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白月光她要你活着 > 第 9 章

在泪眼婆娑中,彭晴对钱楚乐和万新说清了自己前来三川的缘由。
听罢之后,万新对钱楚乐投去羞含歉意的目光,他反而装作很潇洒的样子扭过头去,似乎并不需要她的歉意。
最后,钱楚乐受不了彭晴断断续续的抽泣,道:“你要是信得过我,你去找狼胥关冯家庄的冯麻子,他会知道余安的所在。
”“那是谁?”彭晴又抽泣了一声,只是已经比刚刚情绪失控来得稳定许多了。
“余安以前救下的一个人,对他忠心耿耿。
”钱楚乐说自己只知道这些,冯麻子他也不认识,只是余安和他透露过此人的存在。
彭晴心里又难过起来,钱楚乐知道得这样多,余安和白虎的事情,余安和冯麻子的事情,这些都是余安和他说的吧?那他偏偏没有和钱楚乐提过自己吗?彭晴心里的失落无法掩饰,却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住,期待有朝一日,这些疑问都能得到解答。
她告诉自己,不能胡思乱想,做好眼下每一件事情。
她对身旁的万新笑笑:“多谢你替我挡一晚上的风。
”刚才已经对万新说清楚了和钱楚乐的关系,万新惊讶之余,尚且有些不好意思,大概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
彭晴却很欣赏地说:“这正说明你心怀公道,我相信若是你路见不平,也定会拔刀相助的。
”这并非奉承,是彭晴对万新的真实想法,她们二人年纪相仿,彼此情谊来得也快。
昨日或许彭晴还觉得万新是一个有些小脾气、小骄纵的大小姐,如今她便清楚,万新的的确确是个武艺高强且心思细腻的镖师。
或许比试的话,她希望今年万新可以赢过钱楚乐。
心欲静,却难止。
夜里,彭晴整个人精神被抽离悬空一般,既做不到梦境里漫游诸国,也睡不沉稳。
她好像一片正飘落的树叶,在空旷的天地寻找方向时,依稀还听到有人在压低声音说话,可想睁开眼睛时却感觉眼皮千斤重,沉重又疲劳,最终缓缓失去了意识。
一个萧索的身影出现在床边,随即有人坐下,给她掖了被角。
温厚的手掌抚上她额际探查温度,掌心茧子粗厚,他又用掌背二探,整个人情绪很淡,却在指尖拂过她额际碎发时,灰褐色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层哀伤,指尖顺着碎发轻轻滑过她脸庞,珍惜地看着眼前人。
她比夏天时,白了一些,也瘦了一些。
“保护好她。
”那人冷冷开口,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惹得钱楚乐在屏风外的黑暗中连连轻哼,语气很不愿意,“你自己的人,自己看着。
小爷也很忙的。
”“等我了结此事,便不再麻烦你了。
”他说着,似乎身上伤痛发作,咬牙切齿挤出后面几个字,钱楚乐提高了音量,有些着急道,“他又罚你了?”那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床上沉沉睡去的彭晴。
见他默认不语,“不如让我来替你结果了他。
”钱楚乐跃跃欲试。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决心,起身走到钱楚乐面前道,“他实非善茬。
”说话人正是消失多时的余安,他眼神凌厉如刀,面容却带一丝怯意。
“你如今这样子,是斗不过白虎的。
”钱楚乐眼睛自黑夜之中闪过一丝凶残的光亮,转瞬即逝。
斗得过,斗不过,也不能让钱楚乐替自己出头,更不能让彭晴也掺和进来。
因此,余安只是再重申了要钱楚乐保护好彭晴,钱楚乐只是冷声轻哼。
屏风里侧房间的女子睡死过去,白虎要捏死她,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余安尚且勉强自保,又如何能护得住她?钱楚乐心里深疑。
彭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已经被安魂香完全带入了梦乡。
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对手衣递给钱楚乐,在灰暗的月光下,手衣的素粉莲瓣纹也清晰可见,线条精致,里层缝制了火狐绒毛,是极佳的御寒之物。
“帮我转交给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自窗户悄声而去,好像一阵风,害怕一回头就迷失了方向一般。
愣在原地的钱楚乐,坐回黑暗的屏风前,心里不断嘀咕着真是非常麻烦。
翌日彭晴出发前往边关时,万新也从镖局过来,三人在三川牌坊街口处分别,远处山头皑皑白雪,银白包裹了天地,而他们几人则是这空旷天地之下的微不足道。
“你要小心。
”万新早已不在意她开的那个小小玩笑,马尾肆意而张扬。
她甚至有些佩服彭晴说一不二的果断,说查便查,即使力量不强,也要勇往直前。
对于万新而言,她要顾虑的事情很多,她最怕覆水难收。
如今看着这个姑娘再度奔赴未知的身影,她衷心希望,彭晴可以得到一个好姻缘、好结果。
钱楚乐则站在街口牌坊旁,斜斜倚着牌柱。
他看着万新和彭晴依依惜别的模样,心里纳闷女人的友谊来得真的奇怪,就只是彭晴大哭一场,万新去安慰几句,两个人就可以惜别如此之久?真叫人肉麻。
他这样子想着。
彭晴也看向他,一手抓着飞毛腿缰绳,道:“也谢谢你,钱大哥。
”“给你的!”冷风簌簌间,钱楚乐将怀里掏出的那一对手衣丢给彭晴怀中,还不忘嫌弃地说,“早去早回吧。
”彭晴有些惊奇,谢过之后戴在双手,扬起兜帽,飞身上马,逆着北风,往五巍的方向前进。
钱楚乐在后,万新在前,目光悠远,看着远去女子的单薄身影,心思各有各的沉重。
雪上马蹄渐行渐远,钱楚乐见万新还傻傻地站着,便上前重拍她肩膀提醒道:“回去吧。
”万新情绪不佳,冷冷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留钱楚乐一个人在雪地里思索,自己哪里又惹她了。
他追上去,把另外一对带着火红祥云金边的手衣塞给万新,随口地道:“这个是你的。
”说完,一个拐弯便溜进了小巷子里,消失在房屋栋栋之间。
万新看着手里的物件,眼前人早已消失,她心里却悄然燃起异样之感,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
她轻轻咬唇掩饰着嘴角的笑意,往镖局的方向行进。
山路积雪,飞毛腿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在积雪中艰难跋涉了两日,一人一马才终于回到了五巍,可是家中一切,却让站在家门前的彭晴失了神。
时已入夜,巷子里各家各户都关门闭院,唯有独自位于巷尾的彭家小木楼,院门大开,往里望去,随处是翻飞的锅碗瓢盆,他们的衣物、用具被随意甩落在地,沾满了积雪。
地上积雪完整无痕,看来是被洗劫有些日子了。
彭晴冲进院子里,四周光线不足,借着天际星光,冲入院子里,大喊道:“爹!”没有回应,她心里直发毛,“娘!”正要吹亮火折子,却感觉有人挥舞着棍子朝她袭来,彭晴侧身躲过,顺势将那人踢倒在地。
转身发现旁边还有两人,他们二人齐齐袭来,彭晴顺势翻身跃到厅中床上,拿起床边花瓶,狠狠砸去,那两人为了躲闪,一时间避开了,却又被彭晴迎面而来的两棍敲中,重重倒地,起身不得。
几人都趴倒在地,脑袋被砸得晕痛不已,只是在地上翻滚挣扎。
彭晴从背后踩住一人肩膀,一把抓住他头发,让他直视自己,出声质问道:“谁叫你们来的?”漆黑中,她眼神锐利,和乖巧的样貌形成鲜明对比,小毛贼心里直呼看错了人,懊恼不已。
那三人本是流窜到五巍的,天黑了在城中游荡,见此处大门敞开,又怕有诈,便从侧墙翻入,潜入房中搜查钱财,果然被他们搜到。
结果还没有离开,就发现彭晴回来了,于是几人便埋伏在内,觉得她一介女流,他们三个壮力青年肯定可以降得住,再多抢些银两。
只是他们没想到彭晴会武功,那人被抓得头皮仿佛要被撕下来,连连求饶:“我们只是来偷点钱,这户人家没人我们才来的。
姑奶奶饶命啊。
”问清楚缘由后,彭晴找了根绳子,将几人绑起来。
推搡之间,住在他们不远处的刘老汉见是彭晴,哑着嗓子喊她,彭晴也问起她父母的所在。
刘老汉年事已高,常年睡得很早,今日被彭晴家敲敲打打的闹醒了,才知道是她回来了,见她绑了几个流贼,道:“阿晴,你们家不好啦!”“这是怎么回事,我阿兄还有爹娘呢?”彭晴紧张地问,她方才观察了四周,只有他们家被洗劫了。
这是专门针对他们家的?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翻箱倒柜找东西的模样,从这伙流贼身上找到的钱物,也基本和家里的对得上,其他藏在私隐角落的重要财物,也都还在。
是因为知道家中无人,所以前来作乱吗?如今五巍治安已经如此潦倒了吗?彭晴心中存疑。
刘老汉连连摇头,说起彭大成和方敏,在彭晴出发之后不久,他们还说要扩大规模。
可是一日午后,却发现他们家里没有关门,刘老汉去一看,里面乱糟糟的,他寻了人不见,又关上了门。
结果第二天,那门又开了,到处又乱糟糟的。
如此三日过去了,每日都大门关上复敞开,邻里害怕彭家惹到了什么事情,也都不敢过去了。
“那我阿兄呢?”彭晴问。
“他竟没有给你留下信件吗?他在你出发后不久,就调往狼胥关驿站了。
”刘老汉疑惑说道。
彭晴赶忙回家搜看信件,却一无所获。
她心里突突的,看着家里四散的物件,只觉得四周弥漫看不见的迷雾,将她的前路遮挡得严严实实。
收拾好心下不安,彭晴将三个毛贼送入牢狱,又向衙门确认了彭家遭窃的情况。
衙门也打探了诸多消息,说彭氏夫妇二人夜里回来过,还和其他人打过招呼,第二天就没人看过他们,如今只说在全城公开悬赏探查。
彭晴拖着疲惫的身躯,和飞毛腿走在静谧的街道上,四下无人,寒意直往她袖口里钻。
回来时刘老汉还没有休息,刘老汉的儿媳也在门口等彭晴道:“你家里如今乱,来我们这里歇息吧。
”彭晴很感激,让他们早些休息,自己回去家里收拾,明日天亮城门开了,她就出发前往狼胥关寻找兄长。
刘老汉很是同情的看着她,拿了热饼给她,“好孩子,先吃了,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去想明天的事情。
”她的双手于披风下紧紧蜷缩成拳,咬紧牙关,发誓要查明一切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