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爹我爹是当朝太傅,身居高位且官至一品。
拼娘我娘是镇南将军之女,有勇有谋有事业。
而我不崭露头角,只能以废材闻名于世。
世人皆传我口不能言,脚不能行。
时年十月,京城的天变了,两个大户人家的府邸皆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这天下,高位之人的眼里只有无尽的权势争斗。
我顶着半张疤痕遍布的脸成为城门口的神算子。
只为有朝一日通知他。
谁才应该是那天下之主。
01
我那青梅竹马的爹娘结成亲的时候,因两家离得太近,轿子在城中走了整整一圈。
一行车马洒了一路的铜钱和吃食,全城百姓都是极为开心的。
最开心的莫过于结婚当事人和我自己了。
我爹惦记了十来年的隔壁妹妹终于是娶到手了。
而我只是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坐在主位上的两家长辈只能让位给赶来的皇帝,他只是僵着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孔。
这婚成得是极好的啊
皇帝的一番话丝毫没有影响成婚的当事人。
礼毕,婚成,人散。
——
当今圣上时年四十岁,正值风光华年,膝下最大的儿子约莫二十三岁,最小的也有十三岁的。
朝廷势力盘根错节,主要分为文武两派。
武派主要以东边的大将军林家,林家现任的家主在年轻时跟随他父亲立下赫赫战功。
在归来之时迎娶公主,好不风光,至今为止的一位正妻两位侧室,膝下有一位正室之子和一位侧室之女。
文派则是我那便宜爹了,西边的沈家老大年方十岁便以文采轰动京城。
在我祖父卸任的时候便以二十二岁的年纪当上了最年轻的太傅,而那意气风发的文采少年偏生看上了镇守边陲的将门之女。
虽是坏了沈家的规矩,但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这三足鼎立的朝堂终将是要迭代更新的。
02
我娘幼时跟随父母生活在南方的边陲小城,虽性格泼辣但那饮食也是随了南方姑娘的。
我娘在怀孕期间,什么辣的食物统统往嘴里送,毫不忌口。
特别是在皇后娘娘来府上拜访的那几日,桌上那一片红得刺眼。
待皇后娘娘离去时,我娘总是摸着肚子似是抱怨着笑道。
你啊你,现在可是苦了我,到时候可要好好的。
可我知道,每次爹爹下朝回来都会给娘跑去城东买酥饼,两人的粘腻姿态甜过了爹爹手上的吃食。
比得过那酥饼的甜腻连我都能感觉到。
并没有等很久,那年夏日,在我娘的痛呼声、我爹的焦急声、产婆的倒数声中,我出生了。
众人惊呼声大得能传到十里开外似的。
是女娃!!!
这声叫声不知是说给他们自己听,还是说给我这个刚出生的娃娃听,亦或者是说给宅院外那些人听。
我响亮的哭声在宅子里回荡了许久。
爹爹的安慰声于我没有丝毫作用,反而哭得更加响亮。
自此,府上的人便明白了。
我,从小就一身反骨,爹娘说啥我就不听。
03
时间很快,到了我五岁那年。
小小姐,你别爬这墙了。
墙下的小桃一脸焦急地看着立在墙上的我。
老爷说过了你不准再出去了。
小桃话音刚落,我已经从墙上一跃而下了。
只是这墙外的树不知被哪个多事的仆从给砍了,只剩下一个树桩。
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脚也不可避免地崴到了。
我瘸着腿对这光秃秃的桩子抱怨了砍树人的八辈子祖宗。
远在朝堂之外的沈太傅打了个喷嚏,抬手擦了擦鼻子道。
不知是不是娘子又想我了。
区区崴到的脚怎么可能阻止我出去玩呢
走在今日的街上,路过的行人议论纷纷哪家人这么狠心。
遗弃了一个满身污泥点,裤子的膝盖处还破了个小豁口,崴着脚的女娃娃。
这娃娃,好惨哟。
就是长得好眼熟的样子。
......
作为当事人的我,丝毫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和讨论。
只是当我摸到那悬挂钱袋的位置空荡荡的时候,才发现今天真的是白出门了,定是刚刚在树下丢的。
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周围的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吃食,这个看着很漂亮,这个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眼神出了差错,面前飞过来一根糖葫芦。
给你。
拿着糖葫芦的主人是一位衣着矜贵的小公子,身后跟着两个小厮,眼底带着纯净的笑意。
我没有客气,一把接过面前的糖葫芦,直接一口塞进嘴里。
啊呜,谢...谢谢你。
他只是笑着看着我。
我手中拿着糖葫芦,眼神还是止不住往街边的馄饨铺子看去,吃一颗看两眼。
看着我的那人也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失笑着带我过去馄饨铺子,给我点了一碗。
掌柜,四碗馄饨。
我打心底里觉得这家伙太上道了,便询问起他的名字。
林行云,你可记得住
后来他家中有事便先回去了,而我则是坐在那里等来了盛怒的爹爹和他身后的小桃。
趴在爹爹肩膀上的我对着小桃比着鬼脸,小声说道。
略...告状鬼。
小桃已经是见过各种场面的人,对我的吐槽无动于衷。
回到家中的我在晚饭时紧紧地抱着娘的腿撒娇,原因无它,娘亲打人比爹爹还要痛好几倍。
可是那一次不知为何,爹娘二人直接双管齐下,那一夜是我被打的最痛的一次。
为何这样说。
因为后面爹娘哭的比我一个五岁小孩还惨,那必然是他们自己的手也打得痛了。
我在这几天算是彻底坐实了不能走路的事实,只是没几日我便蹦跶到母亲的床上了。
毕竟娘亲打痛的手还没有呼呼呢。
那一夜是母亲抱着我睡的,她紧紧地抱着我,想要用力却又怕弄疼我。
安意,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经常听到这话,只不过这次多了个‘一定’。
04
爹爹本想让我六岁前不接触书籍,以强身健体,修养品行为主,然而我这一身子的反骨岂能让他如意。
每每在他上朝时,我便偷摸去爹爹的书房里呆着,谁能知道书房里的书我已读了大半。
不得不说,爹爹书上的注释很是到位,不愧是当朝年纪最小的太傅。
不知是否是书读得多了,每当练完武瘸着腿去街上时。
那些人眼神里的别样的意味,我总是能解读个七七八八,懂得多了,也就不想开口了。
也只有那些不会骗人、不会说话的食物能引我注意几分。
又到了我生日这天。
家中的气氛很是融洽,往往都会张灯结彩,树上挂满红色艳丽的布条,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祖父祖母也会在这日给我送上满当当的祝福。
这是他们说过最多的话
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
母亲在这日倒是一反常态,不与我亲近,反而在宅子东边的小房间里待了整整一夜。
当这时候我问及爹爹母亲在哪。
爹爹只是回答母亲在那小小的厢房之中为我祈福。
可我不信,母亲是最怕那些鬼啊、妖啊的。
府上的下人都在传那是上一任宅子主人留下来的后宅之地,时常能听到屋内传来女子的啜泣声。
我平日里也偷偷去过那个偏僻的地方,开门时便有着带有年代感的吱呀声,屋内空荡荡的,天花板上结满了蜘蛛网,里面放着一个成人大小的菩萨。
里面最干净的可能就是菩萨面前的桌子,可是此时桌上也是空无一物。
05
我刚出生的时候,无心大师在府上做过客,只是逗留了两日便离去了。
我不知道他和父母说过什么,只是现在枕边的那一本卦象书便是他留下的,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每每打开看了几字便草草收场了。
这字别说以前,现在我也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今日府上有一件大事,爹爹早上来到我的床前说今日要与母亲重温成亲之日。
只有家中之人,没有外人。
听闻此事的时候,虽然觉得有些许不对,但是府里满满的喜庆模样还是感染了我。
身边的小桃一大早便不见了,平时里她也是神出鬼没的,我就没有多加在意。
我扎着喜庆的两个丸子在府里蹦跶,门口的对联都换成了新的,家具擦得一尘不染,在收拾东西的小厮身上也是穿着崭新的衣服。
门口的阿三、书房的小五......
想找他们玩的时候一个都不在,想必是都去帮忙了吧。
在晚上见到爹爹的时候,他便已经脱去颜色沉重的官服,反而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听爹爹说,那是他们五年前成亲时候穿的。
这时,娘亲已经穿着婚服从门口处进来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两人一如成亲时那般美好。
我发现,今天的娘亲好像格外开心,衬得她心口位置的那只丑鸳鸯都越发得惟妙惟肖了。
和娘亲一起睡的时候,我就看到过她在深夜无眠的时候拿出放在柜子深处的喜服在那深情地抚摸着。
娘亲说过,这是爹爹绣的,为了这个丑鸳鸯,爹爹差点被当成半夜爬人家绣娘宅院的登徒子。
今日家中的人都陪爹娘演了一场戏,成亲的热闹氛围持续到了亥时。
......
等我醒来时身边只剩下了小桃,我们在一个黑暗的空间之中,小桃死死地捂住我的嘴。
小桃从五岁起便呆在我身边了,娘亲说过小桃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朋友了。
小姐,是我。
她的声音让我停止了挣扎,只能静静地等着,等着下一步的发展,等着她和我解释。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外面传来模糊的声音。
走水了,走水了。
这好好的沈家怎么起火了。
大家快去救火。
......
外面嘈杂的声音吞没了我的意识,听着凌乱的脚步声,我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滚烫的泪珠混着鲜血打落在小桃冰冷的手上。
我尝到了嘴里鲜血的味道,不像别人说的一股铁锈味,
而是很苦涩...苦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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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场戏我才是主角。
06
流血过多的我晕了过去,醒来便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房间内只有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个大包袱和水壶,窗户是漏风的,我躺在床上稍微动一下就能听到床板吱呀的声音。
我嘶哑着声音,小桃...水...水...
窗外的黑影听到我的动静开门进来,倒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喂到我嘴边。
慢慢地喝了两杯水后,我感觉干涸的喉咙舒服了许多。
小桃,我是不是没有爹娘了。
小桃的眼神时不时瞟向我的脸,带着沉重的语气开口道。
小小姐,老爷和夫人一起走了,沈家上下48口人无一幸免。
我努力支撑着手爬起来。
48口人无一幸免
小桃理了理思绪说道。
昨日清晨,老爷便让我便去城门外的乞丐窝附近找了两具体型相似的尸体。
老爷说了,让你以后好好地活着。
我看着手心的那模糊不清的掌纹,掌心只能感受到冰冷的温度。
活着吗沈安意已经死了。
小桃听到我这样说没有丝毫意外,转身去桌上的包袱中拿出一本书卦。
老爷说了,等小姐看懂这本书的时候,就随小姐心意。
我接过那本破烂一样的书,用力将它甩出去。
书本砸到门框上发出一阵响声,又落在了地上,沙沙沙的书页声好像在嘲笑我的无能。
小桃深知我的脾性,知道我在这时候往往需要冷静一下,便静悄悄地出去了。
07
这七年,北方的倭寇自从林大将军去世后就时不时在边境挑衅我国。
要不是有七年前送去的和亲公主,恐怕就不止是一部分的百姓流离失所了。
南方的局势还是很稳定,只是听说那叶家近来有一些不服管教。
朝堂中依旧还是三个派别,新晋的武状元张大人和名声远扬的李大人。
我坐在摊子里面看着街上的人群来来往往,桌前写着明晃晃的易经八卦两铜钱一次。
我脸上漆黑的面罩盖住了半张脸,却挡不住行人的喧闹声。
门口的流民又多了吧。
这世道啊,怕是越来越难过了。
那南边呢
恐怕也差不多咯。
......
来人是城东巷子里的张大妈,身形消瘦但满脸精明,坐在位置上后便把手中的铜钱放到我的桌上。
我最近有点邪门,晚上睡不好觉。
张大妈狭长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凑近掩着嘴轻声说道。
总感觉有人在掐我的脖子呢。
面对她的诉求,我已经了如指掌,掐指算过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反复叮嘱她。
你家巷子里的那口井这两日恐有血光之灾,待你回去后将此符咒贴在床头,过个两天便不会有事了。
张大妈听见我描述出她家的环境后,三魂七魄已经丢了一半了,起身后颤颤巍巍地往家中走去。
等到了今天要等的人,我将两个铜钱揣进怀里便收拾摊子回家了。
——
我站在大门口朝着屋内叫道。
陶哥哥,你回来了吗
听见声音的小桃从侧屋走出来,她一副男装扮相,手中还有着一些白色的残渣。
回来了啊,收拾一下等会可以吃饭了。
我进房门后便将其他东西放在一边,等小桃的时候拿着那本破书开始翻阅起来。
这七年,我断断续续看了大半本书,只剩下那最后两章的内容,比起前面的晦涩了好几倍。
小桃作为街头卖豆腐的师傅,我则是她的童养媳,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了七年。
08
死人了,死人了啊。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巷口处就传来了声音,不一会人们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起。
井口旁的乞丐震惊地指着里面,仿佛被里面的东西吓丢了三魂。
里...里面有个死人挂在那里。
这舌头有三米长呢。
......
众人看着乞丐语无伦次的模样也不敢上前去查看,现在这么乱,保不准这疯癫事就摊上自己了。
街上巡逻的士兵闻风赶来,疏散了人群。
这件事没有几人在意,在这自保都困难的年代只要不是和自己有关,众人也就看个热闹。
小桃照常早早地起床去豆腐摊忙活了,我也依旧去那城门口摆着摊。
今日的摊子对面多了官家的人,城门口处留了一个口子,给流民提供些粥和吃食。
据说这是昨日李大人在皇帝面前舌战群儒为百姓得来的机会。
流民拿过吃食后不忘感谢道。
多谢李小姐。
李小姐人美心善。
......
今日的摊子倒是和对面恰恰相反,冷冷清清的。
回家路上就碰到昨日的张大妈和几个人不知道聊着些什么,眼神时不时瞟向我。
09
没过几天,街上便传我料事如神,是算命的活菩萨。
我深知此事因何而来,与此同时也有另一则预言在百姓中疯狂流传。。
妖女祭天,甘霖遂至。赤地三载,惟牲可弭
大旱已经持续了有半个来月了,不然那些流民也不至于跑到京城来。
若是再持续的几天,可能那些高官也要开始节衣缩食了。
还没到摊子处便看到已经围了一群人,像往常一般淡然地走到摊子询问面前之人的来意。
只是今日之人有些不普通,依稀可以看到那破旧的衣服下的紫色长袍。
来人面容憔悴,明显是思虑过重,看到我之后并没有马上开始询问,而是看了看周围的人。
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心中甚是欣喜久等的鱼儿终于上钩了,表面上依旧面色如常。
我跟着他来到最近的一处酒楼的包间里。
面前之人自坐到位置上之后就犹如泄气的气球,撑着那最后的一点力气说。
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
10
我女儿本来是在宅院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近日的那些流言蜚语,害人呐。
我见他并没有说出真正所求的事情,只是故作高深地看着他,没有和他对话。
李大人此刻也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了,把自己知道的事倒豆子一样都说出来了。
前几日发生命案的那地方,我家小女那天下午刚好去过,前两天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她是不可能和杀人有关系的。
听说那件事是你预言的,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李大人说出口后便在屋内转着圈,一只手无意识地敲打着另一只。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说道,你实话要是不想说的话,我便走了。
话音刚落我便准备起身往外走。
李大人慌忙地开口道。
你等等,我说我说。
前几日因着我在朝堂上的表现,皇上想要给小女指婚。
说是要给小女指婚太子妃,谁不知道当今只有一个废太子,而且娶妻已有十年载。
我自然是不同意这个安排,只是隔天小女刚好请愿去城门口施粥,对于这种事我自是允了。
怎知她那晚会路过这地方,惹了这一身腥。
我当场给他起了一卦,只是说道,你放心,你家女儿会平安的,而且会一生顺遂。
李大人一介文人,平日里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要不是真走投无路了也不会求到这里来,在听到这话的一刻,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我临走前提醒道,大人别忘了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我随后又接待了几位客人之后便早早地收摊回去了,毕竟晚上还有一件大事要干呢。
11
我穿着一身夜行衣来到了当今的武状元府上。
近年朝廷大大小小的官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只是这上一年刚上任的武状元有点神秘莫测。
此人油嘴滑舌哄得皇帝给他提供了很多朝堂上的便利,这武术造诣也不低,听说还要当驸马爷了。
我前几日见到此人被陛下外派,大摇大摆地从城门出去的,好不风光。
我三两下便来到了他的书房外,里面静悄悄的,没有看守之人。
我心中奇怪这武状元的家中守卫竟如此之少。
惊讶之余,我仔细探查了宅院的周边后便进入了书房。
刚进入书房后没多久,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窗外也亮起一阵阵火光。
进贼了,进贼了。
......
该死。我暗骂一声后便向外跑,身后之人也紧紧跟着我,只是那护卫早已被我远远地甩到身后了。
我跑到郊外之后便对后面的人出手,抽出腰上的匕首朝着他心口的位置刺去。
你这女娃,真是狠心。
面前的黑衣人只是抬手挡回去,并没有过多的杀招。
我不敢放松警惕,你是谁,晚上为何你也在那里。
我是你想见之人。那黑衣人开口道。
趁他回话时候,我钻了个空子,甩开他便朝着无人的地方逃去。
黑衣人见我已经走远了,转身朝状元府跑去,只是时不时的念叨着。
这衣服臭死了,还不如我自己的呢。
不知道那人醒了没有。
都怪他耽误了。
......
12
昨晚发生的小插曲并没有耽误我的计划,只是其他事情得提上日程不能再耽搁了。
我依然去城门口摆着摊,只是和过来算卦的人多传达了一个消息。
过几日我便不在此地摆摊,云游去了。
城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城门大开,来了一辆马车,只是守卫的态度表明车内之人不简单。
街边的行人议论纷纷。
快看啊,马上的人就是武状元吧。
是啊,是啊,真是英俊呢。
马车里不知道是谁。
难不成是公主
我倒听说是那镇南将军的儿子。
......
我只是低着头看卦象,心中思索到:看来,武状元这一步棋用不了了。
却看不到马上的武状元远远地看了这边一眼,眼神里的光芒神秘莫测。
街上人散的差不多,又传来阵阵吆喝声。
我回去后便走到偏房,屋内的一半是制作豆腐的机器,而另一半则是一整面墙的书,书根据姓氏命名,而书架上则是刻着不同的官职,由左向右升高。
我的手指划过书籍,最后停在中间的一本书上。
书本中写的是王大人,户部尚书,去年水灾克扣三万两白银,今年的旱灾......
家中发妻善妒,府内只有她一人,不过有一名自小相识的外室养在城东之中。
我心中想到半月前来到摊子面前的王大人发妻,来我这算王大人的钱途,却有点心不在焉,那时她应该就知道了外室的事。
小姐,你在这啊。
一阵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小桃从门外走进来,看到我在这里并没有很惊讶,担着的竹筐中还剩下一些豆腐。
小桃将筐中的豆腐切开,拿出里面的纸条递给我。
我打开后看见上面写着——镇南世子抵京。
还真是舅舅来了。
小桃,从明天起,你晚上就去盯着隔壁的那个人。
我心中对从小就见过两面的亲人产生了片刻的犹豫,若是败了...是否会牵连他们。
罢了,找个时间试探一下。
13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自皇帝提到近日的大旱之后,底下的群臣都哑巴了,纷纷低着头,都不敢去揽这个烂摊子。
这时,钦天监提到了坊间的传闻,大旱后他夜观星象发现会有一位女人的出现扭转旱情。
前几日发生的命案正好牵连到了两位女人。
死者是王大人的外室,他不想多生事端,矛头直直指向李大人。
李大人的女儿近日正巧去过那边,也被官府带过去询问。
李大人听到这话站不住了,赶忙跪下与皇帝解释。
皇上,臣的女儿是被冤枉的,那天臣女正好在城东施粥。
王大人继续说:你这也太巧了,案件已经没有其他嫌疑人,加上钦天监说的,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
身居上位的皇帝头痛地看着争吵的两人,一个是朕的户部尚书,一个是朕的丞相,竟然在大殿之中吵起来。
皇帝看了一眼身边的钦天监,别吵了,此事由大理寺定夺,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14
合作吧,林行云。
我翘着二郎腿随意地坐在桌前,将手中的书本丢到他面前。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这丫头变化真大,越来越没礼貌了。
说正事呢。
林行云打开书翻看起来,神色逐渐震惊,他合上书放在面前,你哪来的条件是什么
无可奉告,条件就是你爹留下的手下借我用用。
林行云装作不经意地开玩笑道,怎么,你还要造反啊,一个也不够吧。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拿起书往外走。
站住,我同意。
我回头便看到了他的背影,脖子上的那一片红色在扎起的头发下格外明显。
书留给他了,只是那抹红色像是被人敲晕的痕迹。
......
我回到住处后就看到在家门口站着的壮硕大汉,像是在昭告着什么。
叶枫,他怎么派你来了。
难道是...恐吓我
叶枫警惕地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明显充满了好奇。
谁不知道叶枫的名号,当年可是忠勇可嘉啊,只是可惜啊,在名声最响亮的时候销声匿迹了。
我并不在意身边多了一个监视一样的人,反而是想要请他看一出好戏。
15
小姐,李大人又来了,他在门口已经走了几十圈了。
我在树下的躺椅伸了个懒腰,翻过身。
不必理会,门口的封条还贴着吧。
是的,小姐。
好戏要开始了。
叶枫听着面前两人跟打哑谜似的对话,纵使心中有不解,也没有开口询问。
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我要去完成一下。
我站在来福客栈的房顶之上,脚下就是舅舅所在的房间,只是现在房间之中好似还有另一人。
没想到久居南方的舅舅在京城还有老熟人呢。
我的武功自然比不过他,为免多生事端,我在客栈对面的馄饨摊上坐下。
老板,一碗馄饨。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很久,约莫二十来分钟就结束了。
我吃着碗里的馄饨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客栈门口,刚从门口出来的便是那武状元。
那人从门口出来之后便直直地朝我走来,毫不客气地坐在旁边。
老板,再来一碗馄饨。
我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人,总感觉有一丝熟悉感。
怎么,忘了你的小马了。
我心中默念小马,思绪飞回从前。
我四岁的时候,母亲带我去南方省亲,那时宅院里有一个大哥哥,大我三岁。
我凑巧在路上摔了腿,他便当了我一个月的小马。
没想到,他现在会出现在这。
16
回到了家中,刚才的事还在我脑海中萦绕。
他说的放心大胆做,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只是这时候把舅舅昭到京城之中,到底所为何事呢
我坐着沉思,视线落在房间角落里站着的叶枫身上。
这个时候,小桃应该已经回来了,可以和叶枫换班了。
我对着外面喊道。
小桃小桃你回来了吗
宅院的门口处传来一阵敲门声,我循着声音走过去,一只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吱呀——
小桃的身体在门外直挺挺地躺着,很安静却听不到她的心跳声,她的腹部有一个骇人的伤口,一部分已经变成了黑色。
我让身后的叶枫把尸体搬回去,重新封上门口的封条。
叶枫将尸体搬进屋内后便识趣地出去了,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像是隐瞒着什么。
他们将尸体放在门口明显就是警告,可是那又如何,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那一晚我和小时候一样,在小桃身边和衣而睡。
小桃的表情并不僵硬,就像现实一样挂着淡淡的笑容。
再也没有人会在我晚上睡着的时候帮我盖被子了。
也没有人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一整夜了。
明明就差一点就可以成功了。
.......
17
我在这天穿上了红色的衣服,脸上的疤痕在红衣的衬托下更加吓人。
钦天监说过,和祭祀之人对视的话会有损国运,所以李小姐被蒙上了头纱。
我只身前去李府,坐上去往宫里的马车,走着小路的马车格外颠簸。
也是,这一路的坎坷终于要到终点了。
我蒙着盖头任由两个侍卫拉着我走向高台,他们将我捆在木桩上,再绑上我的双手。
好了,开始吧。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那么的熟悉。
皇帝在众人的注视下来走过层层阶梯来到高台之上,手中高举火把。
台下的大臣和群众配合地叫喊着,杀死她,杀死她。
在他点燃火堆的那一刻,火焰升腾而起,未沾到他的衣摆丝毫,而我手中的匕首也已经到他的胸口了。
有刺客,保护皇上。
从人群中冲出来的侍卫被门口处的箭射中。
霎时,底下的人乱作一锅粥,而那皇帝则从阶梯上滚了下去,就像他的高位终究离他远去一般。
几分钟后便下起了雨,冲洗着高台上以及院外的血。
与此同时叶枫提着一把带血的长刀站在我的身旁。
你找到了
是的,多谢。
隔天我就带着一个七岁的小孩走进大殿之中,小孩的岁数不大,可是脸上却是带着阴狠的表情。
我站在台上对着下面的众人宣布,这是你们皇帝的最后一个儿子,好好看看吧。
我不等他有所反应便一刀插进了他的胸口,就像他杀死小桃一样简单
。
大殿里一片静悄悄,李大人率先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此起彼伏,直到大殿之中跪满了黑压压的一片。
平身吧。
我没有穿上那一身黄袍,只是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
这出戏,我是演完了。
18
自打那日之后,那雨下了足足三日,地里的庄稼都喝饱了水。
百姓只知道这天下易了主,这刚上任的皇帝给了他们吃的。
舅舅和武状元一起回去了南城,临走时只是抱着我哭,说我越发像我娘了。
钦天监从一位乞丐变成现在这样我有不少的功劳,他只说看懂了我的书,看透了人间之事,要去云游四海了。
我听完他的话回到寝宫中翻看那本书,翻看了好几遍,依旧是晦涩难懂。
就在我要放回去的时候,书中掉出几张零散的纸,我拿起纸和书中最后几页的缝隙反复比对。
原来,不存在什么最后两章,那真是只是乱七八糟的文字,只是为了不让我看懂。
朝中那大大小小的人,我也都熟悉,虽然只是在书本上,但说不动我比他们自己还懂他们自己。
我和叶枫立了个三年之约,让他处理完边境的事便可以自行离开。
——
门外的叶枫只想着站完这最后一班岗便带着妻子去游玩,看看山水风景。
他以前在将军底下是最为骁勇善战的,将军救过他的命,他也一直记得,后来他喜欢上了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女,用自己换来了她的自由。
那时的他只觉得用八年的暗卫身份和自己立下的赫赫战功来换,是很值的。
没到第七年,他带着林少爷到城外办事的时候,回来之后林家宅院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他没有家了,只能下身旁的少爷,之后几年为他办了不少事。
没想到监视小皇子的时候还会碰见他,少爷带着平时日交好的一位门客。
他们交易的是沈家大小姐的信息,那位门客在交谈过后也并没有离去,像是押在了小皇子这边。
哦,就像他一样。
小桃的信息是他上报的,他没有说自己看到了那一幕。
只是他也没想到那七岁的小孩如此沉不住气,没两天小桃就没命了。
他觉得沈家大小姐应该是知道了的,不然后面也不会和他说。
说他的妻子还活着,活在那深宫的浣衣局之中。
他当日便去了宫里求证,他看到曾经被自己捧在手心的人那一双长满冻疮的手,机械地搓洗着衣服。
他从妻子的口中得知,原来那日是公主用他的孩子换了少爷的一条命。
而为了约束他,妻子在那时候便进入了宫中。
这一对母子,真是好算计。
那日看着少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心中充满了快感。
他用少爷的命换了孩子的命,而他欠了将军的,他会在体弱的妻子去世后还上的。
——
李大人对我蒙骗他之事最在意的便是,女儿看上了来京赶考的穷小伙。
他天天来我面前晃悠,责怪我哄骗他女儿。
怪我让他女儿去掺和那凶杀案
,然后碰见了那书生。
只是后来他的底气越发的不足,那穷小伙还真有朝一日考上了探花,对待李小姐也是一如既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