粹,以及对正义的渴望,没有变。
栾承康和栗樱,他们的下场不会太好。我说,他们的靠山‘M’倒了,‘K’也躲起来了。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能保护他们的人。
灰色投资人会不会把他们卖了瞿骁问。
很有可能。我说,为了撇清关系,也为了让他们独吞的钱吐出来。墙倒众人推,他们这些年得罪的人可不少。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关于栾承康和栗樱的新闻不断出现。他们被限制出境,境合公司被立案调查,涉及行贿、偷税漏税、项目安全隐患等多个问题。栗樱试图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栾承康身上,而栾承康则反咬栗樱,说她背着他与M勾结。他们曾经的爱情和盟友关系,在巨大的压力下彻底崩塌,互相撕咬,丑态百出。
王老师提供的档案报告,以及我的网站上公布的所有证据,互相印证,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让他们的狡辩苍白无力。
那些之前被他们打压、嘲讽、甚至抢走项目的设计师和工程师们,也开始站出来,讲述自己被境合不公平对待的经历。舆论完全倒向了我。我从一个能力不足的失败者,变成了一个敢于揭露黑暗的英雄。
灰色投资人那边,很快就将第二笔资金打到了我的新公司账户上。金额不大,但对我来说,是重启的希望。
我在集装箱里,看着屏幕上关于境合垮台的新闻,心里没有任何快感。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以及对那些被浪费的才华、被辜负的信任感到惋惜。
结束了。瞿骁说,你的复仇,成功了。
是吗我看着屏幕上栾承康被带走时狼狈的画面,心里没有想象中的畅快淋漓。
你让境合垮了,让那两个渣身败名裂,让‘城市之光’的丑闻曝光。瞿骁说,这不是成功是什么
我拿回了我的清白。我说,但那些被偷工减料的建筑,那些潜在的安全隐患,那些被卷入这场风暴中的无辜者,他们的未来呢
瞿骁沉默了。
我的设计,是为了给城市带来光明和希望。我说,而不是为了让它变成罪恶的载体。
那你想怎么办瞿骁问。
我要把文创园区项目做好。我说,用我的原则和理念去建造。我要证明,建筑不仅仅是钢筋水泥,它可以有灵魂,可以温暖人心。
然后呢
然后…也许,我会尝试去修复‘城市之光’。我说。
瞿骁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诧异。
修复那个烂摊子你疯了
那是我的设计。我说,它不应该以这种方式结束。
可是…那太危险了。牵扯其中的势力太多了。瞿骁说。
我知道。我说,但我不能看着它就那么烂在那里。它是大连的地标项目,关乎很多人的安全和城市的未来。
你已经完成了复仇,可以抽身了。瞿骁劝我,没必要再卷进去了。
也许复仇的意义,不仅仅是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我说,更是为了守护那些,曾经让你受伤,但依然值得守护的东西。
我看着窗外,远处的城市之光依然矗立在那里,在夜色中像一个沉默的巨人。它是我梦想的起点,也是我噩梦的源头。
我需要连工的帮助。我说,关于如何修复那个结构缺陷,如何重新进行安全评估。还需要王老师的支持,关于档案和审批流程的梳理。
你真的决定了瞿骁问。
决定了。我说。
那我呢瞿骁问,我的任务是不是结束了
我转过头,看向瞿骁。他依然是那个戴着耳机、黑眼圈很重的技术宅,但眼神里多了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东西——一种对未知的探究,以及…一点点的不安。
你需要新的挑战吗我问。
瞿骁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这是他这几天来,最轻松的一次笑容。
当然。他说,修复一个即将坍塌的城市地标听起来比入侵任何系统都刺激。
所以,你愿意继续合作吗我问。
只要你的报酬足够吸引人。瞿骁说,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铜臭味。
我的报酬,是让这座城市,重新看到希望。我说。
瞿骁沉默了一下,然后伸出手。
成交。他说。
我和他握了握手。在集装箱昏暗的灯光下,我们达成了新的合作协议。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重建。
窗外,夜色渐深。风依然吹着,但不再带着寒意。潮水退去,露出了沙滩上的一切。有污泥,也有新的生机。
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十三章:破晓之境
集装箱里的日子,信息爆炸和现实平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窗外是工业区特有的寂静,偶尔传来火车轰鸣声,像遥远世界的背景音。屏幕里却是喧嚣的海洋,城市之光的丑闻像一颗炸弹,在大连甚至全国的建筑行业引起了剧烈震动。
栾承康和栗樱被正式批捕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和瞿骁对着屏幕上的新闻。画面里,他们曾经光鲜亮丽的脸庞显得憔悴而扭曲,在闪光灯下无所遁形。
看起来,他们的结局不会太体面了。瞿骁说。
这是他们应得的。我说,语气没有波澜。复仇的火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M’和‘K’那边呢我问。
‘M’咬得很紧,但王老师提供的证据够硬,他这次很难脱身。瞿骁说,‘K’完全消失了,所有的电子痕迹都被抹除了。他这种人,大概早就准备好了后路。
逃得掉吗
短时间可以。瞿骁耸耸肩,但只要他还在这个圈子里,或者他的钱还在流动,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技术上来说,没有绝对的消失。
连工的电话又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不少。
老王受了点惊吓,但身体没事。连工说,他这次可是立了大功,退休金估计能多不少。也算是因祸得福。
您呢连工。
我啊,照样钓鱼,喝茶。连工笑了,不过,那些之前装没看见的人,现在都跑来找我了。有些是来打听消息的,有些是来表态站队的,还有些…是来忏悔的。建筑圈啊,永远是这么热闹。
那您觉得,‘城市之光’项目会怎么样我问。
停工整改是肯定的。连工说,这么大的丑闻,不给公众一个交代不行。至于后续…可能会重新招标,或者由政府牵头成立新的项目公司。谁来接手,就不好说了。
我想试试。我说。
连工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珈羽,你真想接那个烂摊子他问。
那是我的设计。我说,它不应该成为罪恶的纪念碑。它本该是大连的光明。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连工说,牵扯的利益太大了,水深得很。你把那些人都得罪了。
我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原则。我说,也许,正直和能力,有时也能成为一种力量。
连工笑了,带着一丝欣慰和一点点担忧。
行,如果你真想试试,老头子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他说,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这条路,不比复仇好走。
我明白。我说。
挂断电话,我看向瞿骁。
听到我的计划了吗我问。
修复‘城市之光’瞿骁挑了挑眉毛,这可比设计一个文创园区刺激多了。那些灰色资金,恐怕不够。
我知道。我说,但文创园区是我的基础。那些灰色投资人,我现在需要他们,将来…也许他们也需要我。
你需要我做什么瞿骁问。他的眼神里,我已经看不到之前那种冰冷和犬儒,多了一种好奇和…跃跃欲试。
我需要你继续提供技术支持。我说,特别是对‘城市之光’项目的结构安全进行更深入的评估,找出所有潜在的隐患。还需要你帮我搭建一个技术平台,将项目的修复方案、施工进度、资金流向都公开透明化,接受公众监督。
公开透明瞿骁笑了,这可不是那些灰色资金喜欢的方式。他们喜欢在阴影里运作。
他们必须习惯。我说,如果他们想通过这个项目洗白,就必须付出代价。透明,就是代价之一。
有意思。瞿骁说,新的挑战。比复仇更有建设性。
是啊。我说,复仇只是起点,重建才是目的。
我继续推进文创园区的项目。灰色投资人果然按照约定,将资金分批打入。我在市区租了一个真正的办公室,招聘了更多有才华、有梦想的年轻人。我的新公司,虽然规模很小,但充满活力。我把文创园区的设计理念和修复城市之光的想法告诉了我的团队,他们都非常激动。
盖总,我们相信你!我的助理小李说,眼里闪着光。
我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孔,心里感到一种沉重的责任。我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
灰色投资人那边,金牙男人主动约了我见面。这一次,不是在茶馆,而是在我的新办公室。
盖设计师,你的文创园区项目,进展不错。金牙男人说,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笑容,我们看好你的能力。
谢谢老板。我说。
关于‘城市之光’项目,金牙男人话锋一转,我们也跟上面的人打听了。确实是个烫手山芋。谁接手,谁就得承担巨大的风险和责任。
但伴随风险的,是巨大的机遇。我说,‘城市之光’的地段、体量、关注度,都是顶级的。一旦成功修复,不仅能为大连树立新的形象,也能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你的意思是,你想让我们继续投钱,跟你一起接下这个项目金牙男人问。
不是让你们接下。我说,是让你们作为投资方,参与到项目的修复和后续开发中来。资金可以由你们出大头,但项目的整体规划、设计和安全把控,必须由我来负责。你们的资金,需要在我制定的框架下运作。
金牙男人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权衡。
这风险可比文创园区大多了。他身后一个同伴说。
风险越大,收益越高。我说,而且,你们的不正当资金,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干净的项目来洗白。‘城市之光’,是最好的机会。一旦成功,你们不仅能赚到钱,还能在社会上获得认可,甚至…改变你们的‘形象’。
金牙男人沉默了。他知道我说的没错。他们在灰色地带赚了钱,但永远无法摆脱那种见不得光的身份。而城市之光这样一个备受瞩目的项目,如果能成功参与并使其焕发新生,将是他们最好的洗白方式。
我们需要看到你的具体修复方案。金牙男人说,特别是那个结构问题,有没有解决办法
我有。我说,而且,我需要连工的专业技术支持,和王老师的官方资源支持。这个项目,必须由最正直、最专业的人来把控。
连工…王老师…金牙男人皱了皱眉,这两个名字代表着规则和原则,是他们最不喜欢打交道的人。
他们是项目的底线和保障。我说,没有他们,这个项目无法获得官方和公众的信任。
金牙男人考虑了很久。最终,他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考虑。但你需要先说服连工和王老师。他说,如果他们愿意和你一起,并且你的修复方案切实可行,我们可以谈。
好。我说,我会说服他们。
离开办公室,我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复仇结束了,但挑战才刚刚开始。修复城市之光,不仅要面对技术上的难题,还要在灰色资金、官方监管、公众舆论等多方势力之间周旋。
我回到了集装箱。瞿骁还在屏幕前忙碌着。
他们同意谈了他问。
同意了。我说,但前提是,我能说服连工和王老师,和我一起参与‘城市之光’的修复工作。
老头子们可不好说服。瞿骁笑了。
我知道。我说,但我必须试试。
我站在集装箱的门口,看向远处的城市之光。它依然矗立在那里,像一个巨大的伤疤。
复仇没有带来解脱,反而让我看到了更多的责任和使命。我不仅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还要为那些被辜负的城市梦想和被践踏的职业原则,去努力重建。
破晓的阳光,也许就在眼前了。但穿过黑暗,迎接它的道路,依然漫长而充满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