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穿越小说 > 大明镇国公:从燕王护卫到摄政王 > 第1章  刺痛难当
北平城午后秋风凛冽,卷起遍地黄叶,层层堆积于墙脚,吹过脸颊时,仿若钝刃划过,刺痛难当。
李武袖手而立,站在庭院,神情恍惚,打量着这陌生的世界。
已过去半月。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中年男人,如今成了大明洪武年间的一名少年,且再也无法返回故土。
想到此处,眼眶不由自主地泛起酸涩。
可另一个世界呢?他用了十多年努力,历经四次创业,才初见曙光,怎能轻易舍弃?
并非留恋即将达成的理想,也非不舍即将拥有的权力财富。
只是十余年里,看着身边同龄人买房买车娶妻,自己却饱受冷眼与嘲讽,心中积郁了太多委屈与不甘。
梦想最初的意义早已扭曲为一种偏执——渴望证明自我。
如今若不能向那些人展露胜利的微笑,终究难消心中遗憾。
……
“大哥,陪我玩吧,不要去找四姐和五姐。”
小萝莉蹦跳着跑来,一把抱住李武的腿,笑得灿烂。
她瘦弱不堪,李武轻抬一脚将她挑起,本以为会让她松手,谁料却惹得她咯咯直笑。
李武微微一怔,这丫头倒是个傻乎乎的性子。
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年仅五岁。
除了她,李武还有两个弟弟和三个妹妹,加上他自己,一家共七口人。
想到家里的境况与这些嗷嗷待哺的孩子,李武只觉心如刀绞。
即便前世创业经历练就了坚韧心性,此刻也难以抑制沮丧情绪,全然没了穿越者应有的豪情万丈。
作为长子,他今年十八岁,因出身军户,得益于战死沙场的父亲遗荫,不久前才继承了总旗之职。
然而,这么个小官位,别说养家,连维持日常开销都捉襟见肘。
生活窘迫,连糊窗户的纸钱都省去,屋内寒风呼啸,反倒不如墙根晒太阳来得暖和。
家中人口众多,七张嘴等吃饭。
即便父亲健在,也未必扛得住这般消耗,每顿饭都要熬煮满满一大锅,这种体验,是当年独生子的李武从未感受过的。
那之后没多久,李武又因重病卧床,家中愈发窘迫,连饭都不敢做得多,怕浪费。
可即便如此,李武还算幸运,他的母亲张玉清一向偏爱长子,总会确保他吃得饱,剩下的几个孩子才争抢着填肚子。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些小的就已经被饿得面黄肌瘦了。
不仅如此,因为这件事,家里的三弟、四妹、五妹联手孤立李武,常常给他难堪。
张玉清性格温和且有些糊涂,即便察觉到孩子们之间的情绪变化,也并未在意。
或许她心里装满了生活的重担,比如如何赚钱,如何养活这群孩子,其他的事便显得无足轻重。
想起这位母亲,李武心中感慨万千,既感激又愧疚。
这个独自承担所有压力、从未喊过累的女人,即便感受到李武的疏远,依然对他倾尽真心。
她偏心得厉害,李武难以想象,若自己遭遇不幸,她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好在家中有一个比李武小一岁的二姐还算懂事,不但贴心,还能将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
今天,她还陪着张玉清出去打零工。
刘家设宴请客,人手不足,邀请邻里帮忙做一些洗洗刷刷的杂活,每人每日给二十文钱。
这样的机会不多,要是需求的人再多些,张玉想把家里的几个女儿都带上。
为此,张玉清和二女儿起得很早,生怕错过这差事。
没办法,家里缺钱啊。
这几日,为了给李武看病,张玉清愁得头发都白了许多,甚至借钱都无人愿意伸出援手。
然而,不幸的事情接踵而至。
天刚擦黑时,母女俩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李武好奇地问:“怎么回事?”
张玉清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往厨房走去。
李武更加疑惑了,追着二女儿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家中女孩的名字按“贤良淑德”
排序,因此二女儿名为李贤,此刻她也是气鼓鼓的模样。
“不知道刘家出了什么事,不仅家人,连管家都被官差抓走,我和娘今天算是白忙了一场,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武有些意外,并非是因刘家出了事而感到震惊,而是知晓张玉清对这笔钱的重视程度之深。
如今这笔钱突然丢失,她不知会如何郁结于心。
“我去瞧瞧娘。”
李武向二贤交代了一声。
厨房内,张玉清正在为该煮多少饭发愁,思索许久后,还是将碗里的米倒回了一些袋子里,这让李武心中有些不忍。
“别总是这么节省了,多煮些吧,老大他们这几日都饿得瘦了不少。”
李武开口说道。
张玉清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听从李武的话。
“你就别操心这些了,他们少吃点也不会饿死。”
李武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每次都要他先吃饱,这让他感觉颇为尴尬,这般明显的偏爱,就连他也觉得不妥。
倒是旁边的二贤,对李武的态度有些疑惑,她的这位兄长以往可是从未关注过这些事情。
……
用餐时,与前几天如出一辙,平日温顺的张玉清,在这件事上总是坚持不让步,必须确保李武先吃饱,其他人才能进食。
三弟、四妹、五妹看着李武的眼神几乎可以喷出火来。
这三个孩子都刚过十岁,正处于成长的关键时期,饥饿时甚至想偷吃生米,对李武的优待自然心生不满。
李武不愿理会他们,也没有违背张玉清的意思,只是草草地扒拉了几口饭,随便说了句饱了,便放下碗筷来到院子里。
他搬了个凳子坐下,望着这座充满古韵的小院陷入沉思,这时张玉清走了出来,在他身旁坐下,递给他一块饼。
李武愣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已经吃饱了。”
“我还能不了解我的儿子吗?快拿着吃吧。”
张玉清再次递过饼,李武无奈接过,耳边还传来张玉清絮絮叨叨的话语。
“你父亲总是喜欢把食物留给我们,他自己却总是挨饿。
他说不定哪天会在战场上牺牲,但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死在战场上。
他还说我笨,其实我觉得比我更糊涂的是他。
如今你继承了你父亲的职位,也免不了要去战场,多吃些,或许能增加几分存活的机会,你觉得娘说得有道理吗?”
李武从未考虑过这一点,一瞬间,记忆中的那个陌生的父亲仿佛鲜活了起来,他也逐渐明白了张玉清为何总是如此偏心。
张玉清的情绪低落下来,今日本来就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加之此刻想起亡夫,眼中的黯淡更加浓厚。
在这种心境下,张玉清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或是再三叮嘱一番。
“大哥,娘不懂打仗,但也明白不是所有参战的人都会丧命,总有人能活下来,所以你别学你爹,得多想点法子保命。
你弟妹还小,全指着你呢,妹妹出阁,弟弟娶亲,处处都要靠你帮忙。”
张玉清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直白,想缓和些语气,可一狠心,又强硬地说:“我知道近来你对家里的事儿有些抵触,但别因此抱怨。
你是长子,老话说得好,长兄如父,他们年纪小,得由你管,你也该挑起这担子,别觉得不公平。
要是真觉得不公,就想想娘,娘一直对你偏心些,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委屈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微微颤抖,但努力掩饰住了。
张玉清自己也没料到,有一天会这么早地把家里的担子分一部分放到大儿子肩上,哪怕这是他的责任,她心里依旧感到十分难受。
李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头看了张玉清一眼,轻声问:“家里是不是欠了不少债?”
他想了解这位年仅三十四五的母亲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可这一句话几乎让张玉清崩溃,一句话也说不出,转身快步进了厨房。
借着天边残存的亮光,李武看到张玉清在厨房里背对着他,无声地抽泣。
长兄的责任……李武忽然觉得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上一世他是独子,父母早亡,即使创业艰难,也是自给自足,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现在,作为长兄,他该如何行事?这家人又该如何维持下去?
……
李武深深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处的天际,仿佛看到了渐行渐远的过去,随后目光变得坚毅起来。
不管多难,既然是家里的长子,他就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绝无逃避的道理。
可是,该怎么担当?
光是想想,李武就觉得事情复杂重重。
不说别的,饭总得让人吃饱吧,不能让弟妹一个个瘦成皮包骨。
还有窗户得修补一下,天气越来越冷,夜晚寒风呼啸,他们大人也许能忍,可家里还有个两岁的弟弟,哪能受得了。
李武的大妹年底要出嫁,嫁妆的钱总得补上。
家里的债务也该想办法偿还,欠邻居的钱多了,与人相处时底气不足。
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需要钱,衣食住行样样离不开。
想到这些,李武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出门。
“大哥,我吃饱了,我们来翻跟斗吧。”
五岁的小妹李六吃完几口饭就蹦跶出来,拉着李武的手撒娇。
家里人都忙着各自的事,母亲张玉清低头抹眼泪,二妹在喂七弟吃饭,三弟、四妹、五妹则围着桌抢菜吃,谁也没空理小六妹。
无奈之下,李武答应带她出去玩。”走,哥带你去玩。”
他抱起小妹,大步走向门外。
几天前,他在一张药方上发现了一个主意。
那药方上写着一味叫柴胡的药材,他对此并不陌生,创业时曾接触过。
如果记忆无误,房山周围有不少地方野生柴胡生长。
现在他一穷二白,只能靠山吃山,他想去问问医馆,只要他们愿意收柴胡,他就敢将整座房山翻遍。
因为天色已晚,当李武赶到医馆时,里面只有胡大夫正在教两个小徒弟。
两人是同一条胡同的,彼此熟识。
胡大夫看到李武进来,笑着问:“你怎么这时候来复查?”
“复查不急。”
李武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是想问问您一件事。”
胡大夫有些疑惑。
李武开口问道:“我有个小兄弟手里有一批柴胡,咱们医馆要不要?”
胡大夫愣了一下,没想到李武会问这样的问题。
但这个问题倒是引起了胡大夫的兴趣,柴胡是常用药材,自然是越多越好。
而且他也很欣赏那些单独跑业务的参客和药客,他们不仅价格低,还不需要承担运费。
“只要药效没问题,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胡大夫坚定地说。
“怎么收?”
胡大夫想了想说:“你去其他医馆,一两才两文钱,因为我们是同一条胡同的,我直接给你最高的价格,一两三文。”
李武对这个时代药材的价格不了解,也不知道医馆进货的具体渠道,有些拿不准这个价格。
他脸上的表情习惯性地带上了一丝为难。
正想试探一番,却发现胡大夫瞪着眼睛怒视着他,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你小子还有不满意的地方?我这辈子何曾做过亏心事,别人的事儿从不曾有过,尤其是对自己的乡亲更是如此。
要是你不信,可以去整个北平打听打听,若有谁出价比我还高,你尽管带人来砸我的铺子好了。”
李武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
他放下六妹,叉着腰,更加理直气壮地说:"嘿,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满意的话了?您一把年纪了,怎么平白无故地冤枉人呢?大家都知道我李武是个讲义气的人,就算咱们住一条胡同,别说钱的事儿,您要是想要,哪怕赔点钱我也愿意给您,光是我们之间的交情就值这些钱。”
胡老头听到这话,真是哭笑不得。
另一边,李武又迅速换上了一副笑脸。
"胡老,我对这行当实在不太了解,能不能麻烦您给我讲讲,指点指点?"
胡老头无缘无故受了气,心里憋屈得很,不愿搭理李武。
李武转头开始缠着胡老头的两个徒弟。
那两位徒弟修为尚浅,和李武聊了一阵后,便让他对这个行业有了不少了解,顺便也知道了胡老头给出的价格其实相当不错,这让他不禁感慨一句:"这个时代做生意真的这么容易吗?"
渐渐地,天色已晚,快要宵禁了,李武招呼四处乱跑的六妹,准备告辞离开。
回到家后,正在主屋玩耍的三弟、四妹、五妹一看到李武立刻安静下来,三个孩子不约而同地躲开了李武,跑到另一个房间继续玩闹,二妹看到这一幕,替李武感到尴尬极了,却又不好说什么,倒是李武好像没察觉到一样。
李武把六妹交给二妹,然后去找张玉清。
"娘,明天早上早点起来,给我烙些菜饼,我要出门一趟,也不知道一天能不能回来。”
张玉清没有追问原因,无条件支持她的大儿子,一口答应了下来。
李武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多烙点吧,明天我想带老三一起去。”
"不会有危险吧?"张玉清忍不住担忧地问了一句。
"没事,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