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最毒的蛊,不是蚀骨穿心,而是让人心甘情愿地忘记自己是谁
她睁开眼时,眉间朱砂如血,腕上伤痕似锁。
将军府的夜雨敲打着窗棂,像谁未说完的谎言。
你是我三年前死去的妻。男人玄甲染霜,剑尖挑起她的下巴,可你的眼睛,为何不像她
绣帕上的金线在暗处游走,孕像画里的女子腹部微隆——而镜中的自己,竟与画中人一模一样。
直到记忆复苏那日,她才明白:
原来最深的骗局,是连自己都信了这场戏。
1.
乱葬惊魂·替身囚笼
雨水顺着云芷衣的睫毛滴落时,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某种金属锈味萦绕在鼻尖,身下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本能地撑起身子。指尖突然碰到坚硬物体——借着远处闪电的微光,她看清是半块残缺的玉佩,边缘沾着已经发黑的污渍。
这是...什么地方
沙哑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试图回忆,脑中却只有零碎的画面:大红灯笼、刺耳的唢呐声、还有谁在她耳边急促的呼吸...
一道金光突然从指缝漏出。她这才发现右手紧攥着块绣帕,金线绣的并蒂莲被某种深色液体浸透,在雨水中泛着诡异的光泽。更奇怪的是,帕子边缘整齐的切口处,隐约可见细小的符文闪动。
东南方向!
男人的厉喝刺破雨幕。马蹄声由远及近,火把的光亮在雨帘中晕开血色。云芷衣下意识蜷缩,却撞到身后石碑。碑上云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旁边还搁着个褪色的绣花鞋。
马蹄声骤停。
抬头。
玄铁打造的剑尖挑起她的下巴。马背上的男人戴着精铁面具,雨水顺着护颈流进铠甲缝隙。当他俯身时,云芷衣看见面具眼孔后那双眼睛——左眼瞳孔边缘有一圈极淡的金色。
三年零四个月。铁手套捏住她的脸,拇指重重擦过她眉间朱砂痣,装失忆
云芷衣想否认,却突然发现腕内侧有道陈年疤痕。更诡异的是,当将军拽起她时,他腰间玉佩与铠甲相撞的声响,竟和她梦中那个声音完全重合。
带走。男人松开手,转向亲兵,查清楚谁在接应。
在被拖上马背的瞬间,云芷衣突然瞥见将军左手无名指内侧——有道已经泛白的戒痕,形状像被什么灼烧过。而远处墓碑旁,半块染血的绣帕正在雨中无声燃烧。
熏香的味道让云芷衣皱起鼻子。
她躺在柔软的锦衾间,盯着帐顶绣的流云纹出神。这些纹样排布奇特,远看像幅未完成的星图。左手腕被上了药,缠着的细布透出淡淡药香。
姑娘醒了
圆脸丫鬟端着鎏金手炉进来,杏眼飞快地扫过她腕间伤痕。将军吩咐,您得喝药。青萝从袖中取出青瓷瓶,倒出暗红色药丸时,左手小指不自然地蜷着。
我妹妹呢云芷衣脱口而出。
药碗当啷砸在地上。青萝脸色煞白:姑、姑娘说笑了...她弯腰收拾碎片,跛足的幅度比昨日更明显,您先更衣吧,铃兰姑娘要来送花。
衣柜里清一色素白罗裙,唯有件茜色襦裙塞在角落。云芷衣刚触到衣料,突然闻到极淡的杜若香——和她梦中那个拥抱的气息相同。
这衣裳...
是旧物。青萝突然抢过裙子,您穿白衣最好看。她抖开雪纱外裳,领口内绣着行小字:癸卯年制于锦春阁。
铜镜前,丫鬟梳发的手突然发抖。云芷衣从镜中看见自己耳后有颗红痣,而青萝正死死盯着那里。
怎么了
没、没什么...青萝匆忙插上白玉簪,这簪子...将军说您最爱...
簪尾云纹在阳光下泛红,像是有生命般微微发亮。院外突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今年的山茶开得可好啦!
铃兰提着花篮蹦进来,发现栀子还带着晨露。她抽出一支白山茶插在瓶里,突然压低声音:姐姐小心,药别...
姑娘该用药了。青萝猛地撞开铃兰,药汁泼在云芷衣袖口。布料遇药竟浮现紫色纹路,组成半幅残缺的地图。
夜深人静时,云芷衣从枕下摸出偷偷藏起的绣帕。月光下,帕上金线正缓慢重组图案——最终定格在西厢房的位置,旁边浮现一行小字:
朱砂为引,莫饮汤药
窗外,戴着铁面具的身影无声离去,只在窗棂上留下个湿漉漉的手印。
2.绣帕谜踪·孕像惊变
晨光透过碧纱窗,在青砖地上投下细密的光斑。云芷衣用银簪挑开绣帕夹层时,簪尖突然泛起诡异的蓝光。
夹层里藏着的不是毒草图谱,而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丝绢。上面用银线绣着繁复的纹路,在阳光下会变幻出不同图案——此刻显现的正是将军府布局,西侧小院被朱砂点出个醒目的标记。
姑娘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青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云芷衣迅速将丝绢藏入袖中。丫鬟放下的早膳里,那碗莲子羹表面浮着几粒可疑的白色花瓣。
铃兰姑娘到了。青萝递来梳子时,左手小指微微抽搐,说是给姑娘送新开的花。
卖花少女蹦跳着进屋,发现栀子换成了山茶。她将花篮放在妆台上,突然压低声音:姐姐当心,今日的安神汤...话未说完就被青萝撞开,花篮里飘落几片银杏叶。
云芷衣拾起叶子,发现叶脉中藏着针尖大小的红点。当她把叶子贴近绣帕时,金线突然自己游动起来,组成新的字样:未时三刻,西窗见。
午后的暴雨来得突然。青萝端着安神汤进来时,云芷衣注意到她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碎屑,袖口还沾着香灰。
姑娘趁热喝。丫鬟眼神飘忽,将军吩咐...
云芷衣假装饮药,实则将汤水倾入袖中的丝绢。绢面遇水显出一幅完整地图,其中祠堂位置标着个古怪符号——像蝴蝶,又像燃烧的火焰。
暴雨渐歇时,院外传来铠甲碰撞声。厉寒川大步走进来,铁护腕上沾着新鲜血迹。他盯着云芷衣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抚向她耳后红痣:
今日可想起什么
指尖温度冰得惊人。云芷衣摇头时,瞥见他腰间香囊的绣线已经褪色,却仍能看出是并蒂莲图案——和她绣帕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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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的梆子刚响过,云芷衣就溜出了房门。
白天的丝绢地图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指引她来到书房。门锁已经锈蚀,轻轻一推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那幅画被黑绸覆盖着,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当她揭开绸布时,一幅工笔美人图映入眼帘——画中女子站在海棠树下,白衣胜雪,腹部微微隆起。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落款日期:天启十七年三月初六。
而今年是天启十四年。
谁允许你进来的
厉寒川的声音在背后炸响。云芷衣转身时不小心碰翻烛台,火苗窜上画轴。在火焰吞噬画面前,她清楚看到女子腕间的翡翠镯——和她现在戴的这只一模一样。
将军一把拽住她手腕:这画...
话未说完,青萝突然冲进来打翻茶壶。茶水泼在燃烧的画上,腾起刺鼻的白烟。在混乱中,云芷衣看见焦黑的画布背面露出半截纸条,上面是姐姐的笔迹:
若见此信,速离将军府。白墨卿已——
后面的字迹被烧毁了。
禁足三日。厉寒川冷着脸下令,却在离开时不着痕迹地踢了块画轴碎片到她裙边。
回到房中,云芷衣就着月光查看碎片。焦黑的木头上刻着极小的一行字:孕像为假,朱砂为真。双子连命,破局之人。
窗外,戴着铁面具的身影无声离去。月光照亮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那形状分明是枚小巧的绣剪。
3.药汤阴谋·姐妹双生
寅时的更漏刚响过,云芷衣就睁开了眼睛。
青萝昨夜送来的安神汤还搁在案头,表面结着层琥珀色的膜。她轻手轻脚起身,用银簪挑开药膜——底下沉着几粒红色结晶,在烛光中泛着金属光泽。
果然换了配方...
她将药汁小心倒入妆奁暗格,瓷瓶突然发出咔的轻响。瓶底夹层里藏着一枚铜钥匙,柄上刻着西厢丙字几个小字。
窗外传来三声布谷鸟叫。云芷衣推开窗缝,看见铁骁站在海棠树下。侍卫右臂的狼头刺青渗着血,脸色苍白得吓人。
姑娘莫声张。他递来一卷竹简,这是巫医留下的药方抄本。
竹简上记载的百日醉配方,与安神汤成分高度重合。但最后一味药被墨水涂污,只隐约看出血字的偏旁。
青萝今早去了城南旧巷。铁骁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丝,那里有家闭门三年的药铺...
话音未落,院门突然被撞开。厉寒川带着亲兵闯进来,铁甲上沾满露水。他一把夺过竹简,目光在触及百日醉三字时骤然变冷。
谁给你的
云芷衣尚未回答,远处突然传来尖叫。众人赶到西厢时,只见青萝瘫在廊下,左手死死掐着自己喉咙。她面前站着个江湖郎中打扮的老者,药箱里滚出几个瓷瓶——瓶底全都刻着白字。
救...我...青萝向云芷衣伸出右手,掌心有道新鲜的割伤。
厉寒川一剑挑开郎中斗笠,露出张布满毒疮的脸。老者怪笑着后退,突然从袖中甩出把绣剪:将军可认得这个
月光下,剪刃泛着诡异的绿光。云芷衣突然头痛欲裂——她想起姐姐临死前,就是用这样的剪刀割开了自己手腕...
拦住他!厉寒川暴喝。
但老者已经撞破栏杆跌落湖中。待亲兵打捞上来时,只剩件空荡荡的衣袍泡在水里,袖中滑出张字条:
子时三刻,以血换命。
梦境像潮水般涌来。
云芷衣看见年幼的自己跪在祠堂,面前摆着两碗药。姐姐清歌先尝了左边那碗,然后笑着将右边的推给她:阿妹乖,喝完给你编花环。
碗沿残留的粉末闪着金红色,和她腕间渗出的血一模一样。
姑娘姑娘!
青萝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丫鬟端着铜盆站在床前,水中飘着几片白色花瓣——和药铺老者袖中掉出的一模一样。
您又梦魇了。青萝拧帕子的手在发抖,将军吩咐,今日要去祠堂上香。
更衣时,云芷衣故意选了那件茜色襦裙。青萝脸色大变:这衣裳...话到一半突然噤声,因为厉寒川已经站在了门外。
将军今日换了素色常服,腰间却配着那把翡翠匕首。他目光扫过云芷衣的衣裙,瞳孔猛地收缩:脱下来。
为什么云芷衣故意转了个圈,很合身啊。
厉寒川突然掐住她下巴,拇指重重擦过她眉间朱砂痣:因为这根本不是你的衣裳。他声音沙哑,三年前的今天,清歌就是穿着它...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驿丞赵四满身酒气闯进来:将军!有人在城南挖出...挖出...
他的酒葫芦突然炸裂,里面飘出张残破的婚书。厉寒川接住的瞬间,纸上的云清歌三字突然变成云芷衣。
双子连命...将军踉跄后退,原来清歌当年...
院墙外突然传来铃兰的歌声:三月三,换新衫,姐姐妹妹分不清...少女每唱一句,云芷衣腕间的疤痕就灼痛一分。当唱到朱砂痣里藏乾坤时,她突然想起最关键的片段——
那碗药后,姐姐用绣花针在她眉间点下朱砂,而自己耳后被点了同样的红痣。两颗痣之间,连着根看不见的金线...
现在你明白了厉寒川拔出匕首,刀尖却对准自己心口,清歌用禁术将你们姐妹命格相连,所以她死后...
一道闪电劈开天际。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云芷衣清楚听见他说:
你成了她唯一的复活容器。
4.安神陷阱·书生现形
子时的梆子声刚过,云芷衣就睁开了眼睛。
青萝放在床头的安神汤泛着诡异的蓝光,表面浮着几粒白色颗粒。她将药汁缓缓倾入准备好的瓷瓶,液体接触瓶壁时发出滋滋声响,腾起一缕刺鼻的白烟。
果然换了新配方...
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云芷衣迅速躺回床上,从睫毛缝隙看见青萝鬼鬼祟祟地摸进来。丫鬟左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着,从袖中取出个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倒入妆奁的胭脂盒里。
待脚步声远去,云芷衣立刻翻身而起。她将计就计,用沾了胭脂的帕子按在唇上,随即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立刻显现出紫色的纹路,与绣帕地图上的标记完全吻合。
姑娘!青萝闻声冲进来,看到吐血的云芷衣竟露出喜色,奴婢这就去请...
话未说完,她的喉咙突然被掐住。云芷衣将计就计,把沾血的帕子按在丫鬟脸上。青萝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线。
你不是青萝。云芷衣冷声道,三年前真的青萝已经死了,对吗
假丫鬟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挣脱开来,左腿的跛足突然痊愈,动作快得带出残影。但在她即将冲出房门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她后心。
留活口!厉寒川持弓闯入,却在看到地上的人形时僵住——箭矢穿透的只是一件空荡荡的衣裳,里面蜷缩着只干瘪的蟾蜍,背上钉着张字条:
以假换真,三月为期。
云芷衣拾起从青萝身上掉落的钥匙,发现它正好能打开妆奁最底层的暗格。里面躺着半封烧焦的信,姐姐清歌的笔迹依稀可辨:
阿妹,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白墨卿已经开始行动。记住,真正的危险不是安神汤,而是...
后面的字迹被血污遮盖。但当云芷衣的血滴在上面时,纸张突然浮现出金色的纹路——正是她梦中见过的,连接姐妹二人的那根金线。
暴雨如注,祠堂的灯笼在风中剧烈摇晃。
云芷衣握着青铜钥匙,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钥匙柄上刻着丙辰二字,与铁骁临终前给的线索吻合。可当她插入锁孔时,祠堂大门却自动打开了。
恭候多时。
白衣书生执伞而立,伞面上绘着栩栩如生的血色海棠。他的面容俊秀儒雅,唯有嘴角的弧度让人不寒而栗。
白墨卿。云芷衣下意识护住腕间伤痕,你把孩子藏在哪
书生轻笑一声,伞尖轻点地面。砖石突然下陷,露出个水晶匣子。里面躺着个玉雕般的婴孩,心口一点朱砂红得刺目。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他俯身时,领口滑出枚翡翠玉佩——与厉寒川那枚正好是一对。
云芷衣突然头痛欲裂。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姐姐临产那夜,将婴孩交给书生打扮的男人...而那个人的脸,渐渐与眼前的白墨卿重合。
你骗了姐姐。她声音发抖,根本不是接生...
话未说完,祠堂突然剧烈震动。白墨卿的伞面翻转,无数黑丝如活物般袭向她。云芷衣急退数步,后背撞上供桌。桌上的长明灯倾倒,火苗顺着黑丝烧向书生。
没用的。白墨卿的身影在黑火中扭曲变形,这具身体不过是...
厉寒川的剑光如雷霆劈下。书生优雅地侧身避开,却见将军突然调转剑锋,划破自己手腕。鲜血溅在水晶匣上,里面的玉婴突然睁开双眼——竟是和云芷衣一模一样的淡金色瞳孔。
原来如此。白墨卿抚掌而笑,清歌把蛊王种在了孩子体内。
暴雨中,水晶匣开始龟裂。婴孩的啼哭声里,云芷衣听见姐姐的声音在耳边轻语:
阿妹,刺他后颈...
她抄起供桌上的烛台,趁白墨卿不备,尖锐的铜座直刺他后颈。书生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如陶俑般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森白的玉石骨架。
你们...毁不掉...碎玉般的嘴唇仍在开合,白家...永生...
厉寒川一剑劈开水晶匣。在婴孩坠地的瞬间,云芷衣看清他心口的胎记——是只展翅的金蝶,和她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5.
血书真相·将军之痛
祠堂的瓦片在暴雨中簌簌作响。
云芷衣怀中的婴孩突然安静下来,淡金色的瞳孔映着跳动的烛火。他心口的蝴蝶胎记微微发烫,将滴落的雨水蒸发成缕缕白雾。
翊儿...她下意识唤出这个名字,自己都怔住了。
厉寒川的断剑抵着白墨卿残存的头颅。书生玉石般的面庞正在龟裂,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杀了我,就永远找不到真正的阵眼...
一道闪电劈开夜幕。借着刹那的光亮,云芷衣看见供桌下刻着几行小字——是姐姐的笔迹:
双子连命,血亲相融。若欲破局,父血子承。
将军。她声音发颤,孩子需要你的血。
厉寒川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向婴孩心口的胎记,突然扯开自己衣襟——同样的金色纹路正在他胸口蔓延,只是颜色已经黯淡。
原来如此...他苦笑,清歌当年分开的不是善恶...
白墨卿的头颅突然暴起,玉石牙齿咬向将军咽喉。云芷衣本能地扑过去,怀中的翊儿却先一步伸出小手。婴儿指尖触到书生额头的瞬间,整个祠堂的地砖突然翻转,露出底下巨大的青铜阵盘。
晚了!白墨卿的残躯发出刺耳尖啸,血祭已成!
阵盘上的纹路开始渗血,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云芷衣看清那是将军府众人的面容,包括已经死去的青萝和铁骁。他们的魂魄被阵法牵引,正汇向阵眼处的婴孩。
厉寒川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滴在阵盘中央。金纹与血丝交织,渐渐勾勒出完整的蝴蝶图案——正是蛊王的真形。
芷衣,匕首!
她接过翡翠匕首,却在刺向阵眼的瞬间犹豫了。翊儿的小手紧紧攥着她衣襟,淡金色的眼睛里映出她的倒影...
动手!厉寒川咳出一口金血,这是清歌的布局!
匕首刺入阵眼的刹那,整个时空仿佛静止。云芷衣看见姐姐站在记忆的尽头对她微笑,双手结着古老的印诀。三百年前的真相如潮水涌来:
白墨卿与云清歌本是同源双生的蛊王宿主。为阻止白墨卿的永生野心,清歌将蛊王一分为二——善念化作翊儿,恶念封入轮回大阵。
而厉寒川,从来都是这场局中最关键的祭品...
晨光穿透云层时,将军府的废墟上升起缕缕青烟。
云芷衣抱着熟睡的翊儿站在残垣间,孩子心口的胎记已经变成浅粉色。昨夜那场恶战仿佛幻梦,唯有手中的翡翠匕首证明一切真实发生过。
夫人...
沙哑的呼唤让她转身。铁骁倚在断墙边,断臂处缠着染血的布条。他递来一块残缺的玉佩,上面金蝶纹路只剩半边翅膀。
将军让我交给您。
玉佩触手的瞬间,翊儿突然醒来。他伸出小手抓住残玉,两截断口竟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金蝶振翅欲飞,投射出的光影组成一行小字:
天启十七年三月六日,与吾妻清歌立约。
远处传来马蹄声。白衣书生执伞而来,伞面上绘着褪色的海棠。他在十步外停住,露出与厉寒川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眼瞳孔边缘多了一圈金纹。
这是将军留给孩子的。他放下个乌木匣子,《云氏绣谱》真本。
云芷衣的眼泪终于落下。她想起最后一刻,厉寒川将断剑刺入自己心口时说的话:
清歌当年分离的不只是蛊王...还有我的魂魄。
白衣书生转身离去时,翊儿突然咯咯笑起来。阳光穿透他的小手,在地上投出个持剑的人影。风中飘来若有若无的杜若香,像是谁温柔的拥抱。
爹爹...婴孩含糊地唤道。
云芷衣望向远方。新生的朝阳下,将军府的残垣间开满了白色山茶。一朵花瓣飘落在翊儿掌心,上面凝着的露珠,像极了离人未落的泪。
番外·朱砂烬
**爹爹,娘亲的朱砂痣去哪儿了**
五岁的云翊踮脚去摸父亲眉骨上的疤。檐外落雪无声,厉寒川望着祠堂里那盏长明灯,灯油里浮着半片未烧尽的绣帕。
在这儿。他轻点孩子心口的蝴蝶胎记,金纹在触碰的刹那微微发亮。
窗外,执伞的白衣人驻足轻笑,伞沿积雪簌簌而落。
**寒川,你猜——她如今是云芷衣,还是云清歌**
将军未答,只是将孩子护在身后。三年来,每场初雪降临的夜晚,那人都会来问同样的问题。
直到某年惊蛰,云翊突然挣脱父亲的手,跑到院中抓住白衣人的袖角。
书生叔叔。孩童仰起脸,瞳底金光流转,娘亲说,你心口的蛊王...其实怕苦杏仁的味道。
伞面猛地一颤。
远处新坟前,茜色衣裙的女子放下白瓷碗,苦杏茶的雾气模糊了墓碑上的字——
**云氏清歌之墓**旁边,多了一行未干的新墨:
**妹芷衣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