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我们离婚吧。
结婚三年,我终于向顾淮提出离婚。
他说:江氏破产后你连信用卡都刷不了,离开我你能去哪这句话如利刃剜心。
十七岁那年,我父亲遇难时,他在暴雨中为我撑伞,对我说以后我就是你的伞。
三年前沈念之回来后,他说:我抢了她的人生,说我父亲害她家破人亡......
所以你就相信了顾淮,你认识我十七年,却宁愿相信一个认识几个月的人
我转身离开:顾总,你的伞,该去撑别人了。
1
玄关处传来熟悉的放钥匙声,我跪得太久,膝盖早已失去知觉,站不起来。
顾淮走了进来,似乎目光掠过我蜷曲的膝盖上。
谁让你跪在这里的顾淮的声音带着雨夜的寒气,走到我面前停住。
顾淮解开袖扣,露出那串檀木手串。我记得三年前他生日时我想为这串手串配个银饰,却被他冷脸推开:别碰念念的东西。
顾淮,我父亲的忌日,你答应过陪我去扫墓的。我跪久了,后颈的碎发早已被冷汗粘在皮肤上。
顾淮的瞳孔微微收缩,冷漠道:你跪在这里就为了逼我回来还惹得念念不高兴。
下一秒语气却突然变得温柔:念念今天不舒服,我要陪她去医院。
这个名字像根细针扎进我的太阳穴。我看着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一角病历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们的孩子不是保住了吗你还要用这个理由骗我到什么时候
骗你顾淮突然蹲下来。
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江梦棠,你父亲挪用公款导致念念被绑架时,怎么没想过骗字怎么写顾淮这句话如重锤砸在我的心脏上。
记忆突然闪回十七岁那年的暴雨夜,我哭着拽住顾淮的衣角,求他救救被围在仓库里的父亲。
那时他还会为我撑伞,用指腹擦去我脸上的雨水,说别怕,有我在。
所以你娶我,是为了惩罚我我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用婚姻做牢笼,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顾淮起身整理袖扣,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酒会:明天你陪念念去寺庙祈福,她最近总梦见当年的事。
我盯着他西装上沾的几根长发,栗色,微卷,是沈念之的发型。忽然想起今早整理衣柜时,在他西装内袋摸到的丝质手帕,上面绣着的念字刺得我眼眶生疼。
顾淮,我们离婚吧。
2
这句话卡在喉咙里三个月,此刻说出来却像吞了玻璃碴。顾淮穿鞋的动作顿住,转身时挑眉: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江氏破产后你连信用卡都刷不了,离开我你能去哪
他说的没错。上周在商场,导购员看着我信用卡被拒的眼神,比这雨夜还冷。父亲临终前攥着我的手,指甲都快掐进我掌心,反复说对不起。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支票:这是江氏老宅拆迁款,足够还清你所谓的债务。
顾淮的目光扫过支票上的数字,忽然笑了。
他伸手接过支票,在我面前慢慢撕碎:江梦棠,你以为钱能买断一切当年你父亲毁掉的,是念念整个人生。
我撑着墙想站起来,膝盖早就没了知觉,踉跄着摔回地上。顾淮皱了皱眉,却在这时手机响起,是沈念之的来电。
念念乖,我马上来。他接电话的声音软得能滴出水,经过我身边时带起的风刮过脸颊,明天十点,别让我催你。
我看着他打开门,夜雨的寒气涌进来,卷走了他身上的残留的淡淡烟草味。我终于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时钟敲了十二点,我摸出手机,翻到三年前的结婚照。照片里的顾淮穿着定制西装,嘴角微微上扬。那时我以为,只要嫁给他,就能守住父亲的心血,守住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短信跳出来:梦棠,明天上午十点,慈恩寺见,我有话想对你说。—沈念之。
我盯着屏幕冷笑,想起上周在商场撞见她挽着顾淮挑婴儿服。她小腹微微隆起,顾淮小心翼翼护着她的样子,和我流产那晚判若两人。我不由的笑起来,笑声混着雨声,在空荡的别墅里显得格外凄厉。
3
慈恩寺的香火气刺得鼻腔发疼。我捏着沈念之给的香火券,看着眼前穿着素白旗袍的女人扶着栏杆一步步往上走,小腹微微隆起。
小心台阶。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扶住沈念之的手肘,却被对方轻轻避开。
谢谢。沈念之回头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顾淮总说我太要强,其实我......
够了。我打断她,将香插进香炉,你约我来,就是为了炫耀你们的孩子
沈念之的睫毛猛地颤动,指尖攥紧了袖口:梦棠,当年仓库的事。
啊!我看到沈念之往后倒去,顾淮及时跑过来把她接住。
江梦棠,你疯了对一个孕妇下手他狠戾的看着我,攥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沈念之捂着肚子倚靠在栏杆旁,睫毛上还凝着泪珠,顾淮,梦棠,一定不是故意的,是我没站稳。
我望着沈念之,她的眼里闪过狡黠。原来是算准顾淮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算准了顾淮永远不会相信我。
江梦棠,你最好祈祷她和孩子没事。否则……。
我甩开他的手,打断他:否则什么,我看向头上的摄像头:顾总,这都是监控,你不妨查清楚,别赖在我头上。
话落,我不在理会他们,转身推开寺门,走进寺庙拿起香祭拜。
我只是想和梦棠说说话。沈念之的声音细如蚊蝇,传进我的耳中,却在看见我手中的香时顿住,你,你居然来求子
4
顾淮猛地转身,目光落在我攥着香的手上。我看见他喉结滚动,眼神从震惊转为厌恶:江梦棠,你还要耍什么花招
顾总这是哪门子火气我将香扔进香炉,火星溅在手腕上,我来拜祭母亲,难不成还要向你报备
拜祭顾淮冷笑一声,你母亲当年最忌讳你碰这些,她临终前还拉着我的手,让我带你远离这些封建迷信。
我母亲病逝前的那个夜晚,她攥着顾淮的手,说小棠单纯,你要护着她。
那时的顾淮红着眼眶点头,说我会用一辈子对她好。
所以你就是这样护着我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用沈念之的孩子刺激我,用我母亲的遗愿指责我
沈念之突然捂住腹部,脸色发白:顾淮,我好像,我肚子好痛。
闭嘴!顾淮冲我大吼,却在看见她眼角的泪时立刻软了声音,是不是刚才走得太急我带你去医院。
他转身时,我看见他西装后襟沾着片香灰。伸手去拂,却被他一把挥开:别碰她!
香灰落在我的手背,像一道灰色的疤。
我看着顾淮小心翼翼扶着沈念之下楼,听着他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突然想起三年前我流产那晚,也是这样的雨夜,我蜷缩在急诊室走廊,给顾淮打电话,换来的却是我在陪念念挑戒指。
顾淮,我冲着顾淮的背影喊道,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了,从今天起,你我再无瓜葛。
顾淮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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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之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梦棠,其实我......
不用说了。顾淮的声音冷得像冰,江梦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后悔。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寺门后时,我忽然想起母亲生前最爱的那首诗: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我摸出手机,将顾淮的号码拖进黑名单,然后走进旁边的偏殿。
偏殿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长明灯在角落摇曳。我跪在蒲团上,盯着佛像慈悲的面容,终于忍不住捂住脸。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滴在供桌上,惊飞了一只停在香炉旁的蝴蝶。
妈,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婚姻都经营不好,连您的遗愿都守不住。
风从窗棂吹进来,卷着殿外的落叶沙沙作响。小时候母亲带我来寺庙,总是说心诚则灵。那时我不懂,只觉得香炉里的烟袅袅上升,像母亲煮的米粥冒出的热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看见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江小姐,关于您父亲当年的账目问题,我们有新的证据。
5
爸爸的账,我会查清楚。我对着佛像喃喃,不管是谁在搞鬼。
走出偏殿时,顾淮的车还没走。我听见她在车里哭:顾淮,梦棠会不会恨我。
她敢。顾淮声音很轻,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这句话像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盒子。十七岁时爸爸被困在仓库的那年,他也是这么说的,然后替我挡住了砸向头顶的木棍。那时我以为,他是我的盖世英雄。
现在想想,英雄护的从来不是我。
江梦棠!
刚走到山脚,顾淮突然从身后追来。他头发被风吹乱,西装后襟还沾着香灰:你去哪
关你什么事我没停步,不是要带沈念之去医院
他伸手拽住我手腕:先跟我回家。
松手!我想甩开他,却被他攥得更紧。路过的香客纷纷回头。
别闹脾气了,他语气软下来,沈念之的事我会处理,你先跟我回去。
处理我冷笑,怎么处理像处理我们的婚姻一样,当我是垃圾吗
顾淮皱眉:你怎么回事以前不是很懂事
以前我打断他,以前我爸还活着,以前你还会骗我说爱我。现在呢
我从包里摸出离婚协议,拍在他胸口:现在签了吧,顾淮,我受够了。
他盯着离婚协议书,眼神复杂:江梦棠,你知道没有我。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我笑出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6
三个月后,帝豪集团新品发布会现场,镁光灯如利剑刺破黑暗。
我站在后台,指尖摩挲着西装袖口的翡翠袖扣,那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我今天的战衣。镜中的我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红唇微扬,眼神里再也没有过去的怯懦。
江总,还有五分钟上场。助理小周递来平板电脑,顾氏集团的代表已经入座,顾淮也在贵宾席,还带了沈念之。
知道了。对着镜子调整领子。
三天前在帝豪董事长办公室,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将公章推到我面前:当年你父亲救过我一命,现在该我还债了。
还有五分钟上场。小周递来演讲稿:您真要公布那些证据吗顾氏会破产的。
他们该破产。我打断她。
音乐声骤然响起,聚光灯打在T台上。深吸一口气,踩着高跟鞋走向舞台中央。掌声雷动中,我看见台下的顾淮猛地站起来,西装外套被他攥出褶皱,眼神里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各位来宾,今天不仅是帝豪的新品发布会,更是一场迟到的真相揭露会。
7
大屏幕亮起时,会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我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财务报表,指尖划过虚拟键盘:五年前,顾氏集团通过伪造合同、恶意并购等手段,导致江氏企业破产。而我的父亲,江明远,因为拒绝参与财务造假,被人设计陷害......
胡说!顾淮的怒吼盖过了背景音乐,江梦棠,你这是蓄意报复!
我看着他冲上舞台,想起三年前他在婚礼上掀翻香槟塔的样子,那时他也是这样红着眼睛,说我不可能娶你。
是不是胡说,顾总心里清楚。江梦棠点开一段视频,画面里出现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这是当年仓库绑架案的目击者,他可以证明,沈念之小姐当年是自愿进入仓库,与我父亲无关。
顾淮的脚步顿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台下开始窃窃私语,闪光灯此起彼伏。我看见沈念之坐在贵宾席,双手紧紧攥着裙子,指节泛白。
我举起一份文件道:至于这份亲子鉴定报告,显示沈念之小姐的孩子父亲另有其人,顾总不妨回去问问清楚。
会场瞬间炸开了锅。沈念之尖叫着扑向大屏幕,被保安拦住时,她指甲在我手臂上划出三道血痕:江梦棠!你血口喷人!
你住口!顾淮冲过来想抢文件,却被保安拦住。他隔着人群盯着我,眼神里有愤怒,有震惊,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转身面对观众,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今天,我以帝豪执行总裁的身份宣布,正式起诉顾氏集团商业欺诈、恶意并购......
发布会结束后,我接到小周的电话:江总,顾淮在停车场堵着,说一定要见你。
8
我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指尖触到锁骨处的翡翠吊坠,那是今早从保险柜里取出来的,当年顾淮亲手为我戴上母亲的遗物,说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停车场的灯光昏暗,顾淮靠在黑色迈巴赫旁,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
看见我走来,他立刻掐灭烟头,上前两步:梦棠,我们谈谈。
顾总还有什么好谈的我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闻着空气中残留的烟味,他以前从不抽烟,说怕熏到你。
当年的事,我......他忽然伸手想抓她的手腕,却在触到她皮肤时猛地缩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看着顾淮眼底的血丝,想起昨夜在父亲墓前,我烧了整整一箱顾淮送的珠宝。火光中,仿佛看见父亲笑着对我说傻孩子,该放下了。
顾淮,从口袋里摸出张纸,这是当年你让我签的赎罪协议,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作废。
纸张在空中飘落,像一片白色的羽毛。
梦棠,求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爱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你。
这句话如利刃剜心,十七岁那年,他在暴雨中为我撑伞,说;以后我就是你的伞;想起新婚之夜,他醉醺醺地趴在我肩上,呢喃着对不起;想起每一个他晚归的夜晚,我守在玄关,为他留一盏灯。
爱我笑了,眼泪却突然掉下来,顾淮,你的爱就像一场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一片狼藉给我收拾。
他忽然蹲下来,双手抱头,肩膀微微发抖。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心中竟没有想象中的痛快,只有一片荒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看见小周发来的消息:江总,沈念之在医院闹自杀,顾淮的电话被打爆了。
顾总,我转身走向电梯,声音平静如水:你的伞,该去撑别人了。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听见他沙哑的哭声:梦棠,别走。
9
秋雨萧瑟,顾淮的书房里弥漫着浓重的雪茄味。
看着桌上那叠泛黄的照片,手指划过相中人的脸。十七岁的自己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樱花树下笑得灿烂,旁边的沈念之却板着脸,眼神里带着嫉妒。
这些照片。她的声音在发抖,是沈念之给你的
顾淮靠在窗边,指间的雪茄明明灭灭:三年前她从国外回来,说你抢了她的人生,说你父亲害她家破人亡。
所以你就相信了我猛地抬头,看见他脸上的疲惫,你认识我十七年,却宁愿相信一个认识几个月的人
顾淮沉默不语,烟灰落在地毯上,烫出一个个小坑。在我们的婚礼上,他喝得烂醉,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念念,那时我以为他叫的是自己的小名,后来才知道,原来念念是另一个女人。
她今天承认了,顾淮突然开口,孩子不是我的,当年的绑架案也是她自导自演.....
所以呢我冷笑一声,现在真相大白,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过去
顾淮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梦棠,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和他们一样,贪图顾家的财产。
贪图财产我掰开他的手指,你知道我父亲临终前留了什么吗是一本记账本,里面每一笔被挪用的资金都标得清清楚楚,他到死都在查真相!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父亲戴着氧气面罩,用颤抖的手在我掌心写下顾。,然后永远闭上了眼睛。那时顾淮站在病房外,冷着脸说:江明远畏罪自杀。
梦棠,顾淮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给我个机会弥补。
10
窗外突然响起雷声,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看着他慌乱的眼神,想起昨夜在公司加班,我收到的那封匿名邮件,里面是沈念之和神秘男人的亲密照,还有一行字:顾淮,你戴的绿帽子好看吗
弥补我从包里摸出一份文件:这是法院的传票,顾氏集团涉嫌多项违法犯罪,即将面临破产。
顾淮猛地后退半步,脸色惨白如纸:你,你早就计划好了
不,摇头,我原本只想要个真相,是你逼我走到这一步。
顾淮忽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绝望:所以你接近帝豪董事长,收购顾氏股份,都是为了报复我
不全是。我转身看向窗外的雨幕,帝豪董事长是我父亲的故交,他说当年我父亲为了保护他,甘愿背下黑锅。
沉默如潮水般漫上来。顾淮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一饮而尽: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樱花树下,你穿着白裙子,转圈圈时掉了一只发卡。
别说了!我打断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回忆,早就被你毁得干干净净。
顾淮忽然举起酒杯砸向墙壁,玻璃碎裂声中,威士忌顺着墙纸往下流,像一道蜿蜒的血痕。顾淮走到我面前,伸手想碰我的脸,却在触到我的泪水时停住:梦棠,我认输,你赢了。
11
我看着顾淮转身离开,听见书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樱花树在风中摇曳,几片残花落在窗台上,像极了十七岁那年的春天。
暴雨中的天台,风卷着雨水打在脸上,生疼。
我看着顾淮跪在地上,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滴在我脚边。
他的西装早已湿透,贴在身上,露出单薄的肩胛骨,原来这个曾让我仰望的男人,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梦棠,他的声音被雨声打散,我把沈念之送走了,顾氏集团也在重组,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
只要我我冷笑一声,顾淮,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是你在伤害我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我要不要;现在你说只要我,却忘了我早就不想要你了。
顾淮猛地抬头,雨水混着泪水从他眼角滑落: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当年我以为你和那些攀附权贵的千金一样,直到你父亲去世,你跪在灵堂不吃不喝,我才发现。
发现什么我逼近一步,高跟鞋踩在积水里,溅起水花。
发现我是真的爱你发现你其实也爱我顾淮,你的爱太迟到了,迟到得让我恶心。
顾淮伸手抱住我的腿,额头抵在我的膝盖上:求你,梦棠,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哭,再也不会相信别人。
12
我感觉膝盖被他的眼泪烫得发疼。想起新婚前,他也是这样跪在我面前,为我穿上水晶鞋,说以后我就是你的骑士。那时我以为,这就是幸福的开始,却没想到是噩梦的起源。
放开。我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顾淮却抱得更紧:我不放,除非你答应原谅我。
顾淮,深吸一口气,我伸手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不是癌症,是被你逼死的!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每天只睡三个小时,最后倒在去法院的路上!
顾淮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尽失: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恨你眼泪混着雨水落下,因为你不仅毁了我的爱情,还毁了我最后的亲人!
顾淮松开手,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空。雨声渐小,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我转身走向楼梯口,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台格外清晰。
梦棠!顾淮突然大喊:我爱你!从十七岁那年就爱你!只是我太蠢,太自以为是。
我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七岁的顾淮,穿着白衬衫站在樱花树下,递来一块草莓蛋糕;二十岁的顾淮,在我生日时送我一只布偶猫,说:以后它替我陪你;二十四岁的顾淮,单膝跪地为我戴上戒指,说我会用一辈子爱你。
可是这些爱,都被他亲手埋葬在谎言和误解里。
顾淮,有些伤害,就像碎了的镜子,就算粘起来,也还是会划伤人。
13
我走进楼梯间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我靠着墙壁滑坐在地,终于忍不住捂住嘴,任由眼泪流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摸出来,看见小周发来的消息:江总,帝豪和顾氏的合作协议已经签订了,您父亲的铜像明天就能搬进江氏旧址。
我笑了,眼泪滴在屏幕上。站起身,对着楼梯间的镜子整理妆容,镜中的女人眼神坚定,不再有一丝犹豫。
推开天台门时,雨停了。我看着远处的彩虹,想起母亲说过的话:人生就像雨天,总会有放晴的时候。
摸出翡翠吊坠,轻轻吻了吻,然后放进随身的包里。
远处,顾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幕中,就像一场冗长的噩梦,终于醒了
14
一年后,江氏集团周年庆酒会。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穿梭的人群,指尖摩挲着手中的香槟杯。水晶灯下,戴着母亲的翡翠项链,裙摆上的碎钻如星光闪烁。
江总,顾氏集团的代表到了。小周在耳边低语。
转身,看见顾淮穿着深色西装,站在宴会厅门口。他瘦了很多,鬓角添了几丝白发,眼神却比从前清澈。
江总,他伸手,语气客套而疏离,恭喜江氏重回巅峰。
谢谢顾总。我握住他的手,触感干燥而温暖,像久违的老朋友。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问候声,两人默契地走到阳台。
夜风带来一丝凉意,我看着远处的霓虹,想起去年今日,在天台上对他说再也不见。
听说你要去奇洲做公益我打破沉默。
顾淮点头:那边有很多需要帮助的孩子,我想做点有意义的事。
很好。你以前总说人生要赢,现在终于学会给了。
顾淮低头看着地面,轻声说:是你教会我的。
远处传来倒计时的声音,我看了眼手表,还有一分钟就是零点。
宴会厅里的灯光突然暗下来,无数气球从天花板飘落,带着金色的流光。
生日快乐。顾淮忽然说。
15
愣住,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记忆闪回十七岁的生日,顾淮翻墙进我家,带着满身的樱花花瓣,说:生日快乐,小傻子。
谢谢。我轻声说。
倒计时结束的瞬间,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顾淮的脸。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怀念,有释然,还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梦棠,他说,对不起。
我摇头:都过去了。
烟花的余辉中,两人相视而笑。我知道,有些故事注定只能成为回忆,但那些曾经的爱与痛,都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拿起手机看见小周发来的消息:江总,祠堂那边准备好了,您要现在过去吗
走吧。我对顾淮微笑,一起去看看我父亲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头:荣幸之至。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身后的宴会厅里,音乐声再次响起。我看着电梯里倒映的自己和顾淮,忽然明白,有些伤口不会消失,但可以结痂;有些回忆不会褪色,但可以封存。
祠堂里,江明远的铜像在烛光中静静伫立。顾淮献上一束白菊,然后退后两步,对着铜像深深鞠躬。
爸,江梦棠轻声说,我做到了,江氏回来了,真相也回来了。
风从窗棂吹进来,卷起供桌上的经幡。我看着摇曳的烛光,忽然想起父亲生前最爱说的一句话: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我转头看向顾淮,他也正看着我,目光温柔而坚定。
窗外,烟花还在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