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仙朝深宫,鎏金飞檐刺破九霄。
帝无道负手立于望仙阁巅,衣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目光穿透层层云霭,望向天际的万魔幡。
漆黑幡面翻涌着狰狞魔脸,吞吐着猩红雾气,所过之处,苍穹如同被巨手搅动的墨汁,化作恐怖的旋涡。
虚空在魔气侵蚀下寸寸崩裂,闪电状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连虚空本源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这般威势,纵使寻常帝器见了,也要自惭形秽。
混元大战的烽火已然燎原,这次重塑格局之战,必将有无数修士、生灵陨落。
而他们的精血、神魂便是滋养万魔幡的最佳养料。
帝无道决定将它交由姬清雪。
至于为何不是姬清歌,因为太阴、太奎两域有禁世府的存在,注定无法成为持久战的战场。
而姬清歌身负禁世祖传承的天命,不日便会进入传承之地。
唯有姬清雪,最适合执掌万魔幡,以太清道域为刃,直插各大道域命脉。
“少帝。”
这时,空灵声音自回廊传来。
姬清雪莲步轻移,素白罗裙上金线绣着的仙凰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
可以看出她刚沐完仙露,鬓间还沾着几缕湿润。
褪去了朝堂上的凌厉杀伐,此刻的她宛如月宫里谪落凡尘的仙子,清丽脱俗。
帝无道闻言,掌心轻拂。
一声嘹亮的剑鸣声骤然响起。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手中的斩帝剑。
刹那间,剑身震颤着发出不甘的嗡鸣,仿佛通晓主人的决定。
正以悲鸣宣泄着离别的不舍。
“它追随我多年,饮过无数天骄翘楚的鲜血,虽无器灵却衍生了灵智。”
“今日我将它赐你,助你征战混元。”
姬清雪闻言,抬眸望着帝无道挺拔的背影。
若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短短两日,帝无道为她嫁接仙骨,扫清天玑障碍,如今又将随身帝剑相赠。
任何一件都足以震撼混元每一个修士,可他却做得云淡风轻,仿佛不过是随手洒出的尘埃。
她曾自诩不为外物所动。
可当无上机缘与滔天权势接踵而至,那些坚守多年的底线竟脆弱得如同薄冰。
这一刻,她忽然读懂了帝无道眼底的冷漠。
或许看透了人性的贪婪与虚伪,他早已将情感与忠诚视为最廉价的筹码。
姬清雪垂眸俯身:“清雪谢少帝厚爱。”
她话音未落,便察觉到寒意裹挟着熟悉的气息迫近。
帝无道手中斩帝剑泛着冷冽寒光,剑尖挑起她低垂的下颌。
“你要如何谢我?”
姬清雪抬眸望向那张冷峻面容,樱唇微启却又抿紧,红晕如晚霞般漫上脸颊。
冰凉剑锋顺着颈侧缓缓下移,犹如电击,带起一阵细密战栗,让她呼吸都滞了一瞬。
一声极轻的裂帛声突兀响起,素白罗裙滑落在地,月光为她笼上一层朦胧银纱。
婀娜身姿微微发颤,曲线在月华下若隐若现。
连高悬的明月都似黯淡了几分清辉。
然而,帝无道并未停止,手腕轻转,斩帝剑如灵蛇般游走,锦带应声而断。
轻纱滑落间,月色温柔地覆上少女莹润的肌肤,
勾勒出柔美起伏的轮廓,那令人窒息的画面,任谁见了都要为之沉沦。
…………………
次日。
晨曦穿透云层,却始终融不化望仙阁内凝滞的旖旎。
满地零落的断锦与空气中久久不散的暧昧气息,无声诉说昨夜那惊心动魄的纠缠。
姬清雪静立于望仙阁台,衣袂在晨风中轻扬。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站在昨夜帝无道执剑而立的位置。
晨风拂过她如瀑的墨发,将几缕发丝轻贴在绯红未褪的脸颊上。
令她清冷的容颜多了几分令人心动的柔媚。
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惑人风情。
嗡!
就在这时,楼阁空间泛起涟漪,一道苍老身影缓缓浮现。
来者正是姬清雪的护道者,自姬清雪幼年起便形影不离,一路守护至今。
“嬷嬷,”姬清雪语气中带着几分惆怅,轻声问道,“你说究竟要怎样的女子,才能真正走进他的心呢?”
老妪慈爱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储君何必如此看轻自己?”
“单说帝少为您所做的种种,若说他心中没有您的位置,老奴实在难以相信。”
姬清雪闻言,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可那笑意里却掺杂着无尽的苦涩。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无论是自己,还是九妹,亦或是楚红袖,都不过是帝无道棋子。
想要真正走进他的内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能被帝无道视为棋子,已经是极大价值体现,在往前一步,纵然她内心深处渴望,可也不敢表露分毫。
见姬清雪神情低落,老妪思索片刻,轻声提议道:“储君若是心中不安,不妨试着恳请帝少留下子嗣。”
“若能如愿,您在帝少心中的地位定会无可替代。”
“子嗣”姬清雪呢喃着这个词,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后说道:“他那样的人,怎会轻易留下任何可能成为牵绊的存在?”
“除非有一天,他站在众生之巅,世间再无任何事物能够威胁到他,否则”
姬清雪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中的含义已然不言而喻。
她心思何其灵敏,纵然这几日帝无道的所作所为,让她内心涟漪四起。
但她绝不会为此迷失自我。
因为她明白无论是嫁接仙骨,执掌天玑,还是赠予帝剑。
都是因为帝无道愿意,而非她姬清雪不可。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帝无道愿意可以随时换人取代她。
而她能做的,就是在帝无道的执棋下,成为他最重要的棋子。
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一直相伴在他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