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劳半生
将所有青春奉献给家庭,却在离婚时被法院宣判每月仅获500元家务补偿。
前夫与年轻新欢的嘲弄笑容,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你就值这个价!新欢轻蔑的眼神,让我如坠冰窟。
六旬老太
1
法庭寒心判
法庭内一片肃静。
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书记员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只剩下法官翻阅判决书时,纸张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每一次响动,都像小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我下意识地挺直了些微佝偻的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至少,不能显得太狼狈。
尽管眼皮干涩,我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对面。
前夫。
他今天穿了身体面的深色西装,头发也精心打理过,油光水滑。
嘴角那抹压抑不住的得意,让我觉得刺眼。
前夫身旁,紧挨着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隔着几米都能闻到,与法庭的庄严肃穆格格不入。
她亲昵地挽着前夫的胳膊,下巴微微扬起,眼神扫过我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玩味。
法官扶了扶眼镜,清了清嗓子。
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法庭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丝毫温度。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相关规定,判决如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知道,无论结果如何,这一刻,我几十年的婚姻将彻底画上句号。
……被告,每月支付原告家务补偿,人民币伍佰元整。
伍佰元。
这三个字,像三颗冰冷的石子,被狠狠砸进我的心湖。
不,比石子更糟。
它们像细小的冰碴,瞬间在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冷得我打了个寒噤。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个月,伍佰元
前夫脸上的得意,此刻再也无需掩饰,化作一抹毫不客气的笑容。
他甚至微微侧过脸,与身旁的女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女人反应更快,先是故作惊讶地微微张开了涂着鲜艳口红的嘴,随即发出一声极轻微、却又清晰可闻的嗤笑。
她迅速用描画精致的手指掩住了唇,但那双眼睛里的轻蔑和嘲弄,却像两道利箭,精准地射向我。
那眼神仿佛在说:听到了吗你就值这个价。
我的脸颊骤然升温,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搧了一记耳光。
伍佰元。
我默默在心里盘算着。
不够那个女人手腕上那只闪亮手镯的一个零头。
不够她身上那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大衣的一颗纽扣。
甚至,可能不够她做一次头发,修一次指甲。
可就是这伍佰元,成了我陈秀娥操劳半生,为那个家付出所有心血之后,法律文书上白纸黑字认定的补偿。
我那几十年的青春,无数个起早贪黑的日夜。
厨房里锅碗瓢盆的交响,是我日复一日的乐章。
油盐酱醋的浸染,早已刻进我的指尖掌纹。
生儿育女的辛劳,抚养他们长大成人的不易。
还有对公婆的悉心照料,迎来送往的人情世故……
这一切的一切,换算下来,原来一个月只值伍佰元。
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我甚至能感觉到,旁听席上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我的背上,让我坐立难安。
心脏的位置,先是猛地一抽,随即开始钝钝地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了,透不过气。
不是那种尖锐的疼痛,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闷痛,伴随着一阵阵灭顶的屈辱感。
我想开口反驳,想质问,想嘶吼。
可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干涩、肿胀,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前夫似乎觉得这样的场面还不够令他满意。
他缓缓转过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胜利者姿态,直视着我。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夫妻多年的情谊,没有丝毫愧疚与不忍。
只有冰冷的嘲弄,和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以及毫不掩饰的鄙夷。
仿佛我是什么黏在鞋底的口香糖,如今终于被他费力地、廉价地刮掉了。
我的指甲不知不觉间已经深深陷进了掌心的嫩肉里。
细微的刺痛让我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明。
我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在这里失态,不能让他们看到我彻底崩溃的样子。
可那对男女毫不遮掩的笑容,那冰冷无情的判决数字,像一把沉重的铁锤,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在我早已不堪重负的心上。
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法官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耳朵里嗡嗡作响。
唯有那刺耳的伍佰元,和前夫与新欢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在我脑海中不断放大,反复纠缠。
屈辱,像决堤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迅速将我席卷,淹没。
我感到一阵窒息,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苦涩。
2
无家可归夜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令人窒息的法庭的。
脚下像踩着棉花,深一脚浅一脚。
耳边还回荡着那冰冷的伍佰元,和那对男女毫不掩饰的讥笑。
世界仿佛被抽离了声音,又或者,是我自己屏蔽了外界的一切。
直到一纸限期搬离的通知,如同最后通牒,将我从混沌中惊醒。
回到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一切都透着陌生和驱逐的意味。
前夫给了我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整理我几十年的生活。
我默默打开衣柜,那些我精心熨烫、叠放整齐的衣物,如今看来,竟没有几件真正属于我自己。
大多是前夫的,儿子的。
我挑拣了几件还能穿的旧衣裳,塞进了两个破旧的行李箱。
箱子很轻,轻得像我此刻的心,空落落的,没什么分量。
当我提着箱子,最后一次带上那扇沉重的大门时,钥匙孔发出的咔哒声,像是一道永久的封印。
门外,前夫的车早已发动。
那个年轻女人坐在副驾驶,摇下车窗,对着紧闭的大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又冲我投来一瞥,眼神轻飘飘的,像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
引擎轰鸣,黑色的轿车载着他们的得意与新生活,扬长而去,连尾气都带着几分嚣张。
我站在原地,看着车影消失在街角,很久,都没有动弹。
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打在我的脚踝,有些凉。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铺天盖地。
这个城市这么大,却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的。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部用了多年的老人机,手指颤抖着,翻找出几个号码。
第一个是我堂弟媳,以前两家走动还算频繁,弟媳嘴也甜,总说嫂子你就是我们家的主心骨。
电话接通了。
喂,弟媳啊,我是你大嫂。
哦,大嫂啊,对方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随即热情起来,哎呀,大嫂,有事吗我这儿……我这儿正忙着呢,孩子学校开家长会,我得赶紧过去,要不……要不等我空了给您回过去
不等我再说什么,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
我握着手机,听着里面单调的嘟嘟声,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也跟着一点点冷了下去。
我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是以前关系不错的一个远房表妹。
这次,电话响了很久,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被接起。
喂
表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和警惕。
表妹,是我,秀娥姐。
哦……那边拖长了声音,有事
我……我想问问你,最近……方便不方便……我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不方便!对方斩钉截铁,我家小,孩子也闹,你也知道的。你那事儿……我们都听说了,唉,你也别怪我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事。
电话又被挂断了。
这次,我没有再尝试。
我明白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不,现在的情况,是连让我靠近暖炉边烤烤火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生怕我这块寒冰,会化了水,沾湿了他们的衣角。
社会好像一张无形的网,曾经我以为自己是网中的一部分,如今才发现,我只是依附在网上的尘埃,风一吹,就散了。
无处可去。
我拖着两个行李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路灯一盏盏亮起,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孤单。
最终,我在一个街角看到一家挂着旅馆招牌的小门脸。
灯光昏暗,招牌上的字也有些斑驳。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
前台是个睡眼惺忪的小年轻,头也没抬:身份证。押金一百,房费八十,不含早。
我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钱,递了过去。
房间在二楼尽头,狭小,逼仄。
一张单人床,一张掉漆的桌子,一把椅子。
墙壁上有些不明的污渍。
窗户对着后巷,能听到隐约的吵闹声和垃圾桶被翻动的声音。
这就是我今晚,或许也是未来很多个夜晚的容身之所了。
我将行李箱放在墙角,没有打开。
只是坐在床沿,呆呆地望着那扇关不严实的窗户。
孤独和无助,像两只冰冷的手,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
3
儿女无情伤
夜,深了。
小旅馆的隔音很差,巷子里的醉汉在哭嚎,隔壁房间传来模糊的电视声,这一切都像钝刀子,磨着我本就脆弱的神经。
我躺在冰冷僵硬的单人床上,了无睡意。
孤独和无助,依旧像两只冰冷的手,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亲戚们的冷漠,像一把把小刀,已经将我刺得遍体鳞伤。
但,还有孩子们。
我的儿子,我的女儿。
那是我十月怀胎,含辛茹苦拉扯大的骨肉。
他们,总不会也……
怀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几乎是卑微的期望,我摸索着找出那部旧手机。
屏幕发出幽暗的光,照亮了我布满血丝的眼睛。
我先拨通了儿子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接了。
喂儿子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沙哑,像是刚从睡梦中被吵醒,又或者,只是单纯不想接我的电话。
儿啊,是妈。我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努力让它听起来平稳些。
那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我这通电话的来意。
哦,妈。这么晚了,有事语气疏离,听不出半分亲近。
我的心沉了沉,依旧小心翼翼地问:没……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妈想问问你,你最近……好不好工作,还顺利吧天冷了,记得多穿件衣服。
我想说很多,想问他有没有按时吃饭,想问他新交的女朋友怎么样了,想问他……
行了行了,都挺好的。儿子不耐烦地打断我,您老人家就别操心这些了。我说妈,您到底想干什么非得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吗我爸在外面多没面子,您知道不知道我们做儿女的,脸往哪儿搁
一连串的质问,像冰雹一样砸在我心上。
我闹我让家里没面子
我张了张嘴,想辩解,想说我才是受害者,想说我几十年的付出换来的是什么。
可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您也消停点吧,别再折腾了。我这边还忙着呢,挂了啊。
不等我回应,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急促的嘟嘟声。
手机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被子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可那断线的忙音,却在我耳边无限放大,震得我头晕目眩。
儿子……我的儿子,竟然也这么看我。
我胸口一阵剧痛,仿佛被人用钝器狠狠捶打。
过了许久,我才颤抖着手,重新拿起手机。
还有女儿。
我的囡囡,从小就贴心。
我找到女儿的号码,指尖在拨号键上犹豫了许久。
最终,我没有打电话,而是选择了发短信。我怕,怕听到女儿同样冰冷的声音。
我一字一句地编辑:囡囡,是妈妈。你……还好吗妈妈想你了。
发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希望下一秒就能看到女儿的回复。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手机屏幕依旧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动静。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沉到了无底的深渊。
我不死心,尝试着拨打了女儿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没有任何感情。
我不死心,又拨了一次。
还是同样的结果。
一种可怕的预感攫住了我。
我用旅馆前台那部有些油腻的座机,又拨了一次女儿的号码。
这次,电话通了,但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没人会接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传来,带着不耐和警惕:喂谁啊
是女儿的声音,但又那么陌生。
囡囡……是我,妈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是更加冰冷的声音:你打错了。
然后,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了。
我不死心,用自己的手机再次拨打。
这一次,连敷衍的无法接通都没有了,只有一个机械的女声提示:您好,您拨打的号码已将您加入黑名单。
黑名单。
这三个字,像三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
我的女儿,我最疼爱的女儿,竟然把我拉黑了。
像是对待一个骚扰电话,一个不愿再有任何瓜葛的陌生人。
我再也支撑不住。
我蜷缩在床上,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几十年的含辛茹苦,几十年的默默付出。
到头来,丈夫的背叛,亲戚的疏远,如今,连一双儿女,都视我如敝履,唯恐避之不及。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天花板上那盏昏暗的灯泡,在我模糊的泪眼中,化成一团又一团嘲讽的光晕。
我想哭,却发现眼泪早已在一次次的打击中流干了。
只剩下胸腔中那股压抑不住的、毁天灭地的绝望。
精神支柱
我哪里还有什么精神支柱。
早就被这残酷的现实,一寸寸碾碎,连带着我的心,我的魂,都碎成了齑粉,被无情地踩在脚下。
夜,更深了。
也更冷了。
这一夜,我彻夜无眠。
我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直到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
泪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再次浸湿了粗糙的枕巾。
4
旧照惊魂记
在旅馆的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
几天下来,我除了发呆,就是望着天花板。
那两只破旧的行李箱,一直安静地待在墙角,我没有打开过,仿佛里面装着的不是衣物,而是我不愿触碰的过往。
这天下午,房间里憋闷得厉害。
也许是饿得久了,也许是绝望到了极点,我忽然想动一动。
我拖过其中一只箱子,箱子很轻。
嘎吱一声,生锈的锁扣被我扳开了。
里面是几件我匆匆塞进来的旧衣服,还有一些零碎的个人用品。
在一件洗得发白的旧羊毛衫底下,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方块。
一本相册。
我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相册的仿皮封面已经磨损,沾着些灰尘。
我用指尖轻轻拂去灰尘,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
第一页,一个年轻姑娘,梳着两条乌黑的辫子,眼睛亮得惊人,笑容灿烂,神采飞扬。
是我。年轻时的我,陈秀娥。
我几乎认不出照片里那个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的自己。
心口猛地一抽,那股熟悉的钝痛又来了。那个姑娘,去哪儿了
我吸了口气,翻到下一页。
一张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
我和前夫,依偎着站在一家小小的五金店门口。
招牌上鸿盛五金四个字,还是前夫亲手刷的油漆。
他搂着我的肩,笑得合不拢嘴。我手里拿着一本账簿,耳朵上夹着笔,脸颊上还有一块没擦干净的油污,可眼神里,却闪烁着同样的光。
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
只有使不完的力气,和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我还记得,那些年,我跟着他一起打拼,管账、进货、守店,甚至帮着卸货。
那些付出,如今只值每月五百元。
相册一页页翻过,儿子的出生,女儿的降临,从小平房搬进楼房,公司一点点壮大……
忽然,几张纸片从相册夹层里飘落下来。
是几张发黄的便签纸,上面是前夫龙飞凤舞的字迹。
城南仓库,张老板,五万。
李记建材,预付款,加急。
明晚七点,蓝月亮,带合同。
字迹潦草,日期也都是很多年前的了。
他做生意时,总喜欢随手在纸片上记些东西,我见过无数次,也替他收拾过无数次。
他脑子活络,但不爱整理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我以前从不过问这些,我只管把家打理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我的心头。
我随手拿起一张,上面潦草地写着一个公司名,我有点印象,好像是当年的一个竞争对手,后面跟着一个不小的数字。
这些,大概都是些陈年旧账,没什么用了。
我把相册和纸片放到一边,胸口堵得更难受。
傍晚,我走出旅馆,想透透气。
旅馆门口的回收箱旁边,扔着几份过期的社区报纸。
我鬼使神差地捡起一份,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我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报纸上游走。
突然,角落里一则不起眼的小标题,让我停住了。
鸿盛集团扩张引关注,市场传闻不断。
鸿盛。前夫的公司。
报道写得含糊其辞,都是些我看不太懂的商业术语。
大概是说公司最近有大动作,资金雄厚,但也有些关于财务状况和经营方式的不实传闻。
若在平时,我看一眼也就丢开了。
可此刻,我脑中却闪过那些散落在相册里的便签纸。
闪过前夫这些年对财务越来越讳莫如深的态度。
闪过他急于离婚的决绝。
闪过法庭上,他和那个女人脸上得意的笑容。
一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冰锥,猛地刺进我的脑海。
会不会……这一切并非偶然
那五百块的补偿,会不会不只是羞辱,而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为了用最小的代价,将我这个碍事的糟糠之妻,彻底清除出去
这个念头让我打了个寒噤。
也让我那熄灭已久的心底,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却执拗的火苗。
我不甘心。
不仅仅是对青春错付的不甘,更是对这种赤裸裸的欺骗和算计的不甘。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5
法援初探路
那份社区报纸上的几个字,像火星子,点着了我心底压着的干柴。
鸿盛集团。
市场传闻。
五百块五百块。
这数字,像一根针,扎破了我最后的麻木。
我,陈秀娥,不能就这么倒下。
第二天,我揣着身上仅剩的几百块钱,第一次踏进了社区法律援助中心。
接待我的是个年轻的律师,听完我的叙述,客气但公式化地摇了摇头。
陈阿姨,您这个案子,判决已经生效,翻案的难度非常大。
我的心,又凉了半截。
不过,年轻律师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离婚案件中,如果一方存在恶意隐匿、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行为,另一方在发现证据后,是可以请求再次分割的。
恶意隐匿、转移财产。
这几个字,像电流一样击中了我。
我走出法律援助中心,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这句话。
过去几十年,前夫在财务上的种种细节,那些我从不过问、只当是男人事业上的小事,此刻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
他越来越频繁的出差应酬。
书房里那些我不准碰的重要文件。
偶尔提及却又含糊其辞的海外投资。
还有他离婚前那段时间,明显心不在焉,却又急于摆脱我的态度。
这些零散的片段,在我脑中飞快地串联。
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胆。
我要弄清楚真相。
我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我攥紧了口袋里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脚步不再像前几天那样虚浮。
我走进街角一家旧书店。
店里弥漫着纸张和旧时光的味道。
我在一排排书架间逡巡,最终,颤巍巍地拿起几本《婚姻法案例选编》、《公司财务基础》、《证据学入门》。
付钱的时候,我干瘦的手指有些抖,但眼神却不再是浑浊的绝望。
那里面,闪烁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我的秘密行动。
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围着灶台转的家庭主妇。
我那双曾经只熟悉锅碗瓢盆的手,开始笨拙地翻阅法律条文,研究财务报表。
我利用自己作为前妻的身份,太了解前夫张建国的生活习惯了。
他什么时候喝茶,什么时候看报,喜欢去哪些老地方,甚至他公司早期的一些运作模式,哪些人是他当年的左膀右臂,哪些人又因为利益不均而分道扬镳,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开始在张建国常去的茶楼附近偶遇一些熟人。
话家常,叹近况,不经意间,就能套出几句关于鸿盛集团最近的动向。
我甚至鼓起勇气,重新联系了几个当年与张建国一起打拼,后来却因为各种原因闹翻了的老伙计。
这些人,有的对张建国如今的飞黄腾达心存不甘,有的则对他过河拆桥的做法颇有微词。
我放低姿态,几番周折,竟也从他们口中,七零八落地拼凑出一些张建国早年资金往来,以及近年来一些可疑资产转移的蛛丝马迹。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那些我曾以为与己无关的细枝末节,此刻都成了我最锋利的武器。
几十年的生活经验,和对那个男人的透彻了解,成了我最独特的侦探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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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暗查旧账本
那些法律和财务书籍,对我来说,不啻于天书。
昏暗的旅馆房间里,我戴上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啃。
遇到不懂的词,我就圈出来,第二天厚着脸皮去社区图书馆查,或者找机会去法律援助中心,旁敲侧击地问那个年轻律师。
年轻律师见我执着,倒也多了几分耐心,偶尔会多解释几句。
陈阿姨,您是真打算自己研究啊
我只是笑笑,眼里的光却不容置疑。
我开始像拼图一样,将记忆的碎片与书本上的知识对应起来。
张建国喜欢在周末下午去静心茶馆二楼的雅间,一待就是大半天。
我换上最不起眼的旧衣服,提前在茶馆一楼角落坐下,点一杯最便宜的茶,竖着耳朵听。
那些日子,我听了不少闲言碎语,有些关于鸿盛集团的,有些关于张建国新欢的。
多数是捕风捉影,但偶尔也会蹦出一两个熟悉的人名,或者某个项目的名称。
我都默默记在心里,回去再与那些发黄的便签纸对照。
有一次,我听到邻桌两个中年男人谈论城西一块地皮的开发。
其中一个说:鸿盛集团也掺和进去了,张建国那老小子,胃口可真不小。
另一个压低声音:他背后有人,听说资金腾挪的手段高明得很,几年前就有苗头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想起多年前,张建国确实提过几次城西开发,但很快就含糊过去,只说八字还没一撇。
我决定主动出击。
我翻出通讯录里一个几乎快要遗忘的号码——王翠芬。
王翠芬是张建国公司最早的会计,后来因为撞见张建国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被张建国找借口辞退了,只给了一笔微薄的遣散费。
电话接通时,王翠芬的声音带着警惕。
喂哪位
翠芬,是我,陈秀娥。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嫂子你找我……有事王翠芬的语气有些复杂。
翠芬,我知道当年委屈你了。我现在……也跟他离了。我的声音很平静。
王翠芬叹了口气:嫂子,你这又是何苦。张建国那个人,我早就看透了。
我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关于公司财务上的事,特别是早些年的一些账目。你还记得吗
王翠芬又沉默了。
嫂子,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
翠芬,我打断她,他现在一分钱都不想给我,每月五百块,打发叫花子呢。我不甘心。你甘心吗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王翠芬。
哼,他张建国能有今天,当年要不是我们这些老员工……王翠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怨气。
我记得,大概十年前,他让你做过几笔大额的转账,说是海外投资,但收款方好像是个私人账户,对不对我凭着模糊的记忆问道。
王翠芬那边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嫂子……你怎么知道这个这事他当年可是千叮万嘱不让外传的!
我的心跳加速了。
他还让你销毁过一些凭证,是不是
是……是的。王翠芬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说那些账目太乱,要重新整理,让我把底单都处理掉。
你……还留着备份吗或者,还记得一些关键的细节吗我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电话那头,王翠芬沉默了许久。
嫂子,你等我消息。有些东西,我当年留了个心眼,不知道还在不在。
挂了电话,我的手心全是汗。
我又联系了几个当年与张建国合作过,后来却不欢而散的小老板。
这些人,有的被张建国坑过钱,有的被他抢过生意。
起初,他们大多不愿多谈,怕惹麻烦。
我也不急,只是摆出低姿态,说自己如今的凄惨境遇,只求能找到一些证据,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李老板,当年鸿盛五金铺能开起来,您可是帮了大忙的。后来那笔货款,建国他……
孙经理,您还记得城南仓库那批货吗建国说亏了,可我怎么记得……
我不提报复,只说公道。
几十年的家庭主妇生涯,让我深谙人情世故,知道如何戳中对方的痛点,如何引起他们的共鸣。
渐渐地,一些人松了口。
有的提供了一些零星的票据复印件,有的回忆起当年张建国一些可疑的资金操作。
一张张看似无关的碎片,在我手中,慢慢拼凑出一张指向张建国隐匿和转移财产的巨大网络。
我那双曾经只会辨认柴米油盐的眼睛,如今却能从发黄的账簿和模糊的记忆中,嗅出一丝丝不寻常的味道。
那些被我忽略了几十年的小事,此刻都成了最有力的武器。
7
新欢反目时
张建国和他的新欢李莉,正打得火热。
李莉挽着张建国的胳膊,在他新买的江景大平层里转悠。
建国,这儿可真漂亮,比你以前那老破小强多了。
李莉的声音娇滴滴的,眼神却在估算这房子的价值。
张建国搂着她的腰,得意非凡。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眼光。
就是那个老太婆,想想就晦气,一个月五百块还嫌少
李莉撇撇嘴,脸上写满了对陈秀娥的不屑。
张建国冷哼一声:别提她了,扫把星,早该滚蛋了。
他正享受着新生活带来的满足感,对我的暗中行动,一无所知。
直到几天后,一份法院传票送到了鸿盛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
张建国拆开信封,起初还以为是什么业务纠纷。
当他看到原告:陈秀娥以及案由:离婚后财产纠纷时,脸色骤变。
妈的!
他一把将传票摔在红木办公桌上,额角青筋暴起。
李莉刚好端着咖啡进来,吓了一跳。
建国,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张建国阴沉着脸,抓起电话就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他几乎是咆哮着开口。
陈秀娥!你这个疯婆子!你想干什么!
我在旅馆房间里,握着手机,听筒里传来张建国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反而镇定了下来。
张建国,我只是在维护我自己的合法权益。
合法权益我给你那五百块,还不够你塞牙缝的你还想怎么样
张建国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嘶哑。
我告诉你,陈秀娥,你别给脸不要脸!赶紧把那什么狗屁申请给我撤了!
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A市待不下去!
我没有与他争辩,只是平静地说:法院会做出公正判决的。
公正老子告诉你什么是公正!
张建国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各种威胁恐吓的词句不堪入耳。
我默默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将听筒稍微拿远了一些。
李莉在旁边听着张建国打电话,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她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窝囊的老太婆,竟然还有胆子反抗。
挂了电话,张建国余怒未消。
反了她了!真以为我拿她没办法
当天晚上,我所住的小旅馆就出事了。
半夜里,有人哐哐哐地猛砸我的房门。
嘴里还骂骂咧咧:老东西,赶紧滚出来!
我吓得心惊肉跳,紧紧捂着嘴不敢出声。
旅馆老板被惊动,出来呵斥了几句,那人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打开房门,一股刺鼻的油漆味扑面而来。
门上被人用红油漆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欠债还钱,不得好死!
旅馆老板看着直摇头:陈大姐,你这是得罪什么人了要不你还是报警吧
我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知道这是张建国的手段。
害怕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被激起的愤怒和不甘。
我想起法庭上张建国和新欢那嘲弄的嘴脸。
想起孩子们冷漠无情的话语。
想起自己几十年的付出被如此践踏。
我咬了咬牙,这点小伎俩,吓不倒我。
我拿出手机,对着门上的红油漆拍了几张照片。
又找到旅馆老板,询问昨晚砸门人的情况。
老板说天太黑,没看清长相,但听口音像是本地的小混混。
我心里有了数。
我甚至去附近的五金店,买了一个最便宜的录音笔,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张建国,你想玩阴的
我奉陪到底。
这一次,我不会再退缩了。
8
铁证如山倒
张建国的威胁和骚扰,反而像一剂猛药,彻底激发了我的斗志。
我不再仅仅满足于搜集财产转移的证据。
王翠芬那边,也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她当年被辞退时,偷偷带走了一些关键账目的备份,虽然不完整,但足以证明鸿盛集团在早期发展中有几笔款项去向不明,甚至涉嫌虚报项目套取资金。
嫂子,这些东西,你可得用好了!当年张建国就是用这种手段,把我们这些老人的血汗钱给吞了!王翠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我拿着这些新的材料,手有些抖。
这已经不仅仅是离婚财产分割的问题了。
这涉及到犯罪。
我看着桌上堆积的资料:发黄的便签、王翠芬提供的账目复印件、几个老伙计提供的零星线索、我自己整理的张建国可疑资金往来时间线,还有那支录下了张建国威胁言语的录音笔。
我深吸一口气。
不,我不能私下和解。
那样太便宜张建国了。
我要让他为他所有的卑劣行径,付出代价。
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我不仅再次向法院提起了对张建国的离婚后财产分割诉讼,要求重新审理。
同时,我拿着整理好的部分证据,走进了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和税务局的举报中心。
实名举报。
鸿盛集团董事长张建国,涉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偷税漏税及商业欺诈。
消息一出,A市商界一片哗然。
第二次开庭的日子很快到来。
法庭上,气氛比第一次更加凝重。
旁听席上多了不少记者和关注此事的人。
张建国脸色铁青,眼神像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对面的我。
他身旁的李莉,虽然依旧打扮妖娆,但脸上的得意和轻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
我却异常平静。
我穿着一身朴素但整洁的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当法官示意我陈述时,我站起身,声音清晰而沉稳。
没有哭诉,没有控诉。
我只是将一份份证据,条理清晰地呈现在法庭上。
这是张建国先生在与我婚姻存续期间,通过其亲属账户秘密转移的共同存款流水,共计三百七十五万元。
这是鸿盛集团早期的一份内部财务报表备份,显示其在城南项目中有两百万元资金去向不明,涉嫌虚设支出。
这是张建国先生与境外某离岸公司资金往来的部分记录,其声称的‘海外投资’,实际受益人仍为他本人控制的空壳公司。
还有这段录音,是张建国先生在得知我搜集证据后,对我进行的威胁与恐吓。
每拿出一样证据,张建国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他的律师额头上开始冒汗,几次想起身反驳,却被我后续抛出的证据堵得哑口无言。
那些曾经被张建国视为天衣无缝的操作,此刻在铁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他眼中唯唯诺诺、一辈子只会围着锅台转的老太婆,竟然能把他那些陈年烂账都翻了出来!
曾经的嚣张气焰,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而李莉,在听到那些惊人的数字和公司违规操作的字眼时,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她偷偷拿出手机,似乎在给谁发信息。
庭审中途休庭时,一个法警匆匆走到张建国律师耳边低语了几句。
律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原来,就在开庭前,李莉试图通过网银将张建国一个私人账户里的近百万现金转移到自己母亲的账户,被银行监测系统发现异常并冻结。
同时,有人报警称李莉正在家中打包细软,准备跑路。
张建国听到这个消息,猛地转头看向李莉,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暴怒。
李莉被他看得浑身一抖,强作镇定:建国,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他妈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张建国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法警拦着,他几乎要冲过去。
所谓的真爱,在金钱和危机面前,不堪一击。
9
新生笑颜开
法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个女人试图卷款潜逃的消息,像一颗炸雷,在已经够紧张的气氛中炸开。
前夫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瞬间转向那个女人,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活吞了她。
你……你这个贱人!
前夫咆哮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破了音。
那个女人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椅子上,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精心描画的妆容因为汗水和惊恐显得有些滑稽。
法官敲响法槌,威严的声音制止了这场闹剧。
肃静!
庭审继续,但结果已经毫无悬念。
当法官宣读最终判决时,我依旧平静。
……被告前夫张建国,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恶意隐匿、转移夫妻共同财产行为属实,情节严重……
……原判决中关于财产分割部分,予以撤销……
……夫妻共同财产,原告我陈秀娥分得百分之六十,被告前夫张建国分得百分之四十……
百分之六十!
前夫听到这个数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前夫完了。
前夫不仅要吐出大笔现金,鸿盛集团也因为前夫的一系列违规操作,被相关部门联合调查。
偷税漏税,账目造假,商业欺诈……
每一项都够前夫喝一壶的。
巨额罚款接踵而至,银行抽贷,合作伙伴纷纷避之不及。
曾经风光无限的鸿盛集团,摇摇欲坠,破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那个女人,卷款失败,名声扫地。
那个女人不仅一分钱没捞到,还因为涉嫌协助转移资产,被一并调查。
从前夫那里骗来的珠宝首饰,也被悉数追回,充作偿还债务的一部分。
真是人财两空,竹篮打水一场空。
庭审结束后,记者们蜂拥而上。
我在律师的护送下,没有多言,只是微微欠身,便离开了。
我没有选择要回那套曾经承载了我大半生记忆的房子。
那里,已经沾染了太多不愉快。
我选择了一笔现金补偿,一笔足以让我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钱。
我在市区一个环境清幽、生活便利的小区,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不大,但阳光充足,窗明几净。
我亲手布置了新家,添置了喜欢的花草,买了柔软的沙发。
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对于儿子和女儿,我没有强求他们的理解和原谅。
只是偶尔,会亲手做一些他们小时候爱吃的点心,托人送过去。
孩子们收到后,是什么反应,我不去打听,也不再为此伤神。
我将一部分补偿金,捐给了社区的老年活动中心。
那里的负责人听说我的事迹,对我敬佩有加。
我婉拒了那些刻意的奉承,只是默默地参与中心的活动。
我学着跳广场舞,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但脸上的笑容却很轻松。
我跟着其他老人一起学用智能手机,拍下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我还报名了社区的书法班,一笔一划,练习着曾经被生活磨掉的耐心。
在活动中心,我结识了不少新朋友。
有同样经历过婚姻坎坷的姐妹,也有退休后乐于助人的老教师,还有棋艺高超的退伍大爷。
大家一起聊天,一起唱歌,一起组织出游。
有一次,活动中心组织去邻市泡温泉,我也去了。
泡在暖融融的泉水里,看着身边一张张开怀的笑脸,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惬意。
我不再是那个围着丈夫孩子转的陈秀娥。
我只是我自己。
虽然那段经历如同一场噩梦,让我遍体鳞伤。
但当我勇敢地站起来,撕开那层虚伪的假象,为自己讨回公道时,我也为自己赢回了尊严。
更重要的,是赢回了一个崭新的人生。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新家的地板上,也洒在我带着浅浅笑意的脸上。
生活,原来可以如此平静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