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削长青正在外界灵田里查看灵谷的长势。
正当削长青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一株谷穗的饱满程度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哟,这不是咱们外门的‘种田奇才’削师弟嘛,又在摆弄你的宝贝疙瘩呢?”
削长青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缓缓站起身。
只见一名身着青云宗管事服饰,约莫三十来岁,三角眼,山羊须的男子,正背着手,皮笑肉不笑地站在田埂上。
此人姓钱,名禄,是外门负责灵田分配和收租的管事之一。
平日里便以刻薄和贪婪著称,没少克扣外门弟子的份例。
削长青对其有些印象,似乎是内门弟子赵承志的一个远房表亲,平日里没少仗着这点关系作威作福。
“原来是钱管事,不知管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削长青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心中却已生出几分警惕。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位钱管事,怕是来者不善。
钱禄斜睨了削长青一眼,又慢条斯理地在削长青的灵田里踱了几步,时不时伸脚拨弄一下长势喜人的灵谷。
“指教谈不上。”
钱禄拖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只是近日常听人说起,削师弟虽然资质平庸,但在种植一道上,却颇有些‘天赋异禀’啊。”
钱禄说到“天赋异禀”四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上次上缴的灵谷,品质也比旁人好上那么一点点,倒也难得。”
削长青心中一沉。
果然是冲着这个来的。
上次上缴灵谷时,削长青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只在其中混入了一小部分用灵泉水浇灌过,品质接近优良的灵谷。
没想到,还是被有心人盯上了。
再加上最近刘胖子因为得了削长青的灵米和灵酒,修为略有精进,春风得意之下,没少在外面吹嘘削长青的“神奇之处”,言语间自然也提到了两人关系匪浅。
这些事情,恐怕都传到了这位钱管事的耳朵里。
“钱管事谬赞了。”
削长青连忙躬身说道,语气愈发谦卑。
“弟子不过是运气好些,再加上平日里多花了几分心思照料,哪里敢称什么天赋。”
“至于上次的灵谷,或许是那批谷种本身就好一些,弟子也不甚明了。”
钱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运气好?心思照料?”
钱禄哼了一声,伸手指着削长青田里几株略显稀疏的谷垄。
“本管事看,你这心思,怕是没用到正地方啊!”
钱禄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看看你这田,东一块西一块,谷穗稀稀拉拉,这叫照料得好?”
“还有这几处,明显是被人踩踏过的痕迹,你这个灵植夫是怎么当的?”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懈怠,宗门的灵谷收成,岂不要大打折扣?”
钱禄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仿佛削长青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削长青心中清楚,这钱管事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
那些被踩踏的谷垄,还是上次被人恶意破坏后留下的痕迹,自己已经尽力补救了。
至于谷穗稀疏,更是无稽之谈。
“钱管事,这……”
削长青刚想开口解释。
“削师弟,怎么回事?”
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刘胖子正扛着一把锄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圆滚滚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当刘胖子看到钱禄那张刻薄的脸,以及削长青略显为难的神色时,心中顿时了然。
又是这姓钱的来找麻烦!
“哟,这不是钱管事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刘胖子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
钱禄见到刘胖子,三角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死胖子,最近跟削长青走得极近,没少在外面替削长青吹嘘。
“刘大福,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
钱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刘胖子闻言,却是嘿嘿一笑,非但没走,反而凑了上来。
“钱管事此言差矣。”
刘胖子指着被钱禄挑剔的那几处谷垄,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您说这几处啊,哎呀,这都怪我,都怪我!”
刘胖子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懊悔”之色。
“前几日,我来找削师弟讨教种植经验,一时不察,不小心踩坏了几株灵谷。”
“还有那几处谷穗稀疏的,也是我前些日子手痒,帮削师弟收割的时候,手脚毛糙,不小心弄洒了一些。”
刘胖子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真有其事一般。
“削师弟心善,怕我担责任,一直没好意思说。”
刘胖子转向削长青,挤了挤眼睛。
“削师弟,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责任,哥哥我担了!”
钱禄听着刘胖子这番“主动认罪”,三角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但转念一想,自己的目的本就是敲打一下削长青,顺便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
既然这死胖子主动把锅往自己身上揽,倒也省了不少口舌。
“哼,原来是你这夯货干的好事!”
钱禄冷哼一声,指着刘胖子骂道。
“自己种不好田也就罢了,还来祸害别人的灵谷!”
“念你初犯,这次便不与你计较太多。”
钱禄装模作样地说道。
“罚你十点宗门贡献,以儆效尤!”
“下次若再犯,定不轻饶!”
刘胖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肉痛之色。
十点贡献,虽然不多,但也够换几瓶低阶丹药了。
但想到能替削师弟解围,顺便还能蹭到更多的好酒好菜,刘胖子咬了咬牙,梗着脖子说道:“罚就罚!只要钱管事别再为难削师弟就行!”
钱禄见目的达到,也懒得再与这两人纠缠,冷哼一声,背着手扬长而去。
待钱禄走远,削长青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多谢刘哥仗义出手。”
削长青对着刘胖子拱了拱手,真心实意地说道。
虽然知道刘胖子有自己的小算盘,但这次确实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刘胖子得意洋洋地一摆手:“嗨,削师弟说的哪里话!”
刘胖子拍了拍胸脯,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
“咱们是兄弟,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再说了,那姓钱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就看他不顺眼!”
刘胖子说到这里,又压低了声音。
“削师弟,我跟你说,这姓钱的,怕是冲着你那手‘改良’灵谷的本事来的。”
“以后你可得小心点,别让他抓到什么把柄。”
削长青点了点头,心中对刘胖子也多了几分认同。
这胖子,虽然贪吃好吹,但关键时刻,倒也还算靠得住。
“刘哥放心,小弟明白。”
削长青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小壶之前酿好的灵酒,塞到刘胖子手中。
“这是小弟新酿的,不成敬意,给刘哥压压惊。”
刘胖子见到灵酒,眼睛顿时一亮,也顾不上客气,直接揣进怀里,脸上乐开了花。
“还是削师弟你够意思!”
刘胖子眉开眼笑。
“放心,以后有哥哥我在,保管没人敢再轻易找你麻烦!”
刘胖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削长青看着刘胖子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暗自好笑。
这挡箭牌,是越来越好用了。
虽然损失了一壶灵酒,但能避免一次潜在的麻烦,也算是物有所值。
看来,以后这“孝敬”可不能断。
只是,这位钱管事,怕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削长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
那也得看看,自己这把“镰刀”,够不够锋利了。
当然,是在确保自身绝对安全的前提下。
苟道,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