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阵风过,梧桐树叶簌簌下落。
两人在工农兵商场斜对面找了个空地,铺开劳动布,将二十条健美裤整整齐齐地码成四列。
有几个晨练归来的女人经过,王梦兰抖开一条健美裤,大声吆喝着：上海最新款健美裤,松紧适度,滑溜透气......
女人们经不起吆喝,围了过去。有女人伸出手,触摸了一下,说：比的确良滑溜,感觉还可以。
正宗上海健美裤,美女们跑步不崩线。范秋生一边说,一边使劲扯着健美裤的裤裆。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抓住晨练女人的心理,不紧不慢地推销健美裤。他们的推销很有效果,以9块钱的价格卖出了3条。即便是8块,范秋生也划得来。因为放到商场去卖,还要交2块钱一条的场地费。
这下,夫妻俩更来劲了。只要有人经过,他俩就轮流吆喝。
让一下,让一下......
一辆二八大扛斜刺地冲出来,范秋生急忙避开,才没被车把手挂到。
车主是个中年人,穿着黄色的确良外套。他把自行车放稳,取下后座上的竹筐。竹筐里全是尼龙袜子,差不多一筐。
新来的中年人朝工农兵商场努努嘴,里面的售货员毒着呢,见着抢生意的,就会喊市管会的,防着点啰。
范秋生没有经历过,以为对方想吓走自己,根本没放在心上。中年人拿出几张报纸,铺在地上,然后在报纸上放了一些袜子,开始兜售：卖袜子啰,男式女式,红色黑色,蓝色白色,走过路过,机会不要错过......
听着熟悉的兜售声,范秋生哑然失笑。
中年男人这招也有效果,不时有人光顾,买上一双。
见范秋生没生意,中年男人瞅了瞅,说：健美裤是时髦品,海宁师范女孩多,去那里摆摊,买的人肯定多。
先是想吓走我,现在想骗走我,没门！
范秋生夫妻不为所动,继续吆喝着。
忽地,市场东头骚动起来。
一个挎着红袖章的大汉带着两个人,从巷口冒出来。卖炒瓜子的老太太见了,吓得不行,抄起袋子就跑,瓜子撒了一地。
一个卖菜蔬的大爷跑得太慢,被大汉追上。大汉一把夺过大爷手中的菜篮子,几脚踩了个稀巴烂。
中年男子训练有素,将报纸一卷,塞进竹筐,然后搬着竹筐,往自行车后座一挂。叮咚几声,他跨上自行车,从容离去。
收摊,快收摊！范秋生吓得不行,手忙脚乱地卷着劳动布。
王梦兰却按住他发抖的手,拿起两条健美裤,塞到路过的女人手里：大妹子,健美裤,两条18块。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裤子,给了王梦兰18块钱。
摆地摊的多,大汉一路追,一路开罚单。
趁这个时间,范秋生包着健美裤,塞进蛇皮袋,然后背着蛇皮袋,朝汽车站方向跑。王梦兰一把拽住他,从蛇皮袋里拿出那包健美裤,说：你回旅社,我再做点生意。
王梦兰领着三个女人,跑向一旁的公共厕所。很快,她们进了女厕所,试穿健美裤去了。
范秋生不敢停留,朝车站旅社跑去。经过工农兵商场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两个售货员正趴着橱窗,朝这边张望,脸上尽是得意。
回到旅社,范秋生没有回房间,而是在大堂里焦急地等。
过了个把小时,王梦兰终于回了,手里没了一件健美裤。
原来,那三个女人是县棉纺厂的女职工,见18块钱可以买两条健美裤,便带着王梦兰去了县纺织厂。
两人回到房间,清理了一下剩下的健美裤和钱。
健美裤共卖出去55条,收的钱总共486元,平均每条8.8元。每条尼龙健美裤面料成本3.2元,工钱1元,其它0.8元,合计成本5元,还可以赚3.8元。
海宁师范女孩多,去那里摆摊,买的人肯定多！想到中年人的话,夫妻俩决定下午去海宁师范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