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赴约
江灵泽瞳孔骤缩,还未及反应,那抹素白身影已经走远。
他怔怔望着庄雨眠扶棺的背影,喉结滚动间尝到铁锈味——才发觉方才竟将舌尖咬出了血。
送灵队伍穿过九重宫阙直抵皇陵。
庄雨眠望着黑沉沉的灵柩缓缓降入地宫,忽觉一阵眩晕。
金丝楠木的冷香混着地底潮气扑面而来,恍惚间她似乎又躺在棺中,听着上方一铲铲黄土砸落的闷响。
当心。越空羽适时扶住她摇晃的身形,庄雨眠这才稳住身形,点头致谢。
庄雨眠闭了闭眼。
待她再睁眼时,眸中那点恍惚已全然消散。
她看似完美无瑕的一生已随着黄土溘然长逝,这一世,她要让江灵泽体会剜心之痛,叫白芷尝尽她失去亲人之恨,还有那个人.....
庄雨眠稍稍侧眸,瞧见站在不远处的越渊。
他今日也换上了孝服,自扶棺而出时起,他的视线便一直落在灵柩上的刻纹上。
庄雨眠记得,那是曾经自己与他做出的约定。
如若谁在灯市上走丢了,便沿路刻下这刻纹,好叫另一方可以循着刻纹找到对方。
无论天涯海角,看到这刻纹,我定会赶到宁宁身边。
往昔誓言回荡在耳畔,顷刻消散。
庄雨眠收回视线,再看向那缓缓关闭的地宫大门时,心如止水。
*
回到凤鸾殿时,已是黄昏。
寒风吹动檐下铜铃,吹的殿内传来簌簌风声。
这座昔日繁华的宫殿如今已近空置,灵柩既下,宫人们也将各自前去其他宫殿。
庄雨眠斜倚在藤椅之上,素手捧着汤婆子,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
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却在门槛处蓦然止住。
既然来了,怎的还在门口瑟瑟缩缩不敢入内呢庄雨眠轻笑：此处并无旁人,只有你我二人,无需躲躲藏藏了。
江灵泽这才现身。
他环顾内室,确认无二人后方开口问道,你唤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藤椅轻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庄雨眠终于睁开眼,淡淡道：听闻你近日为红颜所困,老太君宁可将你关在祠堂三日,也不允你迎娶那位柳姑娘
江灵泽身形猛然一僵,随即冷声道：我的私事,不劳二小姐费心。
庄雨眠指尖轻抚汤婆子,忽地轻笑一声：你可知,柳梦蝶前日去了趟城西的药铺
江灵泽眉头一蹙：你派人跟踪她
何必我派人藤椅吱呀轻晃,庄雨眠慢条斯理地支起下颌：那家药铺的掌柜,恰巧是从前给我诊脉的刘太医。
前日,正是江灵泽为她夜闯侯府、以死威逼老太君之日。
那日,江灵泽在城南别府找到了正欲被送走的柳梦蝶。
彼时别院药香浓郁,江灵泽虽有疑惑,但护人心切,不曾多问。
他将柳梦蝶安置在别院,之后几日都在佛堂前静跪,恳求老太君能允许他与柳梦蝶的婚事。
梦蝶她...江灵泽喉结滚动：只是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