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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阿宁与他情笃这几年,早就把他调理到百毒不侵,却没想到,阿宁连我会炼蛊之事,甚至连枯残蛊的解法,都告诉了他。
想解枯残蛊,只能趁蛊虫刚刚潜入皮肤时,一把揪住其触须,握在掌心。
蛊虫以为自己浸了血肉,实际上,确实马上要闷死在他人手中。
那蛊虫六肢僵硬,在谢韫之的掌心翻白了肚皮。
谢韫之碾碎蛊虫,冷冷道：阿宁日日亲自为本王熬制药膳,身为王妃,还时常在外行医,遇上贫民,便分文不取,她的美名遍洒京城,本王却没想到,她的亲姐姐,竟是这样一个与蛊虫为伴的毒妇。
话已说开,我不必伪装,只直直回望谢韫之,讥笑道：王爷杀了这样善良的阿宁,强占了我这样一个毒妇,还好意思装出一副对她情深的模样吗
谢韫之却不恼,甚至轻笑出声：本王说了,等你问清楚,本王再送你明明白白地上路,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默然片刻,我道：王爷是想造反么
你倒是直接。谢韫之挑挑眉毛,不错,皇兄与太后暗害我母妃,还曾妄图加害本王,若不是阿宁,本王早就身首异处了。这不是造反,只是拿回本就属于本王的东西。
我捏紧拳头：阿宁对你用情深重,你为何要害她
谁让她发现了本王的秘密,还天真到劝本王放下仇恨。谢韫之眼中闪过一瞬悲怆,本王何曾不是真心恋慕她......可这仇,支撑本王走过这么多年,怎能说放下就放下......阿宁,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
他又在想念阿宁,又是这副心神不宁,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模样。
我沉吟道：若王爷起事成功,攻入皇城......皇族、官员、百姓,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自然是一个不留！谢韫之厉声道,皇家满门,皆是杀我母亲的仇人,我恨不能将自己身体里的谢氏血脉抽离干净！这群对谢氏歌功颂德的官员百姓,一个都不是无辜的！
果然,症结在此。
皇帝虽无政绩,却是合格的守成之君,近些年百姓安居乐业,谢韫之为的,是他的私仇。
况且阿宁心善,怎可能放任他屠城。
我冷笑道：你这般心狠手辣的人,怎配得上我的阿宁。
你也不差,为了复仇,不是甘心将自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卑贱姨娘么谢韫之大笑几声,而后突然出手,一只大手紧紧钳住我喉头,不过本王一开始真被你给骗到了,还以为你不过是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贱人,没想到是为了给阿宁报仇,倒也算是有些骨气,只可惜,本王留你不得。
他的手逐渐收紧,我呼吸不畅,眼前阵阵发晕。
谢韫之武将出身,我再如何挣扎,也斗不过他。
眼前谢韫之的身影,恍惚间分裂数个,烛火灯影,也模糊一片。
酥麻和呕吐感蔓延我的全身,谢韫之手劲施展极限,马上我就要被他活活掐死。
不行。
我还没有为阿宁报仇。
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我挣扎道：王爷可知......阿宁死前......
谢韫之手上一时松懈,却也只有分毫,他语气中似有不悦,我听得不够清晰：......阿宁怎么
阿宁死前......已经怀了你的孩子......我咬紧牙关,最后一搏,你亲手杀了妻儿......不......不悔么......
喉间力道陡然卸去,谢韫之失魂落魄道：我的孩儿......阿宁......
从地狱回到人间,我却无暇喘息,只狼狈起身,一把撞翻烛台。
烛火点燃屋内散落书卷,我犹嫌不够,一脚踢翻了烧得通红的炭盆。
大火燃起,谢韫之回神,似乎是下意识的,他一把抓过我便要夺门而出,口中不忘喝道：你疯了！
就是现在。
我抬手,抚上他脸颊,露出诡谲微妙的笑。
接着,将他狠狠推开,自己则跌入火海。
被吞没前,我露出嘶哑的本音：
我姐妹就在天上看着,看王爷究竟是功成名就,还是粉身碎骨。
再睁眼,是乱葬岗。
身上覆盖的厚厚焦黑褪去,我已完全变了容貌。
阿宁五岁时,我在她身上种下了连缘蛊。
那世间唯一的连缘蛊,之所以会写字,全因它有着一对双生母蛊。
那母蛊,就种在我自己体内。
阿宁身死,换得母蛊变异,护我破茧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