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万历十八年之风起辽东 > 四十一

四十一
太阳缓缓升起,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京城的朱雀大街早已热闹起来。民众成群结队地在各个里长耆老的引领下,过了端门,就在午门广场前围栏外驻足等待着献俘大典的开始。毕竟这是难得一见的盛事,人人眼里尽是憧憬期待之色。
天下士民能到午门外观礼赏典,是明成祖朱棣定下的制度。他在永乐十年春节和元宵节举办了鳌山万岁灯展大典,就特诏恩准百姓可以前赴午门共赏。他开此源头,自此而后,朝廷凡有大典盛礼活动在午门处举办,京城百姓均可到此观赏。
此时,在民众眼中,午门巍峨高耸,似是不可攀及。它素有五凤楼之称。正中的门楼上面有重檐黄瓦庑殿一字儿九间排开,俗称九间殿;左右两侧为东雁翅楼、西雁翅楼,各有十三厢房;而两列雁翅楼的前端,又分东凤角楼、西凤角楼。整个午门布局呈凹字状,形成了三峦环抱、中拱斗辰的恢宏气势,令人望之肃然起敬。
当前正是辰初时分,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和各国藩国使臣已分别在午门广场东西两厢的彩棚连廊里恭然守候了。所有的文官都坐列在东厢彩棚,而所有的武官和藩国人氏则都坐列在西厢彩棚。
而广场西侧的阙亭之下,却是辽东镇进献而来的军乐伎工正在吹拉拍唱,笙竽铙钹之声四鸣而起,甚有章法,清越入云。
白清卓一身轻衫,手执紫玉箫,坐在东厢连廊首排座席之上,周围是方应龙、许国、王一鹗、上官平芝、石星等部院首脑。凌兰和李井方作为侍从,被特许站在他左右。
看到那边军乐齐奏、不亦乐乎,白清卓含笑看向李井方:真没想到宁远伯入京竟带了他们来!这些伎工恐怕都是你这个乐技高手挑选调教出来的吧
李井方摇着折扇,嘻嘻一笑:我很久没表演过自己的口技了!
白清卓目光向午门正楼上的九间殿遥遥投去:说不定稍后还真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在旁边,许国抚须叹道:……此番献俘大典,上官尚书确有创新之功——荣添了‘焚松燔雀以告天止戈’这一章节;焚泰山之松,隐喻封禅之美;燔太白之雀,彰显祭天之诚!此乃古典今籍所未载之创举!上官大人该当记一大功。
上官平芝一边盯着午门广场上的动静声响,一边谦恭回答:许大人谬赞之言,本座实不敢当。
许国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侧脸瞧向了白清卓:白参将,还有你那首《咏午门大典》的诗写得真好——‘汉鼎唐樽升永泰,华夷归心万民拜’!天朝的煌煌气象,溢然可感!你看,陛下已经让人将它写在那边的告示榜上让士民们广为传诵了。
白清卓浅笑而答:小生拙作,多凭列位大人推举。
许国瞧了瞧他,又瞅了瞅上官平芝,故作神秘地笑道:近日闻得白参将与上官小姐夙缘玉成,只怕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向两位讨一杯喜酒了吧
在他左侧坐着的方应龙禁不住重重地咳嗽起来。
王一鹗也插话笑道:那可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上官平芝似是微感尴尬,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而是转移了话题:东方掌柜,去取那西域吐鲁番藩国进贡来的‘太白之雀’给诸位大人欣赏一下。
东方胜如今是午门献俘大典的承办商绅,所以他被特许可在现场出入进退。听闻上官平芝如此吩咐,他便应声去了。
石星兴致勃勃地问许国:许大人,您素来博学多才,石某请教了,这太白之雀自西而来,主何征兆有何吉凶
许国侃然讲道:所谓‘朱雀化白,兆应兵戈’。当年司马懿于关中获白鹿而易天下。此白雀亦是不祥之鸟,所以应当燔之祭之以应上苍好生止戈之德呀!
石星听了,又瞅了瞅东方胜提来的竹笼里那只如同母鸡般大小的雀鸟,顿时连连摆手:既是这等不祥之物,何须拿来传观稍后于广场之上焚之燔之即可!
石大人不可仓促。上官平芝悠悠说道,昔日周公姬旦辅佐成王,西夷有素雉之贡。太白之雀本乃兵戈之精所化,其实如果是由辽东镇、蓟镇得之,还能大壮军威呢!清卓,你说是也不是
白清卓双眸深处亮光一闪,缓缓而言:诸位大人,上官尚书深通易数之学,已然取得泰山之松、大明之火而镇压之,区区一白雀入笼中,岂能作怪
坐在后席座位上的高正思突地面露阳色,发话道:许大人刚才言道‘朱雀化白,兆应兵戈’。而白参将姓氏之中的‘白’字浓盛,又来自蓟辽,一手执掌南兵营,岂非正是应了‘兵戈之精’的兆头
他这话一出,全场之中竟是吊诡而莫名地静默了下来。
片刻过后,方应龙咳了数声,向高正思叱道:休得妄言!方才不是有人说了吗泱泱大国,自有泰山之松、大明之火,必能化干戈为玉帛!今日午门献俘大典不正是为此而设吗
众人皆是一惊:谁都没料到方应龙此时竟会出来发声为白清卓解围化窘。
凌兰和李井方都向方应龙投去了意味复杂的目光。
方应龙恍若未见,而是直视着王一鹗:王尚书,巳时一刻便将开典,你们兵部就不去那边营帐里瞧一瞧那些俘虏的情况都只聚在这里说些废话
紫玉博山炉的香烟袅袅上升,在九间殿的正堂内自动幻化成奇姿异态,如山如峰,似龙似虎,若凤若鸾,缭缭绕绕,令人望之不穿。
朱翊钧头戴通天冠,身穿黄衮服,端坐龙椅上,看着特召进来的申时行、李成梁,徐徐问道:宁远伯看似神气健旺,先前何必多次向朕告老你把朕也说动了。
李成梁急忙俯身而道:启奏陛下,老臣自从单管辽东镇以来,肩上如释重负。老臣多谢陛下之垂恩优恤。
辽东镇的防寇备倭做得如何了朱翊钧话题一转。
我铁骑营日日枕戈待旦,只等南兵营适时过来配合练兵,必能打得倭贼落花流水。李成梁庄肃答道。
朱翊钧若有所忆地讲道:这一次朝廷分给蓟辽总督府共有九十八个献俘名额,朕记得宁远伯你原本上报的是辽东镇献五十三个,蓟镇南兵营献四十五个。后来,你又亲自来函和王一鹗商议,把南兵营的献俘名额增报了四个,与辽东镇的四十九个名额完全平齐。可见,宁远伯,你对南兵营确是非常重视。而将来南兵营感恩于辽东镇的极力优待,也会和你们精诚合作、一致对倭的。
李成梁谦恭至极地答道:老臣只求‘秉心平直,上不负天子,下不负将士,中不负职任’。
朱翊钧缓缓颔首:下一任蓟辽总督,你好好物色了推荐上来。
李成梁心底一震,异常激动地叩谢道:老臣恭谢陛下推心置腹之隆恩。
朱翊钧侧头看了看申时行:萧虎臣可是称病没来参加今日的献俘大典
申时行答道:他是特意上了告病文书的,还附有多名军医的共同证明。他说,他本可以带病参加,但不想因一脸的病容损了大明天军的威仪。
朱翊钧沉思有顷,吩咐张诚道:给他派两名御医过去,以示朝廷对他的关怀。
张诚俯身应答:老奴稍后即办。
李成梁为了缓和气氛,微笑着奏道:陛下,老臣方才入午门时观看今日大典之场景,相信我朝之煌煌天威,必能使得远近归心。敌寇也会为之丧魂落魄!
朱翊钧抬了抬头,浅浅苦笑道:今天的献俘大典也办得外松内紧啊!你看,全紫禁城大半的内廷高手都守在朕的方圆二丈之内,一方面既是‘如承大祭’,一方面亦是‘如临大敌’啊!
李成梁深深叩道:老臣自当效犬马之劳。
你和申阁老都陪朕稍后在这九间殿外阅看献俘大典吧。朱翊钧看着他俩,平平和和地发话了。
巳时刚到,午门西阙亭里的金钟悠悠响起,声音洪亮至极,直可远传数里。
钟声一停,门楼上上下下的御林军随即高喊:御驾到!一波波声浪恍若涛鸣。
紧接着,明黄色的盘龙祥云纹大伞盖从午门九间殿正中前楹下冉冉升起,一个魁梧而笔直的衮服身影在那里赫然而立。
顿时,广场内外绵延数里的所有官兵士民呼啦啦一片接一片地跪了下去,纷纷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喊声绵远而又广阔,仿佛天地间都在共鸣。
朱翊钧在灿灿阳光笼罩之中巍然站着,宛然一座高不可及的金像。他放眼往下看去,胸腔之中不禁涌起俯瞰山河、一揽六合的豪迈之感。在心底默默享受了这一番滋味之后,他才缓缓落座,将右袖向外一摆。
张诚立刻扬声呼道:平身!他的声音是借着内家功力传送出去的,清越异常,场上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井方和凌兰相顾讶然:这个老太监竟有这等精纯的功力,倒真是令人大为意外!
众人礼毕起身之后,张诚又长呼道:燔雀告天仪式开始!
东厢连廊之中,当突然听到张诚喊出燔雀告天仪式六个字时,上官平芝不禁浑身一震,深为惊骇地看向了王一鹗:不是应该先行押俘上场吗
王一鹗显得十分平静:可能陛下认为先行‘焚松燔雀’更为妥当吧陛下难道还会有错吗
上官平芝不得已,只好向东方胜使了一个眼色。
只见东方胜抬臂做了一个手势,帐外四十五名引凤堂的精悍仆役分三人一组,各抬着十五根水桶般粗细的泰山松木,缓缓走到广场御道中央,然后以五根松木合成一处的方式,在地面上堆成了三堆尖塔状的松木堆儿。
而东方胜和另外两个手下各自提着一个装着大白雀的竹笼,分别向那三堆松木走去。
就在这一刹那,白清卓陡然站起身来,清清朗朗地大喝了一声:且慢!
他这一声断喝,就似空中滚过一声炮响——全场内外几乎全被惊住了。
朱翊钧眉头一跳,正欲发声,却见侍立一旁的申时行向他递来一个深深的眼神。一瞬间,他明白了过来,只是俯望着门楼之下的事情发展。
连廊内,上官平芝一下拉住白清卓的衣袖:清卓!你疯了吗
许国也低呼道:白参将慎言啊!
白清卓却只向上官平芝深深一笑。不知怎的,上官平芝手头竟是一软,不自觉地放开了他的袖角。他的目光从上官平芝的肩头越过,投向了连廊边站着的何远、王七三。
王七三这边立刻领着二十名武士过来,陪护着白清卓往东方胜他们那里奔去。
而何远却一步闪出,火速地向午门门楼上的张诚打了一个手势!
张诚立即会意,向身边的两个锦衣卫太保丢了个眼色。那二人飞步离去安排计划中的事宜。而张诚脚下一个暗移,竟已护在了朱翊钧御座之前。
广场上,东方胜看着白清卓疾步奔近,一脸的惊愕之色:白、白大人,您……您这是要干什么
高正思大叫起来:陛下,白清卓扰乱大典!其罪当诛!
王一鹗朝他怒喝一声:你住嘴!
高正思心头剧震了一下:为什么午门门楼之上至今仍是一片沉寂难道自己又骂错了
在众人惊骇莫名的目光中,白清卓已冲到一堆泰山松木前面,正颜说道:我们要检查一下这些……
西厢连廊中的藩国使臣们也发出了惊惑之声——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东方胜眸中突然凶光一闪,把那装有大白雀的竹笼脱手一掷,同时抽出腰间的带状软刀向白清卓急劈过来!
场内场外立时响起一片惊呼之声!
当的一声,凌兰飞纵上前,一剑挡住了东方胜的带状软刀,厉声喝道:你果然是那个锦衫蒙面刺客!
与此同时,另外一部分引凤堂仆役和东方胜一样,也纷纷抽出腰间的带状软刀向王七三的暗卫队武士们扑了上来!
东厢连廊内,王一鹗站到桌面上朗声说道:大家不要慌!白清卓查出了引凤堂就是倭国奸细!羽林军,马上把所有引凤堂中人扣押下来!外围的禁军把民众安抚好!
他看了看许国:许大人,请您去外围坐镇一下
许国也缓过气来,答道:好。卢光碧急步上前,扶着他出去了。
王一鹗最后看向了呆若木鸡的上官平芝,喊来四个禁军:送上官大人去东阙亭下歇息。
上官平芝猛地恢复了正常:王一鹗,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就在这时,方应龙沉沉开口了:你礼部出了事情,你还不该去东阙亭待罪
上官平芝的面色立刻灰暗下来。
那边,广场上,另有一批引凤堂仆役则将面前一根根泰山松木使劲摔开——松木纷纷裂成两半,露出空心的腹腔来:里面竟然藏着一杆杆火绳枪!然后,他们疯狼一般扑上去抢起枪支来!
白清卓用尽全身力气大喝道:他们是倭国的火铳手!御林军弓箭手——
张诚洪亮的声音也在半空中传了开来:圣上口谕,禁军全力配合白清卓消灭倭国奸细!
东雁翅门楼上,一排御林军从堞垛处齐齐现身,弯弓搭箭,嗖嗖一阵暴响,射向了那些松木堆旁的引凤堂杀手。
转眼之间,就有三四个引凤堂杀手被射得仰面翻倒!
东方胜呼地一刀挡开凌兰,抬头朝天发出一声锐啸。
白清卓禁不住向弓箭手们大喊一声:小心!——果然,御林军弓箭手刚刚射完两波箭矢,身后乍起喊杀之声。他们回过头来,竟是另一批杂役打扮的引凤堂杀手挥刀攻了过来!双方立刻缠斗在了一团。
这一下,广场上剩下的那三四十名引凤堂火铳手迅速抓住了空隙——砰砰嘭嘭,一阵乱响,几十支火绳枪火力全开,把王七三手下的暗卫队武士打得血溅衣甲、连连后退!
西厢连廊里的藩国使臣都惊呼起来——一个锦衣卫太保守在那边,大声劝导道:诸位不要慌张!倭国奸细就是这么一小撮,我大明须臾可除!
杀掉大明天子!东方胜朝他的手下暴喝一声!
一批引凤堂火铳手掉转枪口,向着午门楼朱翊钧御座那里射击而去,一串串火舌疾冲而上!
不料,只听唰啦一响,一排足有一人多高的精钢巨盾似是平地冒起,严严实实地挡在了朱翊钧的御座之前。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那些铳弹纷纷打在巨盾之上,却丝毫不能损伤朱翊钧。
那批引凤堂火铳手见状大惊,又急忙沿着御道狂跑起来,企图从午门口冲杀而进。
正在这时,已经掠到白清卓身旁为他挡落几柄飞刀的李井方也大呼一声:辽东火铳手!
只见那西阙亭下的军乐伎工们齐齐呵斥出声,纷纷脱去花衣花裳,各自掏出三眼神铳,就砰砰嘭嘭地朝着引凤堂火铳手们打了过去。
一时之间,那些倭国火铳手当场倒毙了八九个。
而就在这同一时刻,何远、顾少伦掠身踏着城砖似飞豹般直纵而上,加入了东雁翅楼外墙上的战团之中。那些引凤堂杀手的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东方胜目眦欲裂,顾不得被凌兰几剑削断了衣幅,突然疯了似的冲着西凤角楼那边大呼道:合击大明!合击大明!此刻不击,更待何时!
然而,西凤角楼那里却静若磐石、毫无回音。
东方胜恨恨地骂了一句:汉人果然靠不住!心头绝望之下便和凌兰死拼起来。
白清卓捏着紫玉箫,朗声喊道:大家少安毋躁!倭贼败局已定,很快就可了结了!
广场外围的万千民众立刻鼓舞喝彩起来,声震云端——只吓得东方胜也是面色发青!
东雁翅楼上,何远出手凌厉至极,一刀刺透一个蒙面杀手,反手抛将出去,砸在墙垛上另一个蒙面杀手身上;两个人号叫着一起向广场地面跌了下去。
而顾少伦则是屈指弹出一串铁丸,噗噗数声,分别打中了几个引凤堂杀手的穴道。他们有的痛得连连跳脚,有的半身酸麻翻倒在地,有的则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这一下,御林军弓弩手们终于腾出手来,又回到城墙那边。一时弓翻弦响,千箭齐发,射向了广场上松木堆旁的那些引凤堂火铳手。
同时,广场上,周围守护大典现场的一千名羽林军力士也在其头领的安排下,分出了三百人的兵力援助兵部暗卫队、辽东神铳手们。
这样一来,包围圈渐渐收紧——东方胜和他那剩下还不到二十名的引凤堂火铳手便被团团包围在了一堆泰山松木的旁边。他们嘶吼着、挣扎着,犹做困兽之斗。
而东方胜在李井方、凌兰的联手进攻下,早已是筋疲力尽,左支右绌。激战之中,李井方一记铁骨折扇重重地敲在东方胜握刀的右腕之上,痛得他尖叫一声,刀柄险些脱手落地。凌兰则以迅疾如电的步法从他旁边擦肩而过,寒气逼人的剑花灿然一绽——东方胜腋下立时溅开了一片血光。
两个引凤堂火铳手高叫着挥舞火绳枪过来救他——嗖嗖数响过后,两支利箭分别深深插入了那二人的胸前!
东方胜气喘吁吁、狼狈至极地倚靠在一根泰山松木上,把手中带状软刀舞得不成章法,兀自还向剩下的倭国火铳手们厉声喝道:我们要拼到最后一人、最后一刻!决不能有负丰臣关白的期望!
他话未说完,东雁翅楼上传来一声惨呼,那边最后一个引凤堂杀手也被何远砍翻在地。
白清卓上前吩咐道:活捉他们!
辽东神铳手们纷纷使开了三眼神铳,全朝他们下半身打去。
最后四五个倭国火铳手顿时被打得腿断骨折、倒地不起,一个个滚滚爬爬,不断地呻吟着。
东方胜自知大势已去,于是举刀横在颈前,犹有不甘地吼道:我们骗过了你们的礼部,骗过了你们的内阁,一路隐潜到这里……你们太狡猾了!不过,丰臣关白将会率领大军很快杀进大明国为我们报仇的!
白清卓冷冷地盯着他:他来了,也和你现在同一个下场!你投降吧!
东方胜狠狠地把软刀在咽喉上一拉,立刻血溅如箭——他缓缓倒了下去。
广场上的厮杀终于彻底结束了。一批禁军力士将负伤号叫的那几个倭国火铳手提溜了下去。
一切恢复了宁和平静。
白清卓带着诸人,面向午门门楼的九间殿御座处,屈膝而跪,大声奏道:倭贼尽除,妖氛尽灭,臣等恭贺大明朝天威震耀!
四周士民微微一静,随即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海啸一般的欢呼喝彩!
在这潮水般的欢呼声中,御座上那个明黄色的人影徐徐灿然而现。
张诚清越有力的声音平平稳稳地传了下去:陛下有旨,速速清理广场,继续焚松燔雀,王一鹗主持仪式,献俘大典照常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