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楚明昭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里衣。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刑场上的鼓声,刽子手的刀光,还有父亲最后那一声嘶哑的快走——。她下意识地攥紧被褥,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直到疼痛清晰地传来,才终于确认——这不是梦。

她重生了。

窗外晨光熹微,丫鬟青桃正轻手轻脚地撩开纱帐,见她醒了,顿时露出笑容:小姐今日醒得早,可是惦记着裴将军要来提亲

楚明昭瞳孔一缩。

裴景珩。

那个亲手将楚家通敌叛国的罪证呈上御案,害她满门抄斩的夫君。

她缓缓松开攥紧的手指,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啊,可不得好好‘准备’。

青桃没察觉异样,笑嘻嘻地端来铜盆:奴婢听说,裴将军天没亮就进城了,带了好几车的聘礼呢!

楚明昭没接话,任由青桃替她梳妆。铜镜里的少女明眸皓齿,眉间一点朱砂痣艳如血,正是她十七岁时的模样。

——还没被裴景珩亲手推进地狱的模样。

前院隐约传来喧闹声,楚明昭理了理衣袖,起身往外走。

青桃连忙跟上:小姐,夫人说了要等吉时才能出去……

我等不及了。楚明昭脚步不停,眼底寒意森然。

她当然等不及。上一世,她满心欢喜地等着裴景珩来娶她,却不知那人早就算计好了楚家的命。这一世,她倒要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穿过回廊时,假山后忽然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枝儿放心,我既重活一世,绝不会再委屈你。

楚明昭脚步猛地顿住。

是裴景珩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只见假山后,裴景珩正握着林清瑶的手,眉眼温柔得刺眼:待会儿我便向楚家提亲,娶你过门。

林清瑶低着头,声音娇怯:可姐姐她……

她裴景珩冷笑,楚家注定要亡,她算什么东西

楚明昭死死咬住唇,直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果然,裴景珩也重生了。

而且,他这一世连戏都懒得演,直接冲着林清瑶来了!

前厅里,楚父楚母正笑着和裴家管事寒暄,见楚明昭进来,楚母连忙招手:昭儿快来,裴将军刚到……

她话音未落,裴景珩便带着林清瑶走了进来。

楚伯父,楚伯母。裴景珩拱手行礼,目光却直直看向楚明昭,眼底闪过一丝探究。

楚明昭垂眸掩去恨意,福身行礼:裴将军。

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林清瑶怯生生地往裴景珩身后躲了躲,小声道:姐姐,我、我不是故意……

枝儿不必解释。裴景珩打断她,忽然单膝跪地,朝楚父楚母抱拳:晚辈今日前来,是想求娶府上二小姐,林清瑶!

满堂哗然。

楚父脸色骤变:裴将军这是何意你我两家早有婚约……

婚约是长辈所定,非景珩本意。裴景珩抬头,目光灼灼,景珩心仪之人,一直是林小姐!

楚母气得发抖:荒唐!我楚家嫡女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养女!

林清瑶扑通跪下,泪如雨下:爹,娘,女儿知错了,女儿这就去庵堂修行,绝不让姐姐难堪……

楚明昭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忽然轻笑一声。

所有人都看向她。

妹妹这是做什么她上前扶起林清瑶,语气温柔,裴将军既然喜欢你,姐姐成全你们便是。

裴景珩眯起眼:楚小姐当真大度。

不过——楚明昭话锋一转,笑意不达眼底,裴将军既要娶我妹妹,总该拿出点诚意。比如……北疆那批军粮的下落

裴景珩脸色骤变!

厅内瞬间死寂。

北疆军粮是朝廷机密,连楚父都不知道详情,楚明昭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

裴景珩死死盯着她:楚小姐此话何意

随口一问罢了。楚明昭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衣袖,裴将军紧张什么

她当然知道。

上一世,裴景珩就是利用这批失踪的军粮,伪造了楚家通敌的证据!

裴景珩眼底杀意一闪而过,随即笑道:楚小姐说笑了。若没别的事,景珩先带枝儿去试嫁衣了。

他拉着林清瑶大步离开,背影僵硬。

楚父拍案而起:这竖子欺人太甚!

爹,别气。楚明昭按住父亲的手,轻声道,女儿忽然觉得,不嫁他倒是件好事。

楚母心疼地搂住她:昭儿,委屈你了……

楚明昭摇头,目光落在门外那片飘落的红叶上。

——裴景珩,这一世,轮到我来送你下地狱了。

夜深人静,楚明昭独自坐在窗前,指尖摩挲着一把匕首。

这是她傍晚让青桃从库房找来的,刀身淬了见血封喉的毒。

吱呀——

窗棂忽然轻响。

楚明昭瞬间握紧匕首,却见一道绯红身影翻窗而入,月光下,那人眉目如画,笑得玩世不恭:

楚小姐,夜半磨刀,是想杀人还是想自尽

第二章

楚明昭的匕首瞬间抵在来人喉间。

绯红官服的男子却丝毫不慌,反而微微低头,让刀刃更贴近自己的皮肤。他唇角噙着笑,声音清朗:楚小姐的待客之道,倒是别致。

月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深邃的眉眼,鼻梁高挺,薄唇含笑,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楚明昭眯起眼:你是谁

在下江宴。他微微拱手,绯红衣袖滑落,露出一截修长的手腕,新科状元,现任翰林院修撰。

楚明昭冷笑:朝廷命官夜闯闺阁,不怕我喊人

江宴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到她面前:楚小姐若喊人,这封信可就没人替你解了。

楚明昭目光一凝。

信封上赫然盖着北疆军印!

她一把夺过信,匕首却仍抵在他颈间:你从哪儿得来的

江宴笑而不答,反而伸手轻轻推开她的刀刃:楚小姐,刀剑无眼,不如坐下聊

楚明昭冷冷盯着他,半晌,终于收回匕首。

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烛光下,楚明昭展开信纸,眉头越皱越紧。

信上全是密文,她只能勉强辨认出粮草调令几个字。

这是北疆军中的密信,用的是‘九宫格’加密。江宴不知何时凑近,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信纸一角,这里缺了一角,说明是急件。

楚明昭侧头看他:你懂军中密文

江宴笑吟吟地收回手:略懂一二。

她不信。

军中密文非亲信不可接触,一个翰林院的文官怎么可能略懂

江大人深夜来访,总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送封信吧她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语气试探。

江宴眸色微深,忽然压低声音:楚小姐,你想查楚家冤案,对吗

楚明昭瞳孔骤缩!

她重生之事无人知晓,楚家如今更是风光无限,何来冤案一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冷声道。

江宴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放在桌上。

——那是楚父的贴身之物,上一世他被押赴刑场时,这玉佩就掉在血泊里。

楚明昭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你到底是谁!

江宴抬眸看她,眼底笑意褪去,只剩一片沉静。

我是能帮你的人。

楚明昭死死攥着玉佩,指尖发白。

前世记忆翻涌而来——刑场上的血,母亲的哭声,裴景珩冷漠的眼神……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条件

江宴挑眉:楚小姐倒是爽快。

他站起身,绯红官服在烛光下如血般刺目。

我要你三日后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醉仙楼。江宴勾唇,裴景珩会在那里见一个人。

楚明昭心头一跳:谁

北疆来的使者。江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楚小姐难道不想知道,你那位‘前未婚夫’,到底在谋划什么吗

窗外忽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轻响。

楚明昭眼神一厉,猛地推开窗——

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江宴叹气: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翌日清晨,楚明昭刚用完早膳,青桃就急匆匆跑进来。

小姐!裴将军派人送了帖子来,说是请您去醉仙楼品茶!

楚明昭指尖一顿。

醉仙楼……和江宴说的一模一样。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告诉来人,我会准时赴约。

青桃欲言又止:小姐,您真要见裴将军他昨日才……

正是因为昨日的事,才更要去。楚明昭淡淡打断她,去备马车吧。

青桃只好退下。

楚明昭走到妆台前,从暗格中取出一枚银针,轻轻浸入胭脂盒。

针尖瞬间泛出幽蓝的光。

——见血封喉。

她将银针藏入袖中,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裴景珩,这一世,我倒要看看,谁先要谁的命!

醉仙楼雅间内,裴景珩正独自斟茶。

见楚明昭进来,他微微一笑:楚小姐肯赏脸,景珩不胜荣幸。

楚明昭在他对面坐下,语气平淡:裴将军有话直说。

裴景珩推过一杯茶:昨日是景珩唐突,特地向楚小姐赔罪。

茶香袅袅,楚明昭却没动。

裴将军的茶,我可不敢喝。她似笑非笑,毕竟北疆的‘断肠散’,无色无味呢。

裴景珩脸色微变,随即失笑:楚小姐说笑了。

他放下茶壶,忽然压低声音:其实今日请楚小姐来,是有要事相商。



楚小姐可曾听过‘景和三年春,北疆军报有异’

楚明昭心头一震!

——这正是昨夜江宴纸条上写的话!

她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假意抿了一口:裴将军这是何意

裴景珩紧紧盯着她的反应,缓缓道:有人想借此事陷害楚家,景珩不忍看楚小姐蒙冤,特来提醒。

楚明昭几乎要笑出声。

前世亲手栽赃的人,今生竟来提醒她

她正要开口,雅间的门忽然被推开——

一袭绯红官服的江宴倚在门边,笑得漫不经心:

哟,裴将军也在巧了,本官正想找楚小姐讨教棋艺呢。

裴景珩眼神骤冷:江大人何时对下棋感兴趣了

江宴大步走进来,顺手拿起楚明昭喝过的茶杯,一饮而尽。

现在。他笑眯眯地放下杯子,裴将军要一起吗

三人对坐,气氛诡异。

棋盘上黑白交错,江宴落子如飞,裴景珩却心不在焉,频频看向窗外。

楚明昭故作不解:裴将军在等人

裴景珩勉强一笑:只是想起军中还有些事务……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北疆使者到——

裴景珩猛地站起身!

江宴啪地合上折扇,似笑非笑:裴将军这是要去见故人

裴景珩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江宴:你设计的

江宴无辜摊手:本官只是来下棋的啊。

楚明昭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一名身着异域服饰的男子正被侍卫团团围住,高喊着要见裴将军。

她回头,看向面色惨白的裴景珩,轻笑一声:

裴将军,你的‘盟友’好像不太聪明呢。

当夜,楚明昭再次在房中见到了江宴。

他懒洋洋地坐在窗台上,手里抛玩着一枚令牌。

北疆使者的东西。他随手丢给她,看看。

楚明昭接住令牌,只见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粮草已备,只待东风】

她猛地抬头:这是……

裴景珩勾结北疆的铁证。江宴跳下窗台,眸光深邃,楚小姐,现在信我了吗

楚明昭握紧令牌,良久,终于开口:

合作愉快,江大人。

江宴笑了。

他忽然伸手,从她发间取下一片不知何时落上的花瓣。

对了。他轻声道,下次别用银针下毒,太容易暴露。

楚明昭瞳孔一缩!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宴却已转身翻出窗外,绯红衣袖在月色中划出一道弧光。

三日后,我在城南茶楼等你。

他的声音随风飘来——

带你见一个人。

一个……能证明裴景珩前世罪证的人。

第三章

楚明昭站在城南茶楼雅间窗前,指尖轻叩窗棂。

约定的时辰已过,江宴却迟迟未现身。

小姐,要不要先回去青桃小声问,这地方偏僻,万一有危险……

再等等。楚明昭目光扫过楼下熙攘的人群,忽然一顿。

街角处,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正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随后闪进茶楼后门。

——那身形,像极了裴景珩的心腹副将!

她猛地转身:青桃,去楼下守着,若看到江大人,就说我在后院等他。

青桃刚离开,雅间的门就被推开。

楚小姐久等了。

江宴一身月白常服,发梢还滴着水,像是刚淋过雨。他反手关上门,从怀中掏出一封湿漉漉的信:路上出了点意外。

楚明昭接过信,眉头紧皱:这是

裴景珩写给北疆的密信,半路被我截了。江宴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可惜被雨淋湿,字迹有些模糊。

楚明昭迅速展开信纸,勉强辨认出几行字:

【...三日后子时...西城门...接应...】

她心头一跳:他们要运什么东西进城

江宴忽然凑近,带着淡淡松木香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楚小姐不妨猜猜,什么东西值得裴景珩亲自接应

楚明昭猛地想起前世——

北疆大军压境那夜,西城门守将离奇暴毙,城门洞开!

是兵器!她脱口而出。

江宴眸光微闪:聪明。

后院柴房内,楚明昭透过窗缝,看到斗笠男子正与一个商贩打扮的人低声交谈。

东西都准备好了

放心,全是精铁打造的弩箭,足够武装一支轻骑。商贩拍了拍脚边的木箱,裴将军答应我们的……

事成之后,北疆三座城池尽归尔等。

楚明昭攥紧窗框,木刺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前世楚家被诬陷私运兵器,原来竟是裴景珩自导自演!

忽然,一块小石子击中她脚边。

她转头,见江宴隐在树后,朝她比了个撤退的手势。

二人刚退出院子,就听柴房内一声厉喝:谁在外面!

江宴一把扣住楚明昭的手腕,闪身躲进假山缝隙。

逼仄的空间里,两人呼吸交错。楚明昭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以及——

他腰间硬物抵在她腹间的触感。

江大人随身带匕首她压低声音。

江宴轻笑:比不得楚小姐的银针。

脚步声渐近,楚明昭屏住呼吸。忽然,江宴抬手覆上她的唇——

吱呀一声,假山前的石板被掀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口!

斗笠男子钻出来后,警惕地环顾四周,最终朝反方向离去。

楚明昭盯着重归平静的地道口,心跳如雷。

这条秘道,前世她至死都不知道!

现在信我了吗

茶楼雅间内,江宴给楚明昭倒了杯热茶。

楚明昭盯着杯中浮沉的茶叶:江大人为何对裴府秘道了如指掌

我说我是穿越来的,你信吗江宴半真半假地笑。

楚明昭抬眸看他。

烛光下,江宴的轮廓格外深邃,眉宇间却有种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洒脱。

穿越她故意反问,江大人莫非是千年后的孤魂野鬼

差不多吧。江宴忽然正色,我知道你会重生,知道楚家会灭门,还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死的时候,我就在刑场。

楚明昭手一抖,茶水溅在袖口。

前世刑场上,她确实在咽气前看到一片绯红衣角……

所以这一世,你是来赎罪的她冷笑。

江宴摇头:是来改命的。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铺在桌上——赫然是西城门的布防图!

三日后子时,裴景珩会借巡查之名调开守卫。他指尖点在一处暗巷,我们在这里截货。

楚明昭盯着图纸,忽然道:我要加一个条件。



让林清瑶亲眼看看,她心心念念的裴将军,到底是什么货色。

江宴挑眉:楚小姐想玩离间计

不。她勾起唇角,是杀人诛心。

三日后,林清瑶偶遇楚明昭。

姐姐怎么独自在此林清瑶一袭素衣,眼眶微红,像是哭过。

楚明昭把玩着团扇:妹妹这是……

裴哥哥他…他近日总避着我……林清瑶哽咽道,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楚明昭心中冷笑。

前世林清瑶靠着这副楚楚可怜的姿态,骗得她倾囊相授,最后却亲手将她推入火坑!

妹妹别多想。她柔声安慰,不如陪我去西城逛逛听说今晚有灯会。

林清瑶迟疑道:可裴哥哥说晚上不安全……

有侍卫跟着,怕什么楚明昭挽住她的手,还是说…妹妹有事瞒着我

林清瑶脸色微变,最终点头应下。

子时将至,西城暗巷。

楚明昭拉着林清瑶躲在货堆后,看着一队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卸货。

那是……林清瑶瞪大眼睛。

月光下,木箱缝隙露出森冷箭镞!

妹妹认得这些楚明昭故作惊讶。

林清瑶慌乱摇头:不,我只是……

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亮起火把!

裴景珩带着亲兵大步走来,冷声道:本将军接到密报,有人私运兵器!

黑衣人齐齐跪地:将军,东西都在这儿了!

林清瑶如遭雷击:裴哥哥,你……

裴景珩这才发现二人,脸色瞬间铁青。

暗处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江宴摇着折扇缓步而出:裴将军好大的阵仗,这是要…贼喊捉贼

裴景珩猛地拔剑:江宴!你设计我!

非也非也。江宴用扇骨轻敲掌心,本官只是碰巧看到北疆商队进城,特来瞧瞧。

他忽然踢翻一个木箱——

哗啦一声,弩箭散落满地,箭尾赫然刻着裴字!

林清瑶踉跄后退:不可能…裴哥哥怎么会……

裴景珩眼中杀机毕露,突然挥剑朝林清瑶刺去!

噗嗤——

鲜血溅在林清瑶脸上。

她呆呆地看着挡在身前的楚明昭——

那柄剑,正正刺穿楚明昭的左肩!

姐姐!!林清瑶崩溃尖叫。

楚明昭忍痛抓住裴景珩的手腕,低声道:这一剑,还你前世灭门之仇。

裴景珩瞳孔骤缩:你…你也重……

话未说完,江宴的折扇已重重击在他腕上!

长剑当啷落地,四周突然涌出大批禁军,将裴景珩团团围住。

裴景珩私通北疆,人赃俱获!江宴亮出御史令牌,押入大牢!

混乱中,林清瑶抱住摇摇欲坠的楚明昭,泪如雨下:姐姐…为什么救我…

楚明昭苍白着脸,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因为我要你活着…看裴景珩怎么死。

林清瑶浑身发抖,终于瘫坐在地。

江宴打横抱起楚明昭,经过裴景珩时冷冷道:

裴将军,游戏才刚开始。

马车内,江宴熟练地给楚明昭包扎伤口。

故意挨这一剑,就为了让林清瑶反水他语气不善。

楚明昭轻笑:苦肉计最好用,不是吗

江宴忽然捏住她下巴:楚明昭,你的命比你想的值钱得多。

四目相对,楚明昭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一时怔住。

马车突然急停!

江宴迅速将她护在身后,掀开车帘——

一支羽箭深深钉在车框上,箭尾系着染血的布条。

楚明昭解下布条,上面只有四个血字:

【北疆,萧承】

第四章

楚明昭盯着染血的布条,指尖微微发颤。

萧承——北疆最年轻的将领,前世率军攻破西城门的主帅,也是裴景珩的秘密盟友。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江宴抽出羽箭仔细检查,箭尾的纹路是北疆皇室专用。

楚明昭将布条凑近烛火,火苗吞噬了血迹:萧承这是在警告我们。

不。江宴忽然按住她的手,他在求救。

楚明昭愕然抬头。

马车外雨势渐大,雨滴砸在车顶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江宴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显得格外冷肃:箭上没有杀气,射箭的人故意让我们发现。

你是说...萧承和裴景珩内讧了

江宴勾起唇角: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忽然掀开车帘,对车夫道:改道,去北郊废庙。

废庙残破的屋檐下,楚明昭紧贴着斑驳的墙壁。

庙内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接着是铁链碰撞的声响。江宴在她手心快速写下:【三人守卫】。

楚明昭点头,从发间抽出银针。

谁!

守卫的喝问刚出口,三根银针已精准刺入他们的脖颈。守卫们甚至没来得及拔刀,就软倒在地。

江宴挑眉:楚小姐的准头越来越好了。

少废话。楚明昭快步走向内殿,救人要紧。

推开摇摇欲坠的殿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被铁链锁在柱子上,听到动静艰难抬头——剑眉星目,左脸一道狰狞的新伤,正是北疆将领萧承!

他看到楚明昭,瞳孔猛地收缩:...是你

楚明昭冷笑:萧将军别来无恙。

萧承却看向她身后的江宴,突然激动起来:快走!这是个陷——

嗖!

一支弩箭破空而来,直取萧承咽喉!

江宴反应极快,折扇一挥打偏箭矢,但第二支箭已接踵而至——

噗!

箭矢没入血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萧承低头看着胸口的箭,苦笑着吐出最后一句话:...裴景珩...要造反...

回程的马车上,楚明昭死死攥着从萧承怀中找到的信。

信上详细记载了裴景珩与北疆往来的密谋,末尾还附了一份名单——朝中与裴景珩勾结的官员竟有十二人之多!

萧承为何要帮我们她百思不得其解。

江宴正在包扎手臂上的箭伤,闻言淡淡道:因为他妹妹死在裴景珩手里。

妹妹

北疆三公主,也就是...江宴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林清瑶真正的生母。

楚明昭倒吸一口冷气。

前世林清瑶总说梦见草原上的娘亲,原来竟是...

所以萧承潜伏在裴景珩身边,是为报仇

不错。江宴系紧绷带,可惜他低估了裴景珩的狠毒。

马车突然急刹!

楚明昭惯性前倾,被江宴一把揽住。车夫颤抖的声音传来:小、小姐...前面...

掀开车帘,楚明昭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楚府方向,火光冲天!

楚明昭跌跌撞撞冲进府门,却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庭院中,楚父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额头鲜血直流。楚母晕倒在台阶旁,衣裙上满是脚印。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身戎装的裴景珩!

裴景珩!楚明昭厉喝,你放肆!

裴景珩转身,脸上再没了往日的温润,只剩狰狞:楚小姐来得正好。

他踢了踢脚边的箱子,箱盖翻开,露出满满的金锭:在楚家搜出受贿黄金万两,楚将军还有什么话说

楚父怒目圆睁:栽赃!这分明是栽赃!

楚明昭正要上前,却被江宴一把拉住。

别冲动。他低声道,禁军把守各个出口,硬拼只会连累你父母。

裴景珩似乎这才注意到江宴,冷笑道:江大人深夜擅闯将军府,莫非是同谋

江宴亮出御史令牌:本官接到密报,特来查证裴将军勾结北疆一事。

巧了。裴景珩也掏出一块令牌,陛下刚下的手谕,命我全权查办楚家通敌案。

两块令牌在火光中相映——

一块是如假包换的御史令,一块却是盖着玉玺的密旨!

楚明昭如坠冰窟。

皇帝竟也站在裴景珩这边!

带走!

随着裴景珩一声令下,楚父楚母被粗暴拖走。楚明昭想追,却被侍卫死死拦住。

楚小姐放心。裴景珩凑到她耳边,声音温柔得可怕,我会好好'照顾'二老的。

楚明昭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却被江宴拦住。

裴将军好手段。江宴笑意不达眼底,就是不知...林姑娘知道你这么对待她养父母吗

裴景珩脸色微变,随即冷笑:枝儿最是懂事,自然明白我的苦心。

他转身要走,楚明昭突然道:裴景珩!

裴景珩回头。

火光映照下,楚明昭的眼神冷得骇人:今日之辱,我必百倍奉还。

裴景珩大笑离去,笑声淹没在熊熊烈火中。

破晓时分,楚明昭站在烧成废墟的楚府前,手中紧握着一枚玉佩——那是母亲被带走前,偷偷塞给她的。

现在怎么办她声音沙哑。

江宴递来一杯热茶:先救你父母。

怎么救楚明昭猛地抬头,裴景珩有皇帝手谕,难道你要劫天牢

谁说人在天牢江宴轻笑,裴景珩根本不敢走正规程序。

他展开一张地图,指向城西一处宅院:裴家私设的刑堂就在这里。

楚明昭盯着地图,忽然想起什么:等等...林清瑶呢

江宴笑容一滞。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变色——

林清瑶失踪了!

裴府暗室内,林清瑶被铁链锁在刑架上。

她惊恐地看着裴景珩把玩着一把烧红的烙铁:裴哥哥...为什么...

枝儿,我本来想留着你。裴景珩温柔地抚过她的脸,可谁让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呢

烙铁逼近,林清瑶绝望地闭上眼——

砰!

暗室门突然被撞开!

裴景珩猛地回头,只见楚明昭持剑而立,剑尖滴血。她身后,江宴正解开林清瑶的锁链。

姐姐...林清瑶泪如雨下,对不起...我都想起来了...我娘是...

我知道。楚明昭剑指裴景珩,现在,该算总账了。

裴景珩却突然笑了:楚明昭,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他猛地拍向墙壁——

轰隆!

整间暗室突然开始坍塌!

江宴一把拉过楚明昭:小心!

在漫天尘土中,裴景珩的声音远远传来:

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五章

御花园内,楚明昭端坐在席间,指尖轻抚过袖中暗藏的银针。

今日皇后设赏花宴,京中贵女齐聚,而林清瑶就坐在她对面,脸色苍白如纸。

楚姐姐。林清瑶怯生生递来一盏茶,那日多谢你救我...

楚明昭余光扫过茶盏,唇角微勾:妹妹客气了。

她接过茶却不饮,反而转手递给身旁的尚书小姐:李姐姐尝尝,上好的云雾。

李小姐刚要接过,林清瑶突然打翻茶盏!

啊!

热茶泼在李小姐裙上,她惊跳起来:林姑娘这是做什么

林清瑶慌乱跪地:我、我手滑...

楚明昭冷眼看着地上滋滋冒泡的茶水——果然有毒。

无妨。她扶起林清瑶,在她耳边轻声道,妹妹下次可要拿稳了。

林清瑶浑身发抖,突然抓住她的袖子:姐姐快走!裴景珩他——

圣驾到——!

众人慌忙跪迎,楚明昭低头时瞥见林清瑶袖中寒光一闪。

皇帝落座后笑呵呵道:今日赏花,诸位不必拘礼。

裴景珩一身戎装随侍在侧,目光阴鸷地扫过楚明昭。

听闻楚姑娘精通琴艺皇后突然开口,不如为大家助兴

这是陷阱!

楚明昭刚要推辞,林清瑶却突然起身:臣女愿与姐姐合奏!

不等回应,她已强拉着楚明昭走向琴台。

你到底想干什么楚明昭低喝。

林清瑶指尖发颤地调弦,声音带着哭腔:姐姐...我对不起你...

琴音刚起,林清瑶突然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啊!我的肚子...她嘴角溢出鲜血,茶...茶里有毒...

全场哗然!

裴景珩一个箭步冲上来:枝儿!

他猛地指向楚明昭:你好狠毒!竟在众目睽睽下毒害妹妹!

侍卫瞬间将楚明昭团团围住。

陛下明鉴。她镇定跪地,臣女从未碰过林姑娘的茶盏。

还敢狡辩!裴景珩掏出一个小纸包,这是在楚小姐座位下搜到的毒药!

皇帝脸色阴沉:楚氏,你可知罪

楚明昭抬眸直视皇帝:臣女冤枉。若真要下毒,为何选在众目睽睽之下

因为你想让所有人见证枝儿的死!裴景珩厉声道,就像你嫉妒她得到我的爱一样!

好一招颠倒黑白!

楚明昭突然轻笑出声:裴将军演得真像。

她缓缓起身,在侍卫刀剑相向下走到林清瑶身边:妹妹,你说是谁下的毒

林清瑶奄奄一息地睁开眼,突然抓住裴景珩的衣襟:是...是他逼我...

枝儿!你胡说什么!裴景珩猛地掐住她手腕。

啊!林清瑶痛呼中吐出一口黑血,他...他在我茶里下毒...嫁祸姐姐...

全场震惊!

江宴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传来:陛下,臣有本奏!

他一身绯红官服大步走来,身后侍卫押着几个黑衣人。

经查证,裴景珩私通北疆,这些是他派去销毁证据的死士。江宴呈上一叠信件,包括今日毒杀林姑娘,也是为灭口。

皇帝翻看信件,脸色越来越难看。

裴景珩突然狂笑:江宴!你以为这就赢了吗

他猛地吹响口哨——

轰!

宫墙外突然传来爆炸声!

北疆大军已到城外!裴景珩拔剑直指皇帝,今日这皇位,该换人了!

混乱中,楚明昭扑向林清瑶:解药呢

林清瑶惨笑着摇头:没...没用...姐姐快走...

她突然用尽最后力气扯开衣襟——胸口赫然绑着一封血书!

这...这是裴景珩...通敌的...铁证...

楚明昭刚接过血书,裴景珩的剑已到眼前!

贱人!都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江宴飞身将楚明昭扑倒,自己的后背却被剑锋划开一道血口!

江宴!

楚明昭扶住踉跄的江宴,他嘴角渗血却还在笑:没事...死不了...

裴景珩正要补刀,突然身子一僵——

一柄长剑从他胸口穿出!

持剑的,竟是本该昏迷的林清瑶!

这一剑...替我娘...还你...林清瑶说完,彻底闭上了眼睛。

皇宫外杀声震天,北疆叛军开始攻城。

楚明昭扶着江宴退到偏殿,手忙脚乱地帮他包扎。

别白费力气了。江宴按住她的手,箭上有毒。

楚明昭这才发现他后背的伤口已开始发黑!

不会的...一定有解药...她声音发抖。

江宴突然捧住她的脸:楚明昭,你听好。

他气息越来越弱:裴景珩在城西埋了火药...必须...阻止...

你先别说话!楚明昭扯下衣角扎紧他伤口,我们一起去找...

江宴却猛地推开她:走啊!

他踉跄着站起来,抽出佩剑:我断后...你去拆火药...这是...军令...

楚明昭泪流满面地摇头。

江宴突然笑了:还记得我说过...要替你改命吗

他转身冲向殿外涌来的叛军,绯红官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次...换我护着你...

楚明昭跌跌撞撞跑在宫道上,耳边全是厮杀声。

转过回廊时,她猛地撞上一人——

楚姑娘这是要去哪

裴景珩浑身是血地拦在前路,剑尖滴落的血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楚明昭握紧从江宴腰间顺来的匕首:让开。

你以为江宴能赢裴景珩狞笑,他中的毒无药可解!

楚明昭突然笑了:是吗

她亮出掌心一枚玉哨:认识这个吗药王谷的解毒哨,只要吹响...

裴景珩脸色大变!

不等他反应,楚明昭已吹响玉哨——

嗖!

一支弩箭从暗处射来,正中裴景珩咽喉!

阴影处,本该毒发身亡的江宴缓步走出,手中弩箭还冒着青烟。

你...裴景珩难以置信地倒地,怎么可能...

江宴一脚踩住他胸口:忘了告诉你——

我百毒不侵。

第六章

裴景珩的尸体在青石板上渐渐冷却,瞪大的眼睛里还凝固着难以置信。

楚明昭的指尖微微发抖,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你没事她猛地转身抓住江宴的衣襟,你装的

江宴嘴角还挂着血渍,却笑得狡黠:不装得像点,怎么骗他露出破绽

远处传来禁军的脚步声,江宴迅速拉着她躲进假山缝隙。逼仄的空间里,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别出声。

楚明昭这才发现他后背的伤口仍在渗血,忍不住压低声音:你明明受伤了!

小伤。江宴随意抹了把血迹,比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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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裴景珩身上找到的,应该是地牢钥匙。

楚明昭瞳孔一缩——父母还关在裴府私牢!

夜色如墨,楚明昭换上夜行衣,跟着江宴潜行在屋顶。

裴府戒备森严,巡逻的火把像一条条火龙在院中游走。

东南角地牢,三班轮换,每班间隔半刻钟。江宴在她手心画出示意图,我引开守卫,你救人。

楚明昭刚要反对,江宴已经翻身跃下!

有刺客!

整个裴府瞬间沸腾,大批侍卫追着那道绯红身影而去。楚明昭咬咬牙,趁机溜向地牢。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她听到里面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爹娘

地牢里弥漫着血腥和霉味。

楚父被铁链锁在墙上,衣衫褴褛,裸露的皮肤上满是鞭痕。楚母昏迷在一旁的草堆上,额头滚烫。

昭儿!楚父激动得铁链哗啦作响,你怎么来了快走!这是陷阱!

楚明昭手忙脚乱地开锁:爹,我们回家...

锁链刚解开,地牢大门突然轰地关闭!

真是感人的重逢。

阴影处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本该在宫变中死去的林清瑶!

她脸色惨白如鬼,胸口还缠着染血的绷带,却诡异地笑着: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楚明昭护在父母身前:你没死

差点就死了呢。林清瑶抚摸着胸前的伤,多亏裴哥哥...不,现在该叫裴郎了,他给我喂了解药。

她突然神经质地大笑:他说要让我亲眼看着你们楚家死绝!

楚明昭悄悄摸向袖中银针:裴景珩已经死了。

我知道。林清瑶的笑容突然消失,所以我更要杀了你们!

她猛地拍墙,数十支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楚明昭扑倒父母,箭矢擦着她的发髻钉入地面。

为什么她厉声质问,我明明救过你!

为什么林清瑶歇斯底里地尖叫,因为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楚家大小姐的位置,裴郎的注意,现在连江宴都围着你转!

她抽出一把匕首:不过没关系...等你死了,这些都是我的...

楚明昭刚要反击,地牢顶部突然破开一个大洞!

瓦砾纷飞中,江宴如天神降临,一剑刺穿林清瑶肩膀!

抱歉,来晚了。他甩了甩剑上的血,外面老鼠有点多。

林清瑶跌坐在地,突然狂笑:你们逃不掉的...裴郎早就...

她的话戛然而止——一支不知从哪射来的箭正中她心口!

江宴脸色骤变:小心!有埋伏!

四人刚冲出地牢,整个裴府突然火光冲天!

是火药!江宴拽着楚明昭狂奔,裴景珩埋了引线!

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热浪灼得人皮肤生疼。楚明昭搀着母亲,眼睁睁看着前路被火墙阻断!

走这边!江宴踹开侧门,露出一个狗洞,快!

楚父怒道:老夫岂能——

爹!楚明昭直接把他按下去,逃命要紧!

最后一个钻出火场时,楚明昭的袖口已经着火。江宴一把将她按进水沟,火苗嗤地熄灭。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禁军!

江大人!禁军统领抱拳,叛军已肃清,陛下宣您即刻入宫!

江宴看向楚明昭:先送你父母去安全的地方。

楚明昭刚要点头,突然发现江宴后背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你...

没事。江宴满不在乎地擦擦嘴角,死不了。

他转身要走,楚明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江宴。

夜风吹起她的散发,露出那双倔强的眼睛:别再骗我了。

太医署偏殿,楚明昭看着太医给江宴重新包扎伤口。

箭伤入骨,毒性未清,还强行运功...老太医气得胡子直翘,江大人是嫌命长吗

江宴嬉皮笑脸:有劳太医了。

待太医走后,楚明昭啪地把药碗砸在桌上:解释。

烛光下,江宴的轮廓格外深邃。他沉默片刻,突然解开衣襟——

胸口处,一道陈年箭疤狰狞可怖。

三年前北疆战场上中的毒箭,和这次一样。他轻描淡写地说,所以确实死不了,顶多疼几天。

楚明昭盯着那道疤,突然想起前世刑场上,那个为她挡箭的绯红身影...

是你。她声音发颤,前世我死的时候,那个冲上来的人...是你

江宴系好衣带,避开了她的目光:不重要了。

重要!楚明昭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

窗外突然传来异响!

江宴猛地将她扑倒——

嗖!一支弩箭钉在床柱上,箭尾系着纸条。

楚明昭展开纸条,上面只有潦草几个字:

【西城门子时速来】

是楚将军的笔迹!她腾地站起来,我爹娘出事了!

江宴按住她:别急,可能是调虎离山。

他仔细检查弩箭:箭杆有磨损,是军制弩机发射的,射程不超过两百步——人在附近!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外——

庭院里,楚父楚母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身后站着个蒙面黑衣人,匕首抵在楚母咽喉!

楚小姐。黑衣人冷笑,想要你父母的命,就拿江宴来换!

夜风吹起蒙面布一角,楚明昭瞳孔骤缩——

那下巴上的疤痕,赫然是裴景珩的副将!

第七章

夜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楚明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放了我父母。她声音冷得像冰,你要的是我。

副将的匕首在楚母颈间压出一道血线:错了,我要的是江大人。

江宴轻笑一声上前: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请我喝茶

少废话!副将厉喝,自断右手,否则我杀了这老太婆!

楚父突然暴起,一头撞向副将腹部!

爹!

混乱中,楚明昭飞扑过去,却被副将反手一刀划破手臂。江宴的剑光如电,却在即将刺中副将时硬生生停住——

副将竟把楚母挡在身前!

来啊!副将狞笑,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快!

楚明昭突然笑了:你主子都死了,还演什么忠仆

她慢慢举起流血的手臂:不如我们做个交易——用我的命,换我父母。

副将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怎么换

你先放人,我留下。楚明昭一步步向前,反正我也受伤了,跑不掉。

江宴猛地抓住她手腕:不行!

楚明昭甩开他,继续向前:裴景珩许诺你什么金银官职她冷笑,可惜他都化成灰了。

副将的眼神开始动摇,匕首微微颤抖。

就是现在!

楚明昭突然扬手,袖中银针激射而出!

噗!

银针精准扎入副将持刀的手腕,他吃痛松手,江宴瞬间掠出,一剑刺穿他肩膀!

留活口!楚明昭扶起父母,他肯定知道——

话未说完,副将突然口吐黑血,直挺挺倒下!

江宴掰开他的嘴:齿间藏毒,死士惯用手段。

楚父咳嗽着扯开副将的衣领:等等...这个刺青...

副将锁骨处,赫然纹着一只展翅黑鹰——北疆皇室的标记!

太医署厢房内,楚母终于苏醒。

昭儿...她虚弱地抓住女儿的手,那个副将...娘见过他...

楚明昭心头一跳:什么时候

去年秋猎。楚母喘息着说,他...他在树林里见了一个人...



楚母的瞳孔剧烈收缩:是...是...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

江宴瞬间拔剑,一道黑影却比他更快地从屋檐倒挂而下,弩箭直取楚母咽喉!

娘!

楚明昭扑过去,箭矢擦着她脸颊钉入床柱。江宴的剑划过黑影脖颈,却只削下一块蒙面布——

刺客竟是个女子!

北疆女卫。江宴脸色凝重,专门执行灭口任务。

楚明昭颤抖着扶起母亲:娘,您刚才要说的是...

楚母的嘴唇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她的眉心赫然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

不——!!

灵堂白幡飘荡,楚明昭跪在棺椁前,眼中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

江宴默默递上一杯热茶:查到了。

他展开一张密函:北疆三公主二十年前确实来过中原,与楚将军有过一段情。

楚明昭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林清瑶...很可能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荒谬!楚父突然闯入,双目赤红,老夫从未做过对不起夫人的事!

他颤抖着取出一块玉佩:这是当年三公主临行前塞给我的...说里面有她毕生积蓄,托我抚养她女儿...

江宴接过玉佩,轻轻一掰——

咔嗒。

玉佩中空处掉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孩子取名清瑶,生于景和元年三月初七】

楚父如遭雷击:这...这不可能!那日我明明...

他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惨白。

楚家祠堂内,楚父取出一本尘封的族谱。

景和元年三月...他手指颤抖地划过纸页,那时我正在北疆打仗...

楚明昭突然明白过来:所以林清瑶是北疆三公主的女儿,但不是您的骨肉

不错。楚父苦笑,三公主当时已有身孕,却骗我说孩子是我的...难怪她非要我抚养...

江宴若有所思:所以裴景珩接近林清瑶,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北疆皇室这层关系

不止。楚明昭冷笑,他需要一个人质,确保北疆会全力支持他造反。

窗外突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楚父老泪纵横:夫人...是我害了你啊...

楚明昭跪在父亲身旁,目光落在祠堂角落的一个旧箱子上——

那是母亲的嫁妆。

箱子里大多是寻常首饰,唯独一个小木匣上了锁。

楚明昭用母亲生前最爱的簪子试了试,咔哒一声,锁开了。

匣中静静躺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吾女明昭亲启】

她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信纸。

【昭儿,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娘已经不在了。有件事娘瞒了你一辈子...清瑶其实是你亲妹妹。当年三公主难产而死,孩子被送到楚家,为保全她的名声,你爹对外说是养女...】

信纸飘落在地,楚明昭的世界天旋地转。

江宴捡起信,眉头越皱越紧:不对...这字迹...

他猛地将信纸对着烛光——

纸背透出极淡的墨痕,是被人后来描摹的!

信是伪造的!

暴雨如注,楚明昭站在母亲坟前,任凭雨水打湿衣衫。

江宴撑着伞走来:查清楚了,信是林清瑶伪造的。

为什么

她死前说过一句话。江宴轻声道,'我要让楚家永远活在谎言里'。

楚明昭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所以她根本不是楚家人

嗯。江宴点头,北疆三公主确实有个女儿,但出生就夭折了。林清瑶是冒名顶替的。

楚明昭仰头任雨水冲刷脸颊:那我娘...白死了

不会。江宴握住她冰凉的手,还有最后一个人知道真相。



北疆王。江宴眸中闪过寒光,他手上,有所有暗卫的名册。

雷声轰鸣,仿佛上天也在回应这个疯狂的念头——

他们要潜入北疆王庭!

第八章

北疆的风裹挟着砂砾,刮得人脸生疼。

楚明昭裹紧粗布斗篷,混在商队中缓缓靠近王城。身旁的江宴易容成驼背老仆,走路一瘸一拐,任谁也想不到这是那位风流倜傥的状元郎。

记住计划。江宴借着递水囊的机会低语,我混入王宫找名册,你在客栈等信号。

楚明昭捏紧水囊:说好一起行动。

太危险。江宴皱眉,北疆王认得你。

所以他更想不到我会自投罗网。楚明昭冷笑,别忘了,我现在是'已死之人'。

——为掩人耳目,他们伪造了楚明昭坠崖的假象。

商队首领突然高喊:查货了!

城门口,北疆士兵粗暴地翻检货物。一个军官拿着画像挨个对照,赫然是楚明昭的容貌!

江宴猛地将她拉到身后:低头。

军官越走越近,楚明昭能闻到他身上的羊膻味...

喂!你!军官突然指着江宴,抬起头来!

江宴佝偻着背,剧烈咳嗽:大人...小老儿有肺痨...

军官嫌恶地后退:滚远点!

他转向楚明昭:你呢

楚明昭压低声线:小的是哑巴。

军官狐疑地打量她,突然伸手要掀她斗篷——

轰!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

敌袭!城头哨兵尖叫,南门着火了!

军官顾不上检查,慌忙跑去支援。

楚明昭看向江宴:你安排的

江宴一脸茫然:不是我。

商队趁机涌入城门。混乱中,一个小孩塞给楚明昭一张字条:

【子时,西市羊肉铺】

字迹潦草,却莫名眼熟...

羊肉铺后院,楚明昭盯着眼前的乞丐,险些惊叫出声——

萧承!

本该死在裴景珩箭下的北疆将领,此刻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我没死成。萧承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箭疤,那一箭偏了半寸。

江宴警惕地按住剑:为何帮我们

报仇。萧承眼中燃着怒火,裴景珩杀了我妹妹,北疆王却要息事宁人!

他扔来一套侍女服饰:明日北疆王寿宴,楚姑娘扮作舞姬入宫。又递给江宴一块令牌,你冒充西域医师,就说能治王后的头风。

楚明昭接过衣服:你图什么

萧承的拳头捏得咯咯响:我要北疆王的人头。

窗外打更声响起,萧承突然压低声音:小心王宫地牢...那里关着个中原人...



裴景珩。

楚明昭的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不可能!我亲眼看他咽气!

萧承冷笑:你看到的那个,是替身。

江宴捡起匕首:所以真正的裴景珩一直藏在北疆

不错。萧承点头,他与北疆王达成协议,借假死脱身,等风波过去再杀回中原。

楚明昭浑身发冷——原来前世今生,她都没能真正杀死这个恶魔!

明日寿宴,裴景珩会以客卿身份出席。萧承递来一瓶药粉,这是哑药,能让他说真话。

江宴突然问:你为何不自己动手

萧承苦笑:我妹妹...是北疆王亲手杀的。

月光照在他脸上,那道箭疤显得格外狰狞。

北疆王宫张灯结彩,楚明昭随着舞姬们低头走进大殿。

她脸上蒙着轻纱,眼角画着金粉,没人认出这个已死的楚家小姐。

乐声响起,舞姬们翩然起舞。楚明昭借旋转的机会扫视全场——

北疆王坐在黄金王座上,身旁美艳的王后正揉着太阳穴。江宴扮作的西域医师跪在一旁施针,目光与她短暂相接。

大殿角落,一个戴银色面具的男子独自饮酒。

即使遮住脸,楚明昭也认得那姿态——裴景珩!

她故意跳错舞步,不小心撞翻酒壶。

蠢货!管事嬷嬷一巴掌扇来。

楚明昭顺势跌倒,袖中药粉滑入裴景珩的酒杯...

王上!有刺客!

宴会正酣,突然有侍卫冲进来大喊。

混乱中,楚明昭拽着裴景珩溜出大殿。药效发作,他眼神涣散却力大无穷,一把将她按在墙上!

楚...明昭面具下传来沙哑的声音,你果然没死...

楚明昭拔下金钗抵住他咽喉:裴景珩,你为何非要楚家死

因为...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楚家...有先帝密诏...

什么密诏楚明昭刚要追问,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江宴浑身是血地冲过来:快走!中计了!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裴景珩后背!

他踉跄着抓住楚明昭的手:地牢...石砖下...

话未说完,又是一箭穿心!

北疆王带着侍卫包围过来:拿下他们!

楚明昭与江宴背靠背站在悬崖边,身后是万丈深渊。

跳吗江宴笑问,仿佛在讨论今晚吃什么。

楚明昭看了眼追兵:你怕死吗

怕。江宴突然握住她的手,但和你一起,好像没那么可怕。

追兵越来越近,北疆王狞笑着拉开弓——

嗖!

箭矢飞来瞬间,江宴抱住楚明昭纵身一跃!

风声呼啸中,楚明昭听见他在耳边说:

相信我。

紧接着噗通一声,冰冷的河水吞没了所有声音...

第九章

刺骨的河水灌入口鼻,楚明昭拼命挣扎,却被激流裹挟着不断下沉。

腰间突然一紧——江宴用腰带缠住她,奋力向水面游去。

哗啦!

两人刚冒头,岸上立刻射来一阵箭雨!

潜水!江宴按着楚明昭再次沉入水中。

黑暗中,他拉着她顺流而下,直到肺都快炸裂才重新浮出。

岸边是茂密的芦苇荡,追兵的喊杀声渐远。楚明昭瘫在泥滩上剧烈咳嗽,吐出好几口混着血的河水。

没事了...江宴轻拍她后背,自己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楚明昭这才发现他后背插着半截断箭,伤口周围的河水都被染红了。

你中箭了!

江宴随意抹了把嘴角:小伤...先找地方躲...

话音未落,芦苇丛中突然传来沙沙声——

十几个黑衣人无声地包围了他们!

楚明昭本能地摸向腰间,却发现匕首早已遗失在河中。

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单膝跪地:萧将军派我等接应二位。

江宴眯起眼睛:口令。

山河破碎,楚歌四起。

这是萧承与他们约定的暗号!

黑衣人递上干净衣物和伤药:北疆王已派兵封锁边境,萧将军请二位速去鹰嘴崖。

楚明昭一边帮江宴包扎一边问:去那儿做什么

见一个人。黑衣人压低声音,裴景珩说的地牢囚犯...是先帝暗卫统领!

江宴猛地抓住那人手腕:他还活着

奄奄一息,说非要见楚家小姐...

楚明昭与江宴对视一眼,同时想起裴景珩临死前的话——

【地牢...石砖下...】

鹰嘴崖下的山洞阴冷潮湿,石壁上挂满镣铐。

角落的草堆里,一个白发老者被铁链锁着,听到脚步声缓缓抬头。

楚...家丫头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楚明昭蹲下身:前辈认识我

老者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正是楚父当年随身佩戴的那块!

二十年前...先帝驾崩前,将此物交予我...老者剧烈咳嗽,内藏...传位密诏...

江宴接过玉佩,在烛火下仔细查看,突然用力一掰——

咔嗒。

玉佩中竟藏着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布!

绢布上清清楚楚写着:【传位于三皇子】——而当今皇帝,是二皇子!

所以...楚明昭声音发颤,陛下得位不正

老者点头:楚将军当年奉密诏寻找流落民间的三皇子...裴景珩为灭口,才构陷楚家...

洞外突然传来号角声!

黑衣人慌张冲进来:北疆大军搜山了!

带前辈先走!江宴推着楚明昭往密道去,我断后!

楚明昭反手抓住他:一起走!

密诏比我们重要!江宴突然吻了下她额头,去边关找镇北军,他们效忠的是先帝!

老者被黑衣人背起,急声道:丫头,三皇子就在...

嗖!

一支弩箭贯穿老者咽喉!

楚明昭回头,只见洞口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北疆王后!

她手持精巧弩机,红唇微勾:楚小姐,又见面了。

江宴一把将楚明昭推进密道:走!

石门轰然关闭的瞬间,楚明昭看到江宴独自迎向王后,剑光如雪...

密道出口竟是悬崖瀑布!

楚明昭咬牙跳下,被湍急的水流冲到一个陌生河滩。

她拖着伤腿爬上岸,发现远处炊烟袅袅——是个村庄!

村口老樵夫看到她,吓得差点摔倒:姑、姑娘是人是鬼

楚明昭这才想起自己满脸血污:老伯...这是哪儿

青山村啊。老樵夫警惕地看着她,姑娘打哪来

楚明昭刚要回答,突然瞥见樵夫腰间别着的柴刀——刀柄上刻着镇北军的徽记!

老伯认识镇北军

樵夫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楚明昭亮出绢布密诏:我奉先帝遗命而来!

一盏茶后,楚明昭被带到村中祠堂。

十几个精壮汉子单膝跪地,为首的中年男子双手接过密诏,虎目含泪:二十年了...终于等到了...

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赫然纹着一条青龙——皇室暗卫的标记!

属下青龙卫统领赵破虏,参见郡主!

楚明昭愣住:什么郡主

赵破虏激动道:您就是三皇子唯一的血脉啊!当年楚将军奉命将您寄养在楚家,就是为了避开追杀...

祠堂突然安静得可怕。

楚明昭耳边嗡嗡作响,前世记忆走马灯般闪过——

难怪裴景珩非要楚家死绝...

难怪皇帝默许构陷...

原来她才是那个被寻找的三皇子后人!

三日后,楚明昭站在镇北军大营,身后是三万精兵。

赵破虏递上铠甲:郡主,都准备好了。

她望向北疆方向:江宴...有消息吗

赵破虏摇头:北疆王宫戒严,我们的人进不去...

楚明昭系紧披风:传令下去,即刻发兵!

郡主三思!老将劝阻,没有虎符,我们这是造反啊!

楚明昭拔出佩剑,剑光映着她坚毅的眉眼:

二十年前他们就该知道——

楚家人,从来不怕造反。

第十章

北疆王城下,黑云压城。

楚明昭一身银甲立于阵前,身后三万镇北军肃穆无声。城墙上的北疆王脸色铁青,厉声喝道:楚明昭!你可知擅动边军是何等大罪!

罪楚明昭长剑直指城头,二十年前你们屠戮先帝血脉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北疆王突然狞笑:想要江宴的命,就独自进城!

他一挥手,侍卫押上来一个血人——江宴的绯红官服早已破烂不堪,苍白的脸上却仍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

楚明昭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放了他,我任你处置。

郡主不可!赵破虏急声劝阻。

江宴突然抬头,哑声喊道:傻子!你忘了密诏吗!

北疆王猛地掐住他脖子:闭嘴!

楚明昭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支响箭,直射苍穹——

咻——轰!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王城西门轰然倒塌!

杀!

血战持续了整整一日。

楚明昭带着青龙卫直冲地牢,沿途尸横遍野。当她踹开最后一道铁门时,江宴正靠在墙角,用一根铁丝撬锁。

哟,来得真慢。他抬头笑道,嘴角还挂着血渍。

楚明昭一剑劈开锁链:还能走吗

江宴晃了晃站起来:见到你,死人都能活过来。

突然,他脸色骤变:小心!

楚明昭回身格挡,北疆王的弯刀已到眼前!

贱人!北疆王双目赤红,本王要你陪葬!

江宴从背后一把抱住北疆王:走啊!这地牢要塌了!

楚明昭却一剑刺入北疆王心口:这一剑,为我娘!

北疆王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轰然倒地。

地牢开始剧烈摇晃,巨石不断砸落。江宴拽着楚明昭往外冲,却在出口处被一根横梁砸中后背!

江宴!

残阳如血,楚明昭抱着江宴坐在废墟上。

太医手忙脚乱地止血:郡主...江大人伤及肺腑...

救不活他,你们陪葬。楚明昭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江宴虚弱地抬手擦她眼泪:别哭啊...说好的...要改命...

楚明昭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答应过,要陪我每一世...

郡主!赵破虏匆匆赶来,京城急报!陛下派十万大军讨伐镇北军!

江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密诏...三皇子...

楚明昭红着眼眶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俯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等我回来。

金銮殿上,皇帝看着殿下的楚明昭,龙袍下的手微微发抖。

楚爱卿...不,该称你一声皇妹

楚明昭冷笑:陛下这声'皇妹',臣女当不起。

她高举密诏:先帝遗命在此,请陛下退位!

满朝哗然!

禁军统领拔剑指向楚明昭:妖女惑众!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三万镇北军黑压压地围住皇宫,赵破虏单膝跪地:请陛下遵先帝遗诏!

皇帝瘫坐在龙椅上,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朕早该杀了你...

楚明昭转身面向众臣:三日后,恭迎新君。

京郊皇陵,楚明昭跪在一块无名碑前。

爹,娘...女儿为你们报仇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江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来:找了你半天。

楚明昭慌忙擦泪:太医准你下床了

再躺下去要长蘑菇了。江宴挨着她跪下,认真上了炷香,岳父岳母大人在上,小婿一定照顾好昭昭。

楚明昭红了耳尖:谁是你岳父!

江宴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玉佩:那这个'岁岁长安'的玉佩,我可送别人了

楚明昭一把抢过:你敢!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仿佛时光就此停驻。

三个月后,江南小院。

楚明昭正在煮茶,忽听门外一阵骚动。

江大人!您不能进去!郡主在休息...

门被猛地推开,江宴拎着两坛酒晃进来:楚姑娘,喝一杯

楚明昭瞥了眼他身后的侍卫:又偷跑出宫

新君仁慈,准我告老还乡。江宴凑近她耳边,其实就是嫌我总拐跑他的'皇姑姑'。

楚明昭推开他:谁要跟你还乡...

江宴突然单膝跪地,捧出一枚玉戒:那...跟我成亲好不好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眉眼间跳跃。楚明昭想起前世刑场上那片绯红衣角,想起今生每一次生死相托...

她伸出左手:勉强答应吧。

大婚那日,十里红妆。

新帝亲自主婚,镇北军列队相送。江宴一袭红衣,在众人起哄中横抱着新娘入洞房。

喜烛高燃,楚明昭突然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宴解开发带,黑发披散而下:如果我说...我是你前世死后的一缕执念化形,专程穿越回来改命的...你信吗

楚明昭挑眉:那我前世死后,为什么没看到你

因为...江宴俯身吻住她,我把自己炼成了人形啊。

窗外烟花绽放,照亮两人交握的手。

江宴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

【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