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有些喜欢,从很小的时候就种下了。只是那时候我们都太笨,不知道怎么开口。
雨夜,我浑身湿透,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沈嘉予,我喜欢你。
他只淡淡一句：你别闹。
没有惊讶,没有拒绝,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我终于明白——他于我,是星辰大海；而我于他,不过是个不够好的存在。
眼泪混着雨水滑落,没人看见我的狼狈。
那一刻,我第一次懂得：喜欢一个人,不一定有回应。
1.
雨下得很大。像天塌了。
我站在教学楼门口,浑身湿透。
脚边的积水反着灯光,像一面破碎的镜子。
我手心攥着那张纸条。已经捏皱了,湿了,字迹晕开了,像我现在的脑子,一团糊。
我看了一眼表,19:27。
他晚自习下课,要出来了。
我心跳得厉害。
风裹着雨往脖子里灌,冷得我直哆嗦。
可我不敢进楼里。我怕遇见他——怕他看到我狼狈,又怕他不看我。
我缩着肩膀,拿纸条的手不停抖。我想藏起来,但又忍不住一遍一遍看。
第一句写了三遍才满意——沈嘉予,我喜欢你。
像病句,但我改不动。
忽然,一群女生从走廊出来,边笑边说话。
你听说了吗沈嘉予和校花走得好近。
是吧,今天还在图书馆一起看书来着……
他要是和她在一起,真的很配。
我脸一下僵了。
嘴唇发白,手里的纸条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没捡。太脏了,沾了泥。
我蹲下去,假装系鞋带,实则喘不上气。
你也太天真了,沈嘉予那种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林知夏
我听见她们说了这句。
声音不大,但正好砸在我耳朵里。
我站不起来了。
鞋带明明系好了,我却一遍一遍在绑。
我怕站起来——怕他们看到我脸上的表情。
怕我的眼泪掉下来。
怕自己太像笑话。
我不是没想过这些可能。
他太优秀,太遥远,我甚至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辣。
而我,倒数第八,没朋友,没光彩。
但喜欢就是这样。
没头没尾,毫无道理。
我不奢望结果,我只是想……让他知道。
让我死心。
我吸了一口气。
站起来。
雨小了一点,但冷得更刺骨了。
我没打伞,头发黏在脸上,像被人摁进水里一样狼狈。
纸条烂了。
但我记得内容。
我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就在我快崩的时候,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我猛地抬头。
是他。
沈嘉予。白衬衫,黑伞,干净得刺眼。
我心脏一紧,猛地跳了一下。
那一瞬,我所有的慌乱都停了。
风停了,雨也停了。
就剩下我。
和他。
我吸了口气,握紧拳头。
然后,抬脚,走上去。
2.
他停在我面前。
雨打在他的伞上,哒哒哒,像敲骨头一样。
他低头看我,眉眼淡淡的,没有惊讶,没有反应,仿佛早知道我会来。
我嗓子发紧,喉咙像塞了一把刀。
沈……沈嘉予。我声音抖得厉害。
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他没说话,只是扫了我一眼,眼神像冬天的水。
冷,透。
我强撑着,手指抓着衣角,几乎要把衣服扯破。
我、我喜欢你。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太轻了,太小了,被雨声一压,像根针掉在地上,根本听不清。
我咬了咬唇,又想开口,刚一抬头,就听见他开口：
你别闹。
他说这三个字时,声音不高,语气很淡,像在说别挡路。
我们不合适。
我愣住了。
脑子一下空白,像整个人被从高楼上丢了下去,摔进水泥地里,摔得四分五裂。
我——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沈嘉予却已经侧过身,擦肩而过。
没有再看我一眼。
脚步很快,很稳。
我转头看他背影。
肩膀宽,背脊挺直,毫无犹豫。
我不记得我怎么转过身的。
也不记得我是怎么走出教学楼门口的。
我只知道我在笑。
嘴角扯着,像抽筋一样僵硬。
我低头看自己的鞋子,白色帆布,全湿透了,像泡过水的纸,软塌塌的,丑得要命。
我低着头,雨顺着额发滴进眼里,我眨了一下,眼泪就混着雨水流了下来。
我没擦。
我怕一擦,就真的崩了。
我吸了一口气,硬把哭腔压回去。
没人看见。
没人知道。
我喜欢他。
他觉得我在闹。
我想说的是心事,他听成了笑话。
我不是没想过他拒绝。
但我没想过,会这么冷。
冷得像一把刀,插进心口,还嫌不够,顺手搅了了。
我走得很快。
脚下的水溅得四处都是,想逃。
像个笑话落荒而逃。
我回头看了一眼——
他走进夜色里,没回头。
3.
第二天,阳光很好。
热得晃眼。
我站在讲台前交作业,余光扫过后排。
他趴在桌上睡觉,侧脸安静,睫毛又长又翘。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昨晚那场雨、那句别闹,他像根本不记得。
我想看他一眼。
只一眼。
但我不敢。
我低头走回座位,心跳快得像打鼓,脸却是死白的。
沈嘉予,你昨晚去哪了呀
一道娇俏的声音钻进耳朵。
我抬头。
是她——程若瑶,校花。
她笑得很甜,站在沈嘉予课桌前,歪着头。
她今天穿了件紧身毛衣,腰线细得离谱,头发刚刚好挡住脖子后那颗痣。
沈嘉予没吭声,只抬起头,表情懒散。
你猜他说。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拍了他一下：哎呀,又吊我胃口。
旁边几个女生在偷看。
我也在看。
但我假装没看。
我低头翻课本,手却抖了一下,翻到了空白的那一页。
——我昨晚写的草稿,告白纸条。
我盯着那串歪歪扭扭的字,脑袋嗡地一下炸了。
我赶紧撕掉。
揉成一团,丢进抽屉里。
但那几个字还印在脑子里。
沈嘉予,我喜欢你。
我眼角瞥了一下他那边。
他们还在说话。
笑声软软的,黏在耳边像苍蝇嗡嗡响。
我呼吸开始发紧,手指扣在书页上。
没事的。
我安慰自己。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也没什么特别的。
长得不漂亮,成绩也不好,说话还结巴。
是我不该奢望。
是我自作多情。
我低着头,牙死死咬着下唇,咬得有点疼,咸味从舌尖漫出来。
但我没哭。
我忍着。
反正——
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根本没把那句我喜欢你当回事。
他早就走远了。
只有我,还站在原地。
4.
那篇叫《星星》的作文,是小学时候的事了。
我记得那段时间,班上每个人都在写关于星星的想象,说它挂在天上,像灯,像糖果,像眼泪。
只有沈嘉予一直没交作业。
老师点名他的时候,他低头说忘带了。没人多想。连我也没多看他一眼。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写了。写得很认真,用铅笔,一笔一划。
写的是星星如何照亮夜空,如何在黑暗中指引方向——但他说的,不是星星。
他说的是我。
他说我的笑,我的眼睛,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可他没有交上去。那张纸被他卷起来,塞进了课桌最底层,也塞进了他心里最深的地方。
那天午后,我记得我在教室外和朋友笑闹,阳光晒得头发发亮。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脸埋在书页里,没人知道他在看我。
我也没看他。
我当时不知道,他多希望我能回头看他一眼,说一句你好。
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走近,也没有靠近。他怕。怕靠近之后,就再也回不了头。
那篇作文,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看到。连我,都没有看过。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时候,我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雨停了,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我终于明白,有些人,不是你不努力,而是你在他眼里,从来都不是答案。
我喜欢他。
但他不需要我。
有时候,不是不爱了,而是太怕失去。所以他选择沉默,宁愿让你误会,也不愿靠近一步。
记得我升入高中后,成绩一落千丈。
倒数第八的成绩,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爸妈每天都在骂我,说我不争气,说我拖了全家的后腿。他们的声音那么大,像要把屋顶掀翻一样。我站在那里,像个做错事的犯人,一动不动。只有眼泪往下掉,掉得没声音,却砸得我整颗心都碎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学校晚自习。
我在家偷偷哭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眼睛肿得睁不开。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改变。
我甚至不敢面对沈嘉予。
我记得他以前总说我：你不努力没人替你努力。
那句话就像一把刀,插在我心里。
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放弃了我
是不是觉得我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5.
高中的我不再有笑容。
我缩在教室角落,低着头写作业,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音。
没有人理我。
也没有人关心我。
除了一个人。
沈嘉予依旧坐在我的斜后排,和从前一样安静。
只是不一样的是,他不再问我问题,不再看我笔记,甚至连眼神都不再交汇。
有一次我抬头看他,他正低头写着什么,睫毛低垂,表情平静得像湖水。
我以为他已经忘了我。
但有一天,我趴在课桌上,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压垮了。
突然,一瓶冰可乐放在我桌上。
我抬起头,看见沈嘉予站在我旁边,手还放在桌沿上,像是刚放下瓶子。
喝点。他说。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把瓶盖拧开,喝了一口。
冰冷的气泡滑过喉咙,像是什么被安抚住了。
那一刻,我觉得,他其实没有走远。
只是我们都学会了沉默。
6.
江予礼转学那天,阳光很好。
他站在讲台上,笑得有点腼腆。
我叫江予礼,江水的江,预见的予,礼物的礼。
全班都在看他。
我低头写字。
可还是听见了他的声音。
干净。
不像沈嘉予。
那天中午我坐在走廊,翻着物理题,翻来翻去不会。
江予礼坐下来,没问,直接在我本子上写了步骤。
我愣住。
他没看我,只说一句：你这个公式写错了。
声音轻,像夏天的风。
我点头,轻声说了谢谢。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你笔迹挺整齐的。
是我第一次听人夸笔记。
不是说你不努力,不是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指责。
是温和的夸奖。
后来我发现,他真的很温柔。
别人借他的尺子他会顺手擦干净再递出去。
图书馆里他坐在角落,总帮我占位置,还会拿两瓶水放在桌上。
物理题我不会,他从不嫌我笨。
讲得慢,也不凶。
我一次没听懂,他就第二次、第三次。
听不懂怪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认真的。
不像沈嘉予。
沈嘉予总是皱眉：你就不能用点心
我开始习惯江予礼在身边。
开始放松。
开始笑了。
开始忘了,曾经谁在我崩溃的时候,买过一瓶冰可乐。
有一次我在走廊笑得太大声。
江予礼拍拍我肩膀：小点声,被沈嘉予听见。
我一怔。
笑容刹住了。
他看着我,笑了笑：你俩关系不太好
我垂眼,嗯,早散了。
江予礼没再问。
只是从书包里,掏出一颗糖,剥开,放我掌心。
他凶,我不凶。
以后题不会,问我。
那一刻,我几乎要相信。
沈嘉予,不重要了。
7.
趣味运动会那天,阳光毒辣。
我穿着校服短袖,站在排球区,眼神乱飘。
江予礼站在我旁边。
我来接球。
他说得很轻,可我还是听见了。
下一秒,球飞过来,方向太猛——
我下意识躲。
他一手挡住。
砰！
声音震耳,球砸在他肩膀上。
他却笑着说：没事。
全场一静。
然后,有人哄笑：江予礼好贴心啊。
林知夏真娇气。
我脸红,尴尬又自责,开口想说话。
但还没来得及——
沈嘉予走过来了。
脚步快,脸色冷,眼神像要杀人。
你有病
他一句话,空气炸开。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江予礼挡在我面前,眉眼没变：你说什么
我说——你他妈有病！
沈嘉予爆了。
他不是开玩笑。
他是真的怒了。
林知夏是你谁你是不是太闲了,啊解题也你,挡球也你,你是不是——
沈嘉予！我喊了他一声,声音颤。
你到底想干什么
全场安静。
风都不敢吹。
他愣了,脸上的狠意像被人一巴掌打散。
我盯着他,喉咙像卡了沙子。
我不靠你了不行吗
我成绩差,我没努力,我蠢,我赖你……
可你又是什么你是我什么人
我难过的时候你说我矫情,我逃避你说我公主病。
你就不能闭嘴吗
他睁大眼,看着我,像第一次认识我。
操场边,老师走过来,一脸怒火。
你们在干什么
吵什么吵
回班上！
散了。
全都散了。
我走回教室那段路,一句话没说。
沈嘉予没跟上来。
江予礼默默走在后头。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心,真的空了。
不是被谁掏空的,是我自己扔掉的。
我扔了那瓶冰可乐,扔了那个星星的晚上,扔了所有他可能也喜欢我的错觉。
彻底的,干净的,扔了。
那天回家,我哭了。
不是嚎啕。
是哑着嗓子的那种。
像鱼在岸上喘气,发不出声。
我趴在书桌上,冷静,安静,麻木。
手机屏亮了一次又一次。
沈嘉予没发消息。
江予礼也没有。
挺好,终于都不装了。
我打开作业本,一页页翻,涂满了红叉的那种。
以前看见这些我会心慌,会想沈嘉予。
现在,我只皱了下眉头。
然后,关门,开灯,翻教材。
整栋楼都黑了,我那屋还亮着。
爸妈路过都说：你怎么突然想学了
我笑了下：想试试自己能不能行。
没有再说多余一句。
从那天开始,我不再等谁下课。
不再追着某人问题目。
不再在走廊回头看谁在不在。
我开始一个人进图书馆。
开始自己画知识点,整理错题,背单词。
开始听英语演讲视频,一句一句跟读。
那些绕口的句子我一遍遍念,嘴巴干了,嗓子哑了。
没人鼓掌。
没人表扬。
只有笔记本第一页,我写了一行话：
你不能一直当别人的影子。
真正的成长,不是为了谁而努力,而是为了自己发光。
我报名了英语演讲比赛。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主动去做一件与沈嘉予无关的事。
以前,我的生活像是绕着他转的行星。他的成绩、他的表情、他的一句话,都能让我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可那天之后,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是为了取悦谁才活着的。
我有我自己。
所以,我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心跳如擂鼓。
但这一次,我没有退缩。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
Good
afternoon,
everyone.
声音不大,却足够坚定。
我抬头,目光扫过台下。
没有找任何人。
因为我终于明白——
这次,不是为了谁。
是为了我自己。
8.
那天阳光很好,教室里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广播正在播放英语演讲比赛的通知。
我坐在座位上,手里握着报名表,手心全是汗。
江予礼坐在我旁边,低着头在做题。
他看了我一眼,轻声问：你要参加
我点点头。
他笑了,挺好的。
我没说话,只是把表格填完,交了上去。
走出教室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沈嘉予坐在后排,低头写着什么,眉头紧皱,像在思考一道难题。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不再想知道。
我只知道,我已经决定了。
我要站在台上,说出我想说的话。
不管有没有人为我鼓掌。
9.
比赛前夜,我在图书馆背稿子。
窗外下着小雨,风轻轻吹动窗帘,偶尔能听见树叶沙沙作响。
我把稿子摊开,一遍又一遍地念。
一开始磕磕绊绊,后来越来越顺。
…and
I
believe
that
no
matter
how
hard
life
is,
we
should
never
give
up
on
ourselves.
我念到这句话时,突然停下来。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个曾经躲在角落里的林知夏,已经不见了。
她开始学会站起来,学会为自己发声。
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偷偷看他一眼的女孩。
我是林知夏。
我值得被看见。
10.
比赛当天,礼堂里坐满了人。
我站在后台,心跳快得像要从胸口跳出来。
前面两个选手讲完,掌声稀稀落落。
轮到我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台。
聚光灯打下来,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站在麦克风前,手心里全是汗。
Good
afternoon,
everyone.
第一句说完,腿还有点发软。
但我没停。
第二句。
第三句。
越讲,越稳。
我看着台下,没有找任何人。
我只是站在这里,讲出我想说的话。
台下静极了。
有人在偷拍,有老师在点头。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
但我没分心。
直到结束。
我深鞠一躬。
掌声响起。
那一刻,我抬起头。
看见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
沈嘉予靠着柱子,神情怔住。
他手里拿着一瓶水,没拧紧,水渗出来一圈痕。
他看着我,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个躲闪的我。
也不是那个追着他跑的我。
而是一个真正开始发光的我。
11.
那天晚上,我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路灯昏黄,风吹得有些凉。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信息。
你今天讲得很好。
没有署名。
但我知道是谁。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天。
星星很多,一闪一闪的。
就像小时候那篇作文里写的那样。
你是我小时候藏起来的星星。
我笑了笑,眼泪却不自觉地滑了下来。
我终于懂了。
我不是为了成为别人的星星才努力的。
我是为了照亮自己的路。
我开始一个人进图书馆。
开始自己整理错题、画知识点、背单词。
开始听英语演讲视频,一句一句跟读。
那些绕口的句子我一遍遍念,嘴巴干了,嗓子哑了。
没人鼓掌。
没人表扬。
只有笔记本第一页,我写了一行话：
你不能一直当别人的影子。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成长,不是为了谁而努力。
而是为了自己发光。
我是在整理书桌抽屉的时候,发现那封信的。
它被夹在一本破旧的笔记本里,牛皮纸质地,边角微微卷起,像被时间遗忘在角落的一块碎片。
上面没有署名,只写着一句话：
你是我小时候藏起来的星星。
我的心猛地一震。
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仿佛握住的不是一张纸,而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我低头看那行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我认得出这个字迹。
那种偏瘦、干净、略带棱角的笔锋,是沈嘉予的。
我记得他写字的样子——初中时,他总用铅笔写作业,从不用圆珠笔。他说墨水容易晕开,影响整洁。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泛黄的信纸。
纸上没有日期,也没有称呼,只有几行字：
你初一那年摔倒在楼梯口,还强撑着说‘没事’。
你演讲时手抖得厉害,可背得一个字都不差。
你以为没人看见你哭,但我看见了。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
这些句子轻描淡写,却像一把温柔的刀,轻轻划开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我看着那些字,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
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进来,照在他低垂的睫毛上。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神却时不时地扫向我这边。
那时的我,正趴在课桌上补作业,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心里藏着一点小小的悸动。
我以为那只是一种崇拜,一种对优秀人物的向往。
可现在我才明白——
原来他也在偷偷地看着我。
原来我也曾是他眼中的光。
12.
我坐在书桌前,一遍遍读着那封信。
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纸上,把星星两个字晕开了。
我突然想起那篇小学时的作文比赛。
那时候,全班都在写关于星星的想象。
有人说星星像灯塔,指引方向；
有人说星星像梦想,遥不可及；
还有人说,星星像眼泪,在黑夜中悄悄落下。
但只有沈嘉予没交作业。
老师点名问他：沈嘉予,你的作文呢
他低着头,声音很轻：忘写了。
没人多问。
连我也没在意。
直到今天,我才终于明白——
他不是没写。
他是写了,却不敢交上去。
那篇作文里写的不是星星,而是我。
他说我的笑,像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颗星。
他说我在黑暗中也能照亮别人。
他说他想靠近我,却又怕打扰我。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就像那颗星星,明明存在,却始终躲在云层之后,不愿被人看见。
13.
我开始拼命回想那些细节。
那年他请假的那一天,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写完那篇作文
……
我想起来了。
那年老师念获奖名单时,没有他的名字。
原来不是没写,而是不敢交。
我没有看到,他藏在课桌里的那封信。
也没有看到,他偷偷写下的那句话——
你是我小时候藏起来的星星。
我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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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不懂题时写下解法；在我崩溃时递来一瓶冰可乐；
在江予礼为我挡球时冲上来怒吼……
他一直都在。
只是我们都太笨,都没能抓住那一次机会。
14.
我拿起手机,翻出他的微信。
头像还是那张高中毕业照里的他,嘴角微扬,眼里有光。
我盯着屏幕很久,最终还是没点进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我现在知道了吗
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吗
说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封信来得太晚了。
它本该出现在我最需要它的那一刻。
而不是现在,当我已经学会独立,学会为自己发光的时候。
我合上笔记本,把那封信放回原处。
不是因为我不想记住它。
而是因为,我想让这段回忆永远保持这份真实与纯粹。
它属于过去,属于那个还没长大的我们。
而现在,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别人影子里的小女孩了。
15.
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站在操场上,仰头看着天空。
星星很多,一闪一闪的。
她笑着,指着其中一颗最亮的说：
你看,那是我最喜欢的星星。
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它一直在看你。
我回头,看见沈嘉予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神温柔。
那你呢我问他,你会不会也变成一颗星星
他笑了,点点头：
我会一直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等你回头看我。
梦醒了。
我睁开眼,天还没亮。
窗外下起了小雨,像极了那场告白失败的夜晚。
但这一次,我没有哭。
我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感受着内心的平静。
我知道,有些错过,注定无法弥补。
但至少,我曾经是他眼里的星星。
而他也曾,是我青春里最温柔的存在。
那封信,成了我青春最后的秘密。
它没有改变结局,但它改变了我对过去的理解。
我不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我是他曾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光。
而他,也是我成长路上,最深的一道痕迹。
有些爱,不必拥有。
只要存在过,就已经足够。
16.
高考前的最后一晚,教室里灯光昏暗,空气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每个人都在低头,奋力埋头复习。大家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书本,但心里的那些焦虑、紧张,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我坐在最后一排,身边是沈嘉予。
隔得那么近,却感觉远得像是两个世界。
他翻着书页,偶尔瞥一眼我,我却不敢再对视。眼神交错的瞬间,似乎又能看到我们曾经的时光,明明很近,却又好像永远都无法跨越。
我低头,手指不停地摩擦着草稿纸。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冲动。我不想再被这些花压着,想让它们飞出去。
我写下：祝你考上清北。
然后撕下来,捏成一团,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随即又悄悄展开,递给他。
我的手有点抖,纸条的边缘都被我捏得皱巴巴的。可我知道,这句话我必须写。必须让他知道。
17
沈嘉予低头,似乎没有立刻注意到纸条。
我咬着嘴唇,心脏像被人捏住一样。可他终于接过了。
他没有说什么,眼神只是在那一瞬间与我碰撞。
我不敢看他,头低得更深,眼睛紧紧盯着桌面。却听见他低声笑了笑。
那笑声像是轻轻拨动我心底的弦。
谢谢。他说。
我没再说话。
我们的目光又一次交汇,我看到他的眼睛里藏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我知道,那不仅仅是感谢,更多的,是一种无言的告别。
他把纸条收好,放进了口袋,仿佛那是一件很珍贵的东西。我看着他做这一切,心中空落落的,仿佛什么都没有留下,却什么又都刻在心里了。
18.
你也加油。
他忽然开口。
声音不大,却让我心头一震。
我没有抬头,只是点点头。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别放弃自己。
那一刻,我几乎要哭出来。
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认真对我说出鼓励的话。
不是讽刺,不是冷漠,不是责备。
而是一句别放弃自己。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也在看我。
眼神温柔,带着一点不舍,还有一点说不出口的期待。
我知道,我们都明白。
这一晚之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这样面对面坐着,安静地说话。
高考结束后,我们就将走向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人生轨道。
或许还会再见,或许不会。
但至少,在这最后的夜晚,我们都说了那句最该说的话。
你也加油。
我终于回应。
他笑了,笑得很轻,却也很真。
19.
窗外的风轻轻地吹进来,带着夜色和一点点凉意。
教室里的灯还亮着,风扇吱呀作响。
有人小声背单词,有人翻资料,还有人在刷题。
我和沈嘉予之间,只剩下了沉默。
但我能感觉到,那种沉默不再是冰冷的,而是带着温度的。
它不像以前那样压抑,也不再充满误解。
而是像一场迟来的对话,在黑夜中缓缓流淌。
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我以前总觉得,努力是为了不辜负别人的期望。
我转过头,看着他。
但现在我觉得,努力更多是为了不辜负自己。
我愣了一下。
然后,轻轻地笑了。
你变了。我说。
他点头,眼神坚定：是啊,我们都变了。
我也变了。
从那个只会追着他跑的女孩,变成了一个真正开始为自己发光的人。
而他也终于学会了表达,学会了面对自己的情绪。
20.
晚自习结束铃响起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收拾书包,站起身。
沈嘉予也站了起来。
我们并肩走出教室,脚步缓慢,像是都不愿意太快结束这一刻。
走廊尽头,路灯照下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明天见。我说。
他点点头：明天见。
没有再多一句话,也没有拥抱或握手。
只是简单的一句明天见,却包含了太多未尽之意。
我转身离开,脚步坚定。
身后,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在夜色中。
我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以学生的身份站在这个校园里。
也是最后一次,和他一起走完这段熟悉的走廊。
高考前夜,我们没有说很多话。
但我们都知道,有些告别,不需要太多言语。
只要一句加油,就足够了。
那是我们之间的默契,是我们成长的见证。
我终于明白,有些人,即使不说爱,也会一直在你心里。
而他,就是那个我一直没放下的人。
哪怕未来未知,哪怕我们终将走向不同的方向。
但在这最后的夜晚,我们终于学会了好好告别。
不再逃避,不再沉默。
而是用一句加油,为彼此画下一个温柔的句点。
21.
图书馆一片寂静。
我低头看着书,眼前的文字有些模糊,脑袋里的思绪开始游离。
生活就像这本书,翻着翻着,突然就失去了方向感。
我抬起眼,正巧看到角落里有个背影,安静的,戴着眼镜,低着头看着论文。
那背影太熟悉了。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眼睛不由自主地停在那里。
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是他
我下意识地又偷偷看了过去,突然,他抬头了。
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时光倒流回五年前,我们在校园里走过的每一条路,那些话语,那些微笑,仿佛都在这一刻复苏。
沈嘉予的眼睛很清澈,他看着我,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带着些许惊讶,但没有任何的慌乱。
他的眼神又变得淡然,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我还是一样的冷静。
那种让我无数次梦回的目光,这五年过去了,他依旧能轻易地看穿我。
好久不见。他低声说。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啊,好久不见。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问他,为什么五年前你要离开,为什么要让我独自面对那些孤单的日子
但这些话终究没能从嘴里溜出来。
我只是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五年里所有的沉默。
他站了起来,慢慢走向我,书架间的光影在他身后拉长,显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他微微弯腰,目光低下,看着我说：
你过得好吗
这句话和五年前他说的那句话一模一样。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还行。
他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柔,像是那时候的他,一切都没有改变。
可是我知道,改变的不是他,而是我。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低头傻笑的女孩。
你也……我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哽咽,你怎么样
他笑了笑,眼神变得温和：我很好。
那一刻,我明白了,时间已经带走了我们曾经的所有,所有的情感,所有的记忆。
现在的我们,已没有什么可以再依赖的东西。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那就好。
他说：那就好。
没有问什么,也没有再说什么,气氛变得微妙而沉默。
五年的时光仿佛就在这一瞬间走过,我们依旧站在这里,却已经走不回去了。
22.
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我盯着面前的杯子,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五年的距离,居然在这一杯热咖啡中,找到了几分熟悉的温暖。
沈嘉予坐在我对面,身上的西装没有任何褶皱,眼镜反射出一丝淡淡的光。
他的眼神平静,偶尔扫过我的脸,像是又找回了当年的那份宁静与从容。
你这几年怎么样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轻,但不自觉地带着些期待。
他抬起头,眼神沉静：还好,挺忙的,做了些研究,偶尔也会回家看看。
语气里没有太多波动,却透着几分成熟。
我也是。我笑了笑,大学生活挺充实的,研究生的压力也不小,倒是有点像你说的,那个世界。
他微微一愣,眼里带着轻微的笑意：什么世界
那个我一直没去过的,属于你的世界。
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
他没有回应,只是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空气里的沉默,突然变得有些压抑。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转移话题：对了……你还记得你手背上的那道疤吗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缓缓伸出那只修长的手,掌心朝上,露出那道已经褪成淡褐色的疤痕。
它安静地横卧在手背上,像一段被岁月封存的记忆。
还在。他低声道,笑容微浅,目光却没有离开那道疤。
我的心微微一颤,仿佛一瞬间被拉回了某个遥远的下午。
那是高二的一次误会,我被人围堵在走廊上,质问、指责,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是沈嘉予冲过来挡在我前面,什么都没说,只是死死护住我。后来冲突升级,他被人推搡撞到铁栏杆上,手背擦出一道很深的伤口。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为我才受伤的。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从别人口中听说,那道疤,是因为他死死护住我时留下的。
我没想过要遮住它。他忽然轻声说,怕你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一点熟悉的痕迹。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那道疤痕。五年过去了,时间似乎让我们之间的隔阂变得更加深刻,却又无法抹去那些细微的联系。那道疤,依然在,就像我们之间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语,依旧埋藏在心底深处。
你从来没告诉我,这道疤是怎么来的。我轻声说。
他顿了顿,眼神温和而平静：你没问过。又像是自嘲般笑了笑,也许,你不觉得它重要。
我沉默了。那时的我们,真的是那么不在乎吗还是说,我们只是没有勇气去探寻那些复杂的情感
眼前的咖啡渐渐冷却,但它带来的温度,却在我心底久久未散。
我沉默了片刻,眼前的咖啡渐渐冷却,但它带来的温度,却在我心底久久未散。
沈嘉予看着我,似乎看出了我的沉默,低声说道：五年了,我们都变了。
是的,我们变了。
时间带走了太多东西,却也带来了太多无可避免的改变。
我想,是时候让这段感情彻底结束了。
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你不觉得,我们很久没见了,但却依旧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吗
他说：我知道。
他轻轻笑了笑,笑容有些淡,却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你还是那个我熟悉的林知夏。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底的某个角落。
五年的时光,竟然都没有抹去那个他曾经在我生命中留下的痕迹。
我深吸一口气,笑了笑,心里却暗暗告诉自己,或许,真的该告别了。
23.
我一直等你认得出来。
他伸出手,手背上那道疤痕依旧安静地躺在他皮肤的凹陷处,像是早已埋藏在岁月中的秘密。
我没动过,就怕你找不到我。
他说得平淡,却不知为何,这句话让我心底突然涌上一阵不知名的情绪。
我盯着那道疤痕,忽然有些恍惚。
五年了,我一直在想,我们究竟有多少个时刻,在时间的裂缝中溜走了,彼此都没能抓住。
我轻轻地笑了笑,低下头,把目光从他手上移开,继续喝着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
只是,我的心,已经不再那么平静。
你知道吗我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我总是以为,你会改变很多,至少不会和以前一样那么在意我。
沈嘉予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我,那双眼睛似乎可以看透我的心思,甚至能看到我所有的不安与迷茫。
我有些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继续道：我也以为,我们会彻底变得陌生,变得完全不再有交集。
他依旧没有说话,反而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那一瞬间,手心的温度让我愣了一下。
那种熟悉感,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思绪。
林知夏,沈嘉予的声音有些低,却带着一种让我无法忽视的坚定,你曾经说过,时间会改变很多事。我也以为,我们之间的事会随着时间慢慢模糊。
我抬起头,和他的目光对视。
可是,它并没有。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刀,割开了我心里的那层脆弱的壳,你一直都在我的生活里,不管我如何掩饰,如何告诉自己已经放下。
我没有回应,反而低下头,看着桌面上的咖啡杯,感到一阵迷茫。
是的,我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他。
哪怕我们不再联系,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地方,是为他留着的。
沈嘉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了笑,那笑容有些痛,却又无奈：
我一直在等你认得出来。
我抬起头,眼睛微微红了,心底像是突然有些什么东西在悄悄瓦解。
等我认得出来
我笑了笑,嘴角带着一丝讽刺,那你等了五年,不觉得累吗
他依旧没有动摇,反而像是终于释然了,微微耸肩,眼里却闪过一丝淡淡的自嘲：
我知道,五年太长。可是,不管怎样,我始终希望你能认得出来。
他的话像是敲在我心上的一根锤子,震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们之间有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太多的不确定。
五年的时光,我们都没有走到彼此的身边,却也无法彻底放下。
我深吸一口气,望着他,眼神变得坚定：
沈嘉予,或许这五年,你都在等我认出来。但现在,我也终于认清了一件事。
我停顿了一下,眼神渐渐变得清晰：
我们,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们了。
他的眼神微微一顿,仿佛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惊讶。
我们曾经那么亲密,如今却已经变得如此陌生。
或许,这就是时间给我们的礼物——让我们学会接受那些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轻轻地笑了笑,心里有些苦涩：
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可能只能是回忆了。
沈嘉予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看着我,像是在承认这一切。
我知道,我们都已经明白,再往前走,恐怕只能是走向各自的未来了。
24.
那时候你为什么拒绝我
话一出口,空气像是凝固了。
沈嘉予低着头,不说话。
我知道,他在想。
五年了,没人知道他心里是怎么过的。
我知道,那个时候他对我有感情,但他为什么不说
沉默像刀子一样剖开了我的心,痛得有点喘不过气。
他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怕失去你,我太笨了。
我愣住了。
我怎么能不懂他的意思呢
他怕失去我,怕太快给出答案,怕我走得太远,甚至怕我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但那时,我也站在那个十字路口,无法再等下去。
你到底明白了没有我低声问自己。
沈嘉予不敢抬头。
几秒钟的沉默,像五年的岁月压在我心上,让我几乎不能呼吸。
每一句话,都像是沉甸甸的石块,砸在我的心上。
你也知道。他又说,有些东西,越是想得清楚,越是害怕失去。那时候,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从来没敢说出来,怕一切都结束。
我看着他,眼前的男人依然清瘦,眼镜下的眼睛深邃,带着一丝无奈。
你都看到了吗我不敢再低头,你知道我那时候对你说了什么吗我那时以为,你会告诉我真心话。
我很想笑,笑得有点苦涩。
五年的时间,我们说过的话也不过是那些,绕来绕去,永远没有交集,永远没有对方的真心。
我没勇气。他终于抬起头,眼神闪过一丝痛苦,我从来没能给你想要的答案,怕说出来之后,你就会离开。
那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我几乎喘不过气,眼眶开始湿润,五年了,什么都过去了,唯独这一个问题,没答案。你对我,真的只有这种恐惧
不是这样的。沈嘉予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的手指握紧了桌面,我……我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你要知道,我从不敢去面对那种感觉。我以为,自己能控制得住,结果我控制不住。五年,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认得出来。
我笑了,眼泪滑落。
认得出来你真是个傻子。明明是你没有勇气,才让我一直在等。
是,我怕失去你。他的语气软下来,我知道你有多坚强,知道你可以不在意我。但你曾经说过,‘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忘记我’那一刻,我才明白,你不会。
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我的手。
我抬起头,望着他。
那时,我真的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五年,终于有了答案。
25.
我看着他,心跳突然加速。
那一刻,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都像空气一样涌上了胸口。
他低头不敢看我,眼中藏着不敢言说的秘密。
我知道,那些未说出口的情感已经深埋在他心底,时光流转,不再是简单的青春岁月,而是变得更加复杂,令人无法逃避。
我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轻声道：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其实我一直在看你。
他抬起头,眼神里有一丝迷茫和惊讶。
似乎不相信我说的,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沉默中,他的脸渐渐靠近。
空气中有种说不出的默契,我们就这么对视着,仿佛时间静止,周围的一切都被隔绝开了。
我看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他低声说：
我从来没有躲过,只是我太害怕……
我微微一愣：害怕什么
害怕一切再也回不去。
他低下头,声音几乎听不见,害怕你会离开,害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我忍不住笑了,笑得有点苦涩。
其实,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的眼神变得柔软,眼角微微上扬,那一刻的温暖让我有些迷茫。
我知道,他还是那个沈嘉予,那个我曾经深爱的人。
他微微低头,声音低沉而坚定：
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
他的手掌温暖,紧紧握住我的手,像是要把我锁在他的世界里,永远不放。
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地软化的。
五年的时光,我们彼此错过了太多次,走了太多弯路,经历了太多的痛苦,终于,在这个不经意的瞬间,我找到了他,找回了那份我们曾经拥有的感情。
但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曾经不敢表达自己情感的女孩。
也不再是那个被误解、被错过的我。
我抬头看着他,心跳依旧有些急促,但比起之前的痛苦,现在的心跳更像是对未来的期待。
你真傻。
我笑着说,五年了,你居然一直在等我。
沈嘉予伸手轻轻捧住我的脸,眼神复杂却又温柔。
傻不傻,早就不重要了。只要你愿意,我就永远不会放开你。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所有的疑问、所有的挣扎,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把脸轻轻贴在他的掌心,闭上眼睛,听着他稳定的心跳声。
这一刻,我知道,不是错过,而是等你回来。
26.
雪花开始从天而降,轻轻飘落,像羽毛一样落在我们的肩头。
街头的灯光被雪映得朦胧不清,四周安静得出奇,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低头看着脚下的雪,心里乱成一团。
时光已经过去这么久,曾经那些伤痛和遗憾,如今却又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每一片雪花都像是过去的回忆,轻轻落下,悄无声息地融化。
他走到我面前,温暖的手轻轻搭上了我的肩膀,低声道：
知夏,我还是喜欢你。
那一刻,我愣住了。
眼前的沈嘉予,已经不是那个曾经让人无法触及的男孩,而是站在我面前,早已不再逃避的男人。
曾经的爱,如今又在此刻回归。
我笑了,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滑落,化作冰凉的水珠。
是的,终于找回了我心中丢失的东西。
你傻啊。
我低低地笑着,眼泪已经湿了眼眶,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他伸手擦掉我眼角的泪珠,动作轻柔,眼神却那么坚定：
我傻,我早就该明白,我不能错过你。
雪越下越大,我们的身影被厚厚的白雪包围。
他低下头,用力地抱住了我。
那一瞬间,我几乎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忘了时间的流动,忘了周围的一切。
只剩下他的怀抱,温暖而安稳。
我轻轻回抱他,心跳有些急促,声音却温柔：
那就别再错过了。
他的脸埋在我的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这五年的痛苦、错过、等待,都一并释放。
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这一刻。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走。
他低声说,声音充满了深情与决心。
我闭上眼,紧紧抓住他。
这个冬天,再冷也不怕了。
雪花落在我们的头发上,渐渐化为水珠,滴落在地面。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我们两个的心跳在这一夜里交织,永远不再分离。
我爱你,知夏。
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比之前更加坚定。
我靠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嗯,我也爱你。
那一刻,我知道,这一次,我们是真的回来了。
不是因为谁先回头,而是因为我们终于都学会了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