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无声的祭品 > 第一章

第一章:不祥的委托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侦探事务所的玻璃窗上,模糊了窗外霓虹闪烁的都市。事务所内,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廉价香烟和未干雨水的混合气味。
我叫林默,一个三十出头,勉强糊口的私家侦探。生意惨淡,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此刻,我正对着一堆过期的账单发愁,门上的风铃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叮铃——
声音清脆,却在这死寂的雨夜显得格外刺耳。
我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雨衣,兜帽拉得很低,几乎遮住整张脸的人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衣角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很快积起一小滩水渍。
请进,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那人缓缓走进来,带着一股阴冷的湿气。他没有脱下雨衣,只是稍微抬了抬兜帽,露出一双深陷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的脸色苍白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嘴唇干裂,透着一种病态的青紫。
我……我需要你找一个人。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失踪人口案吗请提供失踪者的姓名、照片、失踪时间和地点,以及您和他的关系。我例行公事地问道,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和笔。
那人沉默了几秒,然后从雨衣内侧掏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放在我的桌上。
这是定金,他声音依旧沙哑,我要你找的,不是普通人。
我有些好奇地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沓厚厚的旧版人民币,数额不小。但更吸引我注意的是包裹里还有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偏远山村的景象,几间低矮的土坯房散落在山坳里,背景是连绵起伏的墨绿色山峦,笼罩在薄雾之中,显得有些阴森。照片的焦点是一个站在村口歪脖子老槐树下的年轻女孩。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朴素的碎花布衣,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但她的眼睛却大得有些不成比例,黑白分明,直勾勾地盯着镜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
她叫‘阿蛮’,男人指着照片上的女孩,这是二十年前的照片了。我要你找到她,或者……找到她的下落。
二十年前我皱起眉头,这可有些年头了。她现在应该四十多岁了吧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
男人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个村子叫‘哑女村’。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很偏僻,在深山里,与世隔绝。
哑女村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奇怪的名字,这名字有什么来历吗
传说村里的女人,生下来大多是哑巴。男人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寒意,她们……她们被认为是山神的祭品。
我的心猛地一沉。祭品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先生,这听起来更像是民间传说。二十年了,就算这个‘哑女村’真的存在,恐怕也早已物是人非。您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找她
男人低下头,兜帽的阴影更深地笼罩了他的脸。我……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梦见阿蛮,梦见那个村子。她好像在向我求救。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而且,我收到了一样东西。
他再次从雨衣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红布包裹的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红布包,入手冰凉。解开布包,里面是一个用稻草扎成的小人,小人的脸上用墨水画着五官,那双眼睛,赫然和照片上阿蛮的眼睛一模一样,大而空洞。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稻草人的胸口,插着一根细细的、已经生锈的钢针。
这是什么我感到一阵恶寒。
我不知道。一周前,它突然出现在我的枕头边。男人的声音更加恐惧,我怀疑,这和阿蛮有关,和那个村子有关。
我看着这个诡异的稻草人,又看了看照片上女孩那双令人不安的眼睛,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个委托透着一股邪气。
先生,恕我直言,您提供的线索太少了。一个二十年前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村子,一个只存在于您噩梦中的求救信号,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稻草人……这让我很难展开调查。
男人似乎预料到我会这么说。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推到我面前。
这是我能找到的,关于‘哑女村’唯一的线索。一张手绘的地图,是我一个已经过世的长辈留下的。他年轻时是个地质勘探员,曾经误入过那个村子。
我展开那张同样泛黄的地图。画得很粗糙,线条歪歪扭扭,但依稀能辨认出山川河流的走向。地图的中央,用红笔圈出了一个位置,旁边写着三个小字:哑女村。地图的边缘,还有一行潦草的字迹:山鬼索命,生人勿进。
山鬼索命,生人勿进。这八个字像一盆冷水,浇得我透心凉。
先生,您确定要我去这个地方我有些犹豫。这笔钱虽然诱人,但如果把命搭进去,就太不值了。
我必须知道真相。男人语气坚定,如果你能找到阿蛮,或者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会再付你一笔同样数额的酬金。
双倍的酬金,足以解决我眼下的所有困境。我看着桌上的定金,又看了看那张诡异的地图,心中天人交战。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但某种莫名的好奇心,以及对金钱的渴望,却像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我走向深渊。
好吧,我深吸一口气,我接下这个委托。但是,我需要您提供更多关于阿蛮的信息,以及您和她的关系。
男人沉默了许久,仿佛在回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我是她的哥哥。当年,我离开了村子,留下她一个人……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悔恨,我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直到这些噩梦和这个稻草人的出现。
你也是从哑女村出来的我有些惊讶。
他点了点头,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浓了。是的。但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村子很封闭,规矩很多,很……压抑。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详细询问了男人关于哑女村的记忆,但他能提供的有效信息寥寥无几。他只记得村子在深山里,与外界几乎没有联系,村里人信奉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山神,每年都会举行祭祀仪式。而阿蛮,作为村里少数几个不哑的女孩,却似乎从小就被视为不祥之人。
送走那个神秘的男人,我独自坐在事务所里,对着那张手绘地图和阿蛮的照片发呆。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哑女村……山神……祭品……我喃喃自语。
一种强烈的不安笼罩着我。我知道,这趟旅程,绝不会轻松。
第二章:诡异的山路
三天后,我根据那张手绘地图,以及从男人那里打探到的一些模糊记忆,踏上了前往哑女村的路。
男人名叫陈生,这是他离开村子后自己改的名字。他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那个地方,甚至不敢去回忆。
地图指示的区域位于省内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山脉——黑风山。光听名字就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善地。我先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到达一个偏远的小县城,然后又转乘颠簸的乡村巴士,来到一个叫锁龙峪的小镇。这里已经是地图上标记的,最靠近哑女村的人类聚居点了。
锁龙峪与其说是个镇,不如说是个大点的村落。镇上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仿佛我是什么稀有动物。我找了家小旅馆住下,向老板打听黑风山和哑女村的事情。
旅馆老板是个五十多岁,面色黝黑的汉子。一听我说要去黑风山深处,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后生,你可要想清楚了!那黑风山,邪门得很!本地人除非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户,否则轻易不敢进去。更别说什么‘哑女村’了,听都没听说过!
老板,我只是去进行一些民俗考察,不会有危险的。我编了个理由。
老板狐疑地打量着我:民俗考察考察什么考察山里有没有鬼吗我跟你说,那山里,真的不太平。早些年,还有勘探队进去过,后来都说遇到怪事,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出来了。你一个外地人,可别把小命丢在里面。
老板的话并没有吓退我,反而更增添了我的好奇。我从他那里高价租了一辆半旧的山地摩托车,又购买了足够的食物、水和一些基本的登山装备。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骑着摩托车出发了。按照地图的指示,我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向黑风山深处驶去。
山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颠簸。两旁的树木也越来越茂盛,遮天蔽日,阳光很难穿透进来。空气潮湿而阴冷,弥漫着草木腐烂的气味。
骑了大约三个小时,摩托车已经无法前行。前面是一条被乱石和倒塌的树木堵死的羊肠小道。我只好弃车,背上行囊,徒步前进。
山林里寂静得可怕,除了我踩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几声不知名鸟类的怪叫,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雾气渐渐浓重起来,能见度不足十米。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迷宫之中。
地图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我只能凭借着大致的方向感和一些模糊的标记,艰难地辨认着路径。
大约又走了两个小时,我来到一条湍急的溪流边。地图上标记着,需要渡过这条溪流,才能继续前进。溪水冰冷刺骨,水流很急。我找了一处相对平缓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踩着水中的石头,一点点挪了过去。
渡过溪流,对面的山势更加陡峭。植被也变得更加诡异。一些树木的枝干扭曲盘旋,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鬼爪。树皮上布满了苔藓和地衣,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黑色。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淡淡的、难以形容的怪味,有点像麝香,又有点像某种东西腐烂后混合着泥土的腥气。
我心里有些发毛,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握紧了背包里防身用的多功能军刀,继续往上爬。
就在这时,我隐约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像是有人在附近的草丛里快速穿行。
谁我警惕地喊了一声,停下脚步,四下张望。
浓雾弥漫,什么也看不清。那声音也戛然而止。
我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也许是山里的什么小动物吧,我安慰自己。
继续前行,那股怪味越来越浓。而且,我发现周围的树木上,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标记。一些红色的、像是用鲜血涂抹的符号,画在树干上。那些符号歪歪扭扭,不成章法,却透着一股原始的、野蛮的气息。
我拿出相机,拍下了这些符号。直觉告诉我,这些东西可能和哑女村有关。
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前方豁然开朗。浓雾似乎在这里变淡了一些,我看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山坳。而在山坳的中央,赫然就是照片上看到的那些低矮的土坯房!
哑女村!我终于找到了!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看不到一丝炊烟,听不到一点人声。那些土坯房破败不堪,许多屋顶已经塌陷,墙壁上也布满了裂痕和青苔。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依然矗立在那里,只是比照片上显得更加苍老和阴森。树枝光秃秃的,像一只只嶙峋的鬼手,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呜呜的怪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军刀,小心翼翼地向村子走去。
第三章:死寂的村落
踏入哑女村的地界,一股浓重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村子里静得可怕,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一般。
我沿着村里唯一一条泥土小路缓缓前进,两旁的土坯房门窗紧闭,有些甚至已经腐朽脱落。空气中那股怪异的麝香味更加浓郁,混杂着尘土和腐败的气息,令人作呕。
我仔细观察着每一栋房屋,希望能找到一些有人居住的痕迹,但结果却令人失望。这里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
有人吗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声音在空旷的村子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难道陈生提供的情报是错的或者这个村子早已被废弃了
我走到村子中央的一片小广场。广场上铺着青石板,大部分已经碎裂,缝隙里长满了杂草。广场中央,有一个用石头垒砌的圆形祭坛,祭坛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痕迹,像是某种凝固的液体。
祭坛旁边,立着一尊两人多高的石像。石像雕刻得十分粗糙,面目模糊,只能隐约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但它的姿态却十分诡异,双手高高举起,仿佛在向天空祈求,又像是在抓取什么东西。石像的表面布满了青苔和风化的痕迹,显得古老而邪异。
这应该就是村民们信奉的山神了吧。
我围着石像转了一圈,在石像的底座上,发现了一些刻痕。这些刻痕和我在山路上看到的那些红色符号有些相似,但更加复杂和规律。我拿出相机,将这些刻痕也拍了下来。
就在我准备离开广场,去其他房屋查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旁边一栋相对完好的土坯房的窗户后面,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我心中一凛,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那栋土坯房的木门虚掩着,我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血腥味
我皱了皱眉,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清屋内的景象。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屋子,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破旧的桌子和几把椅子。墙角堆放着一些杂物,上面落满了灰尘。
吸引我注意的是墙上。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用稻草、树枝、布片扎成的小人,形态各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它们的脸上都用墨水画着五官,表情僵硬而诡异。
这些稻草人,和陈生给我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屋子里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制作这么多诡异的稻草人
有人吗我又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发紧。
没有回应。
我壮着胆子往里屋走去。里屋更暗,只有一道细小的天窗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
当我适应了黑暗,看清里屋的情景时,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里屋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我,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从身形和衣着来看,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她的头发花白而凌乱,身上穿着破旧的深色布衣。
喂!你没事吧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肩膀。
就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她突然动了一下!
然后,她缓缓地、僵硬地转过头来。
啊!我忍不住失声惊叫,猛地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
那张脸!
那根本不是一张正常的脸!
她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皮肤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皱缩在一起。她的眼睛浑浊不堪,几乎看不到眼白,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瞳孔,死死地盯着我。她的嘴巴张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她没有舌头!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怪响,像是漏风的风箱。
我被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这个女人,她还活着吗或者说,她是个什么东西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是哑巴,所以叫哑女村吗但陈生说,村里大多是女人是哑巴,而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你……你是谁我颤声问道。
女人依旧死死地盯着我,喉咙里的嗬嗬声越来越响。她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指向墙角的一个方向。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木箱。
你想告诉我什么
女人摇了摇头,然后又指了指那些木箱,接着,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又用力地摆了摆手。
我努力理解她的意思。她是想说,那些箱子里有东西,但她不能说还是说,和说有关的东西
我试探着走到那些木箱前,打开了其中一个。
箱子里装的,竟然是一堆泛黄的纸张!
我拿起几张纸,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查看。这些纸上,用一种很稚嫩的笔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大部分还能辨认。
这似乎是一本日记!
我快速翻阅着日记,内容断断续续,记录着一些日常琐事,以及……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今天,阿秀又被打了,山神老爷不喜欢她唱歌……
……祭祀的日子快到了,阿婆说,这次的祭品,会是我吗……
……他们说,哑巴才是山神最喜欢的,会说话的女人,是祸水……
……我不想当祭品,我不想死……
……阿哥走了,他不要我了,村里只剩下我一个会说话的人了……
看到这里,我心中一动。阿哥难道这本日记的主人,就是阿蛮!
我急忙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二十年前。
他们来了。他们拿着绳子和刀。他们说,山神需要新的新娘。我不想去,我不想变成那些挂在树上的‘娃娃’。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力透纸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挂在树上的娃娃那是什么意思
我拿着日记,回头看向那个恐怖的女人。她的脸上,竟然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你……你是阿蛮我难以置信地问道。
照片上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孩,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恐怖的模样这二十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喉咙里的嗬嗬声更加凄厉。她伸出枯瘦的手,抓住我的衣角,用力地摇晃着,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恐惧。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沉重脚步声,由远及近。
女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万状。她猛地推开我,指着屋子后面的一扇小窗,示意我快走。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土坯房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踹开了!
几个高大魁梧的黑影堵在了门口,挡住了本就昏暗的光线。
第四章:人偶祭典
门口站着三个男人,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蓝色粗布衣裤,脸上带着木然的表情,眼神空洞而冰冷,像极了没有灵魂的傀儡。他们的手中,都拿着粗长的木棍。
为首的一个男人,身材异常高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他扫了一眼屋内的情景,目光落在我身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冰冷。
外乡人刀疤脸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谁让你进来的
我心中暗叫不妙。这些人看起来绝非善类。
我……我只是个迷路的旅人,想找个地方歇歇脚。我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刀疤脸冷笑一声:迷路能迷路到我们哑女村,你的运气可真‘好’啊。他身后的两个男人慢慢向我逼近,手中的木棍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声响。
那个被称为阿蛮的女人发出惊恐的嗬嗬声,挡在我面前,似乎想保护我。
滚开,丑东西!刀疤脸旁的一个男人不耐烦地用木棍将阿蛮扫到一边。阿蛮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我怒火中烧,但理智告诉我,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对方人多势众,而且看起来都孔武有力。
你们想干什么我沉声问道。
干什么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外乡人,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今晚,是我们村祭祀山神老爷的大日子。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一起‘观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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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和不怀好意。所谓的观礼,恐怕没那么简单。
不必了,我这就离开。我说着,就想往外走。
想走刀疤脸冷哼一声,进了哑女村,可就由不得你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两个男人就猛地向我扑了过来。我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其中一人的木棍,同时一脚踹向另一个人的小腹。那人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
但刀疤脸的动作更快。他像一头猎豹般冲到我面前,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向我的面门。我急忙抬手格挡,嘭的一声闷响,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震得连连后退。
这家伙力气好大!
趁我立足未稳,另外两个男人再次围攻上来。我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他们制服在地。冰冷的木棍抵住了我的后心,让我动弹不得。
把他绑起来,带到祭坛去!刀疤脸命令道。
粗糙的麻绳勒紧了我的手腕,火辣辣地疼。我被他们粗暴地拖拽出土坯房,押向村中央的祭坛。
阿蛮趴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嗬嗬声,泪水混着泥土,糊满了她那张可怖的脸。我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力。
当我被押到祭坛广场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空旷的广场上,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数十个村民。他们男女老少都有,但无一例外,都穿着和刀疤脸等人一样的深蓝色粗布衣。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狂热而诡异的表情,眼神空洞,仿佛被某种力量操控着。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在祭坛周围,以及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挂满了一个个用稻草扎成的人偶!
这些人偶,和我在阿蛮屋里看到的那些,以及陈生给我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数量更多,形态也更加多样。它们被红色的绳子吊在树枝上,或插在木杆上,随着山风轻轻摇晃,像是一具具悬挂的尸体。
这就是阿蛮日记里提到的挂在树上的娃娃吗
祭坛中央,那尊诡异的山神石像下,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石桌。石桌上,赫然放着几具……真正的人偶!
那些人偶穿着和村民们一样的衣服,但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蜡黄色,四肢僵硬,脸上画着浓重而怪诞的妆容,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地望着天空。
那根本不是什么人偶,那是……那是用真人做成的!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这个村子,到底隐藏着怎样恐怖的秘密
村民们看到我被押来,发出一阵低沉的、意义不明的欢呼声。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贪婪和期待,仿佛我是什么珍贵的祭品。
刀疤脸把我推到祭坛前,强迫我跪下。
外乡人,能赶上我们百年一次的‘人偶大祭’,是你的荣幸。刀疤脸在我耳边低语,声音里充满了恶意,今晚,山神老爷会很高兴的。
人偶大祭百年一次难道,我就是他们准备献给山神的……新的祭品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攫住了我的心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民们点燃了广场四周的火把,熊熊的火焰映照着他们扭曲的面孔,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脸上画着复杂油彩,头上戴着羽毛装饰的老者,拄着一根盘龙拐杖,缓缓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应该就是这个村子的祭司或者首领。
老者走到祭坛前,目光扫过我,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拐杖,用一种古老而嘶哑的腔调,开始吟唱起来。
那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音节怪异,充满了神秘和压抑的气息。随着他的吟唱,周围的村民们也跟着发出低沉的附和声,声音汇聚在一起,像是一阵阵阴风,在山谷间回荡。
祭祀开始了!
我绝望地看着这一切,脑中一片空白。难道我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变成那些恐怖的人偶之一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人群的边缘,阿蛮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广场。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焦急地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无助。
她的手中,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第五章:染血的真相
祭司的吟唱越来越高亢,村民们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他们开始围着祭坛跳起一种诡异的舞蹈,动作僵硬而重复,像是一群被操控的木偶。
火光摇曳,映照出他们狂热而空洞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麝香味和血腥味,令人作呕。
我被两个壮汉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恐惧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我试图挣扎,但一切都是徒劳。
祭司停止了吟唱,缓缓走到我面前,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光芒。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形状古怪的匕首,匕首的刃口在火光下泛着幽幽的寒光。
外乡人,你的血肉,将成为山神老爷最美味的祭品。你的灵魂,将永远留在这片土地,守护着我们哑女村。祭司的声音嘶哑而阴冷,像毒蛇吐信。
他高高举起匕首,对准我的心脏。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祭祀氛围。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即将下刀的祭司。他们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人群中,一个穿着朴素布衣,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孩,手持一把锋利的柴刀,挡在了我的面前。
是阿蛮!
不,不对!这个女孩虽然和照片上的阿蛮有几分相似,但她年轻得多,而且……她会说话!
你们不能杀他!女孩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却异常坚定。
祭司的眉头紧紧皱起:阿雅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快让开!
原来她叫阿雅。
我不让!阿雅倔强地摇着头,手中的柴刀握得更紧了,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们不能再这样错下去了!
错刀疤脸冷笑一声,我们守护村子,祭祀山神,何错之有倒是你,阿雅,竟敢为一个外乡人,忤逆山神的旨意,你就不怕山神降罪吗
山神什么山神阿雅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愤,那根本不是什么山神!那只是你们编造出来的谎言!一个用来禁锢我们,残害我们同胞的借口!
阿雅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村民们发出一阵骚动,脸上露出了迷茫和不安的神色。
胡说八道!祭司厉声喝道,阿雅,你被这个外乡人蛊惑了!山神是真实存在的,他庇佑着我们哑女村几百年!你们的祖辈,都是靠着山神的恩赐,才能在这贫瘠的山里活下来!
恩赐阿雅凄然一笑,用姐妹们的性命换来的恩赐吗那些被你们做成‘人偶’,献祭给所谓‘山神’的,难道不是我们的亲人吗那个被你们折磨得不成人形,关在黑屋里的,难道不是我的姑姑阿蛮吗
此言一出,人群中一片哗然。许多村民脸上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显然,他们中的一些人,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我心中也是一震。原来那个恐怖的女人,真的是阿蛮!阿雅是她的侄女
你……你都知道了祭司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是的,我都知道了!阿雅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日记,高高举起,这是我姑姑阿蛮的日记!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你们的罪行!你们以山神的名义,将村里那些不肯屈服、或者只是因为会说话的女人,残忍地杀害,制成‘人偶’,用来恐吓和控制其他村民!所谓的‘哑女村’,根本不是天生的,而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日记!是阿蛮的那本日记!原来阿蛮在混乱中,把它交给了阿雅!
真相如同一把利刃,刺破了笼罩在哑女村上空的黑色帷幕。
你们这些刽子手!阿雅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血泪的控诉,我娘也是因为不愿意当哑巴,不愿意当祭品,才被你们活活逼死的!今天,我就是要揭穿你们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所谓的神圣祭典,到底有多么肮脏和血腥!
祭司的脸色铁青,眼神中充满了杀意:妖言惑众!来人,把这个妖女也给我抓起来!和这个外乡人一起,献祭给山神!
几个壮汉闻言,立刻向阿雅逼近。
我看谁敢!阿雅毫不畏惧,挥舞着手中的柴刀,想要我的命,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异变陡生!
吼——!
一声不似人类的、充满了暴戾和痛苦的嘶吼,突然从阿蛮之前所在的土坯房方向传来。
紧接着,一个浑身浴血,头发散乱,双目赤红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
是阿蛮!
此刻的阿蛮,仿佛变成了一头受伤的野兽。她手中握着一块锋利的石头,身上散发着令人恐惧的疯狂气息。
她冲进人群,不顾一切地向祭司扑去!
是你!是你害了我!是你毁了我们所有人!阿蛮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但那股滔天的恨意,却清晰地传达给了每一个人。
祭司猝不及防,被阿蛮扑倒在地。阿蛮手中的石头,狠狠地砸向祭司的头部!
噗嗤!
鲜血飞溅!
祭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刀疤脸最先反应过来,他怒吼一声,举起木棍就向阿蛮砸去:疯婆子!找死!
姑姑!阿雅惊呼一声,想去救援,却被其他村民拦住。
眼看木棍就要砸中阿蛮,我猛地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按住我的两个壮汉,一个翻滚躲开,顺手抄起地上的一根燃烧的火把,狠狠地向刀疤脸掷去!
火把准确地砸中了刀疤脸的头部,他惨叫一声,捂着头踉跄后退。
我趁机冲到阿蛮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你们的祭司已经死了!我大声喊道,你们还要继续错下去吗所谓的山神,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只是谎言!
我的话,以及祭司的死,对村民们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们脸上的狂热渐渐褪去,取而代代的是迷茫、恐惧和动摇。
一些年长的村民,脸上露出了痛苦和悔恨的表情。他们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们……我们都做了些什么……一个老妇人喃喃自语,泪流满面。
够了!都住手!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人群分开,一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几个年轻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他是村里的老族长。
老族长看着地上祭司的尸体,又看了看浑身是血的阿蛮,和手持柴刀的阿雅,以及我这个外乡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冤孽啊……这都是冤孽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悲哀。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第六章:尘封的往事与救赎的微光
老族长的出现,暂时平息了广场上的混乱。村民们敬畏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断。
族长爷爷……阿雅看着老族长,眼神复杂。
老族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他走到阿蛮面前,看着这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眼中充满了愧疚和痛惜。
阿蛮……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老族长的声音哽咽了。
阿蛮似乎也认出了老族长,她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和迷茫。她放下了手中的石头,瘫软在地,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呜咽。
把祭司的尸体抬下去吧。老族长对身边的年轻人吩咐道。然后,他转向所有村民,声音沉重地说:今晚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听到了。阿雅说的没错,我们村子,确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他顿了顿,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所谓的‘山神祭’,最初并不是这样的。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来到这片深山,生活困苦。为了祈求风调雨顺,他们确实会向山神献祭,但献上的,只是牲畜和瓜果。他们敬畏自然,与山林和谐共处。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子里出现了一些怪病,许多女人变得无法生育,或者生下来的孩子体弱多病。当时的祭司说,这是山神发怒了,因为我们献上的祭品不够虔诚,需要用更‘纯洁’的祭品来平息山神的怒火。
于是,第一批‘人偶祭品’出现了。他们挑选村里最美丽的少女,将她们打扮一番,然后……活活勒死,制成‘人偶’,献给山神。他们告诉村民,这些少女并没有死,而是成为了山神的新娘,会永远庇佑着村子。
老族长的声音充满了悲哀:从那以后,这种血腥的祭祀就延续了下来。一代又一代的祭司,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和地位,不断地强化着山神的恐怖形象,用谎言和恐惧来控制村民。他们甚至编造出‘哑女才是山神最爱’的说法,强迫村里的女人保持沉默,剥夺她们说话的权利。任何敢于反抗的人,都会被冠以‘亵渎神灵’的罪名,处以极刑。
阿蛮的母亲,就是因为不愿意沉默,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下一个祭品,才被当时的祭司活活逼死的。而阿蛮,因为是村里少数几个会说话,又极具反抗精神的女孩,便成为了他们重点打压的对象。二十年前那场祭祀,他们本想将阿蛮也做成‘人偶’,但阿蛮的哥哥,也就是陈生,偷偷将她藏了起来,自己则逃离了村子。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陈生为何对哑女村的记忆如此模糊,又为何充满了悔恨。他当年是为了保护妹妹,才不得不离开。
后来,祭司找到了阿蛮,对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割掉了她的舌头,毁了她的容貌,将她囚禁起来,以此来震慑其他村民。他们对外宣称,阿蛮是因为触怒了山神,才受到了惩罚。
老族长的脸上老泪纵横:这些年来,我虽然身为族长,却懦弱无能,不敢反抗祭司的淫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一次次发生。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所有死去的冤魂……
他说着,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向着阿蛮,向着那些被做成人偶的祭品,深深地叩拜下去。
村民们也都沉默了。真相的残酷,让他们无地自容。许多人低下了头,发出了压抑的哭泣声。
笼罩在哑女村上空几百年的黑暗,在这一刻,似乎终于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阿雅扶起老族长,泪水也止不住地流淌:族长爷爷,这不全是您的错。是那些祭司,是那些被权力蒙蔽了心智的人,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我看着眼前这悲伤而沉重的一幕,心中百感交集。这个与世隔绝的村落,因为愚昧和恐惧,上演了多少人间惨剧。
那……那些‘人偶’,真的是用真人做的吗一个年轻的村民颤声问道,他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老族长痛苦地点了点头:是的。那些摆在祭坛上的,确实是……是我们的同胞。而挂在树上的那些稻草人,则是象征着那些被献祭的灵魂。祭司告诉我们,只有这样做,才能安抚她们的怨气,让她们不会回来向村子复仇。
多么荒谬而残忍的逻辑!
现在,祭司死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刀疤脸失魂落魄地问道。他脸上的凶悍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和恐惧。他也是这个谎言体系的维护者,但同时,或许也是受害者。
结束它。我开口说道,结束这场荒唐的祭祀,结束这种血腥的传统。让逝者安息,让生者获得自由。
我的目光扫过那些挂在树上的稻草人,以及祭坛上那些可怖的真人偶。
把它们都烧掉吧。我说,用火焰净化这里的罪恶,也给那些无辜的灵魂一个解脱。
老族长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外乡人,谢谢你。是你,还有阿雅,唤醒了我们。你说得对,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转向村民们,用尽全身力气说道:从今天起,哑女村再也没有什么山神祭,再也没有什么人偶祭品!我们要拆掉祭坛,烧毁那些象征着罪恶的东西!我们要让我们的女人,堂堂正正地说话,自由自在地生活!
他的话,得到了村民们的回应。虽然有些人脸上还带着犹豫和恐惧,但更多的人,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在老族长的带领下,村民们开始行动起来。他们将祭坛上的真人偶小心翼翼地取下,用白布包裹起来,准备另行安葬。然后,他们将那些挂在树上的稻草人,以及阿蛮屋里那些诡异的小人,都集中到广场中央,堆成一堆。
阿蛮也被阿雅搀扶着,来到了广场。她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稻草人,眼神复杂。这些稻草人,承载了她太多的痛苦和噩梦。
我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阿蛮女士,一切都过去了。
阿蛮看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她伸出颤抖的手,似乎想说什么。
阿雅解释道:姑姑是想谢谢你。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真正勇敢的,是你们。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老族长颤巍巍地举起火把,将其投向了那堆稻草人。
呼——
火焰熊熊燃起,迅速吞噬了那些象征着罪恶和恐惧的稻草人。火光冲天,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庞。
村民们静静地看着燃烧的火焰,仿佛在与过去的黑暗告别。
第七章:尾声与新的开始
大火烧了整整一个上午。那些承载着无数冤魂和恐惧的稻草人,连同那座象征着愚昧和压迫的石质祭坛,都在火焰中化为了灰烬。
阳光穿透清晨的薄雾,洒落在哑女村的每一个角落,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温暖和光明。
村民们自发地将那些被制成真人偶的受害者遗体,安葬在了村后的一片向阳山坡上。没有繁琐的仪式,只有默默的哀悼和真诚的忏悔。
阿蛮在阿雅的照料下,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虽然她无法说话,容貌也已损毁,但她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丝释然和宁静。那本记录了她悲惨遭遇的日记,被阿雅小心地收了起来,作为这段黑暗历史的见证。
老族长召集了所有村民,宣布废除村中一切不合理的旧规陋习,尤其是针对女性的种种束缚。他鼓励女人们大胆地说话,参与村中的事务。
这个封闭了数百年的村落,在经历了这场血与火的洗礼后,终于开始尝试着向新的方向迈进。
我在哑女村又待了两天,帮助他们处理了一些后续事宜,也简单地向他们介绍了一些外界的情况。村民们对我这个外乡人,充满了感激和友善。
临走前,老族长和阿雅带着许多村民来送我。
林侦探,这次真的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我们哑女村还不知道要沉沦到什么时候。老族长紧紧握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这是大家的功劳,尤其是阿雅的勇敢。我说道。
阿雅对我腼腆地笑了笑:林大哥,以后有空,一定要再回来看我们。
一定。我点了点头。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让我感到无比恐惧和压抑的村落。如今,它虽然依旧贫瘠和落后,但空气中却多了一丝生气和希望。那些曾经麻木空洞的眼神,也开始焕发出光彩。
我没有向他们索要陈生承诺的另一半酬金。这笔钱,对于他们来说,或许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我骑上那辆停在山外的摩托车,沿着来时的路返回。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回到事务所,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陈生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陈生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不安。
我将哑女村发生的一切,以及阿蛮的近况,都详细地告诉了他。
听完我的叙述,陈生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他反复地向我道谢,并表示会尽快去看望阿蛮,弥补自己多年的亏欠。
挂掉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委托虽然凶险诡异,但最终的结果,却让我感到了一丝欣慰。
几天后,我收到一个匿名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的一沓现金,正是陈生承诺的另一半酬金。包裹里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谢谢。
我笑了笑,将钱收了起来。这笔钱,总算能解我的燃眉之急了。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事务所的生意依旧不温不火。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那段在哑女村的经历,像一道深刻的烙印,留在了我的记忆中。它让我见识了人性的黑暗和愚昧,也让我看到了绝境中的勇气和希望。
偶尔,我还是会想起阿蛮那张被毁容的脸,想起阿雅坚定的眼神,想起老族长悔恨的泪水,想起那场冲天的大火。
我相信,哑女村的未来,会慢慢好起来的。就像那被烧毁的祭坛废墟上,总有一天会长出新的青草。
而我,也将继续我的侦探生涯,去揭开更多的谜团,去见证更多的人性故事。只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始终会为哑女村保留一个特殊的位置。
或许,真正的恐怖,并非来自鬼神或超自然的力量,而是源于人心的愚昧、贪婪和被压抑的绝望。而真正的救赎,也并非依赖神祇的恩赐,而是来自于人类自身的觉醒、反抗和对光明的向往。
窗外的阳光正好,我伸了个懒腰,决定去楼下的面馆,吃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生活,总要继续。而那些无声的祭品,也终将在历史的长河中,找到属于她们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