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晴:萧临野,你说过会回来娶我,可没说会让我等这么久。
萧临野:晚晴,十两银子买我一生,是你亏了。
她轻笑:王爷如今金尊玉贵,倒嫌我出价低了
他忽然逼近:不,是本王赚了——你用半块玉佩,换了我这颗心。
(窗外落雪无声,烛芯啪地爆开)
1
十两买夫君
我买了个男人。
这事说来荒唐,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日我不过是去后院清点新到的绸缎,却听见前街人声鼎沸,比往常热闹许多。
小姐,官府在卖人呢!丫鬟小翠急匆匆跑来,脸蛋红扑扑的,就在咱们铺子前头的空地上。
我皱了皱眉,继续拨弄算盘珠子:卖人就卖人,与我们何干别去凑那热闹。
可是小姐,小翠绞着手指,欲言又止,那些人……看着怪可怜的。
我叹了口气。小翠心肠软,见不得这些。其实我又何尝忍心看人如牲口般被买卖
只是这世道如此,我徐晚晴一介商女,又能如何
走吧,去看看。我放下账本,拢了拢衣袖,就当透透气。
徐家绸缎庄位于城南最繁华的街市,门前空地宽阔,常被官府用来张贴告示或举行各种活动。
今日那里搭了个简易木台,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被铁链拴着,垂头站在台上。
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听说这些都是南边获罪的官员家眷……
啧啧,从前锦衣玉食,如今落得这般田地。
那个高个儿的,看着像是练家子……
我本打算看一眼就走,却在目光扫过台上时,猛地顿住了。
他站在最边上,身材比旁人高出半个头,即使被铁链束缚也站得笔直。
乱发披散,却遮不住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坚毅如刀削。虽衣衫破烂,却掩不住通身的气度。
似是察觉到我的注视,他忽然转头,目光直直地撞进我的眼里。
那一瞬,我心头一震,仿佛被什么击中了。
2
神秘阿野
那人是谁我听见自己问。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老者答道:听说是罪臣之子,原本要流放的,不知怎么又改判为奴了。
台上的官吏开始叫卖,一个接一个,价格从五两到二十两不等。
轮到那人时,官吏高声喊道:下一个,二十六岁,识文断字,力气大,十两起价!
周围人窃窃私语。
太贵了,十两能买个年轻力壮的庄稼汉了。
看着凶,买回去怕是不好管教……
鬼使神差地,我举起了手:十两,我要了。
小翠惊得拽我的袖子: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我也说不清自己在做什么。徐家虽不算大富大贵,但在城南也有几分名声。
父亲去世后,我接手绸缎庄已有三年,向来行事稳重,从不冲动。
可今日,看着台上那个男人,我竟做出了这等荒唐事。
官吏喜出望外,生怕我反悔似的,立刻敲定了买卖。
我付了银子,接过卖身契,那人便被解了锁链,带到我面前。
近距离看,他更加高大,我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他身上有伤,嘴角淤青,手腕被铁链磨出了血痕,可眼神却平静得出奇,没有愤怒,也没有卑微。
叫什么名字我问。
他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哑巴官吏插嘴道,卖之前可没说啊!
不是。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钟,只是不记得了。
官吏讪笑着解释:这些犯人有时会这样,受了刺激,记不清事。过些日子就好了。
我点点头,没再多问。带他回家的路上,我随口道:既然你不记得名字,我就叫你阿野吧。野性的野。
他侧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而后微微颔首:谢小姐赐名。
就这样,我用十两银子买了个叫阿野的男人回家。
3
账房奇才
起初,府里上下都对这位新来的家奴议论纷纷。
他太不寻常了,不像其他奴仆那样低眉顺眼,反而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安排他做些粗活,却发现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分明是双读书人的手。
第三日傍晚,我在账房对账,被一堆错乱的数字搞得头疼不已。
阿野正好送茶水进来,见我揉着太阳穴,竟主动开口:小姐可是为账目烦恼
我挑眉看他:你懂这个
他放下茶盘,走到我身旁,指着账本上一处:这里错了。三两六钱记成了三两八钱,后面几笔都跟着错了。
我仔细一算,果然如此。惊讶之余,我让开位置:你来试试。
那一晚,阿野帮我理清了积压数月的账目。他算盘打得飞快,字迹工整有力,甚至指出了几个伙计可能贪污的漏洞。
我越看越心惊,这哪里是什么普通家奴分明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读书人!
阿野,我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烛光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闻言手上动作一顿,轻声道:一个无处可去的人罢了。
那一刻,我心头莫名一软。
接下来的日子,阿野成了我的得力助手。
他不仅精通账目,还懂经商之道,帮我改进了绸缎庄的进货渠道,谈成了几笔棘手的生意。
更让我惊讶的是,他居然会说番邦语言,当几个西域商人来店里时,他流畅的交流让对方大为惊喜,当场订下了大批货物。
徐家绸缎庄的生意,因阿野的到来而蒸蒸日上。
4
夕阳求婚
一个月后的傍晚,我疲惫地从店铺回来,看见阿野在庭院里练拳。
夕阳余晖中,他身形矫健如豹,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的美感。
我站在廊下看得出神,直到他收势转身,与我四目相对。
小姐回来了。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向我走来。
不知为何,我的心突然跳得厉害。
父母早逝后,我独自撑起这个家和生意,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人等候的感觉了。
阿野,我鬼使神差地开口,你愿意做我的夫君吗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可奇怪的是,我并不后悔。
阿野明显也愣住了,他的眼睛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沉默良久,他缓缓单膝跪地,握住我的手:小姐不嫌弃阿野身份卑微
我摇头: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
他抬头看我,眼中似有星辰大海:那阿野,此生定不负小姐。
就这样,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男人,成了我的夫君。
5
玉佩为证
我没想到阿野会答应。
那日夕阳下的冲动提议,说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我,徐晚晴,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好歹也是正经商贾之家的女儿,怎能如此轻率地向一个买来的奴仆求婚
可当他单膝跪地,说此生定不负小姐时,我眼眶一热,所有顾虑都烟消云散了。
不必大操大办,就我们两个,简单拜个堂就好。我轻声说,指尖还留着他手掌的温度。
阿野抬头看我,剑眉下的双眼深邃如潭:小姐值得最好的。
叫我晚晴。我纠正他,既然要做夫妻,就不必再小姐长小姐短了。
他唇角微微上扬:晚晴。
我的名字从他口中念出,莫名多了几分缱绻之意,听得我耳根发热。
三日后,我们在后院简单设了香案,对着天地拜了三拜。
没有宾客,没有喜乐,只有小翠和几个贴身仆役在一旁见证。
我穿着寻常的藕荷色衣裙,阿野则换了一身新做的藏青色长衫——自他来了之后,我陆续为他添置了几身衣裳,毕竟他身形比寻常男子高大许多,府里没有现成的合身衣物。
拜堂后,我从颈间取下家传的玉佩。这是祖上传下来的,通体碧绿,中间雕着一朵莲花。
这是我外祖母留给我的,我将玉佩放在阿野掌心,如今我们既成夫妻,便将它一分为二,你一半,我一半。
阿野眉头微蹙:这太贵重了。
正因为贵重,才要与你分享。我坚持道。
他不再推辞,取来小刀,小心翼翼地将玉佩从莲花中心一分为二。
奇怪的是,分开后的两半竟能严丝合缝地重新拼合,仿佛从未被分开过。
这玉有些特别。阿野摩挲着断面,若有所思。
我笑着接过一半,用红绳穿好,踮起脚为他戴上:据说这玉佩能保佑有缘人终成眷属。如今你我各持一半,便是天定的缘分了。
阿野忽然握住我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晚晴,我阿野此生,定不负你。
那一刻,我信了。
6
记忆之谜
婚后的日子比想象中还要顺遂。阿野不仅是个好夫君,更是个难得的商业奇才。
他帮我重新规划了绸缎庄的进货渠道,与几家大供货商谈下了长期合作,甚至教会了我如何辨别番邦来的上等丝绸。
你怎么懂这么多某日清点货物时,我忍不住问。
阿野正在检查一批新到的蜀锦,闻言手上动作一顿:记不清了,但看到这些布料,脑子里自然就知道好坏。
这种回答近来已经成为常态。每当我问及他的过去或才能,他总是以记不清或本能搪塞过去。
起初我信以为真,以为他确实因受刺激失去了记忆,但渐渐地,我发现了不对劲。
那日午后,几个西域商人来店里看货,带着一个会说汉话的向导。
阿野与他们交谈几句后,竟直接用流利的西域语言与对方攀谈起来,惊得那几个商人连连称赞。
待客人走后,我拉住阿野:你何时学的西域话
他神色如常:不记得学过,但听到他们说话,自然而然就会了。
我眯起眼睛:那前日你帮我修改与扬州客商的契约时,引用的那些朝廷律法条文呢也是'自然而然'就会的
阿野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将我揽入怀中:晚晴,有些事我现在无法解释,但请你相信,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心跳声稳健地传入我耳中。我本该继续追问,却鬼使神差地安静下来,贪恋这一刻的温存。
7
地痞风波
又过了几日,几个地痞来店里闹事,声称我们卖给他的布料以次充好。
阿野正在后院清点货物,闻声赶来时,那几个无赖已经掀翻了两架绸缎。
几位有话好说。阿野挡在我面前,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为首的胖子啐了一口:滚开!叫你们掌柜的出来赔钱!
我正要上前,阿野却一把按住我的肩头:我来处理。
接下来的场景让我目瞪口呆。
阿野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几个地痞制服,动作快得我几乎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最后,他拎着那胖子的领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对方竟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告饶。
滚吧。阿野松开手,那几个无赖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我惊魂未定: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阿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只是告诉他们,若再来闹事,就把他们之前犯的几桩案子报到官府去。
你怎么知道他们犯过案
他神色一滞,随即笑道:猜的。这种人,身上多少都背着案子。
这个解释牵强得令我生疑,但当时店里一片狼藉,我也顾不上追问,赶紧招呼伙计们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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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夜探茶楼
从那天起,我开始留意阿野的一举一动。
他白天在店里帮忙,待人接物滴水不漏;夜里与我同床共枕,温柔体贴无可挑剔。
但每隔几日,他总会在深夜悄悄起身外出,直到天快亮才回来。
起初我以为他只是睡不着去院子里走走,直到那晚我被雷声惊醒,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窗外雨势如注,我担心阿野淋雨,便提着灯笼去找。走到后院时,隐约看见阿野的身影闪出角门。
鬼使神差地,我悄悄跟了上去。
雨幕中,阿野的身影时隐时现。他穿过几条小巷,最后停在一间废弃的茶楼后门。
我躲在不远处的屋檐下,看见他与几个黑衣人低声交谈。
雨水模糊了他们的声音,我只能隐约捕捉到几个词——王府、计划、时机。
我的心沉到谷底。阿野究竟是什么人他接近我有何目的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阿野突然转头,锐利的目光直刺我藏身之处。
我慌忙后退,却不慎踩到湿滑的青苔,脚下一滑——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我。
晚晴阿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怎么在这里
我抬头,对上他满是担忧的眼睛。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昏黄的灯笼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
我...我见你不在,担心你出事...我结结巴巴地说,心跳如鼓。
阿野脱下外袍罩在我头上:先回去再说。
回到家中,他坚持先帮我擦干头发换好衣服,又煮了姜汤驱寒。我捧着热腾腾的汤碗,不知如何开口询问方才所见。
那些人是我的朋友。阿野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我在...找回记忆。
我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我并非完全失忆,他斟酌着词句,只是记忆零散,需要有人帮我拼凑。那些朋友在帮我调查我的过去。
那你想起什么了我追问。
阿野摇摇头:还不够完整。晚晴,给我些时间,等一切明朗了,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你。
他的眼神真挚得让我不忍怀疑。最终,我点了点头,暂时将疑虑压下。
9
王爷大婚
第二天,绸缎庄来了个大主顾——太守府的管家,要为即将到来的镇北王大婚准备一批上等绸缎。
王爷下月大婚,需要一百匹上等云锦,五十匹蜀绣,还有...管家念着一长串清单,我听得心惊肉跳。这可是笔大买卖,若能做成,足够绸缎庄半年的开销了。
徐掌柜可有把握按时交货管家问。
我正要回答,阿野突然插话:敢问管家,王爷大婚定在何日
管家瞥了他一眼:暂定下月十八,怎么
阿野神色如常:只是问问,好安排工期。
送走管家后,我兴奋地开始筹划这笔订单,阿野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我问他,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阿野勉强一笑:是啊,我只是...觉得时间有些紧。
当晚,阿野又一次深夜外出。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他与黑衣人交谈的画面。
他到底隐瞒了什么为何对王爷大婚的日期如此在意
10
表姐搅局
几日后,一个不速之客登门——我的远房表姐徐艳蓉。
晚晴妹妹,好久不见!徐艳蓉一进门就亲热地拉住我的手,身上浓郁的脂粉香熏得我头晕。
这位表姐向来眼高于顶,自从我父母去世后便鲜少往来,今日突然造访,实在蹊跷。
寒暄几句后,徐艳蓉的眼睛就开始在店里四处打量,最后定格在正在整理布匹的阿野身上。
这位是...她眼睛一亮。
我夫君,阿野。我平静地介绍,心里却莫名有些不悦。
阿野闻声抬头,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即继续忙自己的事。
可徐艳蓉却不依不饶,扭着腰肢走到他身边,故作娇嗔道:晚晴妹妹好福气啊,竟寻得这般俊朗的夫君。
说着,她竟伸手要去摸阿野的手臂。阿野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强忍怒气:表姐今日来,可是有事
徐艳蓉这才悻悻地收回手,说明来意——原来她是听说我接了王府的大单,想从中分一杯羹,介绍几个可靠的供货商给我。
不必了,我们已有稳定的货源。我婉拒道。
徐艳蓉脸色一沉:晚晴妹妹这是不信任我
生意归生意,亲戚归亲戚。我态度坚决。
最终,徐艳蓉悻悻离去,临走时还恋恋不舍地瞥了阿野几眼。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位表姐向来心胸狭窄,今日在我这里碰了钉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11
铜印之谜
果然,第二天城里就传出谣言,说徐家绸缎庄以次充好,欺骗顾客。
更糟的是,太守府派人来传话,说要重新考虑那笔订单。
我急得团团转,阿野却出奇地冷静:别慌,我去趟太守府。
你去有什么用我沮丧地说,我们连谁在背后捣鬼都不知道!
阿野神秘一笑:相信我。
他去了不到两个时辰,太守府就派人来传话,说订单照旧,还预付了三成定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箱银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追问阿野。
他轻描淡写地说:只是跟太守大人讲了些道理。
什么道理能让太守改变主意我狐疑地看着他。
阿野笑而不答,转而说起订单的事:这批货要得急,我们得抓紧了。
见他不想多说,我也不好再问,但心中的疑虑却越来越深。阿野的身份,恐怕远不止一个失忆的奴隶那么简单。
夜深人静时,我悄悄检查了阿野的衣物和随身物品,想找到些线索。
在他的靴筒内侧,我发现了一个暗袋,里面藏着一枚小小的铜印。借着烛光,我勉强辨认出上面的字——镇北。
镇北镇北王
我的手一抖,铜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门外传来脚步声,我慌忙将铜印塞回原处,刚躺回床上,阿野就推门而入。
还没睡他走到床边,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强作镇定:刚要睡着,被你吵醒了。
阿野轻笑一声,脱衣上床,将我搂入怀中。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脑海中却回荡着那个可怕的猜测——
我的夫君阿野,会不会就是即将大婚的镇北王
12
身份揭晓
铜印上的镇北二字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整夜未眠,躺在阿野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心如乱麻。
镇北王——那个即将大婚的王爷,那个我们正为之准备婚庆绸缎的大人物,会是我的夫君阿野吗
荒谬。这想法太荒谬了。
可阿野身上那些不合常理的才能,他对朝廷律法的熟悉,他与那些神秘黑衣人的接触,还有他对王爷大婚日期的异常关注……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我不敢相信的结论。
天蒙蒙亮时,阿野醒了。他习惯性地伸手想揽我入怀,却在碰到我肩膀时顿住。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他支起身子,眉头紧锁,没睡好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做了个噩梦。
阿野温热的手掌抚上我的脸颊: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
我垂下眼睛,不敢与他对视:记不清了。
这个曾经他用来说服我的借口,如今从我口中说出,带着一丝苦涩的讽刺。
阿野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然后起身穿衣。
我假装闭眼,实则透过睫毛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穿好衣服后,从暗袋中取出那枚铜印看了看,又小心地放回去,整个过程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
等他离开房间,我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手心全是冷汗。
13
陷害风波
接下来的日子,我表面上一切如常,暗地里却开始留意阿野的一举一动。
我发现他每天都会收到一封没有落款的信,看完后立即烧掉;他时常站在院子里望着北方出神;他的言谈举止间偶尔会流露出与身份不符的威严。
最奇怪的是,自从接了王府的订单后,他对我挑选的布料和图案格外上心,甚至亲自修改了几处设计。
这些凤纹太俗气了,某日他指着绣娘设计的图案说,换成青鸾吧,更雅致些。
绣娘惊讶地看着他:可凤纹是皇室专用……
青鸾也是祥瑞之鸟,阿野打断她,王爷不会介意的。
我在一旁听着,心跳加速。他怎知王爷不会介意除非他就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
七日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打断了我的猜疑。
赵记绸缎庄的老板赵德才联合我的表姐徐艳蓉,设计陷害我们。
他们买通了我们染坊的一个工人,在给贵族小姐们特制的夏季薄纱中掺入了有毒染料。
结果十几位小姐穿了我们的衣服后,身上起了红疹,其中还包括太守的千金。
一时间,徐家绸缎庄名声扫地,愤怒的顾客堵在店门口要求赔偿。
太守更是派人查封了我们的仓库,扬言要让我们吃官司。
完了,全完了。我瘫坐在后堂,看着账本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即使变卖所有家产,也不够赔偿这些贵族的损失。
阿野蹲在我面前,握住我冰凉的手:别怕,有我在。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苦笑,这次得罪的可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
阿野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晚晴,你信我吗
我望着他坚毅的面容,不知为何点了点头。
给我三天时间。他说完,起身大步离去。
那三天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等待。
阿野几乎不见人影,只是偶尔派人送信告诉我一切顺利。
店铺被迫关门,债主们虎视眈眈,连仆役们都开始偷偷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14
王爷归来
第三天傍晚,我正在后院发呆,忽听前院一阵喧哗。
我慌忙跑出去,却看见太守大人亲自登门,身后还跟着几位之前投诉的贵族代表。
徐掌柜,太守笑容可掬地说,经过调查,已经证实染料中毒事件与贵店无关,是有人蓄意陷害。赵德才和徐艳蓉已经认罪伏法。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为了表示歉意,太守继续道,王爷特意吩咐,将这次大婚的所有绸缎订单都交给贵店,价格翻倍。
王、王爷我结结巴巴地问。
是啊,镇北王殿下。太守压低声音,没想到徐掌柜竟有这般人脉,能请动王爷亲自过问此事。
我脑中一片空白。阿野做了什么他怎么会认识王爷除非……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心头:也许他根本不是认识王爷,而是去向自己的属下求助
送走太守一行后,我独自坐在黑暗的厅堂里,等待阿野归来。
夜半时分,他终于回来了,身上带着夜露的湿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解决了。他简单地说,声音里透着疲惫。
怎么解决的我抬头看他,你去找了谁做了什么
阿野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我找到了证据,证明赵德才和徐艳蓉勾结下毒,然后交给了……能主持公道的人。
是王爷吗我直接问道,你认识镇北王
阿野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太守说是王爷亲自过问此事。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他,阿野,你到底是谁
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那双总是温柔看着我的眼睛,此刻深不可测。
晚晴,他最终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
够了!我打断他,声音因压抑太久的情绪而颤抖,我不想再听'不能解释'这种话了!我发现了这个——
我从袖中掏出那枚铜印,举到他面前:'镇北'是什么意思你是王爷的密探还是……我深吸一口气,还是你就是镇北王本人
时间仿佛凝固了。
阿野——如果这真是他的名字的话——静静地站在那里,月光为他高大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终于,他向前一步,走进月光里。
令我惊讶的是,他缓缓单膝跪地,低头行礼——这绝不是普通百姓会做的动作。
15
真假王爷
臣萧临野,欺瞒夫人多时,罪该万死。他的声音低沉而庄重,与平日的阿野判若两人。
萧临野我听说过这个名字。
镇北王萧临野,当今天子的亲弟弟,战功赫赫的边疆守护者。
我的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跌坐在椅子上。
那个与我同床共枕的男人,那个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奴隶,居然是当朝王爷
所以……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些夜里,你是去……
联系我的旧部。他依然跪着,但抬起了头,当初我在边疆遭人下毒,失去记忆,被仇家卖为奴隶。直到遇见你后,记忆才慢慢恢复。
那王府的大婚……
是我的。他坦然承认,原本是太后的意思,我离京前已经拒绝,但礼部还是按惯例准备了。我这些天正在处理此事。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要大婚了,新娘却不是我。
多讽刺啊,我的夫君要娶别人了。
晚晴,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从未想过要娶别人。遇见你之前,我本就无意婚娶;遇见你之后,我的心里更容不下他人。
可你是王爷,我苦涩地说,而我只是个商女。
他站起身,将我拉入怀中:我不在乎。这段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真实的时光。你看到的不是王爷,只是阿野——你的阿野。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不知该相信什么。这一切太荒谬了,就像茶馆里说书人编的故事。
证明给我看。我突然说。
萧临野——现在我知道他的真名了——稍稍退后,疑惑地看着我。
如果你真的只是我的阿野,我指着桌上的铜印,就把这个扔了。放弃你的身份,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的眼神动摇了。那一瞬间的犹豫,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晚晴,我不能。他痛苦地说,边疆不稳,朝中有人通敌,我必须回去处理。但我发誓,等一切安排妥当,我会用最隆重的礼仪迎娶你,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唯一的王妃。
我该相信他吗这个隐瞒了真实身份的男人
可当他这样看着我时,我又忍不住想起那些他为我挡风遮雨的日子,想起他教我认布料时的耐心,想起他在我生病时彻夜不眠的守护……
16
离别之痛
正当我犹豫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阿野——不,萧临野——神色一变,迅速将我护在身后。
王爷!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紧急军情,皇上诏您即刻回京!
萧临野咒骂了一声,转头看我,眼中满是歉疚:晚晴,我必须走了。但我会回来,我发誓。
他从颈间取下那半块玉佩,放在我手心:以此为证。等我处理好边疆事务,一定回来接你。
我还来不及回应,外面又传来催促声。萧临野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我站在原地,手中攥着那半块玉佩,听着门外马蹄声渐行渐远,泪水无声滑落。
我的夫君走了,留下一个承诺和一个王号。
镇北王萧临野。
而我,还是那个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个男人的徐晚晴。
17
谣言起
萧临野离开的第一个月,我没有掉一滴眼泪。
每日清晨,我都穿戴整齐坐在前厅,仿佛他随时会推门而入。
小翠劝我别等了,说王爷回了京城,怎会记得我们这小门小户。
我不理她,只是摩挲着胸前的半块玉佩,回忆着他临走时的眼神。
第二个月,太守亲自登门,送来一箱金银珠宝,说是王爷的赏赐。
我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太守走时摇头叹气,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不识抬举的傻子。
第三个月,城里开始流传各种谣言。
有人说我是王爷在民间的露水姻缘,现在玩腻了自然就抛弃了;有人说我不知天高地厚勾引王爷,活该被抛弃;更有甚者,说我是用妖术迷惑了王爷,现在法术失效了。
最恶毒的谣言来自我的表姐徐艳蓉。
她被放出大牢后,逢人就说我是王爷的玩物,还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看见我跪着求王爷收留。
这些谣言像毒草一样在城里疯长,曾经对我笑脸相迎的邻居们,现在见了我都绕着走。
生意自然也一落千丈。
原本因王爷关系慕名而来的客人,现在都怕沾上晦气。
更糟的是,赵德才趁势联合几家绸缎庄压价竞争,挖走了我最好的绣娘和染工。
小姐,咱们库里的银子不多了。管家老周愁眉苦脸地报告,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过这个季度。
我站在后院那棵萧临野常练拳的梧桐树下,手指抚过树皮上的纹路。
他曾在这里教我几招防身的拳法,说我手劲太小,连只鸡都掐不死。
把城东的那间铺面卖了吧。我说。
老周倒吸一口气:那可是老爷留下的产业!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转身走向账房,不想让他看见我发红的眼眶。
18
病中呓语
第五个月,连小翠都离开了我。她走的那天跪在地上哭,说家里老母病重,需要钱医治。
我给了她双倍工钱,还送了一匹上好的绸缎。她走后,整个徐宅越发空荡,只剩下老周和两个老仆还守着。
我开始做噩梦。梦里萧临野穿着华丽的王爷服饰,身边围着无数美人。
我拼命喊他,他却始终不回头。有时梦里会出现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穿着大红嫁衣,站在萧临野身旁。每当这时,我都会尖叫着醒来,浑身冷汗。
第六个月,我病倒了。高烧不退,浑身疼痛。老周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可药吃了几副都不见效。
昏昏沉沉中,我仿佛看见萧临野坐在床边,用湿毛巾敷我的额头。我想抓住他的手,却扑了个空。
骗子...我在呓语中骂道,说好会回来的...
病愈后,我瘦了一圈,原本合身的衣裙都宽松了许多。
我决定不再等了,开始专心重整生意。既然爱情靠不住,至少还有祖传的产业可以寄托。
19
入宫觐见
就在我渐渐习惯没有萧临野的生活时,一队禁军突然闯进了徐家绸缎庄。
那天我正在柜台后算账,门突然被推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列队而入。为首的将领亮出一块金牌:徐晚晴接旨!
我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周围顾客和伙计也都吓得跪倒一片。
皇上有旨,宣徐氏晚晴即刻入宫觐见!将领的声音在安静的店铺内回荡。
我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入...入宫
请徐姑娘速做准备,马车已在门外等候。
我浑浑噩噩地被扶上马车,脑子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
是萧临野出了什么事还是皇帝要治我勾引王爷的罪亦或是徐艳蓉又使了什么手段
五日的路程,我几乎没合眼。护送的禁军个个面色凝重,对我的询问三缄其口。
越接近京城,我的心跳得越快。当高大巍峨的皇宫城墙终于出现在眼前时,我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20
生死相守
马车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偏门直接驶入宫内。穿过重重宫墙,最后停在一处幽静的院落前。我被带进一间富丽堂皇的寝殿,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看见一位身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站在床榻旁。我立刻明白这就是当今圣上,慌忙跪下行大礼。
免礼。皇帝的声音透着疲惫,过来看看他吧。
我战战兢兢地起身,走向那张雕龙画凤的大床。当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时,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萧临野。
不,现在应该叫他镇北王了。
他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上面还渗着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无力地垂在床边,指间似乎攥着什么。
边疆叛乱,他亲自带兵平叛,中了埋伏。皇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三天了,御医说再不清醒,恐怕...
我踉跄着扑到床边,握住萧临野的手。这时我才看清,他手里攥着的正是那半块玉佩——我的那半块。玉佩上沾了血,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阿野...我轻唤他的名字,泪水模糊了视线。
没有反应。
皇帝走过来:他昏迷中一直喊你的名字。朕派人查了你的底细,才知道你们...他顿了顿,朕从未见过临野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
我从颈间取下另外半块玉佩,颤抖着将它拼合到萧临野手中的那半块上。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分开。
阿野,我来了。我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你说过要回来娶我的,不能言而无信...
奇迹般地,萧临野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御医!皇帝大喊。
一阵忙乱后,御医确认王爷有了苏醒的迹象。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我守在床边。
我握着萧临野的手,一遍遍讲述着我们相识的点点滴滴——从十两银子的买卖,到简单的拜堂;从一起经营绸缎庄,到深夜的私语。
21
御赐良缘
天蒙蒙亮时,萧临野睁开了眼睛。
晚...晴...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喜极而泣,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
他艰难地抬起手,抚上我的脸颊: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我摇头,泪水打湿了他的手指:别说这些,你好起来就好。
萧临野的目光移向门口,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被皇帝按住了。
皇兄...萧临野声音嘶哑,她就是...臣弟想娶的人...
皇帝看看我,又看看弟弟,长叹一声:朕准了。
22
玉佩奇缘
三日后,萧临野的伤势稳定了些,皇帝在御花园召见了我。春日暖阳下,这位九五之尊看起来比初见时亲和了许多。
徐姑娘,知道朕为何同意这门婚事吗皇帝递给我一杯茶。
我诚实地摇头。
因为这枚玉佩。皇帝指着我现在完整佩戴在颈间的家传玉佩,二十年前,临野遇刺,被一对商人夫妇所救。那对夫妇不肯留名,只留下这枚玉佩作为信物。后来先帝派人四处寻找恩人,却始终没有下落。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我的祖父母...他们确实提起过救过一个受伤的少年...
皇帝微笑:命运有时就是如此奇妙。临野失去记忆流落民间,偏偏被你买下;而你又恰好是当年救他之人的孙女。这缘分,怕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
我摸着玉佩,突然明白为何当初萧临野看到它时会说这玉有些特别。即使失去记忆,他的灵魂仍记得这枚救过他性命的信物。
23
洞房花烛
又过了一个月,萧临野的伤势大有好转。皇帝下旨为我们赐婚,命礼部筹备大婚事宜。消息传出,举国哗然。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商女竟能成为镇北王正妃
大婚前夜,萧临野偷偷来徐家别院找我。他翻墙而入的样子,让我想起当初他还是阿野时的情景。
王爷也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调侃他。
萧临野一把将我搂入怀中:在你面前,我永远只是阿野。
他身上还有伤药的香气,但怀抱依然有力如初。我靠在他胸前,听着熟悉的心跳声,恍如隔世。
你知道吗,他在我耳边低语,当初在奴隶市场,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
我抬头:可你说你失忆了...
是失忆了,但你的样子一直在我梦里出现。他轻抚我的脸,后来看到玉佩,我才隐约想起一些片段。直到回京后查清你的家世,才确定你就是恩人的孙女。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们的缘分
萧临野点头:但我爱上你,不是因为报恩,而是因为你是你——那个敢花十两银子买下我的徐晚晴。
大婚当日,整个京城张灯结彩。
我穿着绣有青鸾的嫁衣,乘着十六人抬的大轿,在万民瞩目中进入王府。
萧临野一身大红喜服,剑眉星目依旧,只是看我的眼神比初见时温柔了千万倍。
交拜天地时,他将我们的两半玉佩合二为一,系在我的腰间: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洞房花烛夜,他为我卸下繁重的头饰,动作轻柔如对待珍宝。
疼吗我轻触他胸口的伤疤。
他捉住我的手,放在唇边一吻:比起失去你的痛,这不算什么。
24
传奇王妃
后来,萧临野告诉我,他离京前就已经拒绝了太后的指婚,只是礼部按惯例准备了婚庆用品。
那些夜里他见的神秘人,正是他派去调查当年遇刺真相和寻找恩人的密探。
你知道吗,某日他忽然说,我中的毒和当年是一样的,都是'忘忧散'。只是这次剂量太大,没能让我忘记你。
我笑中带泪:那真要感谢这毒药质量不好了。
成为王妃后,我并未放弃徐家产业。在萧临野的支持下,我将绸缎庄发展成了横跨南北的大商号,还开辟了几条通往西域的商路。萧临野笑称,我这王妃当得比他还忙。
至于徐艳蓉和赵德才,在我大婚后吓得魂飞魄散,连夜逃离了家乡。
萧临野本想追究,被我拦住了。说到底,若不是他们的陷害,我和阿野或许永远不会有后来的故事。
有时夜深人静,我会突然惊醒,害怕这一切都是梦。
这时萧临野总会及时将我搂入怀中,用体温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从十两银子买来的夫君,到如今的镇北王妃,我的故事成了街头巷尾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