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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下了一整夜,山底下的守山人拖着已经高烧昏迷不醒的周晏礼进门的时候,我正在练习秘书后半段的术法。
周晏礼浑身湿透,泥泞的土混着血沾在他身上的各处,他紧闭着双眼,浑身烫的吓人。
守山人是个哑巴。
他见我不为所动,就自己忙前忙后地跑来照料。
我冲他笑笑。
你要救人可以,把他拉出去救,如果在我的房间里,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守山人打着手语,怒骂我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他和贺千然杀害了我们全家整整三十三条人命,我和他之间,何谈情呢
我冷了脸色,将书往地上一扔,抓着周晏礼的头发,将他丢到了屋外。
疼痛让他悠悠转醒,他睁开双眼,看着我将面前的大门关闭,想要起身,却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师父终究还是没能忍心看着他这样送死,一百多岁的老头日夜照顾周晏礼,才在鬼门关前把他救了回来。
晚晚呢周晏礼沙哑着嗓子看向师父。
你等伤好一点之后,就回去吧,晚晚不想见你。师父叹了口气。
周晏礼的心口剧烈疼痛起来,像是那把骨刀真的在他胸口狠狠剜了个洞。
晚晚,就这么恨我吗
周晏礼无力地躺在床上,回想起来我们这十几年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越是回忆,心头的悲痛就越来越浓郁,他剧烈咳嗽起来,再一次呕出一大口黑血。
等他稍微好转一点的时候,师父闭关修炼,这偌大的鬼山上只有我和周晏礼两个人了。
他开始不厌其烦的出现在我出现过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一块我怎么也甩不掉的糖菓子。
他再一次随着我进深山采药的时候,我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脸上。
周晏礼,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赶紧滚,别来烦我！
他后退几步,站在我伸手够不到的地方上。
晚晚,这样可以吗
我只是想对你弥补一些什么。
滚！我将手里的镰刀紧了又紧。
要不是师父怕我练秘书走火入魔不让我杀人,此时此刻的我真的很想就在这鬼山上杀了他。
他没有动。
我将采到的草药一股脑扣在了旁边带刺的荆棘丛里。
不是想弥补吗
你就跪在这里,一根一根地将草药分拣干净。
周晏礼苍白的脸上扯出了一丝笑容。
好,晚晚吩咐的,我都照做。
他跪在地上,将手伸进满是刺的荆棘丛里,尖刺划破了他的皮肤,可他还是在笑着。
晚晚,你看,只要你说,我一定什么都能做到。
我看着他已经被鲜血浸满的手臂,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经过漫长的十几年,我对周晏礼的爱,终于一点一滴的被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