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在回国的游轮上,遇到了几百年一遇的海难。
幸运的是我活下来了,不幸的是身体不是我的。
1
我是被吴妈一巴掌拍醒的。
看着周围明晃晃的灯光,我不自觉皱了皱眉,眼前的这个老女人是谁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感觉陌生至极。
小姐,你可算醒了!
听到声音,我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睁开眼,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女人杵在我面前,只见她眼眶微微泛红,奇怪,眼前这个婆子是谁
我这是在哪
我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吴妈被吓了一大跳。
在医院,幸好你没事。吴妈激动地说。
医院我脑袋里一道灵光,突然想起三日前,我从国外回来遭遇了几百年一遇的海难。
我没死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吴妈从保温壶里倒了一杯热水给我,看着我反常的举动,她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
紧接着吴妈从桌子上拿了一本册子递给我:刚才老爷来过了,让你别把功课落下。
我险些被水呛到。
老爷功课
你是谁我是谁我傻眼了,捏着吴妈的脸不放,一切都不真实。
吴妈看着我,一脸的愁容,这可怎么办,自家小姐被海水淹了,还变得神神叨叨的,现在连人都不认识了,要是老爷看到小姐这样子,非要找她的麻烦。
我是吴妈呀!你是方梨小姐呀!吴妈苦笑着。
吴妈哪个吴妈方梨方梨是谁
我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此刻我身上穿着一件碎花雪纺珍珠边的裙子,我分明记得我的衣柜里从来没有这样款式的衣服。
惊讶之余,我让吴妈替自己找一面西洋镜过来。
吴妈听到我想要镜子:哎哟,我的小姐,这可是医院,我去哪里去给你找镜子。
我一听这话急眼了,顾不得形象,穿上鞋就直奔厕所。
厕所里,我差点昏厥过去,我的脸,怎么回事,居然变成了另一副陌生的模样,黑色的长直发,浅浅的梨涡。
一瞬间,我的脑海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看了看自己这副陌生的躯壳,只有一种可能,我和那个叫方梨的女生在海难中互换了身体!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我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吴妈匆匆赶来抓住我的胳膊。
我甩开了她的手,现在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找真正的方梨把身体换回来!
我要去找方梨!我嘴里嘟囔着。
吴妈被我奇怪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哎哟,小姐,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你就是方梨啊。
我有口难言,急得往医院外面走。
吴妈焦得满头大汗,还没走到医院大门我便被吴妈叫来的一群护士按住了腿脚送往病房,我寡不敌众,最后败下阵来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己居然和另一个人灵魂互换了。
我脑子嗡嗡嗡的很乱,心烦意乱之间我偶然瞥见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前两日的报纸,我难以置信地拿起报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我头皮发麻。
三日前,南洋远航的巨轮触礁沉入海底,只有一人生还。
一人生还难道我就是那唯一的幸存者。
2
方家大宅。
几盏灯笼高悬,日头很快被乌云吞没。
通身雍容的女人,躺在金丝楠木真皮沙发上抽着大烟,她微眯着双眼,听着留声机里播放的西洋乐曲,好不惬意。
小翠毛毛躁躁地跑到她跟前: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什么程怡轻轻挑眉。
她走到窗边,夜幕底下,看见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正款款从福特轿车上下来,程怡冷着脸:没想到这个贱人胚子还有命回来,不是说她快被水淹死了吗
说罢,程怡皱着眉将手中的大烟快速熄灭,动作熟练地将烟斗交给小翠:老爷回来了,快,藏起来!
小翠麻利地接过程怡递过来的烟斗,快步走进了柴房。
待一切准备妥当,程怡整理了一下发丝,到门口迎接方世文。
哟,老爷回来了。
程怡热切地拉着方世文的胳膊,至于我爹方世文身后的我,程怡只是淡淡地给了我一个轻蔑的眼神。
感受到程怡来者不善的目光,此刻苦哈哈地假扮着'方梨’的我双手合抱,回敬了她一道同样冷漠的眼神。
第一次来到方家,兴许是还没从我怎么变成‘方梨’这件事之中走出来,我整个人脑袋晕乎乎的,不过眼前这样气派的宅子怎么给人一种阴森森不自在的感觉。
有些人出国一趟,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了吗程怡一边挽着方世文,一边对我说。
这女的嘴巴怎么这么毒,我猜想这一定是方梨的后妈,一上来就给我颜色看,不过后来也验证了我的猜想,这果然就是方梨的后妈。
快叫太太!吴妈蹭了蹭我的胳膊。
我就没受过这气,我走上前去朝程怡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也配
说罢,我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走,程怡吃了个大瘪。
原来在家中,程怡说往东走,没人敢往西走。
老爷,你看看她,没大没小的样子。程怡假装委屈巴巴的样子拍打着方世文的胸膛。
方世文气得吹胡子瞪眼:你给我站住!
我哪管他们,自顾自地往里走,吴妈跟在我身后狠狠为我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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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吴妈告诉我这座宅子里唯一不能惹的就是程怡。
我倒是不怕什么恶毒后妈,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所以在方家的这段日子,我表面上扮演着得体大方的方梨,暗地里和方家所有人清楚地划着楚河汉界。
程怡表面上对我照顾有加,实际上,方世文一离开这个家,她就原形毕露,让我做这做那,不过我也不听她的。
程怡有一个比我年纪稍小的女儿,叫方瑶。
我偷偷翻看方梨的日记,里面清晰地记录着程怡母女对她的种种霸凌。
在这个家,原主生活得举步维艰。
我在日记中看到,尽管她已经处处生活得小心翼翼了,却还是很轻易地就触碰到了程怡的逆鳞。
方世文是禁烟协会的会长,近来公务繁忙,很少在家,程怡对我挑剔的指数与日俱增。
果然我还没睡醒就被一盆冷水浇醒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真丝睡衣被水淋湿紧紧地贴着皮肤,难受极了。
程怡双手合抱,眼神像淬了毒一般靠在门框上看着我: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我扫了她一眼,哦,原来又是这个后妈在作妖了,还真是给她脸了,这么大早上就浇了我一盆冷水。
还不快起床给瑶儿做早餐。
吴妈垂着头站在床边敢怒不敢言,看到我湿漉漉的样子,她也是爱莫能助,显然以前的方梨经常遭受这样的虐待。
我没想到这居然是灰姑娘和后妈的故事。
我凭什么给方瑶做饭家里又不是没有下人。
我养尊处优地坐在床上,双手合抱看着程怡,兴许是被我的态度震惊到了,她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惶恐。
此刻的毒辣凌厉的程怡俨然与平日里方世文面前的那个小女人截然不同。
你别以为你去了一趟南洋镀个金就了不起,我们瑶儿以后可是要去美国进修的。程怡语气尖酸刻薄。
我忍无可忍光着脚走到程怡面前:她就算去太空都和我无关。
你......程怡用手指指着我,嘴巴微微发颤。
我目光凌厉地直视着程怡,或许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我,程怡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我上前戳了戳她的胸口:以后别没事找事。我爹惯着你,我可不惯着你。
说罢,我用力将门砰地一声带上,程怡吃了一个闭门羹。
把程怡轰走后,我有种凯旋而归的感觉,坐在床上哼着小曲,屁股还没捂热,便听见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我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方梨,你给我出来。
我揉了揉太阳穴,谁啊,刚走了一个麻烦,现在又来。
我打开房门,方瑶站在我面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一个劲地戳我脑门,戳得我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是吧
我反应过来,一把反握住方瑶的手臂。
方瑶!我咬着牙!
方瑶愣了半秒钟,将一条雪纺的裙子扔在我脸上:这就是你给我洗的衣服,都染色了!你知不知道这条裙子可是我特地托朋友从海外带回来的。
我看着方瑶那得理不饶人的嘴脸,一阵反胃。
方瑶,你的裙子脏了关我什么事我质问。
话音刚落,方瑶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我脸上顿时热辣辣的,疼痛了几秒才缓和过来。
贱人,我的裙子都是你洗的,你还想狡辩。方瑶脸上写满了轻蔑。
我捂住脸,心中一阵冷笑,原主这么惨,明明是千金大小姐,爹不疼,娘不在,还要替继妹洗衣服。
我凭什么给你洗衣服我反问道。
方瑶理直气壮地说:你呀,就是给本小姐提鞋洗衣服的命。
我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报复感,我双脚狠狠地踩在方瑶的白色裙子上,原本染色的裙子,现在还多了两个脚印子。
方瑶看到我这番举动急了,她一把推开我:你干什么
既然都脏了,那就让它更脏一点吧。我嘴角泛起一丝阴冷的笑容。
4
用过晚餐。
程怡在沙发上吞云吐雾,一脸享受的样子,我问吴妈她抽的是什么
吴妈遮遮掩掩地告诉我:大烟。
大烟我眸光一闪,有些错愕。
夜色渐浓,一辆福特轿车缓缓驶入方家大院,丫鬟小翠照常在窗边替程怡把风,夫人,老爷回来了。
程怡见怪不怪动作熟稔地掐灭烟头,然后转移犯罪现场。
我问吴妈她这是在干什么,吴妈说因为老爷是禁烟协会的会长,最不喜欢别人抽大烟,偏偏夫人好这一口。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方世文给方瑶带了一款高定的项链,方瑶喜欢得不得了,而轮到我时,方世文只递给我一本简陋的拉丁语入门教材。
好好学习。方世文拍了拍我的肩膀,便走进书房去了。
看着眼前寒酸的教科书,我实在不理解方世文为何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苛刻。
哟,我们家方瑶就是有气质,戴上项链就更漂亮了。程怡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方瑶神气地看了我一眼:喜欢吧可惜你没有。
她倾身在我耳边小声嘀咕,我心中冷笑,看来这母女俩还没长教训,当真是对他们太仁慈了,一点也不把我当回事。
不像某些人,土包子。程怡看了我一眼。
土包子原主虽然不能说倾国倾城,但论相貌,一定优于方瑶,不知道这对母女哪里来的优越感,这么多年,她们一直打压着原主,今天我算是开了眼了。
没人要的土包子!方瑶那张大饼脸凑到我跟前。
我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紧接着将挂在方瑶脖子上的项链一把扯断:不就是一条项链吗你不配戴。
你!方瑶急红了眼,准备打我。
我眼疾手快一把钳制住了她的胳膊,程怡见状也不管不顾地发起疯来,她朝我扑了过来。
就你这个小贱人也敢欺负我女儿,你和你娘一样,都是命不好的东西。程怡说着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
啪!整间屋子都安静了。
我重重地一巴掌甩在程怡脸上,打了之后我手心发疼。
鸠占鹊巢!再敢说我娘,信不信我让你立刻滚出方家。我语气僵硬冷漠。
程怡估计被我这一巴掌震慑住了,她愣了好久,语气激动地指着我说:好!那我们就先看看谁会第一个滚出方家。
试试就试试。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5
我在房间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方世文送给我的拉丁语入门教材。
写的什么东西,我一个字都看不懂,这原主以前多半是个书呆子,房间里都是书,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我心血来潮让吴妈陪我去逛逛百货商场。
站住!方瑶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好狗不挡道!
方瑶趾高气扬地说:你不知道爸爸今天要在家里宴请客人吗到时候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像你这样的土包子最好别抛头露面。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这样说话,方瑶,你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而你,不过是你妈带过来的野种。我冰冷地说。
方瑶被气得脸通红:方梨,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看方瑶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对于方瑶这样的自大狂,我懒得和她多说一句话。
吴妈陪我在商场逛了好大一天,我特地买了一条礼服,家里不是要宴请宾客吗,听说来的都是一些重要人物,既然这样,我就趁此机会送给程怡母女一份大礼,让他们彻底地滚出方家。
我从商场回来时,已经是晌午时分。
方家大宅子门口挂满了喜庆的灯笼,还有一些西洋来的彩带装饰其间,放射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大厅里放着古典乐,房间中间有一条长桌,上面摆满了各种点心和酒水。
看得出今天这场宴会十分盛大,听说宴请的都是禁烟协会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政商界名流。
我回到房间换上新买的珍珠边蕾丝礼服,戴上精致的珠宝,整个人焕然一新。要不还得说原主长得漂亮,轻轻拾掇一下,就大不一样,变得光彩照人。
小姐,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吴妈看着镜子中的妙人感叹道。
我暗自感叹原主这身材,这脸蛋,以前不好好打扮真是可惜了。
优雅的大提琴声响起,宴会开始了,觥筹交错间,我款款走入大厅,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方瑶和程怡同时错愕地看着我,我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之中稳步前行,气质优雅。
路过程怡母女身旁时,我看到方瑶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方瑶估计也没想到我珠光宝气的样子会是这样,我才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鹅,此刻,她像只丑小鸭一样站在人群之中,可是她忘了,在她和她妈来到这个家之前,原主过的就是如此锦衣玉食的日子。
我举止端庄地喝着红酒,眼光不时地瞄向程怡母女,我猜他们必定会找我麻烦,果不其然方瑶举着空酒杯一脸傲慢来到我面前。
方梨,给我倒杯红酒。她当我是下人一般使唤。
我眼尾轻佻:方瑶,你不会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吧
你才是没人要的小野种。话毕,我轻佻地抿了一口红酒。
方瑶兴许是被我刺激到了,拿着一瓶红酒,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从我新买的裙子上稳稳当当地浇了下去。
音乐声戛然而止,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全场的目光俨然聚焦在我身上,我嘴唇微微上扬,显然计谋得逞。
方世文神态威严地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胡闹,你们俩在干什么
方瑶放下手中的红酒瓶,一脸委屈地说:姐姐,姐姐她欺负我!
我不疾不徐地放下酒杯看着方瑶:你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
这么多年,方瑶一直霸凌原主,这点委屈不过是原主承受的千分之一,我微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自认为演技高超的方瑶。
姐姐骂我是野种!方瑶说完假装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
方世文二话不说给了我一巴掌,我捂住脸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些年,她就是这样被这对母女唬得团团转的吧。
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我冷着脸。
方世文说:方梨啊,方梨,她可是你妹妹,今日你驳了这么多宾客的面子。看我不教训你。
说罢,方世文准备再给我一巴掌。
我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胳膊肘:你也配教训我这些年我过的什么日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还是你的亲生女儿吗我娘死了,我就没有家了。方瑶母女鸠占鹊巢,他们处处为难苛责我,你怎么不教训教训他们。我接着说。
话音刚落,又一记敞亮的耳光落到了我的脸上,我回过头正对上程怡那如芒在背的眼神。
方梨,你有本事,你给我滚出这个家。程怡火上浇油。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这老女人下手真重,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程怡,你别以为我爹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眼看着我占了下风,程怡有些猖獗。
我怎么为所欲为了。程怡有些不要脸地说。
我心中一阵冷笑,程怡你们母女俩的好日子到头了,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狼狈的仪容仪表。
在座的各位都是禁烟协会的知名人士吧,你们知不知道,程怡居然监守自盗。我用手指着程怡,满眼的坚定。
所有宾客脸色一惊,纷纷看向程怡,程怡慌乱地摆了摆手:哪里哪里。
你少胡言乱语!程怡狼狈地指着我。
我冷笑着看着方世文:这就是你的好妻子,在你面前时温柔贤惠,结果背着你抽大烟!
什么方世文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程怡。
程怡急忙摆手,眼神有些闪躲,方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方瑶,你妈吸食大烟上瘾这件事,你可比任何人都清楚,不信各位随我去柴房一探究竟。说罢,我一把甩开了方瑶的手。
众人在我的带领下去了柴房,在柴堆里果然搜出了程怡私下里囤起来的大烟,而且数量不少,禁烟协会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方世文激动得语无伦次。
看清楚了吗我的‘好’爸爸。我看着方世文。
方世文捂住胸口看着程怡:你们俩给我滚出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