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策划了98场完美的婚礼,第99场本该是留给我和季川的。
直到我在婚床上发现了季川和小模特的艺术照。
这个惊喜让我猝不及防,我打算回送给他一个更大的。
这时候,我遇见了一个穿白裙的女人,她手腕上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疤痕。
她说她叫颜卿——来自未来的我。
准备好了吗她用白裙摆擦净我脸上的血,说：我们来玩个大的吧。
1.
为期两周的培训提前结束,我按捺住想立刻见到季川的心直达机场。
起飞前,我打开朋友圈随手拍了张机翼照片,配文：归心似箭~
刚发出去一分钟就被我删了,也不知道季川看没看见,我想提前回家给他个惊喜！
飞机上,我打开电脑继续修改婚礼策划案。
谁能想到啊,作为完美婚礼策划师,两年了我都没能将第99份策划案修改到令我满意的程度。
到家时,我还想着策划案上的细节。
直到看见从玄关处到卧室门口一路散落的衣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应该是我想多了,一个小时前季川还给我发了位置说在拍摄的。
短短两分钟,我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打开了房门。
看到房内的两人时,我脑子轰的一下,仿佛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只见季川右手拿着相机,左手抚摸着林妙的腰。
床边杂乱地丢着贴身衣物,床头柜上还有两个已撕开的杜蕾斯包装袋。
你们在干什么听到我的声音,两人双双回头看我。
反应过来后,季川一把拉过被子盖在林妙身上。
舒悦,你听我解释。季川一边穿裤子一边和我说。
都被我看见两人赤裸裸地在床上了,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季川的脸皮这么厚呢。
给你们三分钟,带上床褥和被子,滚出我家。
说完这句话,我关上门,只感觉到恶心想吐。
本来说提前回家给季川一个惊喜,没想到反而是他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没一会儿,两人穿戴整齐地从房间出来,林妙走前用挑衅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
季川哥,那我先走了,明天你还要外出拍摄,早点休息哦~
这世道还真是变了,连小三都变得这么大胆了,居然堂而皇之地挑衅正主。
季川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跪坐在沙发边拉着我的手解释道：
舒悦你误会了,我和林妙什么都没发生。你也知道她是摄影师眼中不可多得的完美模特,我只是想用镜头最直观地记录下她的美,我们这是属于人体艺术创作。
我嫌弃地拨开季川的手：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我觉得恶心。
说完我打电话找家政公司来打扫卫生。
我冷静得可怕,没有大吵大闹。
季川自顾自地解释了一通,我一句话都没说,碰了一鼻子灰后他摔门而去。
他走后,我看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再也绷不住了。
明明一个月前给我戴上戒指时他还说会爱我一辈子的,可亲自给我戴戒指的那只手,如今却落在了别的女人的腰间。
把客厅和卧室交给家政后,我到书房整理这次培训的笔记和资料。
书桌上放着我去培训前拿给季川的策划案,在今晚以前,这份策划案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想起曾经和季川配合过的一场场婚礼,他总能以高超的技术和审美拍出婚礼上我设计好的每一个细节。
由于配合得太好,我们被同行称为最佳搭档,我也以为他就是我的灵魂伴侣,因为不管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他都太懂我了。
久而久之,我将所有的真心都倾注在他身上,甚至坚持要把职业生涯中的第99场婚礼策划,留给我和季川自己的婚礼。
所以在交付完第98场婚礼后,我转到产品研发领域,不管客人怎么加钱,都不再接婚礼策划的单子。
第99份策划案我不知道修改了多少次,都未能达到我和季川的期待值。
可现在,我再也不想看见它了,看见它我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就在我拿起策划案丢进垃圾桶时,看见了从策划案里滑落出来的照片。
2.
照片中的林妙吃着甜点,嘴边沾着一点白色的奶油,美得清新脱俗。
仔细一看,阳光下她的影子和另一个端着相机的影子重合。
虽然只是个影子,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季川。
照片背面写着一句话：镜头不仅能定格万物,也能抓住心之所爱。
林妙是他的心之所爱,那我呢,我算什么事无巨细地照顾了他三年的免费保姆吗
这晚季川没回来,我将自己的东西从主卧搬到了客卧。
整理完东西,看着前段时间和季川一起挑选的请柬款式,我只觉辣眼睛,便一把火烧了,包括那份婚礼策划书。
这一夜我休息得并不好,七点不到就醒了,我一边煮粥一边刷着朋友圈。
朋友圈里最新的一条是林妙发的,她发了张海鲜粥的照片,并配文说：谢谢某人的爱心早餐。
我认得她照片里煮粥的锅,因为那锅是我的,也是我最爱用的一口锅。
有天晚上,季川突然喊我煲锅汤给他送去工作室,说是摄影部的小伙伴们选片太辛苦了,煲锅好汤犒劳一下大家。
事后我向他问起锅的时候,他说不小心打碎了。原来压根就不是碎了,而是在他的心之所爱家里。
刚刚到工作室,我就收到了一条付款短信,钱是从我和季川婚礼备用金的卡里付出去的,金额还不少。
这张卡里的钱是我们俩一起存起结婚用的,他怎么会去动里面的钱呢。
我好奇便查了下银行流水,显示的是XX整形医院,付款的钱跟季川答应我买五金的金额差不多。
可还要准备新产品拍样方案和发布,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一直到了拍样这天早上化妆的时候,林妙拒绝化方案里定好的妆,化妆师无奈请我去和林妙沟通。
还没到化妆间就听见了林妙的声音：我这鼻子可是新做的,用了化妆间里的廉价化妆品过敏了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林小姐的脸这么珍贵,我们这小小的工作室可请不起您这尊大佛,林小姐去财务算一下工资就离开吧。
我早就不想用林妙了,她虽然身材好脸好,出片效果也没得说,但她摆架子的本事也不小,最主要的是她不适合工作室最近的产品风格。
可每次拍样方案会上我提出来的时候,季川和几个摄影师就开始维护林妙,季川甚至还聘请林妙成为工作室的签约模特。
许是林妙担心自己真的被开除,我说完去财务领工资后,虽不情愿,但她也还是让化妆师化妆了。
我刚准备离开化妆室,就听到了清脆的巴掌声。
拍粉底需要那么用力吗,我脸疼。
林小姐,我是给您正常上粉底的。化妆师捂着红了的脸,委屈得快破碎了。
啪~我还了林妙一巴掌,忍着怒火说：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打了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化妆师是工作室刚刚成立时,我好不容易挖的人,工作室成立初期,资金困难人手不足,化妆师帮了我和季川太多太多。
这是工作室里人人都知道的事,现在林妙当着我的面打化妆师,就相当于在打我的脸。
林妙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就给我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她说完就打通季川的电话：川哥哥~我不知道哪里惹舒悦姐不开心了,她打了我。
电话刚挂断,季川就从楼上跑了下来,查看完林妙的脸,转身给了我一巴掌。
我脑子被打得嗡嗡的,只看见化妆师和季川的嘴不停在动,好像是在争吵。
可我完全听不见声音,只觉得头晕恶心,仿佛马上就会坚持不住倒下去一样。
而我也真的倒下去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病床上,一睁眼就感觉天地旋转,原来我被季川的那一巴掌打成了脑震荡。
怎么就这么没用呢,一巴掌就成了脑震荡,唉~
正好,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休息吧。自从工作室成立以来,我帮季川在工作室忙里忙外,这两三年就没好好休息过。
我还想再睡会,刚刚闭上眼,季川就打来了电话：颜舒悦,妙妙鼻子里的假体被你打歪了,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的！
季川,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呢我的老板还是未婚夫还是她林妙的男朋友
我懒得跟你啰唆,晚点给妙妙道个歉。季川心虚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刚躺下,护士拿着我的检查报告进来说：颜小姐,您血检报告显示HCG数值有点高,应该是怀孕了,需要做B超确认一下。
3.
B超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医生说我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不过确实好像很久没有来姨妈了,但这几年工作压力大,加上有多囊,我生理期从来就没准过,也就没在意这件事。
没想到是怀孕了。可我已经准备离开季川了,孩子啊,你怎么偏偏这时候来找妈妈呢
由于怀孕的原因,有些药物不能使用,医生就建议我回家静养。
回到家的时候,季川也在家,我本不想跟他说话,但他还是将我拦在了玄关处。
颜舒悦,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心机这么重呢你打了妙妙,担心我找你麻烦,担心别人说颜总虐待员工,你就假装脑震躺医院里躲着,对吧
我没力气和季川交缠,应付着他说：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的反应出乎了季川的意料,他觉得我会解释、会和他闹,会质问他和林妙的关系。
但我没有,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气都没处撒。
怎么你现在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吗季川将我死死抵在玻璃展柜上问我。
我身体本来就还没恢复,这会更是虚到了极点,但我还是强撑着回他说：对！我不想说话,我累了。
说完我就感觉头痛得好像要炸开一样,胃里也掀起阵阵翻滚,我忍不住用手捂着嘴呕。
季川见我的反应,以为我是不想和他说话,就说：现在跟我说句话都让你这么恶心吗
生理的难受和心理的难受让我意识不清,我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对他说：对,我就是恶心,恶心你和林妙的关系,恶心我这几年对你的付出,恶心我看错了人,你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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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的话,季川脸上满是愤怒：颜舒悦,当初是你招惹我的,才几年你就后悔了！
季川说完就将我推开,我跟我身后的玻璃展柜一起倒下。
倒下的一瞬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终于不用再和他交缠了。
后背传来的钻心的疼痛让我既迷糊又清醒。
迷糊得没有力气睁开眼,又能清醒地听见季川一遍遍喊我。除了季川的声音,我还听见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声不停地喊我名字。
醒来的时候,我又躺在了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出院两小时不到又躺了回来,可能也就只有我一个了吧,真是流年不利啊。
医生拿着病历本进来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和季川之后,喊季川到办公室一下,应该是要交代我的病情吧。
我虚弱地撑起身子,说：医生,我身体有什么问题就在这说吧。
医生说我小产了,我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加上倒下的时候后腰受到冲击,孩子没能保住。
这在我的意料之内,但我还是有些彷徨,刚知道身体里有了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小生命,没想到这么快就离开我了。
不过对于孩子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呢。宝宝,如果你愿意,就等妈妈有能力爱你了再回来,如果不愿意你就重新找一对恩爱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季川听到后,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只略显紧张地问了我一句：那个孩子,是我的吗
可能是失望得够多了,听到他这么问,我并没有生气,也没伤心,回答他说：不是。
听到这句话,季川如释重负。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觉得还好被他伤害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还是觉得既然我也背叛了他,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和林妙在一起了。
季川给我找了个护工,以工作室有事为由走了,一直到我出院他都没再来过医院。
就在我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护士查完房我就睡了,睡得迷迷糊的,我好像听到林妙的声音：看你以后还怎么怀孕。
我努力睁眼,就看见护工拿着注射器向我走来,我挣扎着起身,却发现浑身上下没一点力气。
我想起了睡前护工给我喝的那杯牛奶——护工是林妙的人,我不知道是季川故意安排的,还是林妙收买了护工。
眼看着护工手里的针离我越来越近,就在我放弃挣扎的时候,有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拉起我的手按响了床铃。
护工听到床铃响后逃离了病房,我对穿着白裙的女人说：谢谢你帮了我,怎么称呼
女人没回答,她拉起裙摆替我擦干净手腕上刚刚因为挣扎渗出的血,也离开了。
她帮我擦血的时候,我看见她手腕上也有一个疤痕,跟我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4.
医生检查后,在我体内检查出了安眠药成分。
我提出要查昨晚那段时间的监控,但昨晚监控刚好没有信号,完全查不到昨晚进出我病房的人员情况。
出院后,我回工作室处理落下的工作,才知道在我住院这段时间,季川已经招了一个新的研发主管,代替了我的位置。
人事将我的东西给我时,还给了我一份停职通知,并说：颜总,季总说让您先好好养身体,不用操心工作室的事。
与此同时,工作群里也发了我的停职通知文件和一份附件,我打开附件,里面是我的重度精神分裂症确诊书。
我没想到季川会这么狠,为了让我停职,居然还伪造了假的病历。
这么一来,他不用给我任何的赔偿,停职期间的分成和工资他也肯定会想办法给我克扣的。
而我因为那份精神分裂症的确诊书,以及他用我的医保开的那些治疗精神病的药物,我要想重新找工作也很困难。
我本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可他不在工作室,也打不通电话。
到家的时候,我发现季川已经搬走了。
正好,也不用我再面对面他说分手的事了,但工作室里属于我的那一份,我一定会拿回来的。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后,我在想着以后的事。
这时候,那晚在医院的白裙女孩又出现了,她站在我的右侧,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说：不错,气色好点了！
她的手又软又暖和,好像此刻她抚摸的不是我的脸,而是我那颗冰冷的心一样。
我感受着她的温暖,转头看向她说：你到底是谁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我的头发说：我就是你呀,我叫颜卿,是另一个你~是未来的你。
颜卿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给我看她手腕上和我一模一样的疤痕,对比我们两人肩膀上同样大小同样位置的红痣。
不停给我说着一个个从小到大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秘密,向我证明着她就是我。
我边听她说边对着镜子擦拭头发,镜中只有我孤零零的身影,和墙面瓷砖上蜿蜒的水痕。
洗完澡出来,我登上以前大学时接兼职的网站,看看有什么单子可以接。
季川伪造病历让我没法工作赚钱,但他不知道,我在大学时就在网上接各种策划单子和设计单子,现在自然可以重操旧业。
我看了两个合适的单子并和发布人联系好要求,感觉有点饿,就见颜卿从厨房端了碗粥出来。
看到我质疑的表情,她拿起汤匙吃了一口,把粥塞在我手里说：放心吃,我不会害你的！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粥,白瓷汤匙上还留着她的口红印。
我两三口吃完粥,将碗递给她问道：还有吗不够吃。还别说,颜卿的粥还挺好吃。
吃完饭颜卿问我有没有想好要怎么对付季川,我说还没具体的想法。
颜卿按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礼服管的更衣室里有季川装的针孔摄像头,专门用来拍下新娘换装视频,再卖到网上。
颜卿说话时的气息呼在我的耳廓里,让我忍不住打颤。
同时又惊讶于她说的事,我问她说：你确定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的事可多了,不用怀疑真假！我还知道你们初夜时他秒~
我急忙捂住颜卿的嘴巴说：可以了,我相信你！
我依照颜卿说的账号和密码登上季川做视频交易的网站,看到他确实卖过很多女孩的隐私视频。
账号显示季川的第一单交易是在五年前,那时候我还没认识他,交易的视频内容因为时间太长没法查看了。
往后翻,我还看见了好几个视频里的主角是我和季川,虽然脸部被打码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忍着强烈的不适继续翻看,除了礼服管更衣室的视频以外,还有好几个视频里的女子我没见过。
而最近几个月的交易很频繁,除了礼服管的视频,还有林妙的照片和视频。
林妙的照片和视频全身没有打码,价格也比其他的高出了好几倍。
看完我清除账号登录痕迹后才退出。
想了很久,我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5.
林妙很快就回我消息了：想挑拨我和川哥哥的关系,你做梦！
我想不通季川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林妙如此相信他。
可想想,以前的我不也是这样吗,无条件地信任他帮助他,可到头来却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呢。
我回复林妙说：我有证据,信不信由你！信的话明天十一点我家楼下的咖啡厅见。
颜卿在一旁翻着我的策划案合集,边翻边拿iPad记笔记,说：你还是太冲动了,就不怕林妙说给季川吗
我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在退出季川的账号前我就保留好证据了。
我在赌,赌林妙对季川的信任,如果赌赢了,多个盟友没什么不好的。
如果输了,我已经留有后手了,我不担心。
其实从头到尾,伤我最深的都是季川,我对林妙没什么恨意。
况且现在来看,她也是受害者,带着她认清季川的真面目,不让她步我的后尘,也是好事。
第二天林妙准时赴约了,我没赌输。
我登上季川卖视频的账号,让林妙看了季川的所有交易。
看完林妙红着眼说：从认识到现在,他总夸我说我就是摄影师眼中的尤物,我沉迷在他的夸奖里,他说我太美了,想拍下我们俩在一起时的视频,我也,也都同意了,甚至会按他的要求摆动作,我太傻了。
我给林妙递了张纸巾,握住她的手说：
不是你的错,是季川太懂得怎样拿捏女人的心了,我也被他骗过,他让我觉得我们就是灵魂伴侣,我爱他信他,直到现在才认清了他。
最终我和林妙冰释前嫌,成为了盟友,我们要让季川身败名裂。
林妙走后,颜卿从我手里拿过咖啡喝了一口说：少喝冰咖啡,对身体不好。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季川将我推倒的那一天,是颜卿救了我。
她将我抱起,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拔出刺入我后背的玻璃渣。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看见颜卿穿过季川走出病房,她穿着被鲜血染红的白裙子,后背的血肉和裙子不分彼此地黏在一起。
我想抓住她,不让她走,却怎么都抓不住,我只能大声喊她的名字。
正梦着,我被摇醒了,只见颜卿在一旁拿着纸巾给我擦头上的汗。
我抓住她的手说：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害怕。
颜卿握住我的手说：好好睡觉,我不会离开的。
再次入睡,我睡得格外安稳,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我睡得最好的一觉。
醒来时,我的左手拿着纸巾,紧紧地握着右手。
阳光透过纱幔照进来,暖和得我不想起床,只想好好享受此刻的阳光和静谧。
林妙的动作很快,她找到了礼服管更衣室里的针孔摄像头。
还发现了季川电脑里的一个文件夹,文件夹里全是还未剪辑的视频,有礼服管的、林妙的,还有另外两个小模特的。
林妙把这些资料给我的时候,毫不客气地问候了季川全家。
我安抚好林妙的情绪后,让她注意观察工作室财务和季川的行踪。
离开季川的捧杀,林妙是个很聪明的女孩,我一说她就知道了工作室的账有问题。
林妙走后,我给自己和颜卿一人倒了一杯茶。
我问颜卿：你又怎么知道财务问题的
颜卿给了我一个白眼,嫌弃地说：
财务每月给你看的那些表有问题,你没发现吗而且你好好想想财务和季川的关系。
颜卿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因为对季川的信任,我就没仔细看过财务给我的报表。
而且传到我手里的都是季川签过字的,我自然什么都不会怀疑。
工作室刚成立时财务就来了,季川说那是他老家的一个亲戚,刚刚大学毕业,刚好学财务的,全当照顾一下人家。
这么说来,可能工作室刚成立时的账目就问题了。
颜卿打断我的思绪说：没那么早,最近一年才有问题的。
说完就要拉着我回家。
结账时我听见服务员嘀咕抱怨：明明就两人,还要倒三杯茶,害得我多洗杯子。
6.
在我和林妙里应外合的配合下,找到了工作室财务上的一些问题。
加上之前账号上的东西,足以将季川送进去了。
但我和林妙说要沉住气,就这样让季川进去没什么意思,让他爬上云端再从云端坠落才有意思。
我和颜卿搞了很多小动作,让季川工作室的几起客诉在网络上不断发酵。
与此同时,颜卿卖了很多产品策划案给季川的竞对公司。
那些策划案有的是颜卿自己做的,有的是她根据我的合集改的。
但不管是哪种,落地后的效果都很惊艳,深受备婚群体的喜爱。
在双重压力之下,季川的单量流失了三四成不说,很多已办的客人纷纷挑刺讨伐工作室。
季川很快就抵不住压力来找我了。
他向我低头,想重新追求我和我在一起。
季川铆足了劲地对我好,他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一心为他的女孩,以为总能感动我,让我同意复合,再心甘情愿回去帮他的。
可惜他想多了。
做了这么多,我是要拿回工作室里属于我的一切的,还要送他一份大礼。
经过几次周旋,我终于答应季川回工作室。
但要求是季川必须先付清我此前应得的分成和赔偿,我不再做他的合伙人,再次入职以后我的月薪按高于管理层的30%算。
季川答应得很爽快,毕竟用这几个要求换来工作室的发展,他不亏,至少在他看来他不亏。
回到工作室后,我担任公司的研发策划总监。
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产品研发方案,带领各个部门一一落实,都得到了不错的落地效果。
工作室从成立以来就一直在做旅行婚礼,这种新型的婚礼模式很受当代年轻人的喜欢。
加上我和颜卿的新产品很快就占领了行业内的流量市场,工作室的单量起死回生了。
为了不让季川怀疑,我和林妙天天上演死对头互掐的大戏。
季川既想要我脑子里的各种创意,也不想放弃林妙这棵摇钱树。所以每当我们互掐时,季川就两边讨好,我和林妙因此获得了不少好处。
在我和颜卿的努力下,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工作室在行业成为了领跑者。
我们有出不完的创意和想法,季川的执行能力也很强,不管我们有什么天马行空的方案,他都能带着各部门落地执行。
那是我自从工作以来最畅快的一段时间。
颜卿问我说：我感受得到,你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也很享受现在,如果这一切覆灭,你会后悔吗
我会后悔吗应该不会吧！
我现在做这一切就是为了给报复季川铺路,颜卿说得对,我很享受现在的状态,仿佛回到了从前我和季川完美配合过的一场场婚礼上。
可在我三番两次因他住院、在我失去孩子、在他给我伪造病历的时候,我们就不是曾经的完美搭档了。
更何况,所有的完美都是季川亲手给我制造的假象,用来迷惑我的假象。
现在他对我有情有义是因为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等到我的价值被榨干的那一天,他只会比前几次更狠心。
颜卿似乎很满意我的想法,她拿出电脑进行一系列的操作后,成功黑入季川的电脑。
拿到了工作室偷税漏税的资料,加上林妙偷偷录到的季川和财务的一些对话,季川这次是插翅难逃了。
我将所有的资料拷入之前放置网站资料的U盘上,等着我们亲手将季川送上法庭的那天。
每年五月都会举办行业峰会,这既是一场交流会,也是一场表彰会。
行业峰会的主办方是全国婚恋协会,去年的会议是我和季川一起去参加的。
他获得了全网最佳婚礼摄影奖,我获得了金牌婚礼策划师奖。
回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我还畅想着要和季川一起将我们的婚策品牌做大做强,让我们工作室成为最受年轻人喜欢的婚礼选择。
可不过短短一年,早已物是人非。
我收到了季川的邀请,今年的行业峰会他也要我陪他出席。
林妙说季川的评选资料一个月前就提交了,今年的全网最佳婚礼摄影奖和优秀婚策品牌奖都有希望。
很好,这正是我们想要的,等到他捧着奖杯成为行业的焦点时,我们再让他狠狠摔下来。
7.
行业峰会前一天,季川似乎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到来。
他给全工作室的员工开会,给大家画着一个又一个大饼。
工作室的员工都见证了公司这三个月来是如何起死回生的,他们都相信季川的能力,也乐此不疲地接受季川画的大饼。
我不知道在峰会过后,他们是否会懊恼此时投递给季川的崇拜。
你想帮他们耳边传来颜卿清脆的声音。
是的,季川有错,但工作室的员工没错,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好几个从创建工作室时就跟着我们的老员工。
我不忍心因为老板的过错而牵连到他们,害他们因此丢了饭碗。
现在的大环境这么不好,他们出去未必能找到比在工作室更好的工作。
季川做的那些事虽然狗,但平心而论,他对员工是没话说的,工作室一直以来最在乎的就是人文关怀,对客人如此,对员工亦是如此。
颜卿站在我身后把玩着我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去做,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会议结束后,季川约我吃饭,去的是我们以前最喜欢的那家店。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每次收工了就来这里吃饭,我最爱他们家的粉蒸排骨,可每次我们来的时候都已经卖完了。
后来季川就向老板要了配方,自己学着做给我吃。最开始他做的真的很难吃,但后来越做越有老板的味道,最后和老板做的完全区分不出来。
季川夹了一块排骨放我碗里说：你尝尝,看味道还和以前一样吗
我夹起排骨吃了一口,说：变的从来都不是味道。
我点了两杯季川最爱喝的雕梅酒,突然想起那句歌词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过往。
我和季川都是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城市打拼的人,我们相互依靠相互扶持,才有了今天的我们和工作室。
季川做的事是渣,但我们一起奋斗的那些记忆总归是无法被抹去和替代的。
就在今晚,我想和过去的我们好好告个别,和过去的自己好好告个别,就像颜卿对我说的,一个没法放下过去的人是无法真正重新开始的。
我把杯中的雕梅酒分了一半给颜卿,这场告别缺了她就不完整了。
喝完这杯酒,至此我的前半生完美落幕,不管是痛楚还是遗憾,亦或是不甘,都无所谓了。
重要的是新生的未来,定会遍地花开的。
我和颜卿在季川诧异的目光中离开。
第二天的行业峰会上,季川如愿以偿地领到了全网最佳婚礼摄影奖和优秀婚策品牌奖。
正当他一手一个奖杯在领奖台上侃侃而谈时,身后的大屏幕上突然开始放映他在网站上的交易。
虽然都被打了码,但台下的人都看得出来那是什么交易。
转瞬之间,季川从众人敬仰、羡慕的优秀青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台下人的谩骂和大屏幕的循环播放令他无地自容。
他命令后台关掉屏幕,但没人听他的,气急败坏之下他拿奖杯砸向屏幕。
台下的人不知是谁向季川扔了一瓶矿泉水,其他人纷纷效仿,水瓶、台卡、纸笔……大家有什么扔什么。
就在场面无法控制的时候,帽子叔叔来带走了季川。
他被带出门的时候,看见了人群里的林妙和我,他对着我们说了一句话。
我和林妙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们把收集到的证据都交给了警方,数罪并罚,加上被他卖过隐私的客人联名上诉,季川的后半生就算是将牢底坐穿都没出来的机会了。
那一晚为了庆祝,我、颜卿和林妙彻夜狂欢。
喝醉了的林妙搂着我说：舒悦姐,我们俩配合得太完美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姐,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我和颜卿相视一笑,林妙说错了,是我们仨。
8.
季川的事结束后,我和林妙重新注册了一个婚策品牌,叫卿颜。
老工作室里的员工,愿意跟着我留下的,我都给了丰厚的条件,不愿意留下的,我也承诺随时欢迎他们回来。
虽然林妙以前没管理过公司,但她聪明好学,加上之前天天在季川身边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不少本事,她在部门协调和人员任用方面做得特别好。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负责产品研发策划,在颜卿的帮助下,我的灵感源源不断,设计出的很多新产品都有很好的市场反应。
颜卿还帮我挖到了一个十分厉害的运营主管,在产品和流量的双重加持下,卿颜成为越来越多同行学习和赶超的标杆。
不仅单量远远超过了老工作室,也收获了好的口碑和名声。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我发现了颜卿的异常。
她明明还和以前穿一样的码数,我却能感觉到她越来越轻。
她待在我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总是老半天都见不到她的人影。
每当我遇到问题,习惯性地转头想让她帮我解惑时,我的身旁总是空落落的。
我想找时间好好和她聊聊,可我尝试了所有方法她都没出现。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颜卿是我在医院遇到危险时,她拉起我的手按响了床铃。
她还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守着我的。
这么说来,是不是只要我再次遇到危险,她就可能回来了。
说干就干,我给自己制造了很多危险,换灯泡时踩着坏了的梯子摔一跤、做饭时不小心切到手指、爬楼梯时踩空等等。
那段时间林妙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2B一样,但不论我怎么努力,颜卿都没出现。
下班后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开了瓶红酒一边泡澡一边喝,这是工作多年来我养成的一个习惯。
温暖的泡澡水加上酒精的麻痹,不管有什么烦恼都能被一扫而光。
我边喝边回忆着和颜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会酷酷地朝我放狠话,说我晚上睡觉再敢乱踢被子,就把我从窗子里扔出去。
她虽然嫌弃我喝牛奶时唇边会沾起一圈,但也会细心地帮我擦拭干净。
颜卿最讨厌的就是我每次洗澡都要关紧窗子、开足暖气,却忘记开换气,每次发现她都要凶狠狠地教训我说：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
想着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我完全没发现浴缸里的水早就凉透了。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慢慢往下滑,直到整个人都滑入了水中。
我想抓住浴缸边沿起身,但僵硬的手完全使不上力气,流入口腔和鼻腔内的水让我无法呼吸。
恍惚间,我好像透过水面看见了颜卿,我不再挣扎,因为我想再看看颜卿。
就在这时候,我被人一把捞出了浴缸。
你到底还要伤害自己到什么时候
是颜卿,她终于回来了。
我高兴得一把抱住她,不管她怎么骂我,我都笑呵呵地看着她。
要是被人看见颜卿行事严谨的老板私下里是这个样子,我看你还怎么树女强人的标签。
颜卿一边帮我吹头发一边打趣着我,这是我以前从来没见过的颜卿。
我都不知道她还有怎么温柔的一面。
我环住她的腰问她：颜卿,能不能别离开我了,我不能没有你。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蹲下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从来都没离开过你啊。
我说过,我是另一个你,存在于你的过去,你的未来,你生活和工作的方方面面,只要有你在我就在。
在昏暗的灯光下,颜卿和我的影子都是虚缈的,我甚至分不清哪个是颜卿,哪个是我的影子。
我伸手去摸颜卿却碰不到她,我的心里好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还好第二天起床时,颜卿还像以前一样躺在我身边。
我看着她的脸,怎么感觉她和我越来越像了呢。
她说她是另一个我,我们身体上的印记确实一模一样,但我们长着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
可现在,我看着还没醒的颜卿,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确实一模一样。
吃早点时,颜卿说要送我一份礼物。
她带我到我最喜欢的湖边小屋,亲自帮我穿上婚纱,牵着我一步一步走到湖边的草坪上。
草坪上早就搭建好了婚礼场布,所有东西都是我喜欢的。
颜卿在我耳边问我说：喜欢吗这是我送给你的第99场婚礼策划,属于你自己的婚礼。
喜欢,我可太喜欢这个礼物了。
颜卿拿出准备好的戒指,帮我戴上。
莫名的,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舒悦姐,我刚刚帮你去拿药了,医生说吃完这个疗程就不用再吃了。
林妙说完朝我走过来,看到哭花了脸的我,她帮我擦泪补妆。
我低头,看见我的右手拿着戒指套在我左手无名指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