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碎镜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痛,林疏月盯着天花板上的圆形灯,光斑在视网膜上洇成模糊的晕。指尖触到床单的化纤纹路,粗糙得不像闺房里的蜀锦。她猛地坐起,颈间传来钝痛——病历单上写着车祸导致轻微脑震荡,可她分明记得护城河的水灌进鼻腔时,喉间漫起的铁锈味。
床头立着面化妆镜,镜中人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领口露出与她
identical
的胎记——左锁骨下方,蝴蝶形状的淡褐色印记。她伸手去摸,镜面冰凉,映出她瞳孔里晃动的惊疑。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慌忙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假装沉睡,心跳声在耳膜下敲出慌乱的节奏。
林小姐今天精神不错。医生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温和,林疏月从睫毛缝里看见白大褂的下摆,指甲掐进掌心,您朋友沈先生每天都来,真是难得。
朋友这个词在她舌尖滚了滚,像含着块陌生的糖。昨夜她翻遍了手机通讯录,沈砚的名字被标着星星,对话框停留在三天前：今晚加班,明早去接你复查。简简单单的句子,却让她盯着屏幕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屏幕自动熄灭,映出她困惑的脸。
深夜的病房里,她握着手机,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像极了上元节那晚,她在画舫上看见的月亮。那时她还是林府的千金,穿着织金襦裙,鬓边别着新开的桂花,听小厮说护城河的水倒映月光时,能看见前世的自己。
此刻,她按下通话键,听着嘟嘟的忙音,突然想挂断。就在这时,那头接起了电话,带着点沙哑的睡意：疏月
两个字像钥匙,轻轻拧开了她心里的某扇门。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连她都陌生的颤抖：沈砚,我......喉咙突然哽住,那些想问的话——我是谁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全堵在舌尖,化作一声低低的呜咽。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传来窸窣的穿衣声：别害怕,我马上来。
第二章
双生
沈砚冲进病房时,头发乱得像被风吹过,手里攥着件外套。林疏月看见他手腕上的红绳,绳头编着个简单的结,像极了她前世给贴身丫鬟编的平安绳。这个念头让她胸口发烫,连忙低下头,盯着他运动鞋上的泥点。
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沈砚在床边坐下,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着她,饿吗我买了粥。
陶瓷碗递过来时,她闻到熟悉的桂花香。抬眼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皮肤,手腕内侧有颗淡褐色的痣,形状像片小叶子。这个发现让她指尖一颤,碗差点打翻,滚烫的粥溅在手上,她却浑然不觉。
小心！沈砚连忙接过碗,掏出手帕给她擦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手帕上有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阳光晒过的清新。林疏月望着他低垂的睫毛,突然想起昨夜在手机相册里看见的照片：穿着学士服的女孩站在樱花树下,旁边的沈砚比现在瘦些,却笑得一样温柔。照片里的女孩穿着露肩裙,左锁骨下方......没有胎记。
这个认知像冰锥刺进心脏,她猛地抽回手,后背抵着床头,喉咙发紧：你是谁
沈砚愣住了,手帕悬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疏月,我是沈砚啊,你的......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你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透明的墙。林疏月望着他眼中的困惑,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沈砚,或许爱着的是那个没有胎记的女孩,而她,不过是占据了这具身体的闯入者。
对不起,她低声说,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我......好像不记得了。
沈砚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会转身离开。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理顺她额前的碎发：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第三章
镜渊
沈砚的书房里,古镜挂在临窗的墙上,阳光穿过窗棂,在镜面织出菱形的格子。林疏月站在镜前,指尖抚过那些斑驳的纹路,突然感觉一阵眩晕,镜面似乎泛起涟漪,隐约映出些模糊的画面：朱红色的柱子,垂落的帷幔,还有个穿着青衫的男子背影。
怎么了沈砚扶住她摇晃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传来,让她想起前世被兄长扶着登楼时的感觉。
没事,她勉强笑了笑,指着镜面上的纹路,像幅地图。
你以前也这么说。沈砚的声音里带着怀念,你说这镜子像有魔力,能照见人心。
人心。她在心里默念这个词,望着镜中两人交叠的影子,突然想问：你觉得我变了吗
沈砚转身看向她,目光落在她左锁骨上,那里的胎记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变了,也没变。他顿了顿,从书架上拿下一本相册,以前的你,总爱把自己藏在壳里,像只受惊的蜗牛。
相册里的照片一张张翻过,林疏月看见那个叫林疏月的女孩,在镜头前笑得含蓄而疏离,眼神里却藏着渴望。直到最后一张照片,是在古物市场拍的,女孩蹲在地上逗一只流浪猫,嘴角扬起真心的笑,阳光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金。
这张照片,沈砚指尖停在相纸上,是你车祸前三天拍的。那天你说,想做个勇敢的人。
林疏月盯着照片里的笑容,突然明白为什么这具身体会接纳她——或许,那个女孩真的想破茧而出,而她,是命运送来的蝶。
第四章
茧房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砸在便利店的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林疏月望着货架上的速食粥,突然想起前世厨房里的灶台,丫鬟阿巧总是在熬粥时偷偷加糖。沈砚把伞往她这边倾了倾,她闻到他外套上的雨水味,混着雪松香,意外地让人安心。
其实我......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笑了。沈砚示意她先说,她却摇了摇头,盯着地面上的水洼：没什么。
回到公寓时,两人都淋得半湿。沈砚找出干净的衬衫递给她,手指触到她手腕时,忽然顿住：你的手......
她低头看去,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了道淡褐色的印记,形状像片小叶子。和沈砚的痣,一模一样。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窗外的雷声闷闷滚过,沈砚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里映着她震惊的脸。她想抽回手,却被他轻轻握住,拇指摩挲着那道印记,像在确认什么：疏月,你......
我不知道！她猛地后退,撞在桌角上,疼得眼眶发酸,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她,我......
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那些压抑已久的恐惧、愧疚、迷茫,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滑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额头抵在膝盖上,任由眼泪砸在地板上。
沈砚在她面前蹲下,犹豫了很久,才轻轻将她拥入怀里。他的衬衫带着体温,雨水的味道混着淡淡的皂香,让她想起前世父亲的怀抱——温暖,坚实,让人想依赖。
不管你是谁,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震得她耳膜发麻,我只知道,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第五章
镜鸣
古镜在山洞里发出幽幽的光,照亮骸骨腕间的红绳。林疏月颤抖着解开绳结,里面掉出枚玉坠,雕着半朵残荷。沈砚握住她的手,指腹擦过她掌心的冷汗：别怕,我在。
盒子里的信笺已经泛黄,字迹却依然清晰。吾妻疏月亲启几个字让她心跳骤停,展开信的瞬间,几滴眼泪砸在纸上,晕开淡褐色的痕迹。沈砚的呼吸喷在她耳边,带着灼热的温度,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原来,我们曾是夫妻。她的声音里带着释然,手指抚过待战乱平息,吾定回来寻你的字迹,仿佛能触到前世沈砚写这行字时的心情,他终究没回来,而我,跨越千年找到了你。
沈砚转身将她抵在山壁上,眼中有火焰在跳动。洞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从洞口斜斜切进来,在他脸上织出明暗交错的网。他的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像前世未完成的吻。
这次,他低声说,拇指擦过她眼角的泪痕,换我来寻你。
唇相触的瞬间,古镜发出清越的鸣响,仿佛穿越时空的呼应。林疏月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在这跨越千年的拥抱里,前世的遗憾,今生的迷茫,都在这个吻里渐渐消散。她知道,无论历经多少轮回,他们的灵魂终将相遇,如同磁石吸引,如同江河归海。
第六章
破茧
时装发布会的后台,林疏月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长裙上的暗纹是用前世的织锦纹样改良的,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沈砚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头：紧张吗
有一点。她坦言,手指摩挲着耳垂上的玉坠——那是用前世的残荷玉坠改的,怕大家不喜欢。
他们会喜欢的,沈砚转身让她面对自己,双手捧着她的脸,眼神坚定,因为这是我们一起完成的梦。
音乐响起时,她站在后台,看着模特们鱼贯而出,心跳得厉害。直到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她才敢抬头,看见台下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像极了前世元宵节的花灯。沈砚的手悄悄伸过来,与她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心。
散场后,两人走到天台,夜风带着春末的暖,吹起她的发丝。远处的摩天大楼霓虹闪烁,却不及头顶的星空璀璨。沈砚指着北斗七星,给她讲现代的天文知识,她却望着他眼中的星光,突然觉得,古今的距离其实并不遥远。
知道吗她轻声说,前世我总以为,女子的归宿就是相夫教子,被困在深宅大院里。直到穿越过来,我才明白,原来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梦想。
沈砚转身将她拥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不是穿越,是重生。你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完成她未尽的心愿。
她笑了,抬头望着星空,想起日记本里最后一页的话：我想做一只破茧的蝴蝶,哪怕翅膀会痛,也要飞向有光的地方。现在,她终于懂了,破茧的痛,是为了遇见更辽阔的天空。
怀里的手机震动,她掏出看,是条新消息：阿月,流浪猫生了三只小猫,等你来取名。
抬头看沈砚,他正望着她笑,眼里有银河在流淌。她突然明白,所谓命运,不过是无数个巧合织成的网,而她,终于在这张网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
夜风轻拂,她靠在沈砚肩头,听他讲起未来的计划,心里满是期待。远处,万家灯火亮起,像撒在人间的星星。而她知道,属于她的星星,就在身边,触手可及。镜中岁·续章：双生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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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碎片
深秋的阳光斜斜切进书房,古镜表面的纹路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像一道未愈的伤口。林疏月盯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右眼角不知何时多了颗淡褐色的斑点,形状像片
tiny
的枫叶。她伸手去摸,指尖触到光滑的皮肤,什么都没有。
又看见奇怪的东西了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煮好的咖啡香。他将马克杯放在她手边,掌心轻轻覆上她的肩,医生说,这是脑震荡后的正常现象。
她望着杯中旋转的奶泡,想起昨夜的梦：青砖小瓦的庭院里,她穿着月白襦裙,正在给葡萄架系防雨布。突然,一片枫叶落在砚台里,墨汁晕开,在宣纸上染出不规则的褐痕。梦里的她抬头望向廊下,穿青衫的男子正倚着柱子笑,手里转着片枫叶,叶脉清晰如掌纹。
那不是幻觉,她轻声说,指尖摩挲着马克杯边缘,是前世的记忆,在一点点回来。
沈砚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锁骨下方的胎记。自从在山洞里发现前世的信物,这个动作就成了他的习惯,像在确认她的存在,又像在追溯另一段时空的温度。
手机突然震动,打断了两人的思绪。林疏月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接起,听筒里立刻传来急促的女声：林小姐吗我们是市博物馆,您送来鉴定的古镜......有些问题需要您亲自来一趟。
第八章
镜语
博物馆的鉴定室里,紫外线灯将古镜照得通体发亮,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突然清晰起来,竟组成了一幅完整的星图。林疏月盯着图中北斗七星的位置,心脏猛地收缩——那正是他们发现骸骨的山洞所在方位。
根据碳十四检测,这面镜子的年代比我们最初判断的更早,研究员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带着兴奋,而且镜面涂层含有某种特殊矿物质,可能具有光学储存功能。
光学储存沈砚皱眉,您是说,这镜子能记录影像
研究员点点头,调出电脑上的光谱分析图：确切地说,是能记录特定人的脑电波频率。我们在镜面上检测到两组重叠的生物电信号,一组来自现代,另一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疏月身上,来自古代。
林疏月感到沈砚的手指在掌心收紧,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想起那些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绣着并蒂莲的鞋面、古琴断弦的声响、雪夜窗台上的冻梅。原来不是幻觉,是古镜在读取她脑海中的前世记忆,如同放映一部老旧的胶片电影。
更奇怪的是,研究员调出另一张图表,这两组信号最近出现了频率共振,就像......他斟酌着用词,就像两个时空的同一灵魂,正在试图融合。
走出博物馆时,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林疏月望着地面上交叠的影子,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志怪小说,说人有三魂七魄,若魂魄离散,便会在镜中看见另一个自己。
阿砚,她停住脚步,转身直视他的眼睛,夕阳在他瞳孔里熔金,如果有一天,我完全变成了前世的她,你会害怕吗
沈砚伸手理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你不是说过吗她想做破茧的蝴蝶,而你,是帮她展翅的风。不管哪一个你,都是我爱的人。
第九章
蝶影
冬至那天,林疏月在衣柜深处发现件从未见过的旗袍。月白色缎面上绣着双生蝶,翅膀边缘用金线勾勒,尾端缀着细小的珍珠,像眼泪凝固的形状。她穿上旗袍,站在古镜前,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镜面泛起涟漪,映出截然不同的场景：
雕梁画栋的闺房里,铜镜前坐着个穿月白襦裙的女子,正在往鬓边插玉簪。她的动作与林疏月完全同步,却在簪子碰到头发时突然顿住,抬头望向镜中,眼神里充满惊讶与欣喜。
疏月女子的声音从镜面传来,带着穿越时空的幽怨,真的是你吗
林疏月惊呼一声,后退半步,撞到妆台。沈砚闻声冲进房间,只见她盯着古镜,脸色苍白如纸,镜面上的双生蝶图案正在缓缓转动,发出细碎的光芒。
怎么了他抓住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看见什么了
她颤抖着指向镜子,却发现镜面已恢复如常,只有自己惊恐的脸。双生蝶旗袍的袖口滑下,露出手腕内侧的淡褐色印记,此刻正泛着微光,像被点燃的火星。
我......看见她了,林疏月咽了咽口水,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前世的我,她在镜子里,好像能看见我。
沈砚脸色凝重,转身拿起手机拨通研究员的电话。林疏月望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注意到右眼角的淡褐色斑点似乎变大了些,形状也更像枫叶了。她伸手触碰镜面,仿佛能感受到另一个时空的温度,前世的自己,是否也在隔着镜子,触碰同一片冰凉
第十章
镜门
雪来得猝不及防,很快将城市染成白色。林疏月站在落地窗前,看雪花落在古镜上,融化成细小的水痕,像镜子在流泪。自那天见过前世的自己后,她每晚都会梦到那个闺房,梦到镜中的女子对她微笑,却始终听不清她说的话。
检测结果出来了。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压抑的紧张,研究员说,古镜正在形成时空裂隙,当两组生物电信号完全共振时,镜子会打开通道......
让我们回到前世林疏月转身,发现他手里拿着张光谱图,两组波形正在接近重合,像两条即将交汇的河流。
沈砚点点头,喉结滚动：或者,让她来到现代。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古井在雪光中泛着幽幽的蓝。林疏月想起前世的自己,被困在深宅大院里,连院外的梅花开了都要听丫鬟转述。如果能来到现代,她一定会喜欢这里的自由,喜欢满街的花灯（路灯）,喜欢能自己决定人生的权利。
阿砚,她突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定,我想帮她,完成她未尽的心愿。
沈砚望着她眼中的坚定,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病房见到她时,那双充满恐惧却又倔强的眼睛。他握紧她的手,点头：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着你。
深夜,林疏月独自坐在古镜前,点燃一炷线香。烟雾缭绕中,镜面渐渐泛起涟漪,前世的闺房再次浮现。镜中的女子看见她,眼睛一亮,伸手触碰镜面,林疏月也同时伸出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电流窜过全身,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战乱中,她与沈砚被迫分离,他将古镜塞进她手中,说镜中藏着安全的路线。她带着镜子逃到护城河,却被追兵逼至绝境,绝望中跳入河中,古镜随她沉入水底,却在千年后,成为连接两个时空的媒介。
原来,我们都死于那场战乱。林疏月轻声说,镜中的女子眼眶泛红,点点头。
突然,镜面剧烈震动,双生蝶图案发出耀眼光芒,林疏月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向前拉,沈砚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却越来越远。她回头望去,只见他正向她跑来,伸手想抓住她,却被一道光墙挡住。
疏月！他的声音里带着恐惧与绝望,不要离开我！
林疏月想喊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望着他眼中的泪水,突然明白,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们最害怕的,都是失去彼此。于是,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伸向他,指尖终于触到他的掌心——
第十一章
共生
剧烈的眩晕感过后,林疏月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沈砚趴在她身边,手握得紧紧的。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帘,在他脸上织出银色的网。
阿砚她轻声呼唤,手指摩挲他掌心的纹路。
沈砚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红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与她一模一样的淡褐色枫叶印记。与此同时,她感觉右眼角的斑点在消失,伸手摸去,触感光滑如初。
发生了什么她坐起身,发现古镜安静地挂在墙上,双生蝶图案恢复了原样,镜子呢
沈砚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她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当我抓住你的手时,镜子突然发出强光,然后......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柔和,然后我们好像融为一体了,你的记忆,她的记忆,都成了我们共同的记忆。
林疏月愣住了,脑海中闪过前世与今生的片段,却不再有分明的界限。她看见自己在古代绣花,又在现代设计服装；看见沈砚在战乱中为她挡箭,又在医院里为她煮粥。这些记忆交织在一起,像幅复杂的织锦,却又和谐得不可思议。
研究员说,沈砚继续道,我们的生物电信号完全融合了,现在的我们,是前世与今生的共生体。
窗外,一声鸟鸣打破了寂静,林疏月望向古镜,发现镜面变得清澈如泉,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左锁骨下方的胎记和手腕上的枫叶印记同时闪烁了一下,又归于平静。
她转头看向沈砚,发现他眼中有泪光闪烁,于是伸手替他擦掉眼泪,轻声说：这样也好,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沈砚笑了,将她拥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再也不会了。不管是前世、今生,还是未来,我都会找到你,爱着你。
第十二章
永恒
春回大地时,林疏月在工作室里设计新系列。阳光透过天窗洒在sketch本上,她笔下的蝴蝶翅膀上,同时有古代织锦的纹样和现代几何图案,尾端的珍珠缀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阿砚,你看这个怎么样她举起设计图,对走进来的沈砚说。
他接过图纸,目光落在蝴蝶翅膀的纹路里,那里藏着细小的SY字母,是他们名字的缩写：很美,像我们的故事。
手机突然响起,是博物馆的研究员打来的：林小姐,沈先生,那面古镜......今天早上突然变成了普通的镜子,所有特殊矿物质都消失了。
林疏月与沈砚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她知道,古镜完成了它的使命,就像一座桥,在两个时空的灵魂相遇后,便悄然隐去。
也许,它去寻找下一对需要它的灵魂了。沈砚说,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
工作室的落地窗外,一只蝴蝶飞过,翅膀上的花纹竟与林疏月设计的双生蝶一模一样。她望着蝴蝶远去的方向,想起前世的自己在日记里写过：愿来世生为蝴蝶,自由自在,与君共舞。
现在,她终于成了那只破茧的蝴蝶,而沈砚,就是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的风。无论是前世的战乱,还是今生的迷茫,都没能将他们分开,因为他们的灵魂,早已在时空的长河中,紧紧相依。
想出去走走吗沈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听说公园里的樱花开了。
她笑着点头,拿起外套,手腕上的枫叶印记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走到门口时,她回头望了眼墙上的古镜,镜面平静如湖,却映出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那是比任何宝物都珍贵的画面。
推开工作室的门,春风带着樱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林疏月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抬头望向蓝天。远处,一只蝴蝶振翅飞过,另一只紧随其后,双翅相触,在阳光下划出美丽的弧线。
她知道,这就是永恒。
第十三章
暗影浮现
春分的雨丝如愁绪般缠在工作室的玻璃上,林疏月拆开包裹的手指在发抖。半块玉佩躺在丝绒衬布里,断口处的弧度像极了前世沈砚挡在她身前时,被利剑划破的嘴角。她忽然闻到若有若无的硝烟味,仿佛前世的战火穿过千年,在此刻的雨水中复燃。
阿砚,她的声音被雨声浸透,你看这断口,像不像......
像我们分开的那天。沈砚接过玉佩,指腹擦过刻着永结同心的纹路,那里还留着前世她指尖的温度。他忽然想起昨夜的梦：自己穿着铠甲倒在血泊中,林疏月的眼泪滴在他脸上,化作这半块玉佩的碎光。
监控里的男子戴着口罩,但那双眼睛——沈砚记得太清楚了,前世攻破城门时,就是这双眼睛带着笑意看着林府起火,如同看着一场盛大的烟火。他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不仅是来复仇,更是来确认,我们是否真的能逃开命运。
林疏月转身抱住他,听见他心跳如鼓。窗外的樱花被雨打落,她想起前世庭院里的杏花,也是这样在风雨中零落成泥。不同的是,那时她只能躲在闺房里哭泣,而现在,她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
第十四章
镜像阴谋
博物馆的展柜里,古镜像位沉默的见证者,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林疏月望着镜中自己的眼睛,突然看见前世的自己也在回望,眼中满是焦急。她伸手触碰镜面,仿佛能感受到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在说：小心他的执念,那是吞噬人心的魔。
你有没有想过,沈砚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恐惧,也许我们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他设计的陷阱前世他逼我们跳河,今生又用古镜引我们入局......
但我们还是遇见了,林疏月转身直视他,不管多少次轮回,我都会找到你,就像蝴蝶总会飞向光源。她的指尖抚过他手腕的枫叶印记,那里正在发烫,像前世他们相握时,掌心燃起的篝火。
苏明远的出现打破了这份温柔。他站在博物馆长廊尽头,手中把玩着古镜碎片,镜片映出林疏月惊恐的脸：林小姐,还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吗我说过,要让你看着所有你爱的人在你面前消失。
沈砚挡在她身前,却看见苏明远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那是嫉妒,是求而不得的疯狂。他突然明白,这个纠缠他们千年的男人,真正想要的不是毁灭,而是被爱。
第十五章
蝶影迷局
设计展的后台,林疏月摸着被破坏的蝶翼,忽然笑了。那是前世面对敌军时,她强装镇定的笑,却比哭更让人心疼。沈砚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指尖沾上的不是化妆品,而是真正的泪珠,滚烫如血。
他以为毁掉我们的心血,就能毁掉我们的爱,林疏月拿起针线,在残翼上绣下一朵小红花,但他不知道,我们的爱不是展品,而是刻在灵魂里的印记。
深夜的工作室,两人并排坐着赶工。沈砚的手臂不小心碰到她的,两人同时触电般缩回手,却又忍不住相视而笑。这一笑,驱散了恐惧,像前世在战火中,他们躲在衣柜里,听着外面的厮杀,却依然能相视而笑的笃定。
苏明远的声音从窗外飘来：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别忘了,镜子里的人,永远比现实中的更真实。林疏月抬头望去,只见古镜中映出三个身影：前世的她,今生的她,还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在渐渐清晰。
第十六章
镜灭情燃
设计展开幕时,林疏月穿着双生蝶旗袍走上T台,每一步都像走在前世今生的交界处。她看见苏明远混在人群中,眼中闪过惊艳与嫉妒,那复杂的眼神让她想起前世待字闺中时,路过的书生看见她时的目光——惊艳过后,便是求而不得的扭曲。
古镜粉末扬起的瞬间,林疏月没有后退,反而张开双臂,像蝴蝶展开翅膀。沈砚冲向她的动作慢了零点一秒,却足够让她想起前世他替她挡箭时,那慢了一瞬的拥抱。这一次,她主动迎向他,用身体挡住粉末,就像前世他用身体挡住利剑。
为什么苏明远的怒吼里带着不解,明明可以活下去,为什么要找死
因为没有他的世界,活着才是真正的死亡。林疏月的话混着沈砚的血,滴在古镜残片上,竟开出一朵金色的花。苏明远望着镜中自己扭曲的脸,终于明白,他嫉妒的从来不是他们的爱,而是他们敢为彼此赴死的勇气。
第十七章
永恒之蝶
暴雨过后的工作室,林疏月替沈砚包扎伤口,指尖划过他眉骨的疤痕——那是方才救人时撞在展台上留下的,像前世他眉间的朱砂痣。
疼吗她轻声问。
不疼,沈砚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只要你在身边,什么都不疼。
窗外,樱花重新缀满枝头,一只蝴蝶停在古镜残片上,翅膀开合间,映出两人相爱的模样。林疏月忽然想起前世的一首词：镜里朱颜改,镜外情长在。原来真正的永恒,不是容颜不老,而是历经生死后,依然能握紧彼此的手。
苏明远留下的字条被夹在《简爱》里,字迹力透纸背：我终于明白,困住我的不是镜子,而是自己的心。林疏月望着字条,忽然原谅了这个纠缠他们千年的男人——他不过是另一只困在茧里的蝶,不知道破茧需要的不是摧毁,而是勇气。
沈砚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以后的每一个春天,我们都来看樱花,好吗
她笑了,望着镜中交叠的影子,那是比任何誓言都更美的承诺。樱花落在残片上,像极了前世他们放飞的孔明灯,带着祝福,飞向永恒的天空。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