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
那酒,绝对是拿克扣的饷银从镇上换的。
“砰!”
一声巨响。
烽火台通道三寸厚的木门,突然从外面被暴力破开。
一根碗口粗的顶门棒,断成了两截飞溅得老远,一直落在牛粪火堆旁边。
在三人的目瞪口呆下,叶十三阴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小子,回来了?”
高五的酒碗悬停在嘴边,望着两手空空的叶十三,怒火冲天地就是一问。
“狼粪呢?”高五又问。
“你……你……你没死?”
就像见了鬼一样的赵大牛,后背一阵发凉,躲在张由甲的身后,也是颤声一问。
只有张由甲吃惊地望着裂成了三片的门板,不由得握住了佩刀的刀柄。
打死他也会不相信,如此厚实的门板,居然会被叶十三这个怂包打烂。
和张由甲有着同样想法的高五,第一反应就是抽出佩刀,冲到通道口向外查看一番。
叶十三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话,径直走到牛粪火堆旁边盘腿坐了下来。
也许是饿得太久了,滋滋冒油的那根羊腿,让他忘记了别人的问话。
“先吃,然后再给这些鸟人眼神看看!”
叶十三肚里暗自嘟囔一句,就像不怕烫一样,一手抓过穿着羊腿的红柳枝,把烤得肉香四溢的羊腿,直接举到眼前就啃了起来。
待查看后,发现外面并没有其他人时,虚惊一场的高五这才转身走了进来。
“大胆!”
看到自己烤了半天的羊腿,已经被叶十三啃得一片狼藉时,高五顿时火冒三丈,吼道:“活腻歪了你,敢抢老子的羊肉吃?”
说着,高五手中的刀背,对着叶十三的后脖颈就抡了下去。
“滚一边去!”
叶十三头都没回,顺手向后一挡的同时,塞满烤肉的嘴里也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
“扑通!”
这貌似不经意的挥手一挡,高五“噔噔”地后退几步,然后踉踉跄跄,一个屁股墩就就坐在地上。
“反了你,敢对什长动手?
眼里寒芒一闪的赵大牛,稳住神,操起身后一根茶杯粗的棍子,抡圆了就向叶十三的脑袋上砸下。
“咔嚓!”
就在赵大牛手中的棍子,即将落在叶十三脑袋上的一刹那,叶十三后脑袋就像长了眼睛,随手向后又是一挡。
“兔崽子,你敢打什长大人……”
赵大牛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双臂一震的同时,发现自己手中的棍子,已经和那根顶门棒一样断成了两节。
再看叶十三,挡过刀背和木棍的那支胳膊,完好无损地从另一只手中拿的羊腿上,撕扯下一块羊肉往嘴里喂着。
听到动静的马成,从隧道中出来,吃惊地望着叶十三手里已经变成了一根光骨头的羊腿。
“什长大人,你们,都没留一口给我,全给吃光了?”
一脸吃惊的马成,又把委屈的目光投向一脸懵逼的高五。
“你叫唤个屁!”
回过神来的高五,从地上爬起摸着自己生疼的后脑勺,恼羞成怒地指着叶十三大骂起来:“老子都没来及尝一口,全让你这狗东西给吃光了。”
高五虽然对叶十三破口大骂,却不敢再靠近叶十三一步。
这个奴籍新卒,太他娘的可怕了!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这个怂包货会如此狠辣?
在四人的目瞪口呆下,三下五除二把一根烤羊腿啃了个精光的叶十三,把手里的羊腿骨往地上一丢,又捧起身边的瓦罐,咕嘟咕嘟,一口气就喝光了瓦罐里的酒。
“味道不错!”
啃光了羊腿,又喝干了瓦罐里酒的叶十三,这才拿手背一抹嘴。
心头一阵大骇之下,张由甲稳稳神,壮起胆子说道:“且不说你打了什长大人,就破坏门板这一条,足够砍你脑袋的了。”
“你,罪大恶极!”
心中一阵胆寒的赵大牛,也趁机说道:“烽火台乃是我防区重要军事设施,你打烂了门板,当由通敌论处,够砍你一家的脑袋了。”
高五也是,就像找到了比打他更充分的理由,吼道:“破坏军事设施,理当问斩,一个小小的充军奴籍兵卒,用不着上报,老子就有权将你就地正法。”
望着眼前神色俱厉的三人,叶十三伸了个懒腰,把屁股下的那张狼皮挪到墙角,怀里抱着那把破旧的佩刀往墙上一靠,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一脚就能踢碎的破门,也好意思称为军事设施?这样的防御工事,和给死人烧的纸扎有何区别?”
斜瞥三人一眼,叶十三轻蔑地又说:“看来,在你们的眼里,我的命还不如一堆狼粪金贵?”
这话没错,找不出一点毛病来。
但听在三人的耳中,却是那么的让人震惊。
三寸厚木板做的门,而且还用一根碗口粗的棒子顶着。
如此牢固的通道设施,居然抵不住这小子的一脚?
那一脚,力道居然如此骇人!
至于这小子的一条贱命,那可真没有一堆狼粪金贵。
狼烟!
那可是烽火台上最重要的东西,一旦被点燃,扶摇直上的白色浓烟百里可见。
一旦有外敌入侵,军情急变之下,狼烟就是最好的示警信号。
八百里急报,在边防线上远没有烽火台上的狼烟管用。
“哥几个一起上,杀了这小子,砍下脑袋拿到百夫长大人那里领赏。”
高五一挥手中的佩刀,叫喊着让马成他们一起上。
在场的四人心中明白,这个前两天还唯唯诺诺,就连目光都不敢和他们对视的小卒,眼下居然不把他们四人放在眼里。
“哼!”
叶十三依旧靠在墙角半躺着,脸上洋溢着吃饱喝足了的惬意。
鸟人!
叶十三冷哼一声,心想,该给点颜色让这些鸟人看看。
不然,自己说不定会被这些人弄死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就是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自己万一睡着了,让这些鸟人给弄死,那也太窝囊了。
“就凭你们四个?”
叶十三眼皮都没抬一下,打了个哈欠说道:“宰了你们这些人,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毫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你们去投胎。”
“杀了我们四个,你照样活不了!”
心里一阵发怵的赵大牛,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但嘴还是硬得像石头。
“你就是能杀掉我们四个,你也难逃军法的处置,再说你的亲人,也将受到牵连都会被砍头。”
高五眼里闪过一丝不安,硬着头皮也是一句,能一脚踹坏烽火台通道的门的人,就有足够的能力杀死他们。
他对自己和同伴们的实力,那是再清楚不过了的。
作为烽燧兵中的步弓手,射箭还勉强凑合,近身肉搏那就见短了。
面对威胁,叶十三轻蔑地一笑,把目光投在赵大牛脸上,道:“杀了你们四个,我也可以向上面报战损。”
“百夫长大人那里,就说我外出捡拾狼粪,这才幸免遇难。”
“而你们,是遇上了元蒙探马而壮烈殉国,如此一来,你们虽然被我杀了,这个锅却让敌人背了,死后还能得到一份荣誉,给你们的家人挣一笔抚恤金,这账,划算!”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面颊一抽,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奴籍新卒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四个老兵油子,居然被一个新卒三句话就唬得呆立当场。
战损?
这个新卒,连他们死后的事都替他们想好了。
再说,相邻的烽火台,还离这足有十里地。
求援?
根本就来不及。
想到这里,高五硬着头皮说道:“叶十三,你到底要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