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蒙面贼潜入家中,割我舌头,毁我容貌,掳走我和五岁孩儿。
又将我和我儿混入俘虏营中,押到出征五年未归家的糙汉夫君魏昭面前。
我向魏昭求救,可他没认出我,一鞭子抽在我身上。
皮开肉绽见了骨,撕心裂肺地痛。
爱我如命,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魏昭,却搂着西域舞姬,狠狠踩碾我的脸。
不长眼的狗东西,长得这般丑陋,要是吓坏我家朵娘,老子直接送你去见阎王！
魏昭让我跪地磕满一万个响头,给他的舞姬学狗叫赔罪。
儿子认出他是我画像上的男子,像只发狂的小兽哭喊着冲过去。
坏爹爹,放开娘亲！
01
魏昭抬脚踹断儿子的肋骨,鄙夷地啐了口：哪来的狗杂碎,也配喊我爹
儿子瞬间被鲜血染红,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五年前魏昭出征时,儿子尚在襁褓中。他请圣上赐表字,封世子,宴请四方宾客。
魏昭却不知,如今他差点失手害死的就是自己视如珍宝的嫡长子！
我痛哭流涕朝魏昭叫唤,却因舌头被割,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这声音好像蛮蛮。
魏昭打量我,脸色煞白。
将军想多了,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舞姬打消了魏昭疑虑,牵过他的手抚过小腹,娇滴滴问。
将军,你说那小畜生不配喊你爹,那奴家腹中孩儿可配
魏昭沉了脸,猛地掐住她咽喉。
我魏昭从不纳妾,只有我家夫人生的孩子才配喊我爹！朵娘,除了孩子和名分我什么都依你,听话。
风吹过西域舞姬的面纱,露出她不甘怨恨的脸,看清她的那一瞬间,我如坠冰窖。
她竟是我爹为之宠妾灭妻的外室,更是我的杀母仇人古兰朵！
六年前魏昭上门求娶我百余次。
最后一次我同他说,只要他替我母亲报仇杀了古兰朵,我便嫁他。
可我未曾料想,魏昭不仅没有杀古兰朵,还骗了我。
他将古兰朵藏在军营里夜夜笙歌,让她怀上了他的骨肉！
心脏千刀万剐地疼,只余血与泪无声地流淌。
我对上古兰朵阴狠的视线。
只那一眼我便知晓,我和我儿所遭遇的一切皆为她的算计。
好啊,魏将军,奴家可以堕掉胎儿！但……
古兰朵娇弱无骨地攀上魏昭,指向儿子。
奴家要那小畜生的十六根肋骨,筑成棺材为奴家腹中孩儿风光大葬！
魏昭开怀大笑,宠溺地在古兰朵唇上落下一吻：朵娘不愧是见过血的人,手段够狠辣！好,本将军依你！
来人！剖开那小畜生取十八根肋骨,十六根给朵娘筑棺材！剩下两根做成骨刀,作为生辰礼赠予我儿！
我儿同魏昭一样喜好舞刀弄剑。
每每他的生辰宴,魏昭都会寄来一把千金难买的骨刀。
却不想,这一次魏昭竟要取自己亲生儿子的肋骨铸成骨刀,为儿子贺生辰！
将士提刀朝儿子步步逼近,我发疯一般扑过去死死护住儿子。
众将士视为我蝼蚁,哄笑一片。
他们扯碎我的衣服,在我身上留下道道血痕,生拖硬拽却没能把我拉开。
一群废物,连个娘们都搞不定！
臭娘们,倒是条护犊子的母狗！可惜了,要怪就怪你儿投错了胎！
你儿的肋骨能被朵娘看上,是他三生有幸,你该感恩戴德！
魏昭大步流星过来,扬手狠狠扇了我一耳光,嘴角溢出血迹,脸颊火辣辣地疼。
从前啊,我爱美,也最怕疼了。
脸上出疹子,魏昭都要哄我好久：蛮蛮,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蛮蛮,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
可现在,他不仅没认出我来,还活生生扯下我的头皮,将我拽开。
我痛得窒息,近乎昏厥,手指抠着石子地,挖出十条蜿蜒的血迹。
眼看将士的刀就要砍向儿子。
我尖叫着发出阵阵撕心裂肺哀鸣,以血水为墨在地上刻字,试图引起魏昭注意。
只要儿子能够活下去,哪怕付出性命我都甘之如饴。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
魏昭瞥见地上血字,他瞳孔骤缩,颤声唤我乳名,蛮蛮
第二章
02
我以为,魏昭终于能认出我来。
可古兰朵却狠狠踹了我一脚。
将军,这个丑妇真是居心叵测,竟敢临摹夫人字迹！
魏昭听信了她的话,拔剑划开我手腕,挑断我筋脉,居高临下阴鸷如厉鬼。
我家蛮蛮乃是京都赫赫有名的才女,她的字天下一绝,岂是你这等卑贱的俘虏能学的
老子看你是嫌命不够长,竟还妄想靠临摹蛮蛮的字,来吸引本将军注意
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长得如此丑陋,连我家蛮蛮一根脚趾头都比上！
我匍匐在脚下,痛不欲生的模样逗笑了古兰朵,她装模作样地吃味。
京都皆言,将军爱妻如命,奴家本不信,这回倒是信了！奴家真是好生嫉妒夫人啊！
爱妻如命……
是啊,六年前的魏昭的确如此,那时我仅仅被他的仇家划破了手指,他都要将人大卸八块。
不顾一切地抱着我闯入宫中,让太医为我包扎即将愈合的伤口。
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因为我的那点小伤口,哭红了鼻子。
曾经我也以为魏昭爱我如命。
可如今他却将我的杀母仇人藏在军营里！还废了我的双手！
我疼得冷汗淋漓。
怀着最后一丝希冀,扭曲着身体将怀中魏昭曾经为我绣的荷包露出。
希望魏昭能够认出,不要对儿子动手。
可他却因为我的血溅到古兰朵身上,狠狠地将我连同荷包踢飞十米远。
恶心的俘虏也配将血溅到朵娘身上！
我红肿着眼,看着魏昭蹲下细心地为古兰朵擦拭溅在她纱裙上血迹。
错过了最后一次相认的机会。
行了,别耗时辰了,动手取小畜生的肋骨。
魏昭冷漠命令,将士又重新拿起刀。
儿子这时渐渐清醒,见到这个场景,害怕大哭挣扎起来:娘亲,爹爹,救我……爹爹……
命悬一线,儿子力气很大,几个将士都按不住他,直到魏昭不耐烦提着刀过去。
儿子再没了挣扎,一动不动麻木地躺着。
我崩溃地‘啊啊啊’地乱叫,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爬过去救儿子。
古兰朵却死死踩着我的头颅,将我的荷包扔进火堆里:你娘斗不过我,你更别想斗过我！
蛮娘,别怪我心狠手辣,只有你和你儿一死,我腹中孩子才能出生,我才能母凭子贵攀上将军府！
当初你命将军来杀我,可我只是跳了只波斯艳舞就让他饶我一命。你母亲下葬那日,他迟迟不出现,是在和我春风一度呢！
你生你儿九死一生,他彻夜不归却因为我咳嗽了一声,就把守着你生孩子的太医给拉来了！
论起先后,蛮娘,你才是那个外室啊！将军爱的人一直是我！
古兰朵阴戾低语徘徊在我耳边,面前是魏昭拿着刀将儿子肚皮划开的场景。
儿子尖锐地惨叫,像是林中被弓箭射中的小兔,发出临终哀鸣。
我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心痛到麻木。
我与魏昭成亲,起初是为了复仇,后来我却沉溺在魏昭无微不至的关怀中,爱上了他。
可如今他在我最爱他的时候,要杀了我和他的孩子！
眼看魏昭攥着儿子肋骨,就要生生拽出。
报——有将军府的消息！
第三章
03
驻守关隘的将士来报。
将军,属下在沉塘关看到将军府的马车,快马加鞭,似乎朝军营方向来了！
魏昭听到这番话,眸底是藏不住的喜悦。
定是蛮蛮带着我儿来探望我了！五年不见,也不知蛮蛮可还好
还有我儿那臭小子,不知现在长得什么样,像不像我！
来人！备上好的美食佳肴,银锣绸缎放置我营帐内,边关艰苦,可不能苦了我家夫人和我儿！
古兰朵眼中闪过嫉妒,挽着魏昭粗壮的手臂,笑盈盈提醒。
将军,世子若来军营,看到将军为他准备的骨刀,定会更加仰慕你这个父亲！
朵娘说得对,我得抓紧时间取肋骨,为我儿做骨刀！
魏昭眼中,满是对我和我儿即将到来的期待。
心脏好似被无形的手攥着,无尽的窒息感领我悲痛万分,心中不禁嘶吼。
魏昭,儿子就在你身边啊！
可你为何却认不出,还要取他的肋骨！
儿子与我遥遥相望,声音极为虚弱。
娘,爹爹不信我的话,他是不是不喜欢我,才想取我性命
魏昭一顿,毫不犹豫取下一根肋骨。
狗杂碎,还敢喊爹老子有儿子！老子的儿子比你好千倍万倍！想当老子的儿子下辈子吧！
要我说你爹若真有本事,就不会抛下你们,让你娘俩成俘虏,任人宰割！
儿子绝望闭上眼:娘,我也不喜欢爹爹了……
我哭着叫着想将儿子搂进怀里,却被古兰朵踩在脚下无法动弹。
眼泪早已流干,能流的只有血泪,惨叫声如杜鹃啼血,哀鸣响彻整个军营。
魏昭置若罔闻,取下最后一根肋骨。
儿子彻底没了生息……
将军,将军府的马车快到军营了！
魏昭闻言迫不及待地将肋骨,递给将士。
快,快把肋骨拿去做骨刀,我要在我儿来军营前给他一个惊喜！
我浑身发抖,心中无限悲凄,万念俱灰。
魏昭这份惊喜,儿子无福消遣了！他死了,惨死在了他爹的手下！
魏昭想到什么,嫌弃踢了踢儿子。
我家蛮蛮胆子小得很,若是让她看到这小畜生的身体,怕是吓得要哭。
古兰朵松开踩在我头颅上的脚,扭着腰肢走过去,靠在魏昭怀中献计。
将军,奴家有法子！军中那些猎犬今日还未喂食,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不如将小畜生赏给它们
还是朵娘聪慧,一个贱种而已,让他喂军中猎犬已是抬举他了。
魏昭听后眼睛一亮,大笑着,来人！将猎犬牵出来！
将士将几头凶神恶煞的猎犬牵了出来,它们伸出舌头,盯着躺在地上的儿子直流口水。
魏昭这个畜生,竟连儿子的全尸都不留！
心中无尽愤恨无处言说,我眼睛猩红骇人,死死盯着魏昭。
我想让他知道！
他害死的。
是他在长安寺捐了无数香火,一阶三叩首,盼了日日夜夜才盼来的孩子！
我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一旁将士,用手肘借力拔出刀刺向魏昭。
魏昭为了护住古兰朵,手臂却被剑划出一道伤口,血滴在地上同儿子血融在了一起。
一旁军师见到此场景,顿时白了脸。
他指着地上融合的血,结结巴巴惊恐道。
将军……您、您杀死的好像是小世子！
第四章
04
魏昭正要往地上看去,古兰朵缩在他怀里,语无伦次。
将军,幸好有您在奴家身边,不然奴家这条命怕是要不保了,将军,我好怕啊！莫非是蛮娘蛮娘知道我还活着,所以派人来杀我了……
魏昭拍古兰朵的背,温柔安抚。
朵娘,别怕。你不过就是杀了蛮蛮的母亲,一条命而已,你这些年陪我在边关,早已还清了。
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奢求名分和孩子,蛮蛮那么爱我,等她和我儿来军营我同她说,她不会再计较的。
不过一条命而已,魏昭当真说得轻巧！
如今因为她,我失去了此生最爱的两个人。
这叫我怎么不恨！
我崩溃,大哭嘶吼着将内心的痛苦倾泻,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古兰朵佯装害怕,瑟瑟发抖,一副要哭的样子,魏昭见状给了我一巴掌。
丑妇,老子不过就杀了你一个孩子,吵什么！把朵娘都吓坏了。来人！拿针线来,老子要缝了这丑妇的嘴！看她还怎么叫！
魏昭接过针线就要将我的唇缝上,一旁的军师神色复杂,阻止他。
将军！属下确实亲眼所见,您的血和……这个孩子的血融为了一体……还望待将军府的马车到时,将军再决定是否行刑。
属下怕这妇人是您……
古兰朵激动大喊打断军师的话。
军师,难道还想说这丑妇是蛮娘不成这怎么可能！
魏昭眼睛眯了眯,将剑抵在军师脖子上,寒气逼人。
军师,我家夫人和我儿正坐马车来军营的路上,怎么可能是这个丑妇！你屡次三番阻止老子,莫不是认识这丑妇
将军,属下对您绝无二心啊！
绝无二心好啊！既然你如此忠心,那你由你来缝合这丑妇的嘴！
军师接过针线,颤抖着手:将军,属下可以动手,但只想问您一句……若一会儿马车到时,您发现这丑妇真是夫人,您可会后悔
魏昭嗤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老子只会后悔,你没早点动手,再说了这个丑妇,绝不可能是我夫人！无关紧要的人,我又怎会后悔
军师沉默了,看我眼神有些于心不忍。
得罪了,夫人莫要怪我。
军师迟疑了好久才拿起针扎我的唇,一针一针地缝。
场面血腥程度,让在场经历过生死一线的将士都移开了视线。
我一动不动任由军师摆布。
我儿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行了,将这丑妇和小畜生拉到营帐里,老子可不想一会马车到了,吓到我夫人。
魏昭说完这句话,转头又低声细语地对古兰朵,朵娘,你也到营帐去,蛮娘不知道你还活着,我怕她一时间接受不了,我会慢慢与她解释的。
古兰朵眸底闪过一丝阴戾,又很快恢复神色,嘟着嘴娇滴滴道。
您让奴家去营帐可以,但这丑妇交予奴家处置可好
魏昭刮了刮古兰朵鼻梁,轻笑:好,都依你。
古兰朵娇俏地在魏昭脸上亲了口,转头眼神凶狠地盯着我。
来人,把小畜生拉去喂猎犬,再将丑妇搬到营帐去！
远处焦急马蹄声传来。
魏昭焦急催促:没听到朵娘的话吗我夫人和我儿就要到了！还不快动！
将士听到号令,将我抬进了营帐。
古兰朵转头凝我,面露阴毒,用口型喃喃低语:蛮娘,只要你死了,将军夫人位置就是我的了！
在营帐幕帘放下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将军府的马车行至。
魏昭满脸期待,还向马车上的人诉说情谊:我的好蛮蛮,快带我儿下马车,让我好好看看你们母子,对了,我还给我儿准备了骨刀！
然而,马车下来的却只有一位管家。
魏昭皱眉不解:蛮蛮和我儿呢
管家一脸惶恐哆嗦着手,指着地上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儿子。
小世子……是何人将小世子戕害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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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05
李管家,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小畜生……怎么会是本将军的儿子！
魏昭笑着连忙上前掀开马车帘子,看到马车内空无一人,他期冀的嘴角微僵,不可置信地摇摇头,环顾四周。
蛮蛮,别闹了,快带我儿出来。
将军！管家老泪纵横,又惊又气:小世子自幼便是老奴看着长大,老奴怎会认错啊,将军！
霎时,儿子惨死前的声音回荡在魏昭耳边。
坏爹爹,放开娘亲！
娘亲,爹爹,救我……爹爹……
娘,爹爹不信我的话,他是不是不喜欢我,才想取我性命
娘,我也不喜欢爹爹了……
魏昭望向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的儿子,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他好似溺水窒息的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气。
将军,一天前,贼人潜入将军府掳走了夫人和小世子,留下了夫人的舌头,官府一路追踪便查到了军营。
管家抹眼泪,心急如焚,小世子是不是那贼人害死的还有夫人她现下在何处……
话音未落,魏昭顿时回神意识什么,转身跌跌撞撞地疾步离去。
营帐内,古兰朵拔出剑高高举起,面目狰狞:蛮娘,别急,我这就送你,同你儿团聚！
生死关头,一声惊雷怒吼响彻整个军营。
住手！
只见高大黑影匆匆闯入,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攥着古兰朵手腕,青筋暴起。
古兰朵转身看见面色铁青的魏昭,身体不禁颤栗,却依旧强装淡定。
将军,您弄疼奴家了！您不是答应奴家,将这个丑妇交予奴家处置么您这是做甚！
魏昭眼眶通红,将古兰朵狠狠地甩到地上。
古兰朵身下见了红,拉着魏昭衣角乞怜:将军,孩子！求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
魏昭置若罔闻,望着地上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缓缓蹲下身子。
蛮蛮……
魏昭手在颤抖,眼底通红一片,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他想抱我,可我满身伤痕无一处好肉。
对不起……蛮蛮……对不起……
失去意识前,我看见魏昭痛哭流涕,发疯一样哭着扇自己巴掌,歇斯底里。
军医,军医都死了嘛！还不快给老子滚进来！！
……
不知过了多久。
我缓缓睁开眼,全身被纱布缠绕。
军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用袖子不停擦拭冷汗:将军,夫人伤势过重,能不能醒就看造化了。
魏昭满头银丝飞舞,面容阴翳拔剑一连砍了几人,大发雷霆:一群没用的废物！夫人要是不醒,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军医吓得尿溺,瞥见我睁开眼,激动地大喊:将军,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魏昭连忙蹲在我床榻边,眼眶通红,神情愧疚自责,捧着汤药小心翼翼问我。
蛮蛮,还疼不疼军医将你手腕筋脉接上了,若你有话想说,可以写下来。
你放心,你脸上的伤疤,我已经找了宫中的太医为你制作敷料,你的脸一定能够恢复如初,同从前一样美。
儿子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定会寻一处风水宝地将他厚葬,蛮蛮,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原谅我好不好
厚葬
呵,魏昭折磨孩子的画面历历在目,他虐杀我儿,我又能容他脏了我儿的轮回路！
我使出全身力气打翻药汤,捡起碗片恶狠狠插进他腹部。
将军！护将慌张拔剑围上来。
魏昭伸手制止他们,拔出碗片,交到我手中,任由鲜血涌出,虚弱吩咐。
再去熬一碗药,我夫人怕苦,把蜜饯一块呈上来。
护将警惕地瞥了我一眼,神色紧张担忧:将军,可您的伤……
没听到老子的话嘛给我夫人熬药！
护将欲言又止望着魏昭执拗的模样,无可奈何颔首离去。
魏昭面容渐渐失去血色,看我的眼神却依旧温柔,他想将我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我冷脸偏头躲过。
蛮蛮还在气头上,不要紧,你若肯喝药,怎样对我都行。
魏昭手指缩了缩,眸底闪过一抹受伤,卑微地降低姿态。
蛮蛮,我已经听李管家说了,官府查到这一切的幕后指使是古兰朵,当初我心软留她一命,是我错了。
蛮蛮放心,我会给你和儿子一个交代的,等我处理好她,就来喂你喝药。
魏昭虚弱地站起身,在下属的搀扶下离开营帐。
不多时,营帐外的校场传来惨叫声。
将军,奴家错了,奴家就是太爱你了,你饶我一命,你不是喜欢看波斯艳舞,奴家给你跳,奴家脱光了给你跳都行,啊——
这凄厉的叫声来自古兰朵。
第六章
06
将军,饶过奴家吧,将军,奴家以后一定安分守己,给夫人当牛作马……
奴家错了将军,您看在这些年我伺候您的份上饶过我吧！奴家真的知道错了……
晚了,朵娘,一切都被你毁了。
魏昭将古兰朵手脚头分别绑在马蹄上,拿着针线将她唇一针针缝上。
蛮蛮和我儿所遭遇的,我都要向你一一讨还回来。
古兰朵面如土色悔恨不已,两行泪止不住地流,唇被缝上,她只能不停地挣扎着发出‘呜呜’声。
魏昭冷脸无视她的求饶,拿着刀看畜生一样看她,犹如一个屠夫划开她的腹部。
这时,护将压着蒙面贼过来,一脚将他踹得跪在地上,摘掉他的面罩。
将军,他就是和古兰朵里应外合的叛徒。
蒙面贼害怕连连磕头。
将军,我家儿子卧病在床,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收了古兰朵的钱。
是她！是她指使我这么做的！您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家不能断了香火啊！
魏昭沉着脸扯了扯嘴角,手上拆古兰朵的肋骨的动作没停,郑郑有声。
你家不能断香火,可你却让我错杀了我儿！这个账我们总该算算！
魏昭给古兰朵留了一口气,甩了一鞭子,五马狂奔,古兰朵撕裂开,彻底没了生息。
随后魏昭,走到蒙面贼面前,扔下十七根带血的东西。
那是古兰朵的肋骨。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要不要
蒙面贼紧绷的弦彻底断开,他惊恐地瞪大眼:要！要！只要将军饶我一命,我可以为将军做任何事！
魏昭眯了眯眼,扔了一把匕首给蒙面贼,一字一顿:剖胸挖心脏,杀了他们。
话落,护将压着戴头套的四人到蒙面贼面前,蒙面贼毫不犹豫地捡起刀。
戴着头套的四人挣扎地扭动,却说不出半句话,蒙面贼狠狠踹了其中一个小女孩一脚:小畜生,别动！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
小女孩闻言再没了动静,任由蒙面贼剖胸挖脏。
直到最后一个人惨死在他手上,魏昭才满意地吩咐:摘了他们头套。
四个人头套被揭开,蒙面贼认出那是自己的家人,崩溃抱着妻儿嚎啕大哭。
将军！你怎能言而无信！
我只答应你饶你一命,可没答应饶过你家人。
魏昭冷漠无情吩咐下属,割了他的舌头,再喂他吃哑药,做成人彘,别让他的叫声吓着我夫人。
是！
蒙面贼的声音渐渐消失。
第七章
07
魏昭又端了一碗药汤,进营帐走到我面前,细声细语。
蛮蛮,古兰朵已经死了,你和儿子所遭遇的一切,我都让她经历了一遍,十八根肋骨,一根不少。
见我闭上眼不说话,魏昭神色闪过一丝受伤,他舀起一勺药汤,递到我唇边。
蛮蛮,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原谅我,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健康就够了,算我求求你,把药喝了好不好,这药我尝过了不苦的,我还给你准备了蜜饯。
讨好的话语,如今在我看来却是字字诛心。
我五岁儿子很懂事,当初我染了风寒,他也同魏昭一般给我买蜜饯哄我吃药。
想到此,我反手打翻药汤,睁开眼冷冷地盯着魏昭,用口型一字一顿道。
魏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只愿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我拔出簪子对准脖子插下去,疼痛感没有如期而至,魏昭徒手接下了簪子。
簪子贯穿他的手掌,他却好似不疼一般,抱紧我一遍遍执拗道:蛮蛮,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我知道你难过,可你别伤害自己好不好算我求你了,看到你这样,我心里好痛,蛮蛮……
他若真爱我,便不会将古兰朵藏匿在军营。
迟来的深情如草芥,我讥讽地扯了扯嘴角,看他演深情戏码。
将军,不好了！敌军偷袭我方营地,还望将军主权大局！护将慌乱闯入。
魏昭怔了怔,回神轻抚我的脸,在我额头留下一吻:蛮蛮,我去去就回,你安心待在营帐。
说罢,魏昭率军离开。
那夜过后,我足足有三天未见过魏昭。
我清醒时他在忙着防御打仗,我睡着时他来过,但我不曾在意过。
直到第四天,敌军打入军营,我趁他们不备,一把火烧了魏昭营帐,抱着儿子的骨灰离开。
……
自从那场大火后,我抱着儿子的骨灰一路向西,半路上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被长安寺的住持所救。
我在长安寺得住持开解,看破红尘,剃发成了长安寺的一名尼僧。
从此世间再无蛮娘,只有法号忘尘。
再得知魏昭消息,是在上元节,天官赐福大雪纷飞的冬日。
这天长安寺的香客络绎不绝,我在解签迷时,听到一旁的小娘子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魏将军骁勇善战,没想到儋州一战竟死伤无数,连他自己都没能幸免,不过好在大获全胜班师回朝了。
第八章
08
我听闻啊,魏将军本可以全身而退的,是有贼人将他夫人掳去藏在了他的营帐,魏将军从战场回来,看到营帐着火了,不顾性命也要冲进去救夫人,结果夫人没救成,他自己倒落下个双腿残疾。
是啊,真是可惜,京都盛传魏将军爱妻如命,夫人死后,魏将军也疯了,将自己关在屋里刮花了自己的脸。
唉,也不知魏将军所求为何,明明在场的将士都亲眼所见夫人葬身火海了,可魏将军却不信,递交了虎符,天涯海角的找他夫人……
我充耳不闻,递交了签迷,小娘子们离去。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视线中。
不远处,魏昭满头银丝,坐在可滑动的木椅子上,他消瘦了许多,只剩下骨头架子。
同从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判若两人。
蛮蛮……我找了你许久,我就知道蛮蛮怎会葬身火海……蛮蛮,我知道你恨我,如今我双腿残疾也算是报应……
蛮蛮,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愿你跟我回去,让我用余生向你赎罪好不好
护将推着魏昭过来,他伸手想触碰我,被我不着痕迹躲开。
我冷漠地凝着他,手指比划着,一旁的住持替我同声传递开口:施主,贫尼忘尘,不再是什么蛮蛮,还望施主自重。
魏昭闻言愣神了许久,喃喃低语:忘尘,忘尘……也好,蛮蛮,看到你还安康便好。
我微微点头,转身同住持离去,没走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啊——
我回头望去,只见魏昭自刎在轮椅上。
护将红了眼眶,命人抬上几十箱黄金,走到我面前恭敬鞠躬。
夫人,将军来长安寺前,便早已料想这一切,他知您不肯原谅他,便早已留下遗言。
将军说他会到九泉之下,亲自向小世子赎罪的,这些黄金银票地契是将军的全部家当,他说就给长安寺捐赠香火了。
夫人,望你保重身体。
我内心毫无波澜,好像死的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位而已,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离开。
后来,听闻那名护将把魏昭的遗体埋在了长安寺脚下。
墓碑上还刻着千字忏悔碑文,字里行间都在诉说他的悔恨。
不过那些,早已跟我没有关系了。
住持问我过我,是否要去看看,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前尘往事随风散,恩怨情仇一刀断。
魏昭与我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