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约阴影
苏家老宅的檀香,依旧是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红木椅上,长辈们端坐如泥塑,宣布了我那桩早已注定的婚事——与陆家联姻,对象是陆屿深。那个名字,仿佛刻着尖锐的棱角,是我从小到大避不开的阴影,如今,却成了我亲手送上门的复仇的刀锋。
我垂下眼睑,声音温顺得像是被驯服的羔羊：女儿知道了。
心底深处,却燃起一簇冰冷的火焰。陆家,陆屿深。很好,这场狩猎,终于拉开了帷幕。
棋局的第一步,是落下一枚能引起陆屿深注意的棋子。我需要在他心底,刻下我对这个未婚妻最初的印象。
2
心机偶遇
一个精心计算的偶遇,地点选在大学图书馆通往咖啡厅的拐角。那里人流量适中,且有恰到好处的遮蔽物。
他抱着几本厚重的专业书,步伐稳健,目不斜视,周身自带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意。
我算准他的步速,在即将擦肩而过的前一秒,脚下轻微一崴,整个人像失去支撑的柳枝,朝他方向软绵绵地倒去。
哎呀！
不出所料,他反应极快,伸出手臂扶住了我。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他的眉头极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拧了一下,像是不慎沾染了什么不洁之物。
我顺势抬头,双眼在图书馆柔和的灯光下,盈满了恰到好处的水光,声音也调整到最能激起保护欲的娇弱频率：陆、陆先生,我、我好像崴到脚了……
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很好,就是这种感觉。
我在心里默念：系统,给我狠狠地复制！
下一秒,脑中准时响起了冰冷的机械音。
叮！检测到宿主对目标人物陆屿深产生强烈爱慕及依赖情绪,已成功
100%
复制至对照组林清浅。
完美。
第二天,整个校园的匿名墙都炸了。
置顶加精的热帖,标题扎眼：惊！贫困校花林清浅当众向陆少递粉色情书,内容竟是小学生水平
下面配着几张高清抓拍,角度刁钻,堪称完美。
照片里,林清浅涨红着脸,双手捧着一封粉色的信封,像是献祭一般,怯生生地递向陆屿深。而他呢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她,周身散发着能冻死人的冷气,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只留下一个决绝到不留余地的背影。
那封情书,自然是我昨晚熬夜的杰作。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充满了那种不加掩饰、甚至带着几分滑稽的真情实感——幼稚、拙劣,正是陆屿深最不屑一顾的类型。
据说,林清浅在原地呆立了许久,眼圈都红了,引得不少人侧目。
我躲在不远处的梧桐树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看着陆屿深愈发不耐烦的神情,以及林清浅那副泫然欲泣、自尊心碎了一地的模样,我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鱼儿,上钩了。
好戏,才刚刚开场。
3
情歌陷阱
要让陆屿深对我这个未婚妻的印象更深刻,光凭一次偶遇可不够分量。
我从苏家的眼线那里,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了陆屿深的作息,包括他雷打不动的夜跑习惯,以及那条他最常跑的林荫小道。
机会这不就来了
夜幕低垂,公园里人影稀疏。
我特意选了他必经之路的长椅坐下,怀里抱着一把与我气质格格不入的尤克里里。练习是不可能练习的,五音不全才是精髓。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我清了清嗓子,拨动琴弦,用堪比魔音灌耳的嗓子开始深情弹唱：我们一起爱陆少,一起喵喵喵喵喵……
那首火遍大街小巷的《学猫叫》,被我改得面目全非,歌词直白又肉麻,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挑战陆屿深的忍耐底线。
他跑近时,我甚至还配合地挤出了几分羞涩与紧张,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仿佛一个情窦初开却紧张到失语的少女。
陆屿深跑步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只是那速度,快了几分,像是要逃离什么令人作呕的场景。
很好,我的爱意他应该充分感受到了——伴随着生理性的不适。
系统,复制。
当晚,校园论坛再次因为林清浅而沸腾。
她直接冲到了陆屿深所在的男生宿舍楼下,怀里抱着一把木吉他——比我的尤克里里专业多了,可惜弹奏者不专业。
然后,在一众男生打开窗户探头探脑的注视下,林清浅拨动琴弦,声嘶力竭地吼出了那首我刚创作的改编版《学猫叫》。
那破锣嗓子,比我唱的还要惊天动地,简直是噪音污染。
我们一起爱陆少,一起喵喵喵喵喵——
歌声在夜空中回荡,引来越来越多的围观者,最后连宿舍管理员和保安都惊动了,强行将她请离了现场。
校花为爱痴狂,陆少不堪其扰的词条,光速冲上了本地新闻热搜,配图是林清浅被保安架着胳膊,依旧满脸痴情不悔的狼狈模样。
真是个合格的复制品,蠢得如此彻底,令人省心。
林清浅的痴情显然没有因为这次挫败而消减。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陆屿深需要更懂他的人,竟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国家奖学金答辩资格。
转头,她就跑去了陆屿深家族旗下的陆氏集团,应聘了一个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前台实习生岗位。美其名曰：为了能每天看他一眼,更了解他的事业。
这恋爱脑,真是没救了。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前途都能轻易抛弃。
我自然不能让她一个人努力地犯蠢。
隔天,我精心打扮了一番,一副为爱憔悴的模样,堵在了陆屿深去公司的路上。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唇色也显得苍白。
陆先生……我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哭腔,眼眶也适时地红了一圈,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都怪我,都怪我太爱你了,才让林同学误会,以为模仿我你就会喜欢她……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还算精致的盒子,递到他面前,声音哽咽：这块表,是我攒了很久的钱才买的,希望你……希望你能喜欢。林同学她……她也是一片痴心,你别太怪她。
那块表,自然是我从高仿市场淘来的
A
货,花了我不到三百块。上面的品牌标志,粗糙得一眼就能看穿。
陆屿深低头扫了一眼那个盒子,连打开的兴趣都没有,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几分,仿佛被什么廉价的东西冒犯了。他对我送的廉价手表显然不屑一顾,但提起林清浅,那份厌恶却是实打实的,甚至带着一丝被纠缠的烦躁。
我恰到好处地捕捉到他那一闪而逝的鄙夷和烦躁。
计划通。
校花的行为在系统的帮助下持续升级,陆屿深对她的厌恶与日俱增,而我对他的深情与善良,则让他暂时挑不出错处。我的伪装,依旧滴水不漏,甚至因为那份善良而显得无辜。
这场戏,越来越精彩了。
4
生日宴变
我那些为爱痴狂的戏码,自然也传到了陆家人的耳朵里。
很快,我那位一向注重脸面的父亲大人,就黑着脸把我叫到了书房。
苏晚！你最近在学校里做的那些事,像什么样子！父亲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陆家那边已经有话传过来了,让你注意分寸,别丢了我们苏家的脸！
母亲也在一旁唉声叹气,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晚晚啊,妈知道你喜欢屿深,可女孩子家,总要矜持些,别让人看了笑话。
我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得像个被责骂的孩子：爸,妈,我……我只是太喜欢陆先生了,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就是忍不住想为他做点什么……
心里却冷笑,陆家这么快就坐不住了这才哪到哪儿。他们的脸面,很快就会被我踩在脚下。
表面上,我委屈巴巴地应下,表示以后会收敛,会听话。
风声鹤唳之下,我确实在明面上安分了不少,不再上演那些拙劣的偶遇和弹唱。但系统的复制可不会停,林清浅那边,为了更懂陆屿深,行为愈发没有底线。
我无意间在林清浅打工的那家咖啡馆,与朋友打电话时不小心透露,陆屿深最近非常想要一双国外限量发售的签名款球鞋,那双鞋不仅价格高昂,而且极难买到,是身份和品味的象征。
要是谁能送他那双鞋,他一定会对那个人刮目相看吧……可惜那种鞋,根本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弄到的……我对着电话那头感叹,余光瞥见林清浅端着咖啡的手,在听到限量发售、签名款、刮目相看时,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不出所料,林清浅当真了。
她一个贫困生,哪里来那么多钱和渠道弄到那种鞋。很快,我就听说她不仅动用了好不容易攒下的学费,甚至还四处打听,接触了那些利滚利的校园贷,不惜一切代价。
真是个好孩子,为了爱情奋不顾身,连最基本的理性都抛弃了。
事情很快就闹大了。
林清浅的父母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女儿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男人挪用学费还借了贷,气得从老家打了无数个电话过来,据说差点就要跟她断绝关系。
你把我们辛辛苦苦供你读书的钱拿去倒贴男人你还有没有良心！电话那头的咆哮,隔着宿舍门都能隐约听见,像一把把刀子扎进林清浅的心里。
她的室友们也开始对她敬而远之。毕竟,一个天天把陆少挂在嘴边,为了男人连学业前途都不顾的恋爱脑,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和共情,甚至觉得晦气。
曾经还会安慰她几句的室友,如今看她的表情都带着几分疏离和不解,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众叛亲离的剧本,正在林清浅身上完美上演。
这时候,就该我这个善良的未婚妻登场了,扮演那个唯一理解她、同情她的角色。
我特意约了林清浅出来,选在一家她平时绝对消费不起的高级餐厅,让她感受到强烈的落差,也更容易接受我的好意。
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和有些躲闪、带着一丝卑微的表情,我心疼地拉过她的手,语气真挚得连我自己都快信了：清浅,我知道你最近很难,这些钱你先拿着应急,别苦了自己。
我给她转了一笔不算小的生活费,语气更加温柔：我们都是真心爱着陆先生的人,我懂你的辛苦。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别灰心,再坚持一下。
林清浅果然被我这番雪中送炭感动得热泪盈眶,握着我的手,哽咽道：苏晚姐,你真好……谢谢你,谢谢你理解我,还愿意帮我……
看着她对我深信不疑、充满感激的样子,我心中暗笑。鱼儿,越来越依赖我了。这种依赖,会让她更容易落入我接下来的陷阱。
铺垫了这么久,也该来一场重头戏了。
陆屿深的生日宴,地点定在陆家旗下的七星级酒店,名流云集,戒备森严。
我好心地将这个消息,连同邀请函的获取方式（当然是假的,但足以让她想办法混进去）一并不小心透露给了林清浅,还鼓励她：清浅,这是个好机会,陆先生生日,你把那双球鞋送给他,他一定会感动的！这是你唯一能让他看到你心意的机会！
生日宴当晚,我挽着父亲的手臂,优雅得体地周旋于宾客之间,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期待着即将上演的好戏。
突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林清浅出现了。她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款式过时的廉价小礼服,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显得格格不入,像误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装普通的鞋盒,脸上带着紧张、忐忑,却又夹杂着孤注一掷的期待,望向被众人簇拥、如同众星拱月般的陆屿深。
她鼓足勇气,挤开围观的人群,将鞋盒递到陆屿深面前,声音带着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陆、陆先生,生日快乐！这是我……我特意为您准备的礼物！
陆屿深甚至没看那鞋盒一眼,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厌弃：这种廉价货色,也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随手一挥,那鞋盒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球鞋滚了出来——正是那双所谓的限量版高仿
A
货。在璀璨的水晶灯下,那粗糙的做工和劣质的材质,显得格外刺眼。
林清浅的脸瞬间煞白,眼泪夺眶而出,身体摇摇欲坠。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嗤笑声和窃窃私语,像是一根根针,扎进她的心窝。
我恰到好处地出现,脸上带着震惊与痛心,快步走到林清浅身边,将她扶了起来,然后转向陆屿深,语气带着浓浓的失望与痛心：屿深,你怎么能这样清浅她……她也是一片心意啊！你不喜欢,也不能这么羞辱她！
我轻轻拍着林清浅的背,无声地安慰她,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陆屿深。他看着我和狼狈不堪的林清浅,眉头皱得更紧,对林清浅的厌恶又深了几分,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冒犯。但对我,他似乎只是觉得我多管闲事,并没有迁怒。
很好,这出戏,效果拔群。林清浅的痴情和我的善良形成了鲜明对比,更重要的是,她的愚蠢和陆屿深的冷酷,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无遗。
陆家的施压,不过是小插曲。
我的复仇大计,终于要触及核心了。
5
日记诡计
一个能真正撼动陆氏集团根基的计划,需要一份足够分量的礼物——一份足以引起陆氏内部混乱和外部质疑的商业机密。
这盘棋,该落子了。
我开始写日记。
当然,不是给我自己看的。
摊开精致的笔记本,我用最少女、最纯真的字体,一笔一划地记录着我对陆屿深的痴情和牺牲。
屿深,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飞蛾扑火。
我知道你为了陆氏集团付出了多少心血,如果能帮你登上事业的巅峰,哪怕是窃取商业情报,哪怕是牺牲我自己,我也在所不惜。
这或许是疯狂的,但爱一个人,不就是会变得疯狂吗我愿意为你,坠入深渊。
诸如此类的字句,布满了日记的每一页,配上一些我苦恼时画下的简笔画小人,显得天真又偏执。
然后,在一个林清浅来我公寓诉苦,说她又被陆屿深冷落的日子,这本日记不小心从我半开的包里滑了出来,掉在了她脚边,还恰好翻开了几页写满痴情的页面。
呀！我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捡,脸上带着一丝慌乱和羞涩,仿佛被撞破了内心最深的秘密。
林清浅已经看到了。
她愣愣地看着那几页情真意切、甚至带着几分病态的文字,表情复杂,眼中闪过不解、震惊,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嫉妒。
苏晚姐……你……
我一把抢过日记,脸颊羞得通红,语气带着一丝急促：清浅,你别误会……我、我就是随便写写……你、你没看到什么,对不对
欲盖弥彰,效果最佳。我看着她眼中翻涌的情绪,知道种子已经埋下。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如期而至,仿佛在嘲笑林清浅的愚蠢：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牺牲奉献意愿,已
100%
复制至对照组林清浅。
果然,没过几天,我就从眼线那里得知,林清浅也开始偷偷摸摸地写日记了。
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她对陆屿深的爱有多么深沉,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牺牲自己,成就他的伟大事业。在她看来,这才是为爱牺牲的最高境界,是证明她比我更爱陆屿深的最佳方式。
她甚至开始积极地四处打探,想要找到获取陆氏集团机密的途径,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帮到陆屿深,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证明她的价值。
愚蠢得恰到好处,甚至比我预期的还要迫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通过苏家早就布下的一个隐秘渠道,弄到了一个加密
U
盘。
里面当然不是什么真正的核心数据,那太便宜陆家了。U
盘里,是我精心伪造的一份陆氏核心项目数据——数据真假掺半,足以在短时间内引起陆氏股价的剧烈动荡,制造恐慌,但又经不起细查,最终会被证明是假的,不会对陆氏造成致命打击。
这份大礼,需要一个完美的信使。
林清浅打工的那家咖啡馆,人流量大,监控不多,是个好地方。
我乔装打扮一番,戴上墨镜和鸭舌帽,点了一杯咖啡,在她忙碌地穿梭于桌椅之间时,不小心将
U
盘从口袋里滑落,掉在了她负责区域的沙发缝隙里。动作自然流畅,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做完这一切,我若无其事地离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傍晚,我收到了眼线的消息。
林清浅在打扫卫生时,果然发现了那个
U
盘。
据说,她好奇地找了台电脑插上,看到里面那些劲爆的财务报表和项目规划,眼睛都直了,呼吸都变得急促。她立刻想到了我日记里那些为了帮助他登上事业巅峰,我愿意为他窃取商业情报的决心。
在她单纯、已经被为爱牺牲冲昏头脑的脑海里,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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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一定是我苏晚费尽心机为陆屿深准备的惊喜大礼！而我,苏晚,苏家大小姐,身份尊贵,亲自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万一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林清浅的英雄主义和奉献精神瞬间爆棚。她觉得,这是她表现自己的绝佳机会！替苏晚姐完成这个危险又伟大的任务,不仅能帮助陆屿深,还能让苏晚姐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一件有价值的事情,一件能证明她爱得更深沉的事情！
我几乎能想象到她那副既紧张又兴奋,觉得自己即将成为救世主一样的表情。
她小心翼翼地将
U
盘收好,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光芒,仿佛握住了自己的未来。
可怜的羔羊,已经主动走进了屠宰场。
大高潮,即将上演。
危机,一触即发。
我等着看好戏。
鱼已入网,是时候收紧这精心编织的罗网了。
我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将早已准备好的消息匿名透露给了几家素来喜欢捕风捉影的财经媒体。
陆氏集团核心数据疑似泄露,商业间谍或为内部人员,涉及金额巨大,恐引发股价动荡……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过半天时间,这条新闻便如同病毒般在网络上蔓延开来,各种猜测甚嚣尘上,陆氏集团的股价应声而跌,市值瞬间蒸发了几个亿。
好戏,正式开锣。
另一边,林清浅果然按捺不住。
她紧紧攥着那个改变她命运的
U
盘,脸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激动与忐忑,冲到了陆屿深的办公室。她觉得她就是那个能拯救陆屿深于危难之中的英雄。
陆先生！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细,带着邀功的急切,这是我……我好不容易为你拿到的东西！一定能帮到你的！
她将
U
盘高高举起,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是她用生命换来的荣耀。
陆屿深皱着眉,对于这个三番五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行为举止越来越怪异的女人,他的不耐已经快要溢出,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厌烦。
但他还是接过了那个
U
盘。或许是商业机密这几个字眼,让他多了一丝探究的念头。
U
盘插入电脑,文件夹打开。
当看到里面那些所谓的核心数据和财务报表时,陆屿深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到凝重,再到铁青,最后凝固成一种难以置信的愤怒。
他猛地抬头,望向林清浅,眼神锐利得像刀。
就在此刻,我安插在陆氏集团死对头公司的朋友,也成功将一份真正的、足以让陆氏伤筋动骨的商业机密,递交到了对方核心高层的手中。
那才是我为陆家准备的,真正的大礼,在伪造数据引起混乱的同时,送上致命一击。
双线操作,务求一击必中。
这是什么陆屿深的声音冰冷刺骨,他指着电脑屏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林清浅被他骤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所有的激动瞬间化为恐惧,但还是强撑着解释,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无意中得到的……我想着对你一定有用……
无意中陆屿深冷笑一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猛地站起身,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林清浅,像一座山压顶,你以为我会信吗！说！是谁指使你的！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现在百分百认定,眼前这个女人,要么就是被收买的商业间谍,要么就是被人当枪使的蠢货！她的出现,完美解释了市场的异动！
林清浅被他吼得瑟瑟发抖,所有的辩解都卡在喉咙里,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没、没有人指使我……陆先生,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我只是想帮你……
她所有的牺牲和爱意,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指向她自己的锋利刀刃。她百口莫辩,只能无助地哭泣,看着自己亲手奉上的礼物,变成了毁灭自己的利器。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我推开门,脸上带着震惊与痛心,疾步走了进来,仿佛刚听到消息,急忙赶来。
屿深,清浅这是怎么了
我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狼狈不堪的林清浅,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怜悯,然后转向陆屿深,语气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陆屿深看到我,脸色稍缓,但依旧阴沉得可怕：苏晚,你来得正好。这个女人,涉嫌窃取公司机密！
我大惊失色地捂住嘴,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本眼熟的笔记本。
那正是林清浅模仿我写的恋爱脑日记,里面记录着她对陆屿深病态的爱慕和为爱牺牲的种种想法。
当然,这本日记,我早就通过手段拿到了手,并且在里面加工了一些更直接、更指向她有预谋窃取商业机密的内容。比如,为了证明我的爱比苏晚更伟大,我要为屿深拿到最重要的东西！比如,只要能帮到他,就算冒险又怎样苏晚能想到的,我也能做到,而且做得更好！我要证明我比她更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我将日记翻开,递到陆屿深面前,声音带着失望与痛惜,仿佛亲手揭露了一个残酷的真相：屿深,你看看这个……清浅,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林清浅看到那本日记,哭声一滞,脸上血色尽失,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视若珍宝、用来证明爱意的笔记本,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为我递给陆屿深、用来定罪她的最有力证据。
陆屿深快速翻阅着日记,脸色愈发难看。日记里的内容,与
U
盘里的证据完美呼应,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将林清浅塑造成一个因爱生恨、或因病态爱慕而铤而走险的商业间谍。
我看着林清浅绝望得如同死灰的表情,和陆屿深眼中迸发出的滔天怒火与彻底的厌弃,心中冷笑。
收网。
完美。
陆家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在证据确凿面前,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报警。比起一个无关紧要的贫困女学生,陆氏的利益和脸面才是最重要的。
商业窃密,泄露商业机密未遂——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林清浅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虽然我提供的证据链经过精心设计,巧妙地避开了能让她直接锒铛入狱的红线,但对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而言,这已是灭顶之灾。
警察局的问询,学校的调查,铺天盖地的负面舆论,网络上的谩骂和人肉……
林清浅很快被学校以品行不端,严重损害学校声誉为由勒令退学。曾经的贫困校花,国家奖学金的有力竞争者,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商业间谍预备役、拜金捞女、为爱疯魔的蠢货。
更要命的是,为了买那双假球鞋,为了维持在陆屿深面前的体面,她欠下的校园贷利滚利,已经变成了一个她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的天文数字。
身败名裂,前途尽毁,负债累累。
林清浅彻底完了。她将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尊严和未来,都葬送在了这场由我主导的、以爱为名的骗局里。
我自然要在这时候扮演好我善良未婚妻的角色,完成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我找到了陆屿深,脸上是忧虑与自责,仿佛被这场风波深深困扰。
屿深,我声音轻柔,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很难过。林同学她……她也是一时糊涂,用了错误的方式去爱你。
我顿了顿,垂下眼睑,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语气里充满了无力与歉疚：我在想,我们的婚约……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不想因为我,再让你身边的人受到这种无辜的伤害。如果不是因为我,林同学或许也不会……我感觉自己像个带来麻烦的人。
欲言又止,无限惋惜,将一切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显得善良又无辜。
陆屿深沉默地看着我。
他刚刚处理完林清浅事件的后续,神色间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深邃的审视。
他看着一败涂地、狼狈不堪的林清浅的资料,听着我自责的话语,又看着眼前这个为林清浅惋惜,甚至提出要重新考虑婚约的苏晚。
这个苏晚,从一开始的荒唐情书,到后来的五音不全唱情歌,再到送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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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手表……桩桩件件,都显得那么愚蠢,那么上不了台面,像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千金小姐。
可偏偏,她的每一次犯傻,每一次不合时宜的举动,都如同最精准的推手,一步步将林清浅送上了绝路。
巧合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那么多次呢尤其是在我的恋爱脑日记和林清浅的复制品日记形成鲜明对比,以及
U
盘事件的爆发后,陆屿深不可能不开始怀疑。
陆屿深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第一次对我那些看似愚蠢的恋爱脑行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那种怀疑,带着一种被愚弄的冰冷。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每一次愚蠢,最终都让林清浅成了最大的受害者,而我总能完美抽身,甚至还博得一个善良大度的名声
我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气场的微妙变化,那不再是单纯的厌烦或不耐,而是带着一丝探究的,甚至可以说是危险的冷意。
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这场戏,演到这里,再不收场,就要露出破绽了。
就在这时,脑海中那熟悉的机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电流不稳的杂音,显得异常急促：警告！警告！目标人物陆屿深对宿主产生高度怀疑,怀疑度超过
80%！系统稳定性大幅下降！请宿主立刻消除目标人物怀疑！否则系统将……
后面的话,我没兴趣听了。
我心中冷笑一声。
消除怀疑不必了。
游戏,即将落幕。
而我,也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了。
陆屿深不是傻子。
这段时间,他恐怕将林清浅的每一件蠢事,以及我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巧合,都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
那些毫无关联的恋爱脑行为、时间点、地点,都与我某些无意的举动严丝合缝地串联起来,形成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逻辑链。
他甚至去查了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什么精神暗示、认知操纵的都市传说,越查脸色越难看,越觉得心惊。
我能感觉到,他那张网快要收拢到我身上了。
不过,无所谓了。
我订好了飞往国外的机票,单程。苏家的烂摊子,复仇后的残局,我没兴趣收拾。我的任务已经完成。
机场
VIP
候机室内,人不多,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低鸣。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就在我准备登机时,一道身影挡在了我面前,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疲惫和未掩饰的怒火。
陆屿深。
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带着血丝,但那股子属于陆家继承人的压迫感依旧,甚至因为愤怒和怀疑,显得更加凌厉。
苏晚。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山,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他顿了顿,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补充：包括那个所谓的『系统』,也是你用来愚弄林清浅,以及我的工具,对不对
我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平静无波的脸。没有惊慌,没有辩解,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然后,笑了。
那笑容,不带半分温度,冰寒彻骨,像冬日湖面结成的薄冰。
陆屿深,你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觉得太晚了吗我轻启朱唇,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仿佛刀锋划过空气。
我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愤怒控诉,只是用一种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语气,将苏陆两家数十年的商业倾轧,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以及陆家当年是如何一步步将我父母逼上绝路,又是如何贪婪地吞噬苏家产业的旧事,一件件,一桩桩,清晰缓慢地铺陈在他面前。
你以为你陆家是凭本事走到今天的你父亲手上沾了多少不干净的东西,你心里没数吗那些被你们害得家破人亡的家族,他们的血泪,你闻不到吗
你以为你是无辜的我嗤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嘲讽,林清浅是蠢,蠢得无可救药。但她的毁灭,一半是因为你们陆家的贪婪与傲慢,另一半,则是因为我的仇恨。她只是我复仇路上,一个恰好出现的,完美的道具。
至于那个系统……我微微歪头,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它不过是个加速器,加速了她的愚蠢,也成全了我的复仇。没有它,我也会用别的方式,达到同样的目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它只是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
陆屿深整个人僵住了,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脸色瞬间变得死灰。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质问和怒火,在血淋淋的真相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被家族光环掩盖的阴暗,此刻被我血淋淋地撕开,摊在他眼前。林清浅的悲剧,他陆屿深,他陆家,难辞其咎。
我没再看他,转身,拖着行李箱,走向登机口。脚步轻快,没有一丝留恋。
决绝,干脆。
飞机起飞,巨大的轰鸣声隔绝了地面的一切。
从万米高空俯瞰下去,那座承载了我所有仇恨与算计的城市逐渐缩小,变成模糊的色块,最终消失在云层之下。
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释然的弧度。
棋局结束了。
陆家的烂摊子,那个依旧坚信自己对陆屿深爱得深沉、恐怕还在某个角落里哭泣的林清浅,都留给陆屿深自己去头疼吧。
至于那个一直在我脑中发布指令的机械音,在我踏上飞机的那一刻,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它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滋啦——电流声,然后彻底沉寂。
像一个完成了使命、终于可以卸下重担的工具。
自由。
我的自由,终于,完完整整地,到来了。
6
棋局未终
然而,就在飞机冲破云层的瞬间,我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加密信息赫然显示：
苏小姐,以为游戏结束了真正的棋手,才刚刚入场。欢迎来到,更高阶的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