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中山大厦前面,有许多卖艇仔粥的。
何山过去,要了一碗,蹲在褪色的朱漆柱子旁,慢慢地喝着。
一旁墙壁,贴着电影《少林寺》的海报,海报上的和尚,摆着一个白鹤亮翅的招式,非常潇洒。
喝完粥,何山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他站起身,把搪瓷碗放回木桶,正要付钱。三个穿喇叭裤的小混混晃了过来。
领头的一个踉跄,伸出脚,故意勾着木桶。木桶倒在地上,里面的水倾泻一地。
老伯,该交管理费了。为首的小混混用指尖夹着半截烟,火星子差点撩到摊主补丁摞补丁的围裙。
后面两个一左一右堵住摊位,一副挑衅模样。
见这样子,何山有些害怕,急忙后退几步,远远地看着。
摊主是个老头,佝偻着背,好像没有听进,依然用火钳夹着炭,往火炉里放。
见老头不理不睬,为首的火了,伸出脚,想踢倒放粥的木桶。老头突然起身,一把揪住为首小混混的胳膊,轻松将他反剪,往下一压。
小混混只觉一痛,双膝自然而然往下跪。另外两个小混混见了,想要上去帮忙。还没动手,老头用脚尖挑起滚烫的粥勺。粘稠的米汤在半空里拉出琥珀色的弧线,精准地泼在两个小混混的脚前半寸。
见老头这样的身手,两个小混混哪敢,急忙后退。
老头将为首的小混混一送,小混混往前一扑,差点扑倒在地。
后生仔,喝粥我欢迎,搞其他事我不客气啦。老头好像没发生什么事,用火钳夹着一根炭,放进火炉。
三个小混混使了个眼色,灰溜溜地走了。
何山过去,拿出一张大团结,放在木桶盖上,转身就走。
同志,只要三毛钱,找你九块九。后面,传来老伯的喊声。
何山装作没有听见,快步离去。回到旅社,他拿好行李,急匆匆赶往火车站。下午4点,还有一趟从广州到海川的火车。
半路上,天突然下起了雨。
何山下了公交车,快步朝购票窗口走去。
电子钟显示的时间为三点三十分,离火车发站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让让,借过,借过——何山侧身挤进人群,汗酸味和劣质香烟的气息扑鼻而来。忽地,他只觉右肩一轻。
何山猛地回头,帆布包裂开半尺长的口子。他就是一紧,急忙去翻帆布包。果然,包里的钱不见了。
抓贼啊,抓贼啊——何山只觉一懵,扯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
前方有个穿条形纱的身影正往售票处钻,偷我东西的应该是他。何山扒开前面扛着蛇皮袋的大爷,盯着那个身影追去。
身影逃得很快,转眼出了售票处,朝右侧跑去。何山跑到右侧,却不见有任何身影。一旁是个厕所,窃贼应该躲进了厕所。于是,何山追进了男厕。
因为回潮,瓷砖上凝结着水珠。
何山憋着呼吸,从左到右,挨个推着间隔门。推到第三张间隔门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冲出来,将他撞倒在小便池上。
后腰磕到陶瓷便的瞬间,何山揪住了对方的花衬衫。
放手！
寒光抵在喉部,何山看见窃贼眼角的疤痕在抽搐,只得慢慢松开手。窃贼慢慢地挪开匕首,然后用匕首对着何山,示意他别动。
窃贼退到则所门,正要逃跑。突然,隔板顶上翻下来一个人,深蓝夹克在空中划出弧线,一记反手,击落窃贼手中的匕首。
何山见状,纵身一扑,将窃贼死死扑在身下。
我是警察,别动！便衣警察过来,掏出手铐,铐住窃贼双手。然后,他把窃贼拎起,掏出窃贼身上所有的钱,问何山丢了多少。何山算了一下,自己带了180块钱,谭建湘给了200块钱,加起来至少有3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