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
我歪着头看他。
“谈你们怎么在亲子鉴定上做手脚?”
我点开最后一份文件——
十五年前,程家真正的女儿死于医疗事故,而我只是被买来掩盖真相的工具。
"惊喜吗?"我擦掉糊住眼睛的血,“你们找回来的,根本不是程家血脉。”
警笛声由远及近,程昱发疯似的要抢我手机,却被我一脚踹开。
"别急啊哥哥,"
我笑着咳出一口血。
“你电脑里那些视频,帽子叔叔会很喜欢…”
4.
警笛声在别墅外戛然而止时,养父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碎瓷片上。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抖得像筛糠:
“玥玥,爸爸给你煮红糖水赔罪好不好?就像你初潮那次…”
我嗤笑出声,血沫溅在波斯地毯上。
十二岁那年。
我蜷缩在厕所隔间疼得死去活来,是管家陈叔偷偷给我递的热水袋。
而养父所谓的"红糖水"。
是程瑶来初潮时。
他特意请米其林厨师熬了六个小时的姜汁燕窝。
"老程!你有点出息!"
养母突然抓起果盘里的山竹砸向养父。
“当年要不是你非要把这灾星抱回来…”
山竹在养父额头炸开,紫红色的汁液顺着他的皱纹往下淌。
程昱突然暴起,抡起实木凳子砸向养母最爱的珐琅彩花瓶:
“都什么时候了还翻旧账!”
"我的乾隆花瓶!"
养母尖叫着扑过去,却被飞溅的瓷片划破脸颊。
她摸到脸上的血,突然转身揪住程瑶的头发:
“都是你这丧门星!非要买什么拍立得!”
程瑶吃痛,反手就把养母推倒在茶几上。
养母的后腰撞到果盘,车厘子滚了一地。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你敢推我?我每天给你炖雪蛤炖到凌晨三点!”
"雪蛤?"
程瑶突然歇斯底里地笑起来。
“那是我过敏源!你连亲生女儿对什么过敏都不知道!”
我靠在壁炉边冷眼旁观这场闹剧,顺手捞起果盘里幸存的荔枝。
剥开的瞬间,汁水混着掌心的血滴在地毯上。
这个家就像这颗腐烂的荔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都闭嘴!"
养父突然抄起紫砂壶砸向地面。
“现在当务之急是统一口径!就说玥玥有精神病,直播内容都是合成的!”
程昱脸色突然变得古怪:“爸…那个…”
“那个什么?”
"上个月您让我销毁的监控…"
程昱喉结滚动,“我…我卖给网站了…”
养父踉跄着扶住摇摇欲坠的博古架:“你说什么?”
"二十万…"
程昱声音越来越小,“瑶瑶说要买爱马仕…”
程瑶突然跳起来撕打程昱:
“你放屁!明明是你赌球输了!”
养母瘫在真皮沙发上,美甲劈了都顾不上:
“造孽啊…当初就该听大师的,把这灾星送到庙里…”
我慢条斯理地舔掉指尖的血渍。
是啊,他们口中的"大师",就是建议用我的八字给程家挡煞的那位。
可惜他们不知道,我偷偷把程瑶的头发塞进了大师口袋——
现在躺在icu的是他们真正的女儿。
帽子叔叔破门而入时,程家四口正扭打成一团。
养父的假发挂在吊灯上,养母的旗袍裂到了大腿根,程瑶的鼻子歪了——
看来她去年在韩国做的隆鼻手术不太牢靠。
"帽子叔叔!"
养父突然扑向为首的帽子叔叔,“我要报案!这个精神病伪造视频…”
帽子叔叔侧身避开,转头看向我:
"程小姐,您提交的虐待证据已经立案。"
他顿了顿,“另外,关于十五年前的婴儿调包案…”
养母突然发出母兽般的嚎叫,抓起水果刀就要冲过来。
帽子叔叔一个擒拿将她按倒在地时。
她昂贵的真丝旗袍"刺啦"一声裂开,露出腰间纹着的"瑶"字。
我轻轻"啊"了一声,举起备用机给特写:
"真感人,连纹身都是错别字。"
镜头聚焦在那歪歪扭扭的"瑶"字上。
“您纹身师可能不知道,您亲生女儿叫’珧’,王字旁的珧。”
弹幕瞬间刷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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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母在帽子叔叔手里剧烈挣扎起来:“贱人!你早就知道!”
"是啊。"
我笑着咳出一口血。
"就像您早知道,当年医院抱错的孩子…"
我点开手机里刚收到的邮件,“其实是您丈夫和护士长的私生女?”
全场寂静。
程瑶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她抓起茶几上的亲子鉴定书疯狂撕扯:
“不可能!我是真千金!我是!”
养父面如死灰地滑坐在地,压碎了一地车厘子。
鲜红的汁液浸透他的定制西装,像极了十五年前产房里的血泊。
我转身走向警车时,听见管家陈叔在跟厨师老李八卦:
“早说了老爷和护士长有一腿…”
"可不是,"老李递给我一包热牛奶,“当年那护士长还来家里闹过。”
我接过牛奶,温热透过掌心。就像十二岁那年,陈叔偷塞给我的热水袋。
5.
警局的暖气开得太足。
热风烘着我已经凝固的血迹,散发出铁锈般的腥气。
我蜷缩在长椅上,看着程家四口被分别带进审讯室。
"喝点热水。"
女警小林递来一次性纸杯,眼神往我血肉模糊的右手瞟了又瞟。
“已经通知法医了…”
我摇摇头,突然听见调解室里传来养母歇斯底里的哭嚎:
“帽子叔叔同志您评评理!我每天四点起床给瑶瑶炖燕窝…”
"放屁!"
养父的声音隔着门板闷闷的。
“那燕窝都被你偷换成银耳了!瑶瑶过敏起疹子的照片还在我手机里!”
小林帽子叔叔的嘴角抽了抽。
隔壁工位的陈帽子叔叔突然探过头:
“程小姐,您家…挺热闹啊?”
我捧着热水微笑。
是啊,多热闹。
就像去年除夕。
养母发现养父给程瑶的压岁钱比给我的厚。
当场把佛跳墙扣在了他头上。
调解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程昱满脸是血地冲出来:
“爸!瑶瑶的亲子鉴定…”
养父一个箭步捂住他的嘴,却被养母尖利的指甲挠了个满脸花:
“好啊程建国!你果然跟那个护士长有一腿!”
老陈帽子叔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假装没看见养父求救的眼神。
倒是刚来的实习帽子叔叔小声问我:“他们一直这样吗?”
"这才哪到哪。"
我吹开水面漂浮的茶梗。
“去年程昱发现程瑶不是亲妹妹那天,把祖传的翡翠白菜都砸了。”
实习帽子叔叔瞪圆了眼睛:“为什么?”
"因为他当时正和程瑶…"我故意提高音量,“在衣帽间…”
养父突然挣脱养母,踉跄着扑过来要捂我的嘴。
老陈帽子叔叔眼疾手快地拦住他:“程先生!这是警局!”
养母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程建国!你早知道他俩搞在一起是不是?!”
调解室里的程瑶突然冲出来,鼻子上的假体歪成诡异的角度:
“妈!您去年不也跟王叔叔…”
“啪!”
养母的耳光让程瑶原地转了个圈。整个警局瞬间安静,只剩下接警台的电话在响。
小林帽子叔叔默默递给我一包纸巾:“擦擦脸吧。”
我这才发现自己在笑,眼泪混着血痂流进嘴角。
咸腥得像是那年被关在地下室舔到的铁锈。
"程小姐。"
老陈帽子叔叔突然压低声音。
“您确定要追究到底?他们毕竟…”
"养了我十五年?"
我打断他,从内衣里掏出个u盘,“那您看看这个。”
监控视频里,十二岁的我跪在祠堂,养父拿着戒尺说:
“记住,你活着就是为了给瑶瑶挡灾。”
视频进度条走到最后时,调解室突然传来巨响——
程昱把饮水机砸了。
"我不同意私了!"他满身是水地咆哮,“这贱人直播害我丢了电竞俱乐部的赞助!”
养父抓起文件夹砸他:“逆子!要不是你非要把虐待视频存在电脑里…”
我低头给小林帽子叔叔看手机——直播间人数已经突破百万,弹幕都在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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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调解室的空调坏了,程家四口人挤在长条桌前。
汗味混着养母迪奥真我香水的味道,熏得人眼睛疼。
"程玥!"
养父突然拍桌子站起来。
调解员小王刚泡的枸杞茶被震得溅出来,“你非要闹得家破人亡是不是?”
我慢条斯理地掰开一次性筷子。
夹起老陈帽子叔叔帮我点的外卖小笼包:
"爸,您上周不还说要和我断绝关系?"
汤汁顺着筷子流到手腕结痂的伤口上,疼得我轻轻"嘶"了一声。
养母突然抓起纸巾盒砸过来:
“装什么可怜!你故意在直播里说我对瑶瑶不好…”
"妈!"
程瑶尖叫着打断。
“我过敏起疹子的照片都上热搜了!粉丝后援会全在骂你!”
调解员小王的圆珠笔"啪嗒"掉在地上。
老陈帽子叔叔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假装低头整理笔录。
程昱突然踹了一脚桌子:"都闭嘴!现在重点是那些视频…"
他转向我,黑眼圈重得像被揍了两拳,“你从哪弄到我电脑里的东西?”
"昱儿啊。"
我吹了吹小笼包的热气。
"你书房抽屉第三格的u盘,密码是瑶瑶生日。"
瞥了眼瞬间变脸的程瑶,“哦不对,是上个月那个小网红的生日。”
程昱脸色"唰"地白了。
养父抓起调解协议就要撕,被小王帽子叔叔一把按住:
“程先生!这是警局统一印制的…”
"印个屁!"
养父的假发片因为激动翘起一角。
"这上面写我’长期实施家庭暴力’!"
他突然指着我手腕上的淤青,“那是她自己摔的!”
老陈帽子叔叔终于忍不住了:
“程先生,您女儿后背的烟头烫伤也是自己摔的?”
养母的香奈儿包包"咚"地掉在地上。
程瑶突然扑到调解员面前:
"帽子叔叔哥哥!那些视频都是合成的!我姐这里有问题…"
她比划了下太阳穴,“她经常幻想我们虐待她!”
"是吗?"
我放下筷子,点开手机相册。
“那这个也是幻想?”
屏幕上,程瑶正把滚烫的火锅汤往我手背上浇,日期显示是去年冬至。
画外音是养母的笑声:“瑶瑶真聪明,这样留不下疤…”
调解室突然安静得可怕。
"冬至…"
养父突然喃喃自语,“那天我们吃的是…”
"羊肉火锅。"
我接过话茬,“您还夸瑶瑶懂事,知道给您涮毛肚。”
程昱突然暴起想抢手机,被老陈帽子叔叔一个过肩摔按在墙上。
养母的珍珠项链断了,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我的澳白珍珠!"
养母跪在地上边捡边哭,“三万八一条啊…”
小王帽子叔叔的执法记录仪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
我看了眼直播间,弹幕刷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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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姐…"
老陈帽子叔叔悄悄把我拉到走廊。
“刚接到通知,您家保姆带着证物来警局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陈姨抱着个饼干盒站在大厅。
身后还跟着程家司机老张和花匠李叔。
"小姐。"
陈姨抹着眼泪打开盒子,“这是这些年我偷偷留着的…”
盒子里赫然是:
我初中被罚跪的搓衣板
沾血的校服衬衫(程瑶用美工刀划的)
半瓶被掺了泻药的牛奶(养父生日那天)
老张突然掏出手机:“我这还有段录音…”
扬声器里传出养父醉醺醺的声音:
“…那个灾星…要不是大师说要用她的八字给瑶瑶挡煞…”
花匠李叔递上个塑料袋:“这是去年冬天我从垃圾桶捡的…”
袋子里是被剪碎的画——
我熬夜三个月给养父准备的生日礼物。
调解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程瑶疯了一样冲出来:“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
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在了那盒"证物"上。
澳白珍珠被撞得四处飞溅,在警局地砖上跳着最后的圆舞曲。
7.
警局的灯突然全灭时,陈姨的尖指甲正戳在那张医院收据上。
"2010年12月25日,住院部7楼vip病房…"
她声音发抖,“这是夫人让我烧掉的…”
黑暗中,一股熟悉的檀香味飘过来。
我后背瞬间绷紧——
这是程家祠堂常年燃的香,养父说能镇住我的"煞气"。
"程小姐?"
老陈帽子叔叔的手电筒亮起,光束里尘埃飞舞,“可能是电路故障,您…”
“小心!”
花匠李叔突然扑过来把我推开。
一声闷响,他重重栽倒在地。
后脑勺插着半截折断的澳白珍珠项链。
"老李!"
陈姨的尖叫刺破黑暗。
混乱中,我被人拽进消防通道。
那只手冰凉黏腻,像蛇爬过皮肤。
"玥玥…"
是程昱的声音,却透着诡异的甜腻。
“你还记得小时候玩捉迷藏,你永远找不到我的秘密基地吗?”
我猛地挣开他,后背撞上应急灯开关。
惨绿灯光下,程昱的白衬衫沾着血,嘴角咧到耳根:
“地下室第三间储藏室…爸爸从来不让你进去,对不对?”
警笛声由远及近。
程昱突然凑到我耳边:“那里有面会吃照片的墙…”
他塞给我一把黄铜钥匙,转身消失在楼梯间。
钥匙上刻着"程宅-西厢"——
这是养父书房保险柜的钥匙。
去年他说丢了,为此打断了管家陈叔两根肋骨。
"程小姐!"
小林帽子叔叔举着手电追过来。
“您没事吧?张司机抓到个形迹可疑的…”
她的话戛然而止。
光束照在我手中的钥匙上,黄铜在强光下泛着血锈般的色泽。
回到调解室时,李叔已经被抬上救护车。
养父的假发不知去向,露出的秃顶上全是抓痕:“作孽啊!我们程家造了什么孽…”
养母正用湿巾疯狂擦拭程瑶脸上晕开的粉底,闻言突然暴起:
“还不是你当年非要信那个神棍!非说要用别人的孩子给瑶瑶挡灾!”
"我信神棍?"
养父抓起调解协议砸过去,“不是你嫌瑶瑶八字克你,非要找个替死鬼?!”
程瑶突然挣脱养母,扑到我跟前:
"姐!我知道地下室有什么!"
她指甲陷进我胳膊,“是妈妈前夫的…”
“啪!”
养母的耳光让程瑶原地转了个圈。
调解员小王的圆珠笔又掉了,这次直接滚到我脚边。
我弯腰捡笔时,看见程瑶偷偷塞给我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地下室有妈妈杀人的照片】
直播间弹幕突然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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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帽子叔叔清嗓子的声音惊醒众人:
“程先生,鉴于刚才的袭击事件,警方需要搜查贵府。”
养父的秃头瞬间冒出一层油汗:
“不、不用了吧?就是意外…”
"要的。"
我晃了晃钥匙,“正好我也想看看,西厢房保险柜里到底藏着什么。”
养母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抓起保温杯就要砸我。
程瑶却比她更快,一把抢过杯子拧开——
“妈!您又往姐姐水里加料!”
褐色的药汁泼在调解书上,纸张瞬间泛起诡异的泡沫。
8.
警车驶入程家别墅时,暴雨刚停。
庭院里的罗汉松被雷劈掉半边,焦黑的断枝像枯手一样指着地下室入口。
"就是这里。"
我举起钥匙,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钥匙齿上。
“养父从来不让我靠近西厢房。”
老陈帽子叔叔的手电光扫过锈迹斑斑的铁门,突然顿住:
“程小姐…这门锁是新换的。”
确实。
记忆中斑驳的绿漆变成了崭新的密码锁。
但钥匙孔周围却布满抓痕,像是有人曾用指甲拼命抠挖。
"让开。"
缉毒队的张队长突然挤上前,掏出个奇怪的仪器贴在锁上,“有情况。”
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小红灯疯狂闪烁。
"是硝化甘油。"
张队长脸色骤变,“这锁连着引爆装置!”
养父突然在帽子叔叔手里剧烈挣扎起来:
“不能开!会炸的!瑶瑶还在里面!”
我心头猛地一跳。
程瑶?
她不是跟着救护车…
“轰——”
爆炸声从主宅方向传来,整片草坪都在震动。
老陈帽子叔叔的对讲机里炸出尖叫:
“嫌犯逃脱!重复,程瑶在救护车上…”
对讲机杂音中,隐约传来程瑶癫狂的笑声:“…都去死…地下室有惊喜…”
张队长当机立断踹开侧窗:“从锅炉房绕过去!”
锅炉房的铁梯直通地下室。
越往下爬,檀香味越浓,混着某种肉类腐败的腥臭。
我的手电筒突然照到墙上一片暗红——
不是血迹,是成千上万张被撕碎又拼贴的照片。
"老天…"小林帽子叔叔的声音在发抖。
整面墙都是碎照片拼成的诡异人脸,每张碎片都在微微翕动。
我凑近看,发现是养父年轻时的样子。
但所有照片的眼睛都被挖空,黑洞洞的眼眶里渗出暗红液体。
"这就是…吃照片的墙?"
老陈帽子叔叔的手电扫过墙面,光束突然定格在一张完整的照片上。
照片里。
年轻时的养父和养母站在医院育婴室前,怀里抱着个婴儿。
但最可怕的不是婴儿青紫的脸,而是养母无名指上的戒指——
和程瑶现在戴的一模一样。
"这不是程瑶。"
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这是…上一个。”
墙角的保险柜突然发出"咔嗒"轻响。
我蹲下身,黄铜钥匙刚碰到锁眼,柜门就自动弹开了。
里面只有三样东西:
泛黄的出生证明(姓名:程珧死亡时间:1998.12.25)
沾血的助产士工牌(照片被锐器划烂)
我的领养文件(监护人签名处盖着血指印)
"程小姐…"小林帽子叔叔突然拽我后退,“墙在动!”
整面墙的照片突然开始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符咒。
朱砂画的咒文在雨中洇开,像一道道血泪。
最中央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养父的笔迹:
【用灾星的血喂它,就能保住瑶瑶】
纸条下方挂着小玻璃瓶,里面暗红的液体已经凝固。
我胃里一阵翻涌——那是十二岁那年,养父说我"摔伤"后取走的血样。
地下室外突然传来程瑶撕心裂肺的尖叫:“姐!快跑!妈妈她——”
尖叫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养母哼唱的摇篮曲。
伴随着某种利器刮擦水泥地的声响,越来越近…
9.
养母的身影出现在地下室转角时,我手里的出生证明"啪"地掉在地上。
她手里提着的根本不是利器——是程瑶。
准确地说,是程瑶的头。
那颗曾经精致的头颅现在像破布娃娃一样被养母拎着头发。
断颈处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程瑶的嘴唇还在蠕动。
仿佛想说什么,但只剩半截的声带已经发不出声音。
"玥玥…"
养母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就像小时候哄我喝药时一样,“来,该你喂妹妹了。”
她向前一步,我才看清她另一只手里攥着的东西——
那把割过无数次的戒尺,尺身上刻满了和我手腕上如出一辙的符咒。
老陈帽子叔叔的枪口对准养母:“放下武器!”
养母突然咯咯笑起来,举起程瑶的头:
"武器?这是我女儿啊…"
她突然把头颅按在那面吃照片的墙上,“瑶瑶乖,再吃最后一次…”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墙上的符咒突然像活物般蠕动起来,暗红的液体从砖缝里渗出。
包裹住程瑶的头颅。
不到三秒,那颗头就像被吸干的果核,迅速萎缩成拳头大小。
"看到了吗?"
养母转向我,脸上溅的血像诡异的胭脂。
“这才是真正的’挡灾’…”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直播间自动开启。弹幕疯狂刷新:
#这特效牛逼#
#建议申报奥斯卡#
#妈妈再爱我一次#
养父突然从帽子叔叔手里挣脱,扑向那面墙:
“贱人!你答应过这辈子只用玥玥的血!”
"可大师说了…"
养母的戒尺划过我的脸颊,“亲姐妹的效果更好…”
我侧头避开,戒尺只划破一道浅痕。
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伤口,让整面墙的符咒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
"原来如此…"
我抹掉脸上的血,突然笑了,“你们根本不懂怎么用这面墙。”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我抓起掉落的出生证明按在墙上。
泛黄的纸张瞬间被吸收,墙中央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
密密麻麻的玻璃罐。
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缩小的人头,从婴儿到少女,全部长着和程瑶一样的脸。
最早的那个罐子上贴着标签:程珧,1998。
"二十三年…"
我的指尖划过那些罐子,“你们换了六个‘瑶瑶’。”
养母的戒尺"当啷"落地。
养父瘫坐在血泊里,喃喃自语:“不可能…大师明明说…”
"说要用至亲的血?"
我从最底层的罐子后面抽出一本发霉的笔记、
“那你知道为什么前五个都失败了吗?”
笔记的最后一页,是养父的亲笔记录:
【实验体6号(程玥)效果最佳,疑似因其亲生父母为…】
后面的字迹被血糊住了。
"因为你们搞错了一件事。"
我踹翻最近的玻璃罐,里面1998年的"程珧"滚出来,瞬间化为灰烬。
“我根本不是孤儿。”
地下室的灯突然全亮。
荷枪实弹的人冲进来时,领队的人摘下头盔——
那张脸和笔记上被划烂的助产士工牌照片一模一样。
"好久不见。"
他看向养父母,枪口稳稳对准养父眉心。
“偷走我女儿的时候,没想到她会带着实验室的追踪器吧?”
养母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扑向那面墙想撕符咒。
但墙面突然龟裂,无数双苍白的小手从砖缝里伸出,抓住她的四肢。
"不!我供养了你们二十多年!"
养母的尖叫渐渐变成咕噜声。
她的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贴在墙上,“瑶瑶…救救妈妈…”
程瑶仅剩的头颅在墙上发出最后的笑声:“妈…我饿…”
当警方清理现场时,法医从墙里挖出二十三具婴儿骸骨。
而我的直播间,已经创下了十亿播放量。
父亲——
真正的父亲——
在帮我包扎手腕时轻声问:“那些直播…是故意的?”
"当然。"我点开后台数据,“从第一次挨打就开始了。”
屏幕上是持续十五年的监控记录,每段视频下方都标着精确到秒的时间戳:
2010.12.25——戒尺抽打(左臂骨折)
2015.03.08——火锅烫伤(二级伤残)
2021.07.14——烟头烙印(永久性疤痕)
父亲的手突然顿住:“这些日期…”
"都是程家‘女儿们’的忌日。"
我关掉页面,窗外阳光正好,“她们等这场直播,等了二十三年。”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