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知青队长送情书当天,眼前忽然多了一片弹幕：
【眠宝快跑,跟着他三天饿九顿,早死还被吃绝户啊啊啊！】
【眠宝你就是看上门外的地主崽也比是看上男频男主好啊啊啊啊啊啊！！！】
送情书的手一顿,凤凰男知青队长正等着我的下文。
转过头,黑皮肌肉地主崽的目光如狼紧盯着我,眼神幽深,几乎将我吞没
1
字幕突现情书易手
眼前突然出现的一行行字幕,信息以奇怪的姿势进入了脑袋。
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王志清后,来不及反应,手里的情书下意识换了个方向。
王志清：
夏知青,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没来得及说话,王志清又是一堆大道理袭来,明明是他自己不想去上工,拖延时间,却非要拿我做借口,来显得他非常想要上工似的。
【眠宝快跑啊啊啊,跟着x傲天三天饿九顿,早死还被吃绝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不允许！】
【眠宝你就是看上门外的地主崽也比是看上男频男主好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是男频文的男主啊,占便宜没够,吃女配的喝女配的,结果还要踩着女配的脸享受好处。】
【能不能把眠宝送去女频啊啊啊啊！】
三天饿九顿！！！
我早死还被吃绝户！
什么男频女频的重点说说那个三天饿九顿和早死还被吃绝户是什么意思！！！
那些会飞的字幕好像听不到我说的话,但是她们看明白了我的口型！
本来慢慢飞动的小字幕陡然多了起来！
【宝！你别看王知青长得不行,他人也不行啊！】
【眠宝眠宝看我！你可赶紧跑吧！长点心吧,他要什么没什么,你有什么他要什么啊！】
【宝！你就是找路边那个野狗都比找王志清好啊！】
野狗哪有野狗
没看到野狗,但是看到了路边站着,盯着知青大队内部闹剧的地主崽,成分不好人家的后代,被骂做狗崽子也是正常的。
手里被攥的有些褶皱的情书成了烫手山芋,往日王志清清俊的面容在和三天饿九顿画上等号之后,一切都变了样。
长得再好,话说的再好听,和三天饿九顿比起来都不足为虑。
王志清还在说话,这一次大概是因为对象滤镜散去,我第一次看见了他的平庸。
一个消瘦的,想要偷懒的文艺青年。
掌心渐渐湿热,眼神在王志清和地主崽之间转了一个弯。
王队长,我想要和他处对象,您可以帮我把这封情书送给他吗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身上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卸掉了一些。
王志清说到嘴边的大道理说不下去了。
你疯了！！！
别说王志清,整个知青大队都炸了！
2
饭票长腿情感转折
在知青大队,谁都知道我对王志清有好感,之前供他吃供他喝,就连的确良的布都拿来给他做衬衫。
现在却要送情书和一个地主崽子处对象……
别说是王志清,我自己也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你喜欢他哈
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成分不好喜欢他穷还是喜欢他说话时候那股舔狗一样的劲儿
王志清炸了！
他的饭票长腿要跑了！
感受到身上落下一道灼热的目光,后背渐渐烫了起来,似乎是被那道视线烫了一下。
我努力忽视地主崽李随的目光,专注和王志清掰扯。
王队长,时代变了,现在你这样的白斩鸡不流行了,他那样的黑皮糙汉,才是主流！
王志清没想到我能说出这样的话,炸的更明显了！
后背的那道视线,也诡异的顿了顿。
弹幕上一片眠宝威武,密密麻麻,正好遮住了王志清的脸。
看不见脸,我说的更没有心理负担。
王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歧视贫穷吗
这年头,这家如果是三代贫农,那就是妥妥的根正苗红！
如果王志清真和歧视贫穷扯上关系,光是这个思想作风问题,就能让他喝一壶。
王志清语气稍弱：你怎么能曲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他家成分不好,你和他处对象,我怀疑你的思想已经被资本主义腐化！
想也没想,巴掌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
啪！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掌心疼的发麻,王志清的脸上也显示出一个崭新的巴掌印。
我义正言辞：我们知青下乡,不就是为了为农村带来新的农机知识,帮助农村发展吗他家是成分不好,所以他才更需要意志坚定的知青,用政策和伟人的光辉事迹,洗去他脑海中的坏思想！
帮助生产落后的地区！帮地主后代洗心革面,加入农民阶级！这不是我们知青的本职工作吗！
王志清半天说不出话,知青大院的人有人出来打圆场：
追求感情的权利是自由的,王队长也不是阻止你,只是希望你能更慎重一些,不过既然你已经想清楚后果,那我们就不劝了。
自从你来到知青点,王队长对你的事一直尽心尽力,无论如何……你都不该那么说他。
拉偏架的女知青叫宋菲,从前就不对付,现在抓住机会,更是拼了命在其他人面前上我的眼药。
巴掌蠢蠢欲动,怪了,从前没扇过人,这次破了戒,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他对我尽心尽力那不是应该的吗他又不是我对象,吃我的喝我的,帮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还是说你觉得他是队长,所以我就该给他白吃白喝几个月
你……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
宋菲和王志清如出一辙的清高样。
一想到之前给王志清吃的那么多东西,我心里就堵得慌。
嫌我说的难听,那你帮他把东西还我
他身上穿的的确良,还是我的布呢。
王志清一把挣开所有人,痛心疾首指着我：我从没想过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好,那些东西我早晚会还给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等着吧！
我：……
弹幕：【来了来了,男频经典台词！我嘞个纯真的味儿啊！】
3
黑皮糙汉心动瞬间
随着王志清的扭头离去,知青点的热闹渐渐没人看了。
李随慢慢从外面进来。
你……以后别这样说。
我从前和李随其实没什么交集,只是他偶尔会帮知青点的人跑跑腿,拿点粮食或者糖果饼干,回家养妹妹。
此时他站在我面前,我才感受到,弹幕里那句黑皮糙汉的真正含义。
一身的腱子肉,和不少地主崽的瘦弱可怜相比,李随显然混的还不错。
至少能吃饱。
否则也长不出这么多腱子肉。
他的眼睛很亮,浓眉大眼四个字简直就是为他生的。
李随的衣服上都是补丁,高大的身躯站在我面前,投射下来的阴影几乎将我笼罩。
为什么
高大的人影似乎瑟缩了一下。
这样的话你不该说,我成分不好,你撒谎也找个……好点的人。
李随在身份上,还是有些自卑的。
毕竟挨过不少批斗。
弹幕上都在说：
【眠宝你别信！他演的！他喜欢死你了！】
【就是,这老小子喜欢你喜欢的天天睡不着觉！】
【眠宝,你小心他以后强取豪夺啊啊啊！】
啊强取豪夺
认真看了眼似乎老实的过分的李随,很难将这样的人和强取豪夺四个字联想到一起。
他……抢钱
【笨,他抢你啊宝宝！】
4
挑粪风波情感升温
情书李随没收,也幸好他没收。
否则一打开发现里面写的是王志清的名字,那才是真完蛋。
整理了手里还有的票据,以及剩余的钱,估计下一批家里给的补给还要小半个月。
等到上工的地方,已经没什么好工作了。
王志清指指远处的公厕,语气不咸不淡：你来的太晚了,只剩下这个了。
王志清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让我去挑粪！
我想也不想回头去找李随。
还拎上了吵架前拎着准备给王志清的牛奶饼干。
李随因为家里成分的原因,一样分不到好活,不过好在一身腱子肉,脏活累活都不带怕的。
耕地耕的比其他人快一大截,露出来的膀子在汗液的浸润下,亮的几乎反光。
他的黑皮……好像和其他人的黑皮不一样。
像……巧克力！
对,像之前爸爸从供销社买回来的巧克力！
巧克力干活很快,这一片都是男人,汗味儿远远的飘过来。
我在树荫底下等他。
李随本来在干活,我也没喊他。
但我没喊他,其他人察觉我在等的人是李随后,眼神暧昧的在我和李随之间来回转悠。
终于,李随感受到其他人的眼神不对劲后,终于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到了我。
但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快步朝我走过来,面色阴沉。
他靠近时没有意料之中的汗臭味。
那身勃发的腱子肉闪着水光,让人蠢蠢欲动。
上午才扇完王志清开封的手指,似乎有点自己的想法。
想摸摸……
怪不得那些奇怪的声音都在说,黑皮糙汉才是主流……
原来黑皮也这么好看啊……
不过人是灵长动物,我是会克制的。
但我克制归我克制,状还是要告的。
我因为喜欢你,被穿小鞋了。
李随的浓眉狠狠拧在一起：都说了,这样的话不能到处说,这样对你不好。
李随似乎恨得牙痒痒,幸好我不是他家孩子,我要是他弟弟,估计一天要挨三顿打。
下一秒他又低头：他给你分了什么活
我想也不想：他让我去挑大粪！
他让我一个小姑娘去挑大粪啊！！！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女知青去挑大粪,但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李随：……我帮你。
他站在树荫底下,帮我挡去一些从树缝漏下来的光斑。
下回再有这样的工作,你去我家,找小宝,让小宝来找我。
我低头,盯着李随汗衫破洞处露出来的巧克力腹肌。
指尖痒痒的。
他人还挺好的,愿意帮我挑大粪。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李随有些无奈：我自愿帮你的,不需要什么关系,但是不能让人看到我帮你。
李随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敲我脑袋,但抬起手的瞬间,察觉到不妥,转而摸了摸他自己的后脑勺。
对你影响不好,和我处了对象,你以后就回不了城了。
知青不回城,就只能留在农村。
所以大部分知青就算处对象,也会找家底厚一些的人家。
偏偏我眼神不好,相中了李随。
他们没你好看。
也不愿意帮我挑大粪。
李随一噎,没想明白这二者之间的因果关系：谁帮你挑大粪,你就和谁处对象
我想了想,我也不是那么不挑的,诚实摇头：那也不是,王志清就不行。
跟着他,三天饿九顿呢。
李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晦暗。
处对象不结婚,是要判流氓罪,吃枪子儿的。
我知道,我不是说了嘛,我是来帮助你思想改造的！
我也没说一定得处对象。
李随不吭声了,表情看不出喜怒,让我把工具领好等他。
大概是弹幕叫的太欢,我戳了他一下。
指尖刚好穿过汗衫的破洞。
其实破不破洞的也无所谓了,他那汗衫洗的快要透光,指尖戳上去,还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汗意。
当皮肤与皮肤相互触碰的瞬间,脑子轰的一下不会思考了。
怎么……怎么……和王志清手碰手的时候不会这样
李随那样大的身躯也跟着僵住。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
别说他了,我也没想到,手比脑子快了一步。
我没说谎,我真觉得你好看。
怪不得都说黑皮好呢,黑皮确实好啊！
好到忍不住想把之前投喂王志清的东西都掏出来再给李随喂进去！
偷偷给我穿小鞋让,我挑大粪的王志清,算什么男人！
这种浑身腱子肉的才是男人嘛！
5
批斗危机真情告白
得罪了王志清,每天都像踩了屎出门。
走吧,恶心,不走吧,也恶心。
最后只能踩着那坨屎越走越远。
告诉所有人,对,我惹了王志清,他天天给我穿小鞋,我拿他给我穿的小鞋,天天踩屎,恶心所有人。
给我安排的脏活,被我外包给李随。
今天投喂饼干,明天投喂点红薯。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没有细粮。
爸妈在工厂是定额粮食,攒了点寄给我。
我想也不想,直接拎到山上,李随偷偷存东西的山洞藏起来,偶尔拿点下来给小宝加加餐。
李随帮我干活,我就在他家教小宝认字。
李,启。
写对了,晚上有糖吃。
小宝开心的呲着牙笑,说等过段时间,山上的野果子长出来,他摘了带我吃。
忙活了一天的王志清一身臭汗的从外面回来,即便是轻松的工作,也挣不满工分。
站在院门外怨毒的瞪了我一眼。
挣不满工分,拿不到足额的粮,就得自己家里贴补。
他家里一向是不贴补他的,所以我才能用食物哄他当我对象。
结果他光吃不认账。不过我有了新目标,也不图他当我对象,就想从他手里抠点东西出来,弥补一下损失。
回城的事遥遥无期,至少在乡下,李随这一身腱子肉,让人很有安全感。
半夜,小宝哭着跑来知青点。
哭的满脸涨红,但因为父母早亡,最后能找到的帮忙的人,竟然只有我。
他慌得整个人都在抖,语速快的有些结巴。
他说,有人举报他们家里藏着饼干,疑似是资本主义的尾巴没有割干净,于是生产队的人就来把他哥带走准备批斗了！
小宝的话音刚落,村里的大喇叭就响起集合的哨音。
我顾不得其他,连忙让小宝回家。
你哥的事我来解释,你去山上躲躲。
小宝不愿去山上,一个人去家里门口的草垛里躲着。
等我赶到生产队,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
生产队的人见李随迟迟不愿解释饼干的来源,外面的人已经有人抄家伙,准备去李家再搜一搜东西。
你如果还不解释清楚这些饼干的来源,我们只能让你和小宝去住牛棚了。
生产队的人不是那么不讲理,否则也不会直到现在李随和小宝也长不到这么大。
坏分子住牛棚,李家还有个大院子,大屋子。好歹雨刮不着,风吹不到。
李随脸上闪过纠结,但嘴巴就向上了锁,抿的死紧。
那么大个高个子,蹲在墙角里,无论别人说什么,就是不开口。
那张嘴跟他真委屈,要是不用不如捐了！
那饼干是我给他的！
大队里一瞬安静。
你……你为啥给他饼干你雇他给你干活
我注意到王志清话里的套,没踩。
因为我和他在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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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对象公开小鞋难穿
大队里再次安静下来。
这次安静的时间格外长。
只有李随豁然站起来。
我趁他没开口,赶紧道：我和他处对象了,他心疼我被知青队长穿小鞋,天天被安排挑大粪这样的活,所以一个人干两份,我心疼他,给他吃点好的补补,这算哪门子资本主义尾巴！
我们俩处个对象,没偷没抢,这饼干是我爸爸工厂发的福利,他们没吃留着给我的,邮局那边都有记录！
大队长讷讷半天,最后啧了一声：这个王志清怎么这样！
我敏锐的抓住了大队长说的关键词：王志清来举报的他这是诬告！
我当初还拜托他给李随送过情书！他是知道我和李随之间对象关系的。
大队长一脸大开眼界,老实的脸上写满震惊。
他帮你给李随送情书知道你们是对象关系,还举报李随家资本主义尾巴没割干净
我点点头,纠正道：他不愿意帮我送情书,但当时很多人在,都知道我想和李随谈对象,王志清同志还给我穿小鞋,让我天天去挑大粪,我不是嫌苦嫌累,而是我明明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为小河村做更多贡献,他却在只让我去挑大粪！
大队长的集合喊来了一群人,知青点也来了几个凑热闹的,正好被点出来作证,我确实当众要王志清帮我给李随送情书。
王志清见火烧到了他身上,立刻张嘴反驳。
你们处对象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当时只是让我帮我忙情书,但我没有答应！
不信大队长问问他们,我是不是没答应送情书的事！
王志清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反过头来教育我：你一个女同志,张嘴闭嘴谈对象,还让我帮忙送情书,我是你的队长,你在小河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要负连带责任,我当然不能答应你和这样的坏分子谈对象!
大队长气坏了,看热闹的人也闹哄哄的,这年头什么人都见过,没见过家里养得好好的女知青,上赶着要和一个家里成分不好的地主崽子谈对象的。
王志清说的正气凛然,大队长的脑袋又调回头来看我。
嘴巴比脑子更快动作：
我都让你帮忙送情书了,我主动找的他,他怎么可能不答应不答应他为什么帮我干活
我送人饼干是因为我人好,我之前少给你东西吃了你吃我那么多东西你帮我干过什么活我帮知青点的其他知青干过多少活村子里的人又不是没见过！
给你吃东西可以,给我对象吃东西就是资本主义尾巴没割干净你还举报我对象,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举报的我和李随,麻烦王志清通知说说清楚！
一席话,将王志清的面子里子都踩在地上。
我之前对王志清的好,从没藏着掖着,上工时候送的饼干,奶糖,都是人人看见的。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谈对象,谁知道一年多了王志清也没松口,靠着这层暧昧关系反而光明正大的白吃白喝。
王志清到了大队部,没看到想象中的批斗,反而被大队长痛斥思想问题。
弹幕上都是夸夸,夸我做的好,夸我看人的眼光没错,说跟着黑皮会发达。
她们说,李随以后会变成很厉害的人,只不过会因为王志清,最后蹲大牢了。
具体是因为什么蹲大牢,每当有涉及这些的内容,文字就会被模糊处理,看不见内容。
大队部的热闹散去,李随送我回知青点。
巧克力色的脸庞在夜色下,只有黑亮的眼睛和一口灿白的牙能看清楚。
你今天不该那么做。
李随没有说话,他的心里话都在弹幕上：
【自卑的小狗一边开心一边难过。】
【小狗担心以后不能让眠宝过好日子,是条好狗！】
口是心非,说的大概就是李随。
不过他的口是心非,也很让人喜欢。
你当时在大队部,为什么不说饼干是我给的
李随翻来覆去就是一句：对你影响不好。
可是我不在乎啊。
我以前追王志清的时候,也没什么好名声。
被清高男啃粮食,背地里还被其他知青骂,为了点好名声,饿着肚子做不属于我的工作,帮别人忙,为了让别的知青帮我在王志清面前说点好话。
可是我和李随在一起,就不用担心这些。
我只用担心,今天会不会分到轻松一点的工作,就可以了。
李随,这段时间,是我来到小河村之后,过得最舒服的一段时间。
因为挑大粪的工作被李随接手,我没活干,就教乖巧的小宝认字,小宝带我上山,我们在山里找好吃的野果子。
在知青点,轮流做饭,饭不好吃,粮食还比别人用的多,甚至王志清的那份粮食都是用的我的。
没有人说我的好,大家还会在背地里骂我。
如果你觉得耽误我,那就对我再好一点吧。
黑暗里,李随闷闷的说了声,好。
7
灯芯绒袄情深意重
和李随处对象的事过了明路,王志清给我穿小鞋的事,整个大队都知道了。
我的工作每天都有人盯着,王志清也不敢让我天天再去挑大粪,就安排我跟着一群半大小孩去打猪草。
过了双抢,日子稍微闲下来一点。
不忙的时候,李随就过来把我的活包圆。
他说他没什么好东西能给我,就一把子力气还有点用。
我察觉出他有些自卑,不过这个不是他的问题。
我教他认字,现在的课本是违禁品,我就拿着伟人语录,教他一个字一个字写。
后面他学会了,在自己洗的透光的白汗衫上,写了一句伟人语录。
白白的汗衫,红红的字,一下成了风潮。
后面发现墨水浸了汗会晕成一团,他就借了针线,将字迹缝在衣服上。
大队长说李随思想进步非常明显,于是让知青轮流去大队部,对小孩和大人,进行思想教育,宣讲语录。
因为得到了思想进步的表扬,他身上的地主印记淡了一些,因为在教育班里的突出表现,李随渐渐融入集体。
直到过年。
知青是有探亲假的。
但我来的时间不长,没有探亲假,王志清和宋菲有。
在我和李随谈对象的时候,王志清和宋菲走到了一起。
曾经王志清是站在我的身上吸血,现在,被吸血的人成了宋菲。
宋菲和当年的我一样,甘之如饴。
我不明白,宋菲在看了我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之后,为什么还能如此坦然的和王志清谈对象,甚至为了所谓的,能配上王志清,主动帮其他知青干活,帮王志清干活,还要顾及他那脆弱的自尊。
弹幕说,这是女配和男主之间牢不可破的供给关系。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宋菲要三天饿九顿了。
嘿嘿。
李随,过年咱们吃顿好的,我攒了好多票。
开心一下,顺便给李随补补。
年底分粮食,李随干活天天满工分,分的自然多。
因为思想进步突出,队里还奖励了他一块肉,不大,但是实打实让李随出了些风头。
这么大个个子,每天只吃那么一点,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那么大块头。
冬天,城里没什么新鲜蔬菜,秋天小宝在山上捡了很多栗子,让我寄回城里。
我留了一些,大年三十晚上,李随做了一顿板栗烧鸡,还有一盆热气腾腾的猪肉饺子。
升腾的水蒸气带着白面的清香,勾的馋虫恨不得从肚子里爬出来跳进锅里。
一个冬天,李随没白多少,不过眉眼长得更开了,身板也更结实。
连小宝都长了点肉。
都会越来越好的。
李随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一向话不多,两眼一睁就是干活。
不过这样也好,我就不用干了。
李随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呢。
过年那天,他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说他家里是地主出身,不过因为他爷爷很有良心,经常接济乡里,所以后面家人相继离世后,他的日子还勉强能过得下去。
偶尔也会有人给他送点吃的。
李随从前没考虑过认真处对象的事,但现在,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竭尽所能的对我好。
这种好是,他有一块就给我花一块,他有十块就给我花十块,可以为我付出全部的好。
他不怎么爱说话,以前一个人像匹野狼一样,饿的眼睛里几乎冒绿光。
现在吃的饱了,身上的肌肉块更大,人反而柔和下来。
他说,他不知道怎么对我才好,不过,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会竭尽所能为我得到。
8
高考恢复共享资料
过完年,宋菲穿了一件红色灯芯绒的外套回来。
村子里的人都去看她那件红色灯芯绒的外套。
你穿红色也好看。
我当然知道我穿红色好看,我这么好看的人披麻袋都好看。
哼哼,等我回家了我也去百货大楼买。
搞得好像谁回不去似的。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三天之后,李随把我带回他家,鬼鬼祟祟递给我一个包裹。
我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件红色灯芯绒的棉袄！！！
棉花鼓鼓的,料子亮亮的……
宋菲那件灯芯绒外套,里面没塞棉花,自然不会贵的人买不起。但李随这件就不一样了。
你疯了！
家里米缸空了都没钱填,李随哪来的钱给我买灯芯绒棉袄显而易见！
肯定是去黑市了！
别说出去,就说这是你爸妈给你买的。
我忍不住狠狠锤了一把李随,但锤在那一身腱子肉上,手感比锤墙好不到哪去。
他面不改色,我疼的龇牙咧嘴。
弹幕都在说,他卖了妈妈留下来的小黄鱼,给我换了一件灯芯绒棉袄。
他说,他没什么能给我的,但他不想我羡慕别人。
他说过,要竭尽所能对我好。
那一件红色的灯芯绒外套穿出去,人人都说我爸妈眼光好。
但实际上,是李随眼光好。
他真的,很好。
9
回城前夕深情吻
要高考的消息下来,我专心在李随家备考,父母给我找了书,李随一个人顶了我所有的活。只有晚上休息的时候回知青点。
王志清找到我,希望我能共享资料。
都是一个知青点的,大家该互相帮助,你难道忘了你刚来的时候,大家是怎么帮助你的了吗
我当然没忘,掏出之前整理的账单。
喏,都记着账呢,你看看,你什么时候还我。
我可没收过她们东西,每次轮到我做饭,不都比平时多放米我帮人家干活,人家还不给我东西,我给你东西,你还不帮我干活,还来要我的资料,你的脸怎么这么大！
你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会是真打算三十年后再还我吧
王志清指着我痛心疾首,说我被李随带坏了。
你现在怎么这么斤斤计较,你还记得你刚到知青点的时候是多么大方可爱吗！
那是可爱吗
那不纯他王志清拿我当冤大头吗
不要用你的糖衣炮弹来轰炸我,就事论事,这些东西你什么时候还我
王志清噎住,再次想要痛心疾首的离开。被李随抓住手腕。
你不还,我们就去大队说说！
王志清哪里还的出来
最后这些钱,还是宋菲咬着牙拿出来的。
离开前,还和王志清一样,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狠话：
王队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你这样斤斤计较,思想落后的人的！
然后不等我们反应,跟王志清一起连忙跑了。
你看,你当初还觉得我跟他在一起更好,这谁能好啊
谁跟着他,都三天饿九顿。
李随笑了一声,揉揉我的脑袋,拿上外套去山里砍柴。
10
走向新生告别字幕
高考恢复了,我是第一批考上回城的大学生。
我回了城。
回城前一天,我做了一件出格的事。
我把李随喊到门口。
我要回去了,你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李随个子高,眼神看天看地,就不看我。
祝你考上大学,往后一帆风顺。
自卑真的会影响一个人,李随之前直起来的腰,现在似乎重新弯了下去。
可我有想说的话。
李随低下头,一副等待宣判的模样。
如果不是背在身后手捏的发白,大概真能让人相信,他不在乎我的离开。
他又在自卑。
那些记忆里的眉眼越发深刻,深刻到我想要亲一亲他。
他的衣服领口很松,一扯便要露出大片胸膛。
他连忙弯腰,怕被扯坏衣服。
下一瞬,我的吻落在他唇上。
我亲了李随一口。
我胆子真大！
李随吓懵了,摸着嘴半天没动。
最后,那双亮的吓人的眼睛,似乎只能看得见我的嘴唇。
李随,你要好好学法律,我等着你来娶我。
我要变成很厉害的人,厉害到,我一个人,也可以养的起李随。
上了学之后,时间少了很多。
大学里,所有人都在进步。
我选了外语,弹幕上说,外语是很有潜力的专业。
我还给李随寄了信,寄了很多,一封又一封。
但他从没有给我寄过。
如果不是弹幕说,李随在拼了命的赚钱,攒钱来找我,我恐怕真的要以为他不喜欢我了。
直到我毕业,分配工作。
改革开放的风吹遍大地,我才第一次收到李随的信。
与信一起到的,是他的人。
这是什么
李随站在巷口,手里拎着一个手提包,鼓鼓囊囊。
李随拉开一角,露出里面鲜红的大团结。
见面礼。
见面礼是这么给的
我想这么给。
这一袋子,是很多张大团结。
不用说,我也明白了我不在的这些时间里,他在做什么。
有对象了吗
他状似不经意的问。
我点点头：有了。
他哦了一声,憋了一路,最后在小路走到尽头时,才低声问我：什么时候谈的他对你好不好
果然,傻瓜一直都是傻瓜,不会主动争取,但身体传达的每一个信息都是,你看看我吧……
下乡的时候谈的,他家成分不好,还有个弟弟,不过好处是人长得好,特别有力气。
李随耳朵红了。
比冬天的柿子还红。
哦,那他还挺好的。
对,我也觉得好。
那这还是见面礼吗
李随悄悄勾了一下我的手指,高大的人,此时显得狗狗祟祟。
算聘礼的一部分,可不可以
一部分
对,这些……不够,配不上你。
小路走到了尽头,但我们没有。
那一天,我们说了很多,包括王志清。
据说王志清一连三年没考上,最后还为了新知青气跑了宋菲,最后还债还的没时间读书。
天天在地里喊着苍天负我之类。
宋菲呢
回城了,据说是她找到工作了。
小宝呢
在读小学。
那你呢
在……
在什么
在亲你。
话音一落,带着无法言说的思念的吻落了下来。
眼前的字幕一片欢喜,她们说恭喜,说喜欢,说了好多好多。
仿佛告别一般。
最后一条字幕,她说,祝我脱离既定结局,走向新生。
李随,我们都要好好的,走向崭新的未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