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醒在一片混沌里,头痛欲裂。
我是谁
脑子里只有一个名字——苏晚。
紧接着,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响起：【任务发布：接近目标人物顾夜宸,获取其信任,阻止其毁灭世界的行为。任务时限：未知。】
顾夜宸
【警告：目标人物极度危险,性格扭曲,手段残忍。已有499名攻略者确认失败,失败即抹杀。】
攻略者抹杀
我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甚至有些破败的小房间。墙皮脱落,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霉味。
我冲到唯一一面布满裂纹的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很普通,甚至……有点丑。特别是右边脸颊,一道暗红色的、凹凸不平的疤痕从眼角一直蔓延到下颌,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那里。
系统解释：【能量不足,身体修复不完全。此为十年前旧伤。】
十年前我连昨天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
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伤疤顾夜宸又是谁为什么我要去接近一个听起来就像恶魔的男人
我茫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心底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眼前毫无征兆地飘过一行行半透明的文字,像电影弹幕一样。
【哟,第500号祭品上线了】
【系统是真没人可选了吗找这么个……歪瓜裂枣还带着残疾（疤痕）来的】
【前面的别太毒舌,万一这是系统的新策略呢丑女逆袭流】
【得了吧,顾疯批是颜狗啊！十年前的苏晚可是倾国倾城！这脸,怕是连别墅大门都进不去。】
【十年了,系统为了摁住顾疯批,啥招都用了,替身文学玩得飞起,可惜大佬只认骨灰。】
【有长得像的、性格像的、甚至带记忆备份的,全灭！】
【这次这个……平平无奇,赌一手活不过明天】
弹幕！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这些文字……是从哪里来的它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替身骨灰
难道……我只是某个叫苏晚的女人的替代品而那个顾夜宸,就是她们口中的顾疯批他深爱的亡妻,也叫苏晚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系统提示：目标将于下午四点十五分,在圣英幼儿园接其子顾思晚放学。请宿主前往指定地点,尝试初次接触。】
冰冷的指令再次响起,不容拒绝。
我没有选择。
按照系统给出的模糊地图,我跌跌撞撞地找到了那所看起来极尽奢华的幼儿园。门口已经停了几辆黑色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轿车。
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四点十五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口。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的男人走了下来。
距离有些远,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到他挺拔颀长的身形,以及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气场。仿佛他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明明是个陌生人,可我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楚和悲伤排山倒海般涌来,眼眶瞬间就红了,有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感觉
我下意识地想往前走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什么人！
一声厉喝自身后响起。
我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抓住。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眼神凶狠。
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只是路过……我慌忙解释。
路过其中一个保镖冷笑一声,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拽起来,毫不留情地往前一甩。
砰！
我整个人被狠狠地掼在幼儿园对面的墙壁上,又重重摔落在地。剧痛从后背和手臂传来,我疼得眼前发黑,手臂擦过粗糙的地面,火辣辣的疼,很快就有温热的血渗了出来。
不该看的别看！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保镖恶狠狠地警告,声音像是淬了冰。
我蜷缩在冰冷的墙角,疼得浑身发抖,狼狈不堪。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混合着手臂伤口渗出的血珠,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就在这时,天空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我抬起模糊的泪眼,看到那个男人已经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从幼儿园里走了出来。
他依旧面无表情,周身的气场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身边的那个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精致的小西装,漂亮得不像话,简直像个瓷娃娃。只是那双眼睛,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冷漠,甚至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阴郁。
男人弯腰替男孩整理了一下围巾,然后拉开车门。
就在男孩即将上车的那一刻,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回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了蜷缩在墙角的我身上。
那目光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疼痛和绝望让我麻木了,下意识地,我对着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
男孩漂亮的眉毛似乎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但仅仅是一瞬。
砰！
黑色的车门在他面前无情地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那辆象征着权力和冰冷的劳斯莱斯,载着那对冷漠的父子,迅速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我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心脏像是被猛地掏空了一块,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眼前的弹幕又开始疯狂滚动。
【啧,开局地狱模式。这姐们儿也太惨了。】
【刚上线就被物理攻击,实惨认证+1。】
【等等！刚才小魔王是不是看她了我眼花了】
【楼上别想太多,估计是看垃圾的眼神。】
【赌局开盘了啊！赌她下次见到大佬是死是活我押死！死的透透的那种！】
雪越下越大,落在我的伤口上,冰冷刺骨。
我抱着流血的手臂,看着弹幕上那些幸灾乐祸的文字,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顾夜宸……顾思晚……
我真的,能活过明天吗
02
雪花落在脸上,冰冷刺骨,混着手臂伤口传来的阵阵钝痛,我缩在墙角,几乎要冻僵了。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早已消失在视野尽头,只留下满街的寒意和心底巨大的空洞。
我身无分文,连买个创可贴的钱都没有。手臂的擦伤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就红肿起来,隐隐有发炎的迹象。我向系统求助,得到的只有冰冷的电子音：【能量不足,无法提供医疗援助。】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弹幕还在眼前飘着,似乎在嘲笑我的狼狈。
【真惨,开局就挂彩,还被系统抛弃了。】
【这破系统除了发布死亡任务还会干啥】
不能死在这里。我咬着牙,扶着墙壁,一步一挪地离开。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尤其是右脸的疤痕处,更是传来一阵阵刺痒的痛。
【宿主,关于你的疤痕…】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十年前那场大火留下的永久性损伤,以系统目前能量,无法完全修复。】
大火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有这个词激起了一丝模糊的痛感。十年前,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了活下去,我必须找到工作。可我身无分文,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最后,我在市中心一栋宏伟的摩天大楼下,找到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书店。顾氏集团——我看到大楼顶端的标识时,心脏猛地一缩。这里是顾夜宸的地盘。
书店正好在招夜班理货员,包一顿简单的员工餐,但不包住。我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至少,能活下去。
弹幕又出现了：【笑死,别的攻略者都在想方设法刷存在感,制造偶遇,她居然跑去打工了这是什么摆烂流大师】
【可能知道自己硬件不行,走曲线救国路线】
【在顾疯批眼皮子底下打工,嫌命长】
我没理会这些。白天找了个桥洞暂时栖身,晚上就去书店上班。整理书籍,打扫卫生,累得像条狗,但至少能填饱肚子,伤口也用书店的急救箱简单处理了一下。看着镜子里那道狰狞的疤痕,我总是下意识地戴上书店发的口罩,遮住大半张脸。
这天晚上,书店接到一个来自顾氏集团顶楼办公室的订单,要几本最新的财经杂志和一本冷门的旧诗集,指明要立刻送到。夜班只有我一个人,店长又不在,我看了看那微薄的跑腿费,又想到这是个接近顾氏大楼内部的机会,便主动揽下了这个活。
深夜的顾氏集团大楼,安静得可怕。我拿着书,在前台登记后,被允许乘坐员工电梯。就在我等待电梯的时候,旁边紧闭的安全通道里,隐约传来一阵压抑的、仿佛极力隐忍的痛苦呻吟。
声音很低,但在寂静的深夜大厅里,格外清晰。
【卧槽什么声音】
【好像是……男人】
【快跑啊宿主！别多管闲事！顾氏大楼里没好事！】弹幕疯狂刷屏警告。
我的脚步顿住了。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开,但那声音里的痛苦太过真实,像濒死的野兽在独自舔舐伤口。犹豫了几秒,我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防火门。
楼梯间的灯光惨白刺眼。我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僵住了。
是他！顾夜宸！
那个白天里冷漠得如同冰雕的男人,此刻正蜷缩在楼梯的拐角处,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他身上的黑色风衣皱成一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几缕黑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额角。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痛苦地蹙起,身体微微颤抖,浑身散发着一种……极致的脆弱和痛苦。
这和平日里那个生杀予夺、气场迫人的顾夜宸,判若两人！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声,他猛地睁开眼,警惕地抬头望过来。那双漆黑的眸子在惨白的灯光下,冰冷刺骨,充满了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像一头受了重伤、被迫亮出獠牙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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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猛地一颤。
他看到我,眼神更加冰冷,带着审视和驱逐的意味。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戴着口罩,声音有些发紧：你……你没事吧需要我帮你叫医生吗
顾夜宸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整个人看穿。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脏狂跳。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他压抑的喘息声和楼梯间冰冷的寂静。
我不敢再多问,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掏出白天买的廉价止痛片——那是我用来缓解手臂伤痛的。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那板只剩几片的药放在他身边的台阶上,低声道：这个……或许能缓解一下。
说完,我不敢再看他,转身就想快步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就在我转身的瞬间,手腕猛地一紧！
一只冰冷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动弹不得。
你是谁
一个嘶哑、低沉,带着浓重痛苦和探究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惊恐地回头,对上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燃烧着不明情绪的黑眸。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快如闪电,猛地伸向我的脸！
唰——！
我的口罩,被他一把狠狠扯了下来！
【卧槽！强制开盒！】
【大佬疯了！】
【疤！要看到了！】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脸,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他眼前。
03
口罩掉落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顾夜宸面前。右脸那道狰狞的烧伤疤痕,在惨白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可怖。
顾夜宸原本紧紧攥着我手腕的手,力道骤然松懈。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黑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难以置信、震惊、痛苦……
我从未想过,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随着他手掌的松动,一条银色的项链从他指间滑落,掉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是一个小巧的银质表盘,里面似乎嵌着一张少女模糊的笑脸。虽然看不清楚,但我总觉得那张脸……很熟悉。
我的心口,突然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
我慌忙捡起地上的口罩,胡乱地戴上,遮住那道丑陋的疤痕。然后,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拼命地挣脱了他的手,抓起地上的药片,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安全通道。
这一次,顾夜宸没有再阻止我。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背上,如同芒刺在背。我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往前跑,直到跑出顾氏大楼,跑进寒冷的夜风中,才敢停下脚步,大口地喘息。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或许是害怕,或许是羞愧,或许是……心虚。
弹幕又开始疯狂滚动：
【这就完了顾疯批居然没当场掐死她】
【那疤痕…那项链…信息量有点大啊喂！】
【我怎么觉得,大佬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难道说,这丑八怪……真的是苏晚】
我茫然地看着那些文字,心里更加混乱。苏晚,到底是谁我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几天后,我依旧在书店打工,白天就躲在廉价旅馆里,靠着面包和泡面度日。
这天下午,我刚回到旅馆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是顾思晚。
小男孩背着书包,独自一人,站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孤单。他的眼神依旧冷漠,但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脸。
你是谁他又问了一遍,声音稚嫩,却带着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系统不是说,我只是个替身吗我能告诉他,我叫苏晚吗
但我鬼使神差地,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我叫苏晚。
顾思晚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的眉头狠狠一蹙,眼中情绪翻涌,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系统你认真的吗直接用原名可还行】
【这是嫌大佬不够疯直接上王炸】
【快看小魔王的表情,他肯定知道什么！】
【系统绝对是故意的！这是要搞事情啊！】
顾思晚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他的眼神很复杂,有疑惑,有探究,有期待,还有一丝……失望。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不像一个孩子：我叫顾思晚。
他说完这句话,就一直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但我依旧茫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化为一片失望。他转过身,似乎准备离开,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的右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上。
你的伤,该去处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寒风中,手足无措。
弹幕还在不停地滚动,但我已经无暇顾及。顾思晚最后那句话,像一根针一样,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
我的伤,该去处理……
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顾思晚……顾夜宸……
我到底是谁
而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04
顾思晚那句你的伤,该去处理像根刺,扎在我心里,一晚上都没睡安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单纯觉得我脸上的疤太碍眼
可我没有钱,连最便宜的药膏都买不起。除了继续去书店打工,继续找机会接近顾氏集团,我别无选择。系统冰冷的任务悬在头顶,像一把随时会落下的铡刀。
几天后,我又接到了一个送书去顾氏集团的任务。轻车熟路地走进那座象征着权力和冰冷的大厦,我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大厅里人来人往,衣着光鲜的精英们步履匆匆,空气里都弥漫着金钱和野心的味道。
我抱着几本厚重的财经杂志,快步走向电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侧面快步走来,我躲闪不及,狠狠地撞了上去。
哗啦——
一杯滚烫的咖啡,不偏不倚地泼在了对方身上,浅米色的名牌西装外套上迅速晕开一大片深褐色的污渍。
啊！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
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抬头看去。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妆容精致,一身剪裁合体的名牌套装,一看就价格不菲。此刻,她正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污渍,脸色铁青,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慌忙道歉,声音都在发抖。
对不起女人抬起头,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我,尤其在我身上廉价的工作服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停留了几秒,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立刻吸引了大厅里不少人的目光。人们停下脚步,围了过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我去,经典恶毒女配虽迟但到。】
【这姐们儿运气也太背了吧,送个书都能撞上硬茬。】
【快跑啊宿主！这女的看起来就不好惹！】
弹幕在我眼前飘过,但我根本跑不了。
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进来的一个送外卖的也敢在这里横冲直撞女人不依不饶,语气刻薄,脏死了！一股穷酸味！
我被她骂得脸色发白,周围那些探究、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是楼下书店来送书的。我低着头,小声解释。
书店女人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呵,果然是底层蝼蚁。怎么还戴个口罩怕被人看见你那张见不得人的脸吗
说着,她突然伸手,快如闪电地一把扯下了我的口罩！
啊！我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去捂脸,但已经来不及了。
右脸那道狰狞丑陋的疤痕,毫无遮挡地暴露在明亮的大厅灯光下,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那些目光瞬间从鄙夷变成了惊恐和厌恶。
天啊！好可怕的疤！
怪不得要戴口罩……
快离她远点,别沾上晦气！
羞辱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浑身发冷,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我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对不起,您的衣服……我会赔偿的。我声音嘶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赔你赔得起吗女高管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满是嘲弄和嫌恶,弄脏了我的衣服,还吓到了大家,我看你还是……
她赔不起,我赔。
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大厅炸响。
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声音的来源。
我猛地抬头。
只见顾夜宸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外围。他依旧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场。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目光淡漠地扫过全场,所有接触到他视线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迈开长腿,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我身边。然后,极其自然地,将我挡在了他的身后。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隔绝了那些令人难堪的目光,也隔绝了那个女人的咄咄逼人。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好闻的冷杉气息。
顾……顾总……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女高管,此刻脸色煞白,声音都在发抖,显然是认出了顾夜宸。
顾夜宸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对着跟在他身后的保镖,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气,淡漠地吩咐：处理掉。
是,顾总！两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那个女高管。
顾总！顾总饶命！我不知道她是……女高管花容失色,语无伦次地求饶,但保镖毫不留情,像拖死狗一样,迅速将她拖离了大厅。
全场死寂。
顾夜宸这才低下头,看向我。
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复杂难辨,看不出喜怒。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他会怎么对我。毕竟,是我惹出的麻烦。
他伸出手。
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他的手指顿了顿,却没有收回。然后,他用指腹,轻轻地、仔细地擦去了我脸颊上不知何时溅到的一小点咖啡渍。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我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总是这么冒失。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似乎褪去了一些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纵容
我彻底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大脑一片空白。
【！！！！】
【卧槽卧槽卧槽！英雄救美！我没看错吧！】
【大佬这操作……宠溺值直接拉满了啊】
【这女的是谁啊！大佬居然为了她当众处理了一个高管！】
【赌局要反转了押死的兄弟们还好吗】
弹幕疯了一样地刷屏,比刚才任何时候都要密集。
而我,被他护在身后,感受着他指尖残留的微凉触感,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顾夜宸,他到底……想干什么
05
我脑子嗡嗡作响,呆呆地看着顾夜宸。他指腹的微凉还残留在我的脸颊,那句总是这么冒失带着一丝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我心头盘旋。
他没有给我太多反应的时间,下一秒,他伸出手,不是冰冷的擒获,而是温热地,牵住了我的手腕。
跟我来。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不容置喙。我像个提线木偶,被他牵着,穿过旁人惊疑不定的目光,走向一部从未见过的专属电梯。
电梯内光线幽暗,只有我们两人。他始终没有松开我的手。
电梯平稳上升,最终停在顶层。门一开,一股森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是顾夜宸的办公室,如传说中一般,以暗色调为主,奢华到了极致,却又透着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禁锢感。
他把我带到一套巨大的黑色真皮沙发前,坐。
我依言坐下,局促不安。他转身走到吧台,拿了湿巾,然后,在我惊愕的目光中,他竟然在我面前单膝蹲了下来。
他拉过我刚才被咖啡溅到的手,用湿巾一点一点,仔细地擦拭着上面残留的咖啡渍。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我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冷得像冰,此刻却……
擦干净后,他起身,语气平静：走吧。
去……去哪里我声音发紧。
医院。
他带着我去了本市最顶级的私人医院。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踏足这种地方。整层楼都被清空了,除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再无旁人。
他让医生给我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尤其是我身上那些新旧交错的疤痕。
检查结果出来,医生恭敬地向他汇报。当提到我右脸那道狰狞的旧疤时,医生面露难色：顾先生,这道烧伤疤痕时间太久,组织损伤严重,想要完全祛除,难度非常大,恐怕……
顾夜宸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他漆黑的眼眸骤然一冷,如同寒潭深不见底。他打断医生的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不惜代价。
三个字,掷地有声。
医生噤若寒蝉,连连点头。
顾夜宸转向我,目光落在我的脸上,那道丑陋的疤痕上。他的眼神很深,看不透情绪。以后会有最好的医生跟着你,他一字一句,像是承诺,直到它们消失。
我的心,狠狠一颤。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离开医院时,天色已经擦黑。坐上他的车,顾夜宸直接开口：跟我回家。
我错愕地瞪大眼睛：回……回家
他侧头看我,车内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我说过,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力,我会照顾你。
他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羊绒大衣,披在了我的肩上,带着他体温的暖意瞬间将我包裹。他的手臂顺势揽过我的肩膀,将我往他身边带近了一些。
我僵硬地靠着他,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让我一阵心慌意乱。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压抑的沉默中,我终于鼓起了毕生的勇气,抬头看向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特殊
顾夜宸转过头,黑眸深邃如夜,紧紧锁住我的眼睛。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
因为我知道,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你来这里的目的。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他微微俯身,靠近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廓,激起一阵战栗。
你是来——‘攻略’我的,对吗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片空白。他……他知道！他知道系统的任务知道我是攻略者
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浑身冰冷,手脚都开始发麻。他知道了,他会怎么对我像对待前面那499个失败者一样,将我抹杀吗
顾夜宸看着我煞白的脸,眼底的情绪越发幽深。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掠过那道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的丑陋疤痕。
他的眼神,专注而……珍视
我完全懵了,不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系统送来了很多人,他的声音低沉而缱绻,像是压抑了千年的叹息,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痛楚与执念,她们都想替代你。
但她们……他顿了顿,黑眸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只是攻略者。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吸进去。
然后,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如同最沉重的钟声,狠狠砸进我的灵魂深处：
而你……
你,只是苏晚。
06
顾夜宸那句你,只是苏晚,像一道惊雷劈进我的脑海,又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定住了我所有的惶恐和迷茫。
我只是苏晚。
不是什么攻略者,不是什么编号500的祭品。
我,只是苏晚。
车子驶入一栋掩映在浓密梧桐树后的别墅,铁艺大门缓缓打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让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收紧。
顾夜宸牵着我的手,走进别墅。玄关正对着一面墙,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上的女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一片灿烂的向日葵花田里,笑靥如花,明媚得像盛夏的阳光。
那张脸……是我。
是我没有疤痕,年轻鲜活的脸。
我的呼吸一滞,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妈妈
一个带着怯意和不敢置信的童声从楼梯处传来。
我猛地转头,看见顾思晚穿着小小的睡衣,赤着脚站在楼梯上,那双酷似顾夜宸的黑眸此刻蓄满了泪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看着我右脸那道丑陋的疤痕。
顾夜宸上前一步,将顾思晚抱了下来,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思晚,她是妈妈。妈妈回来了。
他没有解释太多,但顾思晚似乎瞬间就明白了。
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他漂亮的眼眶里滚落。他挣脱顾夜宸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向我跑来,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小小的手臂紧紧地圈住我的脖子,放声大哭。
妈妈……妈妈……呜呜呜……妈妈！
那一声声哽咽的呼唤,带着压抑了十年的思念和委屈,像一把把小锤子,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抱着怀里温软的小身体,泣不成声。
原来,我真的是他的妈妈。
这个漂亮得过分,却总是冷着一张小脸的孩子,是我的儿子。
夜晚,我躺在一间宽大而温馨的卧室里。房间里的每一件摆设,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这是我的房间,曾经属于我的地方。
顾夜宸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将他的侧脸勾勒得柔和了几分。
他开始低声讲述,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压抑的语调,讲述那空白的十年。
他说,我死后,他疯了。他亲手将所有与那场大火有关的人,包括那些所谓的天命男女主,都拖入了地狱。他说,在无尽的报复和毁灭中,他意外触碰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发现了那个冰冷无情的系统的存在。
于是,他用了整整十年。
十年时间,他一步步掌控了全球的经济命脉,用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作为筹码,去威逼,去利诱那个高高在上的系统,只为了一个卑微的请求——复活我。
系统能量不足,而且对我心怀怨恨,所以,它只修复了你百分之八十的身体。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我脸上的疤痕,眼底是化不开的痛惜,它故意留下了这个。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镜中的自己会带着这样一道丑陋的疤痕。
他又说,他一直在观察我,试探我。从我出现在幼儿园门口,到我在安全通道狼狈地递给他止痛药。那次在安全通道的失态,一部分是因为他多年的旧疾突然发作,另一部分,也是他刻意为之,他想看看我会怎么做,想确认我究竟是不是他刻骨铭心的那个苏晚,而不是系统派来的又一个冰冷的赝品。
我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怕一切都是梦,怕你只是个幻影,怕你再次从我眼前消失。
他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缓缓打开了我尘封的记忆之门。
那些熟悉的场景,那些被他讲述的过往,刺激着我的神经。
恍惚间,我仿佛坠入了一个漫长的梦境。
梦里,有孤儿院昏黄的灯光,小小的顾夜宸紧紧牵着我的手,说会永远保护我。有他为了从欺负我的人手里抢回一块面包,被打得头破血流,却依旧咧着嘴对我笑的倔强模样。有我们一起摆地摊,开小饭馆,在无数个深夜里相拥取暖,一点点打拼出属于我们未来的艰辛。有他为了我,毅然决然金盆洗手,承诺给我一个安稳的家。
然后,是那场冲天的大火。
浓烟,灼痛,绝望的呼喊……
是仇家,是那些所谓天命男女主的阴谋！他们嫉妒我们,他们想毁掉我们拥有的一切！
啊——！
我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衣衫,脸上早已泪痕交错。
我猛地转头,看向身边。
顾夜宸一直守着我,没有睡。他眼底布满了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却用一种近乎贪婪的、深情到极致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我。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却又涌动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我伸出手,颤抖着,抚上他消瘦的脸颊,感受着他皮肤的温度。
顾夜宸……
我轻轻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高大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深邃的黑眸中瞬间涌起惊涛骇浪。下一秒,他伸出双臂,将我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苏晚……我的苏晚……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了十年的痛楚、思念与狂喜,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我的颈窝,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隔着十年的生死,隔着无尽的黑暗与等待,我们终于再次拥抱彼此。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能听到他擂鼓般的心跳,能感受到他刻入骨髓的爱恋与失而复得的珍重。
【爆哭！呜呜呜呜呜我哭得好大声！】
【十年啊！整整十年！大佬太不容易了！】
【疯批深情天花板！为了老婆,对抗全世界,对抗系统！太帅了！】
【呜呜呜终于圆满了！这糖我先嗑为敬！】
【正品就是不一样！那些攻略者算个屁啊！我宣布,顾夜宸苏晚原地锁死！】
【小魔王终于有妈妈了！一家三口给我锁死！钥匙我吞了！】
弹幕在我眼前疯狂刷过,这一次,不再是嘲讽和赌局,而是满满的祝福与泪水。
我闭上眼睛,回抱住他,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顾夜宸,我的爱人。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