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屏幕微光轻洒,小雅的目光被电视牢牢牵引。画面中的欢声笑语对她而言如同异世界的语言,但她能感受到那份传递而来的喜悦,因为妈妈喜欢,所以她尝试着去喜欢。
画面一转,一位主角正悠然自得地操控着一台闪耀粉光的扫地机器人,在地板上轻盈滑行,那模样与家中尘封于储藏室的伙伴惊人相似。镜头下,男子轻描淡写间,一键清空尘盒,一块规整无尘的土块优雅滑落,与她记忆中妈妈手忙脚乱、抱怨连连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屏幕上,快乐使者宣布着优惠的福音,首购者将获赠神秘蒸汽配件,价格似在29.99与129间跳跃,数字一闪而过,留给她一丝不确定的遐想。不过,家中蒸汽工具已备,这份诱惑似乎并不紧迫。
小雅的心,却悄悄被那扫地机器人俘获,尽管广告间隙总被鸡尾酒调制器的华丽身影打断,那是妈妈的新宠,也是小雅耳中不悦的噪音源。即便如此,她仍固执地守在屏幕前,心中交织着期待与不安。
正当思绪游离之际,电视中的欢声笑语被一阵突兀的巨响撕裂,仿佛来自厨房深处,震撼得小雅几乎要跳出座位。那声响,重如妈妈愤怒时的拍门,却只见门扉轻启,纹丝不动,四周更无他门可寻。
冰箱不,那应是瓶瓶罐罐的交响乐,而非这突如其来的孤寂轰鸣。一切归于沉寂后,只余下那未解的谜团在空气中徘徊。
妈她轻声呼唤,回应她的只有空旷的回响。这样的场景,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却每一次都足以让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在那个寻常却又不凡的午后,每当母亲以她那神奇的鸡尾酒摇壶编织梦幻时,时光似乎总爱悄悄驻足。然而,此刻,一切尚显稚嫩,宁静如晨曦前的薄雾。
妈妈她悄然起身,周遭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欢声笑语转瞬化为虚无。厨房的门扉半掩,透出一丝难以抗拒的诱惑,引领着她一步步靠近。
妈妈,别开玩笑了!记忆中,她们常在这方寸之间上演捉迷藏的温馨戏码,母亲总是藏匿得无懈可击,直至那一声
抓到你了!划破宁静,虽惊却喜。但今日,厨房内静谧得令人心悸,母亲的踪迹无处可寻,唯有那莫名的巨响在心头回响。
妈妈,别吓我,我好怕……她鼓起勇气,再迈几步,视线已能触及那敞开的冰箱门,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更骇人的一幕——母亲的手,无力地伸展着,仿佛诉说着未尽之言,而母亲本人,竟似沉睡般躺倒在地。那一刻,时间凝固,恐惧如寒冰封心。
她疾步冲向那令人窒息的场景,只见母亲仰面而卧,周遭被一抹不祥的红晕所浸染,头部竟有触目惊心的残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是她对这世界无声的质问与绝望的宣泄。
第二章
当警察赶到的时候,她的嗓音已化作沙哑的余烬,那段时间,似乎无比漫长,尖叫是她唯一的语言,直到邻居听到她的尖叫报了警。漫长的等待中,每一秒都如同永恒,消防员破门而入时,她依旧清醒,却仿佛被痛苦之火焚烧了记忆,只留下一片荒芜与空洞。
后续的一切,对她而言,如同隔世。她因失声而无法说话,成了沉默的目击者。警察通知了在老家的奶奶,但路途漫长,无法及时赶到。
而警察的询问因她的失声而暂时没有进展。警方全力以赴,安排最顶尖的侦探跟进,这样并非因她母亲身份尊贵,而是对生命尊严的坚守。然而,凶手依旧逍遥法外,成为她心中永远的谜。
第二天,奶奶终于赶到了,奶奶的到来给了小雅急需的慰藉。
警方在破案过程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墙壁上,血迹斑驳间,一枚子弹嵌入墙壁,根据弹道推算,子弹轨迹与厨房窗户的虚拟线交汇在一起。然而,厨房的窗户却完好无损,并且从里面紧锁着,这就产生了一个悖论:凶手必藏匿于室内,但是凶手是如何逃跑的呢
地板上,足迹纷杂,却独独不见她与她母亲的印记,入户门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没有任何可疑的指纹,财物也没有任何遗失……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让案件的侦破毫无头绪。
小雅母亲的离世,对其他人而言,只是生活中的一个意外事件,然而对于小雅,却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痛——是什么人会如此残忍,夺去一位普普通通的女人的生命
警方追查母亲的感情生活,对她的前男友们逐一排查,可是这些人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而他们也都无力亦无动机雇凶。这场景,倒更像是职业杀手的手笔,冷酷而精准,却又与常识相悖——传统的黑社会,不会对一个无关的女人下手,不是吗
于是,母亲的离世成了一桩无解的悬案,小雅的心田上,留下了一个空洞,它非但未被时间抚平,反而在岁月的磨砺下,愈发炽热,如同不灭的火焰。
年复一年,她曾幻想亲手揭开真相,直面那未知的阴影,但如今,那份勇气早已随风而逝,连校园中的小小冲突都让她望而却步。
警方最有经验的警探都束手无策,她又能如何自十三岁那年起,她便以幼小的身躯,踏上需求真相之路,然而却很快意识到,这场游戏,她从一开始便输了。凶手逍遥法外,她的世界因之崩塌,正义的天平,似乎永远无法向她倾斜。
从此以后,梦境,成了她逃避现实的避风港,也是最深的恐惧之源。那些梦,如同恶魔的低语,让她在午夜惊醒,尖叫中满是绝望。
第三章
近来,这些噩梦愈发狰狞,她甚至开始惧怕夜的降临,用咖啡与网络的灯火,抵抗着困意的侵袭,直至奶奶再三催促,她才躺上床。
凌晨的钟声敲响,她终于抵抗不住精神与身体的疲惫,蜷缩在被窝中,怀抱旧日与母亲共度的温馨记忆,试图在枕头间寻得一丝安慰。
但梦境依旧无情,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尖叫、喘息、颤抖、冷汗……次日,她只能在学校的课桌上,寻找片刻的安宁,那是唯一能让噩梦止步的地方。
终于,她再也无法承受这份重负,连梦境也开始背叛她,母亲的影像温柔而至,不再是恐惧的源泉,却也无法填补心中的空洞。她明白,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在往昔的温柔时光里,母亲尚在人间的记忆如晨曦般清晰。那些夜晚,她常自幽深的梦境中惊醒,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无声滑落,直至心田干涸,再无一滴可流。
面对这梦魇的纠缠,她很清楚必须寻找解脱之法。正是这份决心,引领着她踏入了李医生那充满希望的候诊室门槛。小雅,是你吗随着这声轻柔的呼唤,她毅然起身,步伐坚定,迈向了那扇通往心灵疗愈之门。
李医生紧锁眉头,细细咀嚼着学校心理老师亲笔撰写的推荐信,字里行间,他数次抬眼望向她,旋即又埋头于字里行间。
阅毕,他轻巧地将信纸复原成初出信封的模样,轻轻置于桌面,其长边与桌沿默契地平行,仿佛精心布局的艺术品。令人诧异的是,他的办公桌上竟异常空旷,与她预想中堆满杂物的景象大相径庭,尽管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期待见到何种景象。
关于‘父亲未知’这一点,能否请你详细说说李医生的声音首次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直截了当,不带丝毫拖泥带水。
小雅以惯常的口吻回应,那是她面对任何人八卦时的标准答案:我母亲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包括我。
李医生的眼神微闪,似乎已在心中勾勒出了某种轮廓。
是你主动提出要进行催眠治疗的,对吗这句话更像是一个陈述而非询问。
她不禁一愣,我以为这会对我的梦境有所帮助。她率先开口,随后又急忙补充,我是说,帮助我理解那些梦境。
医生依旧保持着那份静谧,让她不禁揣测起自己的所知所解是否足以应对接下来的对话。毕竟,她对催眠的了解仅限于荧幕上的片段,深怕一不小心便泄露了底细。
或许吧,医生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性,但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的感受度和配合度。
她迫切地表达着自己的渴望:没有什么比摆脱这些梦境更让我渴望的了。
他轻轻摇头,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你认为那是你的愿望,但关于你母亲,关于那些深植于心的记忆,或许你并未准备好放手。
我真的想!每次醒来都感到无比痛苦,哭泣到精疲力尽!拜托了!她情绪激动,对这位试图窥探她内心世界的医生感到一丝不满。
敏感与合作,这两点在我们之间或许都是挑战。他冷静地指出,让她的愤怒瞬间化为无奈。
该死!她愤然起身,夺门而出,留下了这次在李医生办公室初次会面的全部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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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而第二次造访,却意外地带来了一丝曙光。
你梦中或许极度欢愉,以至于醒来面对现实——母亲不在的现实——时,才会如此哀伤。医生的这番话,如同一束光,穿透了她心中的迷雾,让她开始重新审视那些困扰她的梦境。
她对那些拐弯抹角的言辞深恶痛绝,即便是直接了当地提及死亡二字,也让她心生反感。她更不愿旁人提及她的母亲,仿佛那是一个不可触碰的伤口。医生曾一语中的,指出此事处理起来绝非易事,特别是在情感接纳与积极配合方面。
她尝试着向医生倾诉那些梦境的碎片,却发现即便是这些虚幻的片段,也难以启齿。她甚至对最亲近的奶奶也保持了沉默。当再次尝试开口时,她的话语在喉咙里卡了一分钟之久,最终化作泪水汹涌而出。
那个梦境如此逼真,她与她母亲在厨房的慌乱逃亡,杀手如影随形,穿梭于卧室、浴室(尽管逻辑上它们并不相连),再回到厨房,最终回到卧室。
杀手的逼近伴随着枪声的轰鸣,她感受到背后温热的液体,那是她母亲的血,母亲的身体沉重地压在她身上,温热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衣衫,她无力挣脱,只能回头望向那空无一人的恐怖源头,只剩下她与母亲冰冷的遗体相依为命。
为了这次讲述,她在镜子前反复练习,试图让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误。
当被问及是否还有其他梦境时,她回答:每晚都有,而且情况越来越糟。我新做了一个梦。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在那个梦里,我和妈妈被困在房间里,她躺在床上,病重得无法动弹。我们紧锁房门,但杀手在客厅外疯狂地撞击,每一次撞击都让房间颤抖。突然,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门把手缓缓转动,门开了,而我,竟未从梦中惊醒。我清楚地看见了他。
医生追问:这是你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他吗她沉思片刻,梦境的模糊性让她有些不确定:或许是吧,我不记得哪个梦能让我如此清晰地看见他的轮廓。医生的专注让她感到一丝意外,也让她意识到这一点的重要性。
那他长什么样子医生终于抬头问道。
她努力回忆:他没有脸,只是一个漆黑的空洞,手中握着一把枪,对准了我妈妈。她动弹不得,昏迷在床上。我冲到了他们之间,他调整了角度,试图避开我射杀她。我也随之移动,但子弹还是穿透了我的胸膛,我看着鲜血从我的身体中涌出。
这段描述让医生疯狂地记录着,而小雅,则惊讶于自己之前未曾察觉的这些细节,以及医生敏锐的洞察力。
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某种深层的意义——我蓦然回首,目睹了子弹穿透空气,却终结了母亲的生命,那致命的一击落在她的头颅之上。我随之倒下,视线模糊间,见他在我生命之火即将熄灭之际悄然离去。而我,并未真正苏醒,直至在梦境的深渊中窒息,才恍然发现自己竟安然躺于床榻之上,这份体验诡异至极。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小雅对医生的冷漠感到无所适从,当她试图描绘梦境的轮廓,却发现自己言辞匮乏,而他,非但没有给予丝毫慰藉,反而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穿透她,却似乎并未真正聚焦于她,更像是眼睛在长时间的电脑辐射后,寻得的一处短暂休憩之所。
她刚吐露梦中丧生的经历,满心以为能激起他的一丝好奇或关切,可他的反应却让小雅非常失望。
大多数人,在梦境遭遇此类侵扰时,早已惊醒。那时,你心中有没有感到过一丝恐惧
你在说笑吗我吓得魂飞魄散,甚至...她欲言又止,她决定不说出心中那个尴尬的秘密——她吓尿床了。
即便如此,当子弹逼近,你理应挣脱梦境的桎梏,在伤害降临之前。他再次陷入了沉默,那沉默如同等待中的煎熬,让人难以忍受。小雅意识到,除非自己主动开口,否则这场对话将永远停滞不前。
第五章
我没有,我...她轻声说,我在梦里逗留,直到梦境本身将我释放,直至最后一刻。又是一段静默,被他以一句询问轻轻打破。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他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似乎有某种力量,比你自身的意志更为强大,它渴望这些梦境的延续。
一派胡言!我只想让它们消失,立刻!现在!总会有办法的!她急切地反驳。
事实恰恰相反。他语气坚定,根据我的研究,盲目尝试催眠可能会让情况雪上加霜。在我们揭开为何你即便面对明显的觉醒信号也仍深陷梦境的秘密之前,催眠无异于踏入未知的危险领域。
胡说八道!她再次失控,夺门而出。这位医生倒是有个奇特的优点,无论她如何咒骂或是做出何种无礼之举,比如在被要求离开前愤然冲出办公室,他总能保持那份超然物外的淡然,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而这两点,她早已习以为常。
她跳上公交车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在回家之前她需要转一次车,她要按时赶回家吃晚饭。
她与李医生的会诊安排在学校放学后,这使得漫长的一天变成了永无止境的无聊。
她到家时筋疲力尽。奶奶像往常一样准备了一些东西。通常,小雅会做大部分的厨房杂务。
奶奶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她容易疲劳。可能是慢性疲劳综合症或者类似的问题。
唉,他们家的女人都有问题。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妈妈究竟可能是个什么样的疯子,不过她没有更多的记忆来让她猜测。
但她确实记得很多零碎的事情,从她三岁开始。她和妈妈在公园,在麦当劳,在洗澡,在一起吃饭看电视……短暂而简单的事物,却总是快乐的记忆。
正是这些东西在她的梦境中浮现。但她记不得具体的事情。比如她妈妈的声音,或者她长什么样。奶奶只能找到妈妈小时候的照片,所以她只能依靠自己的想象。
她和奶奶边看电视边吃晚饭,吃完后她清洗了碗碟。等到她开始做作业时,已经是睡觉时间了。
不过没关系,她才不想睡觉呢。她希望她可以永远不睡觉。
但是,最终疲倦战胜了她,到了1点半,她躺在床上,灯还亮着,笔记本电脑开着放在她旁边,粗糙的光线照在她闭着的、抽搐的眼睛上。
第二天她醒来时感觉非常奇怪,她居然不记得昨晚做了什么噩梦。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天已经破晓,这意味着她整整睡了一晚上。
不对,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天花板上有个奇怪的污迹,床少了几块木板,而且这个房间……天哪!这不是我的房间!
第六章
小雅尽可能安静地起床,试图让她的脚落在腐烂地毯上没有污渍的地方。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个粪坑!墙上的油漆正在剥落,稀少的家具都坏了,我在哪里她想不明白。
当她走过墙上斜挂着的破裂的镜子时。镜子里,一个胖女孩带着惺忪的眼睛回望着她。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但迅速用手捂住嘴巴,镜子里那个胖女孩也尖叫了一声。
她捂着嘴继续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现在大脑一片混乱,无法处理这些突发的信息。
整整一分钟之后,她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我的天,她一夜之间至少增加了十公斤,这就是她感觉这么奇怪的原因。除此之外还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这是什么地方
这时候,她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你没事吧我好像我听到你尖叫了。
她转过身,面对一个在她记忆里面孔模糊了的女人。但她还是立刻认出了她,泪水顿时从她的眼中涌出,她向前迈了一步,向困惑的幻象伸出手:妈妈!
在我们继续讨论本周的梦之前,我想回到你上次告诉我的那个梦。
你的意思是,就在我说了胡说八道!然后砰地一声摔门而出之前的那个梦它怎么了
你给我描述的那个杀手。你说他没有脸。你能告诉我更多吗
她在笔记中翻找。自从她开始看李医生以来,他就告诉她醒来时写下她的梦,以捕捉她在访问之间可能会忘记的细节。
她找到了他所指的梦。她又做了三次,每次都有变化。有时,杀手踢门进来。有时他开枪射击门锁。有时她会在腹部而不是胸部中弹。但杀手没有变化。一个高大的没有脸的人。她就是这么对医生说的。
你的意思是‘没有脸’就好像他的头被砍掉了一样
不,不,只是,他的脸上应该有一个洞。
你能看到本应被他的脸挡住的东西吗,如果他有脸的话
她在心里重复了两遍这句话才弄明白。真是个书呆子!他总是要这样说话吗不,他的脸上有一个黑洞。我看不到里面。
那头发呢,或者耳朵,他有吗
她皱了皱眉,低声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太害怕了。
他在便笺本上草草地写了些什么。写完后,他抬起目光看着她。他那特别没有表情的目光。他怎么用这样空洞的眼睛催眠任何人呢
我们现在可以谈谈这周的梦了吗她的心开始怦怦跳。
我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我在听着。
我梦见我在另一个房子里醒来,体重增加了十公斤。当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时,我尖叫了,然后我妈妈出现在门口。
你多大了
跟现在差不多大。
他在便笺上写了一会儿。你在镜子里清楚地看到了自己
非常清楚。
你看到的会不会完全是另一个人
不,不。那确实是我。只是变胖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沉默而平淡,就像他被按了‘暂停’一样。她差点想说些什么,但他自己又继续了。这个梦还有什么吗
嗯,首先,那个房间一团糟。又脏又臭。
你真的能闻到吗在梦里他打断了她。他以前从未打断过她。
为什么,是的。主要是冷烟草的味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皱了皱眉。这是他以前从未做过的。也许是他在做笔记或深思时眉头轻微的紧张,但现在他显然对小雅说的某句话或者某件事感到恼火。
怎么了
关于这个梦,你还能告诉我其他什么吗他没有舒展眉头。
她犹豫地补充道:嗯……当我看到我妈妈时,我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通常,我并不真的看她。但在这一次,她非常清晰。我甚至看到了她眼角的皱纹。
他撅起了嘴唇。肯定有什么不对劲。他今天的表情太丰富了。
呃,小雅……他开始说,眼中充满了担忧,从一开始,我就对我们的合作能否取得有益的结论表示怀疑。他低头看着他的笔记。根据你最近的描述,我别无选择,只能终止我们的合作。
第七章
什么!
你看,在我的专业中有一个公认的事实,那就是在梦中,嗅觉只有在一组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而这些情况你都不符合。
什么!她有点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但她几乎无法相信。
我只能得出结论,你是从头到尾编造了这个梦。
我没有!小雅有些愤怒了。
我应该称赞你这么久都骗过了我。恐怕我们这次会面结束后不会再见面了,他看了看手表,反正几分钟后就结束了。
但是……但是……
当然,我会把你的行为报告给你学校的心理老师,也许她能帮到你。
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了,我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
该死!她无奈地走了出去。
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她穿过寒冷潮湿的风。她一路走回家,因挫败感而紧咬牙齿。
这太不公平了。她为什么要提到那个气味这个混蛋显然对自己的工作一无所知。
学校绝不会再给她推荐另一个精神科医生了。她完了,她得自己处理她的梦,但她知道她做不到。
只有尽快进行催眠治疗的希望让她这段时间保持了镇定,可现在这个希望也彻底破灭了,她觉得的她的下一个梦会杀了她。
她回家非常晚。奶奶非常担心: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
她在见李医生前关掉了手机,后来因为太难过以至于忘了再开机。对不起,奶奶,不要生气,我今天感觉不好。
你和医生的进展如何
我不太舒服,我回我的房间了。
你不吃点东西吗
她没有回答奶奶就关上了门,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扑倒在床上,再次开始哭泣。她的生活简直就是地狱。她再也受不了了,她希望有一个梦能永远带走她,不再回来,在睡梦中死去。
她带着这样的想法入睡了。
没想到,她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她和妈妈躲在沙发后面,杀手在房子里,他在找她们。
她们不敢看,但当他靠近时,她们能听到他的脚步声,有时看到他的影子扫过房间。
每次都更近一点。他变得不耐烦了,开始乱扔东西,她们俩都畏缩着,每听到一点声响就发抖。
小雅转向妈妈,看到她吓得魂不附体。她知道,如果想要有个人要救她们的话,那只能是自己了。
这时候,她听到杀手进了厨房,她拉着妈妈的手,准备冲向公寓的入口。
但妈妈挣脱了,小雅转过身,快点,妈妈!她低声说,我们得走了!
当她转过身时,杀手出现在厨房门口,他听到了她们的声音。
她用力拉着妈妈的手。
杀手从厨房走了出来,匪夷所思的三个大步就跨进了客厅。
小雅尽可能用力地拉着妈妈,但妈妈太重了!她没有看杀手,她实在是不敢。
砰!她被踢中胸部,差点被这一脚踢到沙发后面。
她倒下了,头晕目眩,喘着粗气。妈妈!妈妈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
杀手把枪对准了妈妈的头。妈妈!不!小雅跳起来,扑向妈妈的腰部。
就在她听到枪声的时候,她们俩翻滚着摔进了厨房,她带着妈妈钻到了厨房桌子下面。
杀手还在客厅里,也许他知道她们跑不了了。
她转向妈妈,惊恐地喘息。妈妈的头部少了一块。血顺着她的衬衫流了下来。妈妈面对着她,眼睛空洞,但头上的洞更大更明显。
小雅吓呆了,当他们藏身的桌子被抬到空中并被扔到一边时,她才回过神来,转过头去。
杀手在那里,他的枪指向了她们,啊......!小雅尖叫起来。他又朝妈妈的头开了一枪,小雅感到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妈妈坐在地上,仍然抬头看着。杀手又开枪了,一次又一次,每次妈妈的尸体都会抽搐,每次都有粉红色的雾气喷在小雅身上。
当杀手停止射击时,她哭泣着,尖叫着,浑身是血。
枪指向了小雅,她可以看到枪管的深处。杀了我吧!小雅说,他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