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蜜糖利刃吻过星霜 > 第2章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孟婷婷蹲在icu病房外的长椅上,指甲抠进膝盖上的鱼尾裙褶皱。手机屏幕还亮着小葵发来的消息:“陆子昂刚给医院打了招呼,说要停用你爸的进口药。”她盯着“进口药”三个字,忽然想起上周在陆子昂西装口袋里摸到的医药代表名片,当时还以为是他帮父亲找专家开的渠道。
“孟小姐,麻烦交一下住院押金。”护士站的姑娘敲了敲玻璃窗,语气里带着不耐,“您父亲的医保卡已经被冻结了,陆先生说——”
“知道了。”孟婷婷打断她,声音哑得像泡了水的纸巾。她摸出帆布包里的翡翠平安扣,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当铺的老板能看在老主顾的份上给个好价钱。窗外的暴雨还在砸着玻璃,映得走廊的灯光格外惨白,像极了陆子昂最后看她时的眼神。
从医院出来时,暴雨已经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孟婷婷蹲在马路边,看着自己倒映在水洼里的脸——睫毛膏晕成黑眼圈,卷发黏在额角,鱼尾裙上还沾着玫瑰花瓣和碎玻璃碴。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银行发来的通知:联名账户被冻结,余额只剩七块二毛三。
“去他妈的订婚宴。”她对着水洼里的月亮比了个中指,忽然想起街角有个24小时营业的小酒馆,老板是父亲的老客户,或许能赊杯酒喝。帆布包的拉链在雨中有些卡顿,她摸出防狼喷雾当开瓶器,却不小心喷到自己手腕,疼得倒吸凉气。
酒馆里飘着过期薯片的味道。孟婷婷窝在角落,对着第三杯龙舌兰发愣。吧台上的电视在播晚间新闻,女主播正在报道“陆氏集团与新锐科技公司达成合作”,画面里闪过祁雾东的侧脸——那个在便利店屋檐下见过的男人,黑衬衫扣得死紧,耳钉像块掉在人间的星星碎片。
“小姐,您已经赊了八百块了。”老板擦着杯子凑近,眼神在她的鱼尾裙上打转,“要不把包押这儿?这独角兽挺可爱的。”
“滚你大爷的。”孟婷婷打了个酒嗝,把帆布包紧紧搂在怀里,“这包能装下陆子昂的狗头信不信?”她晃了晃空酒杯,突然觉得天花板在转圈,“老板,再给我来杯……来杯‘渣男挫骨扬灰’,要加双倍辣椒面。”
等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趴在地毯上,鼻尖蹭到了陌生的木质地板。头顶的吊灯是极简的工业风,墙角堆着几排码得整整齐齐的黑衬衫,袖口处绣着极小的星轨图案——和她设计稿上的笔触一模一样。
“醒了?”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孟婷婷抬头,看见祁雾东正倚在厨房门框上,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耳钉在落地灯下泛着微光。他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天新闻里的禁欲系精英判若两人。
“你你你……”孟婷婷觉得舌根发紧,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在便利店撞翻了他的保温杯,还把防狼喷雾塞进了他的口袋,“你怎么在这儿?我这是在哪儿?”
“203室,你敲错门了。”祁雾东指了指墙上的门牌号,转身从冰箱里拿出醒酒汤,“在楼下便利店看见你抱着树吐,顺手捡回来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沙发上那件皱巴巴的高定西装上,“以及,你把我的意大利手工西装当成了擦眼泪的抹布。”
孟婷婷这才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团深灰色布料,领口处还沾着睫毛膏印和玫瑰汁。她突然想起在酒店门口的暴雨里,自己蹲在地上哭到抽搐,是这个男人撑着伞走过来,却被她一把扯住西装袖子——原来不是幻觉,是真的社死现场。
“对、对不起……”她慌忙爬起来,鱼尾裙的拉链不知何时崩开了,露出后腰上的小草莓纹身,“我、我赔你钱!”翻遍帆布包才想起钱包在医院抵押给护士站了,最后摸出半块融化的巧克力,“要不这个给你?黑巧,85可可脂的。”
祁雾东看着她举着巧克力的手,指尖还沾着没洗掉的血迹,突然想起在订婚宴外看见的场景:她把玫瑰摔在地上时,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却在转身时偷偷抹眼泪。此刻醉意未消的脸上挂着狼狈的倔强,像只被淋湿的小兽,明明爪子在发抖,却还硬撑着炸毛。
“不用赔。”他把醒酒汤推到她面前,转身从衣柜里扔出件oversize的黑衬衫,“去浴室换衣服,水温42度。”看着她抱着衬衫发呆,又补了一句,“放心,没香水味,我对人工香精过敏。”
浴室镜子上蒙着水汽。孟婷婷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得像鸟窝,眼下乌青一片,脖子上还留着被黄钻项链勒出的红印。黑衬衫穿在身上长到膝盖,袖口耷拉到指尖,却意外地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和陆子昂用的香水不同,这味道更清冽,像雪山顶上的风。
“你住这儿?”她晃回客厅,看见祁雾东正在擦咖啡机,动作精准得像在做外科手术,“这房子……挺小的。”其实何止是小,三十平的开间被隔成卧室和客厅,晾衣绳上挂着几件白衬衫,窗台上摆着三盆多肉,其中一盆的标签写着“请勿触摸,会咬人”。
“租的。”祁雾东指了指沙发上的西装,“那套衣服是限量款,全球只有五件。”看见她瞬间绷紧的肩膀,又笑了——这是孟婷婷第一次见他笑,唇角微微扬起,像春雪初融,“不过现在归你了,反正被眼泪泡过的西装,我也穿不出去。”
“谁说的!”孟婷婷梗着脖子反驳,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我明天就拿去干洗!多少钱我都——”声音突然弱下去,她想起自己现在账户里只剩七块二毛三,连干洗费的零头都不够。
祁雾东看着她突然蔫下去的样子,从抽屉里拿出租房合同:“二楼杂物间空着,月租八百,押一付一。”他指了指合同上的条款,“包水电,允许在厨房煮‘巫毒料理’,但不能把防狼喷雾带进卧室。”
孟婷婷盯着合同上的字迹,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会煮巫毒料理?”想起大纲里的设定,自己确实有把厨房炸掉的前科,“等等,你是不是早就盯上我了?在便利店、在酒店门口,还有刚才在酒馆——”
“是你太引人注目。”祁雾东转身打开冰箱,里面整齐码着十二盒鸡蛋,三排矿泉水,以及半罐蓝莓,“穿鱼尾裙蹲在马路边哭,抱着树吐的时候还喊‘陆子昂你不得hoe’,想不注意都难。”
孟婷婷的脸“腾”地红到耳根。她想起醉酒时对着便利店的玻璃骂街,把陆子昂的名字和各种网络热词组合成顺口溜,原来全被这个男人听了去。更要命的是,她刚才在浴室换衣服时,把贴在帆布包内侧的“复仇计划清单”掉在了地上,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第一步:偷陆子昂的怀表”“第二步:在他的西装里塞蟑螂”。
“所以,”祁雾东递来一杯温水,指尖划过她手腕上的防狼喷雾灼伤,“你打算怎么复仇?靠把辣椒酱当成红酒调料,还是穿着恐龙睡衣去蹲点?”
孟婷婷猛地抬头,发现他手里正拿着自己的复仇清单,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原来这个看似禁欲的男人,早就把她的糗事摸了个透,甚至连她下一步要闹的乌龙都预判到了。
“你到底是谁?”她突然酒醒了大半,盯着他左耳的陨石耳钉,想起新闻里说他是科技公司创始人,“为什么帮我?”
祁雾东转身走向窗台,月光透过晾衣绳上的衬衫,在他后背投下交错的阴影:“因为我讨厌陆子昂。”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或者说,我讨厌所有用温柔当幌子的骗子。”
孟婷婷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在订婚宴上,陆子昂的怀表指向十点十分,而祁雾东的手表——如果他有的话——此刻正藏在袖口下。这个男人像团雾,明明站在眼前,却让人看不清深浅,可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比起陆子昂的温柔陷阱,眼前人的冷硬反而更让人安心。
“租!”她抓起合同签上名字,笔尖在“孟婷婷”三个字上打了个小卷,“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要是在厨房炸了,你不能扣押金。”看见祁雾东挑眉,又补充道,“还有,不准偷看我的设计稿!帆布包上的独角兽会咬人!”
祁雾东看着她抱着帆布包缩在沙发角落,像只把自己团成球的刺猬,忽然觉得这个浑身是刺的姑娘,其实比她设计的珠宝更璀璨。他转身走进卧室,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里面躺着枚银色耳钉,和他左耳的陨石耳钉是一对——那是五年前,在珠宝展上,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姑娘送给他的试作品,说是“星星掉在人间的碎片”。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孟婷婷枕着帆布包,闻着黑衬衫上的雪松味,渐渐沉入梦乡。梦里,她穿着祁雾东的西装在暴雨里奔跑,手里攥着偷来的怀表,而身后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跟着,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影子里,像极了命中注定的追逐。
这一晚,筒子楼的晾衣绳上,两件衣服并排挂着:一件是皱巴巴的鱼尾裙,裙摆上还沾着玫瑰汁;另一件是宽大的黑衬衫,袖口处的星轨刺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而在楼下的便利店,自动贩卖机终于修好了,显示屏上跳动着“欢迎光临”,仿佛在等待下一次,命运般的意外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