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头顶是淡青色的纱帐,身下传来玉石特有的冰凉触感。
周师姐,您醒了?萧师兄在洞府外等候多时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撩开纱帐,手里捧着一盏冒着热气的灵茶。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周师姐?萧师兄?这称呼怎么这么耳熟?
接过灵茶时,我瞥见水面上倒映的脸——杏眼樱唇,眼角一颗泪痣,这分明不是我自己的脸!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手一抖,茶盏差点跌落。
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言情小说编辑,居然穿进了昨晚刚审完的仙侠小说《九天长歌》里,还成了同名恶毒女配周梨!
原著中,周梨是青云宗大长老的侄女,仗着身份高贵对男主萧尘死缠烂打,多次陷害女主苏玲珑,最终落得修为被废、惨死妖兽之口的结局。
读者们对她的下场拍手称快,评论区全是恶有恶报的欢呼。
师姐?侍女小桃疑惑地唤我,要请萧师兄进来吗?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原著剧情,这次萧尘来访是为了讨要能帮助苏玲珑突破瓶颈的月华露。
原主周梨百般刁难,最后虽然给了却暗中掺入寒毒,导致苏玲珑在宗门大比中失利,这也成为后来揭露她恶行的罪证之一。
请萧师兄进来吧。我整理好衣衫,努力回忆着原主的言行举止。
萧尘踏入洞府时,我不得不承认原著对他的描写毫不夸张——剑眉星目,气质如松,确实有让女配痴迷的资本。
他行了一礼,开门见山道:周师妹,听闻你前日得了一瓶月华露,玲珑修炼遇到瓶颈,不知可否割爱?
我装作思考的样子,实则快速权衡利弊。既然知道剧情走向,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远离男女主,改变自己在众人心中的恶毒形象。
萧师兄客气了。我露出微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月华露确实难得,但既然对苏师妹有用,我自然愿意相让。
萧尘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爽快。他迟疑地接过玉瓶:多谢师妹,不知需要什么交换?
同门之间何必计较这些。我又取出一个青瓷瓶,这是我炼制的'清心丹',配合月华露使用效果更佳。
萧尘眼中的惊讶更甚,他谨慎地问:师妹近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道理。我故作高深地说,修行之路漫长,何必执着于无谓的争执。
送走将信将疑的萧尘后,我长舒一口气。改变形象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但距离安全还很遥远。
按照剧情,三个月后的宗门大比将是周梨第一次当众刁难苏玲珑的关键节点。
师姐,墨师兄回来了。小桃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墨师兄?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墨临师兄啊,住在西厢的那位。小桃奇怪地看着我,师姐平日不是从不关心他的去向吗?
我心头一跳。
墨临!原著中着墨不多但极为关键的人物,是周梨的师弟,性格孤僻,常年被原主忽视。然而在后期,他却是揭露周梨恶行的关键证人,更是隐藏极深的高手。
我去看看。我起身整理衣衫,决定从这个被原主忽略的角色开始扭转形象。
西厢比主院简朴许多,院中一棵老梅树投下斑驳的影子。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在树下打坐,听到脚步声立刻警觉地睁眼。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一双泛着暗金色光芒的竖瞳,但眨眼间又恢复成普通人的黑眸。
墨师弟。我学着原主的语气招呼道,却刻意柔和了几分,这次外出历练还顺利吗?
墨临明显怔住了,他缓缓起身,警惕地看着我:师姐有事?
近距离看,我才发现这位不起眼的师弟竟生得极为俊美,只是那冷峻的气质让人不敢亲近。
原著中对他描述极少,只说是宗主捡回来的孤儿,资质平平。
没什么要紧事。我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裹,听说你去了北境,那里寒气重,这是一些驱寒的药材。
墨临没有伸手接,眼中的怀疑几乎化为实质:师姐平日从不与我说话。
果然没那么容易取得信任。我早有准备,坦然道:正因为平日疏于关心,才更觉惭愧。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实在不该。
他似乎被我的直白震住了,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包裹:多谢。
对了,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听说藏书阁新进了一批古籍,师弟若有兴趣,明日可与我同去?
墨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原著提过他酷爱古籍。他沉默良久,终于微微点头。
离开西厢,我握紧的手才慢慢松开。
改变命运的第一步已经迈出,虽然前路艰险,但总比坐以待毙强。既然上天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我绝不会重蹈原主的覆辙。
尤其是...那个在原著结局时,曾对周梨说过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你的墨临。我回头望了一眼西厢的方向,暗下决心一定要解开这个角色身上的谜团。
书中为数不多的几笔带过,墨临频繁查阅着各种书籍,就是因为古老典籍中隐藏着,连宗门长老都不知晓的玄冥血脉秘辛。
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次我帮助他去藏书阁希望他能领这份情。
因为宗门规定,藏书阁的内部分为内阁和外阁,内阁只有亲传弟子的玉牌才可以进入。
次日清晨,我站在藏书阁前的石阶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亲传弟子玉牌。朝阳刚爬上飞檐,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墨临迟到了。
我咬着下唇,思考他是否改变了主意。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去西厢找他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侧。
师姐久等了。墨临的声音比晨风还冷。
我差点跳起来,强自镇定道:刚到而已。我们进去吧。
藏书阁的守阁长老看见我们一同出现,眉毛几乎要飞出发际线。这也难怪,原主周梨向来独来独往,更别说与这位不起眼的师弟同行了。
我递上玉牌:长老,我们想进内阁查阅古籍。
长老接过玉牌,意味深长地看了墨临一眼:内阁只允许亲传弟子进入。
墨临面色不变,只是眼神暗了暗。我这才想起原著设定——他虽是宗主弟子,却只是记名,没有亲传待遇。
墨师弟是我的助手,我脱口而出,我负责他的行为。
长老犹豫片刻,终究不敢得罪大长老的侄女,摆摆手放行了。
内阁光线昏暗,檀木书架高耸至顶,空气中飘浮着陈旧的墨香。墨临一进门就仿佛变了个人,目光如炬地扫视书架,脚步轻快地穿梭其间。
你在找什么?我小声问。
他头也不回:《北境异闻录》。
我愣了一下。这本书在原著中只被一笔带过,说是记载了各种奇珍异兽。但此刻墨临寻找它的急切模样,显然不只是出于学术兴趣。
应该在第三排最上层。我凭着编辑的职业记忆说道。
墨临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快步走到我指的位置,果然找到了那本积满灰尘的蓝皮古籍。
师姐竟对藏书如此熟悉。他语气平淡,却暗含试探。
偶然见过目录罢了。我轻描淡写地带过,凑过去看那本书,你对北境很感兴趣?
墨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书页:只是好奇。
我假装随意地翻阅旁边的书籍,实则暗中观察他。墨临阅读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目十行,在某页突然停住,瞳孔微缩。我悄悄瞥了一眼,那页绘着一幅古怪的图案——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生物盘绕在冰柱上,周围标注着晦涩的古文字。
这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墨临啪地合上书:没什么,普通的图腾罢了。但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正当我想继续追问,外面突然传来钟声——宗门召集弟子分配任务的时候到了。
该走了。墨临将书放回原处,动作看似随意,但我注意到他偷偷记下了那页内容。
离开藏书阁时,守阁长老叫住我:周师侄,清婉长老让你过去一趟。
我心头一紧。周清婉是原主的姑姑,也是青云宗大长老,最熟悉原主的人。这一关可不好过。
清心阁内,周清婉正在煮茶。她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眉目如画,气质清冷,与我有三分相似。
坐。她头也不抬地说。
我规规矩矩地跪坐在蒲团上,手心冒汗。
听说你昨日将月华露给了萧尘?姑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的。
还附赠了清心丹?
是。
她终于抬眼看我:为何?你不是很讨厌那个苏玲珑吗?
我深吸一口气:侄女以前执念太深,如今想通了。修行之路漫长,不该为儿女私情耽误正事。
姑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倒像是顿悟了。她递给我一杯茶,不管什么原因,你能放下是好事。不过……
她话锋一转:你今日为何与墨临同去藏书阁?
茶水温热,我却觉得烫手:偶然遇见,他对古籍有兴趣,我便带他进去看看。
是吗?姑姑轻啜一口茶,那孩子身世复杂,你少接触为妙。
我心头一跳:什么身世?
姑姑放下茶杯:宗主从魔修手中救下的孤儿,体内难免沾染邪气。虽修行正道功法压制,终究是个隐患。
这与原著描述一致,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墨临看那本《北境异闻录》时的神情,绝不仅仅是因为沾染邪气那么简单。
侄女明白了。我低头应道。
从清心阁出来,我直奔宗门广场。弟子们已经聚集在那里,等待分配任务。我一眼就看到墨临站在角落,仿佛与热闹的人群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周师姐!一个圆脸少女向我招手,这边!
我认出她是外门弟子林青,原著中曾因原主的陷害而摔断腿。现在她笑容灿烂地向我跑来,让我一时有些不适应。
听说这次任务是去迷雾森林采集灵药,林青兴奋地说,我们几个分在一组呢!
我接过任务玉简,神识一扫,顿时僵住——队员名单上赫然写着我和墨临,还有林青以及另外两名外门弟子。这分明是原著中周梨第一次作恶的情节!
在原著中,原主故意在林间小路上做了手脚,导致林青坠崖摔伤,只为测试萧尘会不会关心一个普通弟子。而现在,这个烫手山芋落到了我手里。
师姐不舒服吗?林青关切地问。
我强作镇定:没事。何时出发?
明日辰时。
我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寻找墨临。他仍站在角落,却似乎一直在观察我,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他迅速别开脸。
当晚,我翻箱倒柜找出所有关于迷雾森林的典籍,彻夜研究安全路线和可能遇到的危险。原著中对这段剧情描写简略,我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天蒙蒙亮时,我已经在宗门山门前等候。墨临是第二个到的,看到我时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早。我递给他一个小布袋,我自己配的驱虫药,迷雾森林里毒虫多。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谢谢。
林青和另外两名弟子很快也到了。我们一行五人踏上传送阵,转眼间来到迷雾森林外围。
森林被浓雾笼罩,能见度不足十步。我取出准备好的指南针——这是根据现代知识自制的,不受森林里混乱的磁场影响。
跟着我,别走散。我严肃地说,这里的雾气会迷惑方向感。
墨临看了我手中的指南针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但什么也没问。
我们小心前行,按照我规划的安全路线采集灵药。一路上,我刻意关注林青的动向,确保她不会遇到危险。
师姐懂得真多!林青崇拜地说,这株月见草藏得这么隐蔽,你都找得到。
我笑了笑:以前看过相关典籍而已。
正说着,墨临突然停住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右侧的灌木丛。
怎么了?我小声问。
他轻轻摇头,继续前进,但身体明显紧绷起来。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隐约见到一抹银光闪过——那是一株罕见的寒星草,只在极阴之地生长,是炼制高阶冰系丹药的材料。
墨临对它有反应?我暗自记下这个发现。
午时,我们在一处空地休整。两名外门弟子去附近的小溪打水,林青则好奇地翻看我准备的药草图鉴。
师姐,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白灵芝。她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林子。
我正要阻止,墨临突然开口:那边是断崖,很危险。
我和林青都愣住了。这是墨临今天第一次主动说话。
你怎么知道?林青好奇地问。
墨临抿了抿唇:地势分析。
我立刻站起来:我陪你去吧,安全第一。
我们三人向那片林子走去。果然如墨临所说,树林尽头是一处隐蔽的断崖,被茂密的灌木掩盖,稍不注意就会踩空。
天哪!林青后怕地拍拍胸口,要不是墨师兄提醒,我可能……
她话未说完,脚下突然一滑——崖边的泥土松动了!我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自己却因反作用力向前倾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冰凉的手扣住我的腰,稳稳地将我和林青拉了回来。墨临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我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
谢、谢谢师兄!林青惊魂未定地说。
墨临已经松开手,退到安全距离,只是点了点头。但我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不是后怕的那种颤抖,而是像在压抑什么力量。
回程时,我故意放慢脚步,与墨临走在最后。
今天谢谢你。我低声说,不仅救了林青,还提前发现了危险。
他侧目看我:师姐变了。
哦?
以前的周梨,不会在意一个外门弟子的死活。他语气平淡,却像一把刀直刺要害。
我苦笑:人总会变的。何况……我欠林青的。
这是真话。原著中的周梨确实欠她一条腿。
墨临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回到宗门交任务时,执事长老惊讶于我们不仅完成了基础要求,还带回了额外的高级灵药。
周师侄带队有方啊。他笑眯眯地说。
我摇摇头: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尤其是墨师弟,功不可没。
墨临诧异地看我一眼,显然不习惯被当众表扬。那两名外门弟子也连连点头,称赞墨临的观察力敏锐。
从执事堂出来,夕阳已经西沉。墨临突然叫住我:师姐。
嗯?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我:回礼。
我打开一看,是几片银光闪闪的叶子——正是那株寒星草的一部分!
这...太珍贵了。我惊讶地说。
墨临嘴角微微上扬,算是笑了:适合师姐的灵根属性。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我捧着寒星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是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真的在改变什么。
不远处,姑姑周清婉站在廊下,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宗门大比当日,青云峰顶人头攒动。各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擂台四周的法阵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我站在参赛弟子队列中,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周师姐看起来有些紧张?林青不知何时凑到我身边,递来一杯灵茶,喝点宁神的吧。
我接过茶杯,对她笑了笑。自从上次任务后,这个圆脸少女就成了我的小尾巴,全然不知在原著中我曾是害她残废的凶手。
第一次参加大比,难免有些忐忑。我轻啜一口茶,目光扫过人群,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墨临站在最边缘的位置,一袭黑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微微抬头,暗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过一丝金芒,又迅速隐去。
钟声响起,全场肃静。掌门玄清真人飘然落在主台上,白须飘飘,仙风道骨。
宗门大比,旨在切磋技艺,交流心得。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切记点到为止,不可伤及同门。
我暗自松了口气。
原著中这场大比可是腥风血雨,原主周梨在擂台上对苏玲珑下了狠手,导致对方重伤,也彻底激怒了萧尘。
第一轮,抽签决定对手。执事长老捧着一个玉盒走来。
我伸手抽出一支签,上面写着十七——苏玲珑的编号。这该死的剧情惯性!我差点把签折断。
原著中正是这场对决让周梨恶名远扬。
师姐抽到谁了?林青好奇地探头。
我强作镇定:苏玲珑。
啊!林青捂住嘴,就是萧师兄那个。
嗯。我打断她,不想听那些八卦。
比赛开始,各擂台陆续有弟子上场。我心神不宁地观战,实则暗中观察墨临。
他的比赛在第三场,对手是个筑基中期的壮硕弟子。
墨临对赵虎,三号台!执事宣布道。
墨临缓步上台,面无表情。那赵虎体型几乎是他两倍,肌肉虬结,一看就是体修好手。
小师弟,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赵虎咧嘴一笑,拳头捏得咔咔响。
墨临只是微微颔首:请指教。
铜锣一响,赵虎如猛虎出闸,一拳带起呼啸风声。
墨临身形微晃,轻松避开。我在台下眯起眼——他的动作太快了,快到不像是筑基期应有的速度。
三招过后,赵虎连墨临的衣角都没碰到,恼羞成怒地祭出一件法器——一对铜锤,迎风便长,朝墨临当头砸下。
观众一片惊呼。
这已超出切磋范畴,分明是要人命!
墨临眼中寒光一闪,在铜锤即将击中他的瞬间,身形诡异地扭曲,反手一掌拍在赵虎后背。
这一掌看似轻飘飘,赵虎却如遭雷击,直接飞出擂台,重重摔在地上。
全场寂静。
墨临胜。执事长老愣了片刻才宣布。
赵虎被抬下去时,我注意到他后背的衣服结了一层薄霜。
这绝不是普通功法能做到的……
我心跳加速,想起《北境异闻录》中关于玄冥血脉的记载——举手投足间,冰封三尺。
墨临下台时,目光与我短暂相接。我极轻微地点了点头,表示会保守他的秘密。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
比赛进行到中午,终于轮到我上场。
十七号苏玲珑对十八号周梨,一号台!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擂台。
苏玲珑已经站在那里,一袭白衣,清丽脱俗。不愧是女主,光是站着就自带仙气。
周师姐。她行了一礼,眼神警惕。看来原主留下的恶名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我回礼:苏师妹。
铜锣响起,苏玲珑立刻摆出防御姿态,显然准备迎接我的猛攻。
按照原著,此时周梨应该祭出法器赤练绫,最终打得苏玲珑吐血倒地。
全场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
萧尘站在最前排,眉头紧锁;墨临则隐在人群后方,目光深沉。
我缓缓举起手:我认输。
三个字如石破天惊,全场哗然。苏玲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周师侄,你确定?裁判长老也一脸震惊。
我点点头,提高声音:同门切磋,重在交流而非胜负。苏师妹修为精湛,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这番话说完,全场鸦雀无声。连掌门都从座位上微微前倾身子,好奇地打量我。
苏玲珑最先回过神来:师姐过谦了,我...
师妹不必客气。我微笑着打断她,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说完,我潇洒地转身下台,留下一地惊掉的下巴。经过萧尘身边时,我看到他张着嘴,活像见了鬼。这也难怪,原著中周梨可是为了他争风吃醋不择手段的。
刚回到座位,林青就扑上来:师姐!你怎么...
累了而已。我轻描淡写地说,眼角余光瞥见墨临嘴角微微上扬——他居然在笑!虽然转瞬即逝,但我确定看到了。
大比继续进行,我的异常举动很快被更多精彩比赛盖过。只有一个人始终用探究的目光盯着我——姑姑周清婉。她坐在高台上,时不时看我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傍晚,大比首日结束。我婉拒了林青共进晚餐的邀请,独自回到洞府。刚进门,就察觉到一丝异样——桌上多了一个木盒。
我警惕地用神识扫描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小心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株通体雪白的灵芝,散发着淡淡寒气。
雪魄芝……我轻声念出它的名字。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灵药,只生长在极寒之地,对冰系灵根有极大裨益。盒底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回礼。
字迹工整冷峻,如同那人一样。我捧着灵芝,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这是墨临的字迹,他竟记得我的灵根属性,还找来如此珍贵的药材。
我小心收好灵芝,从柜子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药材。
这几天我查阅了大量典籍,针对墨临可能存在的寒气反噬症状,研制了一种调和药茶。
次日清晨,我赶在所有人起床前,将一壶刚熬好的药茶放在西厢门口,附上纸条:每日一服,可调气血。
躲在远处,我看到墨临开门发现茶壶时,先是警惕地四下张望,然后蹲下身小心嗅了嗅。他眉头微蹙,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喝。
最终,他拿起茶壶进了屋,没有倒掉。
这小小的进步让我一整天心情愉悦。
大比第二天,我没有比赛,便坐在观战席专心观摩。墨临的比赛在下午,这次他对阵的是一个剑修弟子。
墨临对柳风,二号台!
柳风一袭青衣,背负长剑,气质冷峻。他比昨天的赵虎强得多,已是筑基后期。
两人行礼后,柳风长剑出鞘,寒光凛冽。
墨临依旧空手,只是姿势略微调整,显得更加谨慎。
剑光如虹,柳风的攻势凌厉非常。
墨临这次没有轻松闪避,而是刻意放慢速度,偶尔还让剑锋擦过衣袖,制造出险象环生的假象。但在我这个有心人看来,他每一步都计算精准,所谓的危险全是表演。
五十招后,墨临勉强抓住一个破绽,一掌将柳风逼退三步。
承让。他淡淡道。
柳风脸色难看,但也知道对方手下留情,抱拳认输。
这场比赛看似势均力敌,只有我知道墨临隐藏了多少实力。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不想引人注目,还是……有什么不得不隐瞒的秘密?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清晨都准时送去药茶,纸条上的内容也逐渐从单纯的说明变成简短的问候。墨临从不回应,但茶壶总是空的。
大比最后一天,前十名弟子进行排位赛。苏玲珑表现出色,位列第五;萧尘则是第三。墨临在第八名就主动认输,明明可以走得更远。
颁奖结束后,掌门特意叫住我:周师侄,此次大比你虽未尽全力,但胸怀气度令人钦佩。藏经阁三层对你开放一月,以示鼓励。
我连忙行礼道谢。
藏经阁三层收藏着宗门最高深的功法典籍,寻常弟子根本无缘得见。这意外之喜让我喜出望外。
回洞府的路上,萧尘突然拦住我:周师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暗自警惕,面上却不显:萧师兄请说。
他带我走到一处僻静回廊,神色复杂:师妹近日,变化很大。
人总会变的。我平静地回答。
我不是指大比认输的事。萧尘直视我的眼睛,你这一个月来,不再纠缠于我,反而与那墨临走得很近。
我心头一跳。他竟注意到了?我与墨师弟只是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有些交集。
是吗?萧尘意味深长地说,那你可知他的真实身份?
我强自镇定:师兄何出此言?
萧尘摇摇头:宗主曾私下告诫我,墨临体内有魔气残留,需多加防范。师妹突然与他亲近,实在令人不解。
原来宗门高层都知道墨临的特殊情况。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多谢师兄关心,我自有分寸。
萧尘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师妹能放下执念是好事。只是,变化太快,难免让人生疑。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是啊,我光顾着改变原主的恶毒形象,却忘了考虑旁人会如何看待这种性情大变。若被怀疑夺舍或是奸细,那就麻烦大了。
师兄提醒得是。我真诚地说,我会注意的。
告别萧尘,我心事重重地回到洞府。刚进门,就感到一阵寒意——有人在我房间里!
我瞬间戒备,手中掐诀准备攻击。
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墨临缓缓走出,手里拿着我今早送去的茶壶。他面色比平日更加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墨师弟?我惊讶地放下手,你怎么……
这药茶,他打断我,配方从何而来?
我心跳加速:我自己研制的,有什么问题吗?
墨临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茶中的'月见草'和'星灵花'配比,恰好能缓解玄冥血脉的反噬。修真界知道这个配方的人不超过三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如遭雷击。他竟直接承认了自己有玄冥血脉!更糟的是,我确实是根据《九天长歌》原著中后期才揭露的秘密配方来调制的药茶,这下如何解释?
面对墨临逼人的目光,我知道一个回答不好,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墨临的眼神像两把冰刃抵在我咽喉上,房间里温度骤降,茶杯表面结了一层薄霜。
我喉咙发紧,脑中飞速运转着各种解释,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说法。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是穿书来的,在原作第三百章提到过你的秘密配方吧?
我,查阅了很多古籍。我慢慢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北境异闻录》里提到过玄冥血脉的特性,我只是……做了些推测。
墨临眯起眼睛:那本书里根本没有提到解方。
糟了,他太熟悉那本书了!
我掌心渗出冷汗,急中生智:但记载了玄冥血脉每月月圆会反噬的症状!我结合《万草纲目》里对月见草和星灵花的描述,猜测这个组合可能有效。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墨临的表情没有丝毫缓和。他向前一步,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周梨,他罕见地直呼我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指尖冰凉,却让我脸颊发烫。我强自镇定:我就是我。只是,不想看你受苦。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什么。墨临的手微微一颤,收了回去。房间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减轻。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他转身走向门口,别再插手我的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长舒一口气,双腿发软地滑坐在地上。
这次危机虽然暂时化解,但墨临显然没有完全相信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照常送去药茶,但墨临再也没有出现过。西厢房门紧闭,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直到第五天清晨,我发现门口的茶壶原封不动——这是他第一次拒绝饮用。
当晚,我在床上辗转反侧。
明天就是月圆之夜,按照原著描述,玄冥血脉的反噬会在这天达到顶峰。墨临会去哪里?会怎样度过这痛苦的一夜?
窗外,满月如银盘高悬。我披衣起身,轻手轻脚地来到西厢外。屋内漆黑一片,但我的神识感知到里面空无一人。
果然,他离开了。
我咬咬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符箓——追踪符,这是我用掌门奖励的贡献点从藏经阁换来的。
前几天趁墨临不注意时,我偷偷在他常穿的斗篷上留下了印记。
符箓在掌心燃起幽蓝火焰,指向西北方向。我祭出飞剑,悄然追去。
月色下的青云山脉宛如巨兽蛰伏,参天古木投下斑驳黑影。
追踪符引领我飞过三座山峰,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上方。谷中雾气弥漫,隐约可见一个山洞入口。
我收起飞剑,屏息靠近。
洞内传来压抑的呻吟声,像是有人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我的心揪了起来,加快脚步。
山洞深处,一幕骇人景象映入眼帘——
墨临蜷缩在一块平坦的巨石上,全身覆盖着诡异的冰蓝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下蠕动。
他双手抱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额上青筋暴起,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最惊人的是,他头顶上方悬浮着一道虚幻的蛇形虚影,通体银白,双目赤红。
这就是玄冥血脉的反噬吗?原著中只用非人痛苦一笔带过,亲眼所见才知如此可怖。
我正犹豫是否该现身,突然那蛇形虚影猛地转头,赤红双目直勾勾地盯向我所在的方向!
谁?墨临厉声喝道,声音嘶哑得不似人类。
被发现了。我硬着头皮走出来:是我。
墨临的瞳孔已经变成竖直的细线,充满兽性。看到我,他脸上闪过震惊、愤怒和一丝~羞耻?
滚出去!他低吼,身体因痛苦而痉挛,不想死就快滚!
蛇形虚影朝我吐信,洞内温度骤降,石壁上瞬间结满冰霜。我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冰晶。
但我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我能帮你。
你……不懂……墨临的声音已经开始失真,夹杂着嘶嘶声,现在太危险……
我不再废话,从怀中掏出一叠符纸——这是我根据现代波动理论结合修真典籍,自创的定脉符。理论上可以稳定能量波动,但从未实践过。
相信我。我坚定地说,同时将符纸按特定方位贴在墨临周围。
他挣扎着想阻止我,但反噬的痛苦让他动弹不得。当最后一张符纸就位,我双手结印,轻喝一声:定!
符纸同时亮起柔和的青光,形成一个复杂的立体阵法将墨临笼罩。
他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吓得我差点中断法术。
但下一刻,那些暴走的冰蓝纹路开始缓慢回缩,蛇形虚影也变得模糊了些。
墨临的呼吸不再那么急促,竖直的瞳孔逐渐恢复圆形。
有……用……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我松了口气,继续维持阵法。
随着时间推移,墨临身上的异状越来越轻微,直到最后只剩下手腕处还有几道淡淡的蓝纹。
当最后一丝异常平息,墨临精疲力竭地倒在石台上,胸膛剧烈起伏。我也灵力耗尽,瘫坐在地,后背全被汗水浸透。
洞中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的喘息交错。月光从洞口斜射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银色的分界线。
为什么?墨临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我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侧脸如同冰雕,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跟来?为什么要冒险?他转过头,黑眸深不见底,你明知道刚才我可能会伤到你。
我抱紧膝盖,思索该如何回答。实话实说?告诉他我知道这是改变他命运的关键节点?还是编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我猜到你今晚会不好过,最终我选择半真半假,担心你出事。
墨临冷笑一声:担心?青云宗上下谁不知道周梨最是自私自利,除了萧尘,何曾关心过他人死活?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人,但我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是原主。我只能苦笑:人都是会变的。
一个月。墨临突然说。
什么?
从迷雾森林任务到现在,不过一个月。他撑起身子,眼神锐利,什么样的变故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除非……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都猜到了吗?
除非你根本不是周梨。他缓缓道出我的恐惧。
夜风穿过山洞,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我强装镇定:那我是谁?夺舍的老妖怪?
我更怀疑是易容或者傀儡术。墨临眯起眼,真正的周梨在哪?
我叹了口气,索性破罐子破摔:如果我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因为痴恋萧尘,最终惨死。醒来后大彻大悟,决定重新做人,你信吗?
墨临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他仔细打量我的表情,似乎在判断真假。
荒谬。最后他评价道,但语气已经没那么确定。
随你怎么想。我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尘,反正我问心无愧。
转身要走时,墨临突然叫住我:等等。
我回头,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扔过来。我手忙脚乱地接住,打开一看,是几颗碧绿的丹药,散发着清新的草木香。
回灵丹,他别过脸不看我,你灵力耗尽了。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鼻子一酸。我吞下一颗,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谢谢。我轻声说,还有,你的秘密很安全。
墨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回宗门的路上,我心情复杂。
今晚虽然冒险,但收获颇丰——不仅确认了墨临的玄冥血脉,还初步获得了他的信任。只是他对周梨身份的怀疑,也成了新的隐患。
次日清晨,我顶着黑眼圈起床,发现西厢房门依然紧闭。但当我回到自己房间时,桌上多了一个食盒,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灵米粥和几样小菜。
没有字条,但我知道是谁放的。
接下来的日子,墨临虽然依旧寡言少语,但不再刻意避开我。
有时在院中相遇,他会微微颔首;我送去的药茶,他也重新开始饮用。这种微妙的默契让我暗自欣喜。
宗门内,关于我改过自新的传闻渐渐传开。大部分弟子对我的改变表示欢迎,尤其是那些曾受过原主欺负的外门弟子。
但也有人持怀疑态度,比如柳青儿——一个暗恋萧尘多年的女弟子。
周师姐最近真是变了一个人呢。这日我在丹房取药时,柳青儿阴阳怪气地说,莫不是修炼出了岔子,伤了脑子?
我懒得理她,自顾自地挑选药材。
听说师姐最近和那个墨临走得很近?她不依不饶,怎么,对萧师兄求而不得,就退而求其次了?
我猛地转身,冷冷地看着她:柳师妹,慎言。诋毁同门可是违反门规的。
她被我突然的严厉吓了一跳,后退半步:我、我只是好奇。
好奇心太重容易惹祸上身。我丢下这句话,拿着药材大步离开。
走到拐角处,我才发现墨临站在那里,不知听了多久。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转身离去。
我犹豫片刻,追了上去:墨师弟!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有事?
刚才柳青儿的话……
不必解释。他打断我,你我心知肚明。
我绕到他面前,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不,我不明白。什么叫'心知肚明'?
墨临的黑眸深不见底:你接近我,最初不过是为了转移萧尘的注意,让他吃醋。现在虽然假戏真做,但根源未变。
我瞪大眼睛:你真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他反问,青云宗大长老的侄女,为何突然对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怪物'如此关心?
你不是怪物!我脱口而出,玄冥血脉是上古遗泽,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天赋!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等于承认我知道他的秘密。墨临的眼神瞬间变冷,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
看来你知道的比表现出来的多得多。他声音危险地轻柔,我最后问一次,周梨,你究竟是谁?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告诉他我是穿越者?
他会相信吗?就算信了,会不会把我当成窥探他命运的异类?
就在这尴尬时刻,救星出现了——林青匆匆跑来:周师姐!掌门召见!
我如蒙大赦,对墨临匆匆一礼:改日再谈。
跟着林青离开时,我能感觉到墨临的目光如芒在背。
这场对话远未结束,而下一次,我可能再也无法回避那个问题——
我究竟是是谁?
墨临那句你究竟是谁的质问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掌门召见只是例行询问秘境准备情况,我心不在焉地应付过去后,立刻冲向了藏经阁。
玄灵界秘境开启在即,我必须在此之前找到控制玄冥血脉反噬的完整方法。月圆之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仍历历在目——墨临蜷缩在岩石上痛苦挣扎的模样,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藏经阁三层静谧幽深,高大的书架直抵穹顶。我按照记忆找到了记载特殊体质的区域,开始一本本翻阅。
《奇经八脉考》、《上古血脉溯源》、《异体修炼禁忌》……我喃喃自语,将可能有用的典籍堆在桌上,很快摞成小山。
夕阳西斜时,我终于在一本残破的《玄天异闻录》中找到了关键线索:玄冥者,上古玄蛇后裔也。血脉觉醒,月盈则亏,需以火属性灵药调和,辅以……
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额头抵在冰凉的书页上。火属性灵药...青云宗药园里正好有几株赤炎草,但需要掌门手令才能取用。
周师侄,藏经阁要闭阁了。守阁长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长老,能否通融一下?我指着满桌典籍,这些对我很重要。
长老捋着胡须摇头:规矩不可破。不过…他压低声音,若师侄有急需,可抄录带走。
我眼前一亮,立刻取出空白玉简开始抄录。待我踏出藏经阁时,已是星斗满天。山间夜风带着凉意,我却因兴奋而浑身发热。
洞府里,我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研究抄录的内容。桌上很快铺满了各种药材和笔记,我按照不同比例调配试验,不时在纸上记录效果。
赤炎草三份,月见草一份…不行,太燥了…
加入星灵花…咦?这个反应…
窗外从黑夜到黎明,我浑然不觉。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时,我终于调配出一瓶泛着淡金色光泽的丹药。瓶中药丸不过五颗,却耗尽了我所有珍稀药材。
应该能撑过秘境这段时间。我长舒一口气,眼前突然发黑,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连续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灵力也消耗殆尽,身体终于到了极限。
我强撑着将丹药瓶放在墨临常坐的窗台边,附上一张简短的说明纸条,然后跌跌撞撞地扑到床上,瞬间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骨的寒意将我惊醒。睁开眼,屋内光线昏暗,已是傍晚时分。而更令我震惊的是,墨临就站在我床前,手中握着那瓶丹药,脸色阴沉得可怕。
墨师弟?我撑起身子,声音因刚睡醒而沙哑。
解释一下。他将丹药瓶重重放在床头小几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这是什么?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调和丹药啊,纸条上不是写了吗?能帮你控制血脉反噬。
控制血脉反噬?墨临冷笑一声,你知道这配方里加了什么吗?火灵芝!与玄冥血脉相克之物!
我彻底清醒了:不可能!我明明用的是赤炎草。
赤炎草与火灵芝外形相似,但药性截然相反。墨临眼中寒光闪烁,前者调和,后者激发。若我服下这个,下次月圆之夜必定血脉暴走,丧失理智。
我如坠冰窟。
难道我抄录的配方有误?还是配药时太过疲惫拿错了材料?无论如何,这确实是致命的失误。
我……我不知道……我慌乱地下床,想去拿那瓶丹药检查,却被墨临一把扣住手腕。
够了!他声音低沉而危险,从第一次见面起,你就对我异常关注。知道我读什么书,知道我何时外出,甚至知道玄冥血脉的秘密,现在又做出这种丹药。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的手指冰凉如铁,捏得我腕骨生疼。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墨临——眼中怒火与寒意交织,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只是想帮你!我挣扎着说,我知道你一直在隐藏实力,但我是真心……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墨临瞳孔骤缩,猛地将我拉近:你如何知道我隐藏实力?
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我心跳如擂鼓,却无法移开视线。他的气息清冷如雪后松林,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我……喉头发紧,我不知该如何解释。
告诉他我能看透每个人的修为深浅?这比直接承认穿越好不到哪去。
墨临见我语塞,眼中失望之色更甚。他松开我的手,后退一步:明日我会申请调换住所。周师姐,好自为之。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我的心脏。不行,不能就这样让他带着误会离开!
那夜山洞里,你说我变了。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说得对,我不再是从前的周梨!因为我看到了太多——看到同门虚伪,看到世态炎凉,也看到你宁可自己忍受痛苦也不愿伤害他人的本质!
墨临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无法轻易取得你的信任。我声音发抖,但请相信,若我想害你,有无数的机会。而不是……不是彻夜不眠地研究如何帮你减轻痛苦。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窗外,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也消失了,黑暗笼罩下来。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应时,墨临突然转身,大步走回我面前。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证明给我看。
什么?
证明你不是在演戏。他声音低沉,明日随我去后山猎杀炎蹄兽,若你真有诚意,就用行动证明。
炎蹄兽是四级妖兽,相当于金丹初期修士,对筑基期的我们来说极为危险。但此刻,这却是我挽回信任的唯一机会。
好。我毫不犹豫地答应。
墨临似乎没料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松开手,轻声道:明日卯时,山门集合。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昏暗的房间里,手中紧握着那瓶险些酿成大错的丹药。
次日天未亮,我就已整装待发。腰间别着新制的符箓,袖中藏着几瓶应急丹药。经过一夜反思,我确信问题出在那本《玄天异闻录》上——有人故意篡改了关键内容。
山门前,墨临一袭黑衣,背负长剑,在晨雾中如同一道剪影。看到我,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走吧。他简短地说。
我们沉默地向后山进发。随着海拔升高,植被逐渐稀疏,空气中开始飘散着淡淡的硫磺味。炎蹄兽喜热,常出没于火山口附近。
前面就是炎蹄兽的活动区域。墨临突然停下脚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摇摇头:不后悔。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转过一个山坳,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三头形似野马却通体赤红的妖兽正在岩浆池边饮水,马蹄踏在滚烫的岩石上发出滋滋声响。
三头?!我压低声音惊呼,情报不是说只有一头吗?
墨临眉头紧锁:情况有变,撤退。
就在我们准备悄悄后退时,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一阵山风吹来,将我们的气息送到了炎蹄兽那边。三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同时转向我们所在的方向。
跑!墨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飞速后退。
但为时已晚。三头炎蹄兽发出刺耳的嘶鸣,踏着火云朝我们追来。它们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缩短了一半距离。
来不及了!我甩开墨临的手,准备战斗!
墨临还想说什么,但最前面的炎蹄兽已经喷出一股烈焰。我们分别向两侧翻滚躲避,原先站立的地面被烧出一个焦黑的坑洞。
分开吸引注意力!我大喊着祭出三张寒冰符,朝左侧两头炎蹄兽射去。
符箓在空中化作冰锥,虽然没能造成实质伤害,但成功激怒了那两头妖兽。
它们调转方向朝我追来,我立刻撒腿就跑,同时从袖中掏出准备好的陷阱符箓。
身后热浪滚滚,我甚至能闻到头发被烤焦的气味。千钧一发之际,我将符箓拍在地上,一个急转弯躲到一块巨石后面。
轰!陷阱触发,一张灵力大网从地面弹起,将两头炎蹄兽暂时困住。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墨临那边传来一声闷哼。转头看去,第三头炎蹄兽的角正抵在他腹部,将他整个人挑飞到空中!
墨临!我心脏几乎停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半空中的墨临突然睁开眼,瞳孔完全变成了冰蓝色。他双手掐诀,一道刺目的蓝光从体内爆发,瞬间将炎蹄兽冻成冰雕。落地时,他手中已多了一柄通体晶莹的冰剑,一剑挥出,冰雕妖兽顿时四分五裂。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这就是墨临真正的实力?难怪原著中他能成为最终反派……
剩余两头炎蹄兽挣脱束缚,看到同伴惨死,发出愤怒的咆哮。墨临挡在我身前,冰剑斜指地面:退后。
我却没有听话,反而上前一步与他并肩:一起上。
墨临侧目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等他回应,两头炎蹄兽已经同时冲来。
左边交给我!我祭出全部十二张寒冰符,在空中布成阵势。
墨临点头,迎向右边的妖兽。他的剑法凌厉无匹,每一剑都带起刺骨寒气,与炎蹄兽的烈焰相撞,发出嗤嗤声响。
我的符阵则成功困住了另一头炎蹄兽,但灵力消耗巨大,额头很快渗出冷汗。
就在符阵即将崩溃的瞬间,一道冰蓝剑气突然从我身侧掠过,精准命中妖兽眉心。
砰!炎蹄兽的头颅炸裂开来,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我转头看去,墨临手中的冰剑正在消散,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过度使用血脉之力显然对他造成了反噬。
你没事吧?我赶紧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墨临摇摇头,却突然瞳孔一缩:小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猛地推开。
只见那头本应死透的炎蹄兽尸体突然爆开,一团赤红火焰朝墨临胸口袭来!
不!我尖叫着抛出最后一张保命符箓——金刚护体符。
符箓在火焰击中前一刻展开金色屏障,但只挡住了大部分冲击。余波仍将墨临掀飞数丈,重重摔在地上。
墨临!我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跪在他身边。
他胸前衣服被烧出一个大洞,下面的皮肤焦黑一片,触目惊心。我颤抖着手取出疗伤丹药,却被他轻轻按住。
没事,只是皮外伤。他声音虚弱,却还试图安慰我。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别说话,先吃药。
喂他服下丹药后,我又取出外伤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烧伤处。
墨临全程安静地看着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
为什么推开我?我低声问,手上动作不停,明明受伤的是你,为什么还
本能。他简短地回答。
这两个字却让我心头一颤。什么样的本能会让人不顾自身安危去保护另一个人?
处理好伤口,我扶墨临靠坐在一块岩石旁。夕阳西下,将整片山区染成金红色。我们沉默地看着这壮丽的景色,各自想着心事。
我欠你一个道歉。墨临突然开口,那瓶丹药...我后来检查过,确实用的是赤炎草,不是火灵芝。
我惊讶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
我太习惯怀疑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从小到大,每一个接近我的人都有目的。或为玄冥血脉,或为其他…当你突然出现,对我如此了解,我第一反应就是警惕。
我轻声问:现在呢?
墨临转头看我,夕阳为他苍白的脸镀上一层暖色:现在,我愿意相信你一次。
这句话比任何夸奖都更令我心动。我忍不住微笑:那我是不是该说'荣幸之至'?
他居然也微微勾起嘴角:不必。不过,能否告诉我,你为何对我如此了解?
我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昨晚已想好说辞:我天生灵觉过人,能感知他人修为深浅。至于玄冥血脉,我在一本古籍上偶然看到过记载。
这解释半真半假,至少比我是穿越者听起来可信得多。墨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们该回去了。
他试着站起来,却因牵动伤口而皱眉。
我连忙扶住他:别逞强,我带你回去。
祭出飞剑,我小心地搀扶墨临站上去。回程途中,他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摇晃,不得不轻轻扶住我的肩膀。我们靠得极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周梨。快到宗门时,墨临突然唤我名字。
嗯?
谢谢。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不只是为了今天……还有那些药茶,那些关心。
我心头一暖,正想回应,却突然感到一道锐利的视线抬头望去,山门处的阁楼上,姑姑周清婉正冷冷地注视着我们。
她身边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两人似乎在交谈什么。
当我们飞近时,那黑袍人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周清婉独自站在那里,脸上是我看不懂的复杂表情。
姑姑。我降落飞剑,恭敬行礼。
周清婉的目光在我和墨临之间扫过: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墨临平静地回答。
去药堂处理一下吧。姑姑语气平淡,周梨留下,我有话要说。
墨临看了我一眼,得到我的点头示意后,才独自向药堂走去。待他走远,周清婉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就敢如此接近!
我从未见过姑姑如此失态,一时愣住了:我,我知道他有玄冥血脉…
不止如此!周清婉压低声音,他体内还封印着更危险的东西。宗主当年带他回来不是出于善心,而是为了监视!
我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周清婉却不肯多说,只是严厉地警告:离他远点,否则你会后悔的。
看着姑姑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著中从未提及墨临体内还封印着其他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令我困惑的是,那个神秘黑袍人是谁?为何姑姑会与他私下会面?
带着满腹疑问,我向药堂走去,心中却已下定决心——无论墨临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我都不会退缩。因为在那生死一刻,他用身体挡在我前面的身影,已经深深烙印在我心里。
药堂的熏香味道浓郁得令人头晕。我坐在墨临床边的矮凳上,小心翼翼地为他更换胸前的药膏。三天过去了,那道烧伤依然狰狞可怖,边缘处泛着不祥的暗红色。
炎蹄兽的火焰有毒。药堂长老摇着头说,寻常药物难以根治,只能靠自身灵力慢慢化解。
我抿紧嘴唇,指尖轻轻拂过伤口周围的皮肤。墨临的肌肉瞬间绷紧,但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疼吗?我小声问。
他摇摇头,黑眸沉静如水:习惯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究竟经历过多少伤痛,才会对这样的伤势习以为常?
我去藏经阁再查查资料。我系好绷带,站起身,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手腕突然被握住。墨临的手指修长冰凉,却让我皮肤发烫。
不必。他声音低沉,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我低头看着他,发现他眼中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那天在炎蹄兽面前,他挡在我身前的背影。
心跳突然加速,我慌乱地抽回手:我、我还是去查查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说完,我几乎是逃出了药堂。清凉的山风扑面而来,却无法降低我脸上的热度。我捂住胸口,那里像是有一群蝴蝶在扑腾。
这种症状我很熟悉——在现代看过太多爱情小说,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怎么可能?墨临是原著中的反派,而我...我只是个穿越来的冒牌货。更何况,姑姑的警告言犹在耳,墨临体内还封印着未知的危险。
周师姐!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林青小跑过来,手里捧着一篮新鲜灵果,听说墨师兄受伤了,我摘了些冰心果,对火毒有缓解作用。
我接过果篮,心头一暖:谢谢,你总是这么贴心。
林青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师姐,你要小心柳青儿。她到处散播谣言,说你...
说我什么?我挑眉。
说你是为了引起萧师兄的注意,才故意接近墨师兄的。林青气愤地说,简直胡说八道!
我手中的果篮差点掉在地上。这种荒谬的谣言,墨临会相信吗?回想起他刚才的眼神,我突然不确定了——从小被孤立猜疑的人,内心总是格外敏感。
随她说去吧。我强作镇定,清者自清。
林青还想说什么,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们转头看去,竟是萧尘本人。他一身白衣胜雪,腰间玉佩叮咚,依旧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大师兄。
周师妹。他微微颔首,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青识趣地告退。我跟着萧尘走到药堂后的小花园,心中忐忑。自从穿越以来,我一直刻意避开这位原著男主,没想到他会主动找上门来。
花园里梨花盛开,落英缤纷。萧尘在一株老梨树下停步,转身看我:师妹近来可好?
挺好的。我谨慎地回答,师兄找我有事?
萧尘轻叹一声:我听闻墨师弟受伤,你一直在照顾他。
同门之谊,应该的。我下意识地防备起来。
我不是来质问的。萧尘苦笑,只是...师妹这半年来变化太大,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松了口气,随即又提起心来:人总会变的。
是啊。萧尘望着远处的山峰,你不再纠缠于我,我本该松口气才对。但不知为何,反而有些...
不习惯?我替他说完。
他点点头,眼中满是困惑:就像一直吵闹的溪流突然改道,留下的只有干涸的河床。
这个比喻让我心头一震。原来我对萧尘的疏远,竟给他造成了这样的心理落差。原著中周梨的死缠烂打,居然也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师兄。我斟酌着词句,过去是我执念太深,给你造成了困扰。如今我想通了,感情强求不来,不如放手。
萧尘定定地看着我,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假。最终,他释然一笑:师妹能这样想,我很欣慰。只是……
只是什么?
你与墨师弟走得近,可是真心?他直视我的眼睛,还是如传言所说,只为引起我的注意?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当然不是!这种荒谬的谣言你也信?
我不信。萧尘摇头,但我担心墨师弟会信。他身世特殊,心思比常人敏感。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我咬着下唇,想起墨临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萧尘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无论如何,我祝福你们。墨师弟虽然性格孤僻,但品行端正,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我惊讶地看着他。原著中萧尘和墨临几乎没什么交集,没想到他竟对墨临评价如此之高。
告别萧尘,我心事重重地回到药堂,却发现墨临的床铺空空如也。
墨师兄坚持要回去休养。药童告诉我,刚走不久。
我立刻赶往我们的洞府。推开院门,西厢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叩门:墨师弟?
没有回应。
我推开门,屋内光线昏暗。墨临背对着门站在书架前,似乎正在整理什么。听到动静,他迅速将一个木盒塞进抽屉,转身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你怎么回来了?药堂长老同意了吗?我皱眉问道。
无碍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却因牵动伤口而微微蹙眉。
我叹了口气,将林青给的冰心果放在桌上:至少把这个吃了,对火毒有好处。
墨临的目光在灵果上停留片刻,轻轻点头:谢谢。
一阵尴尬的沉默。我绞尽脑汁想找话题,目光无意中扫过他的书架——那里多了几本崭新的典籍,都是关于符文阵法的,恰好是我最近在研究的方向。
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我好奇地问。
墨临耳根微微泛红:随便看看。
这个反应让我心头一动。联想到刚才他匆忙藏起的木盒,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难道他在准备什么礼物给我?
这个念头让我脸颊发烫,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从药堂长老那里拿了些龙血藤,配合冰心果效果更好。我去熬药。
转身要走时,墨临突然叫住我:周梨。
嗯?
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摇头:没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陷入一种奇怪的默契。我每天准时送药,墨临则会在我不在时,将一些珍稀的灵药或古籍放在我房门口。我们很少交谈,但那种无言的关怀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温暖。
直到五天后,一切都变了。
那日我从藏经阁回来,远远听到院中有人说话。走近一看,是柳青儿和另外两个女弟子,正围着墨临说什么。墨临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紧绷的背影已经说明一切。
谁不知道周师姐痴恋萧师兄多年,突然对你这么好,肯定别有用心!柳青儿尖细的声音传来,墨师兄,你可别被她骗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上前理论,却见墨临突然转身,面无表情地朝院门走来。看到我站在这里,他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与我擦肩而过。
墨临!我唤他,他却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柳青儿得意洋洋地走过来:哎呀,被听见了呢。不过也好,省得你继续演戏。
我冷冷地看着她: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什么。她轻笑,只是看不惯你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以前追着萧师兄不放,现在又勾搭墨临,真让人恶心。
我强压下扇她一耳光的冲动:我与谁交往,与你何干?
当然有关。柳青儿凑近我,眼中满是恶意,因为我喜欢萧师兄,而你,不配。
原来如此。我嗤笑一声:那你大可以放心,我对萧师兄早已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谁信呢?她夸张地摊手,反正墨临已经信了。你知道他刚才说什么吗?'多谢提醒'。哈哈哈
她大笑着离去,留下我一人站在院中,手脚冰凉。
接下来的日子,墨临果然开始疏远我。他早出晚归,即使碰面也冷淡疏离。我送去的药,他不再接受;放在他门口的纸条,原封不动。就像有一堵无形的墙,将我们隔开了。
我试图解释,却连他的面都见不到。直到一周后的清晨,我在他房门口堵住了正要出门的他。
让开。他声音冰冷。
不。我固执地挡在门前,至少要让我解释。
没必要。墨临黑眸深沉,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就这么相信柳青儿的谣言?我气得声音发抖,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
墨临沉默片刻:我不了解你。这半年来,你就像变了个人,我甚至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周梨。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我心里。他最在意的不是谣言,而是我的身份。
我确实不是原主,但这要如何解释?
我是周梨,又不是周梨。我艰难地说,身体是,灵魂,已经不同了。
墨临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会相信吗?我苦笑着问,如果我告诉你,我能预见某些人的命运,包括你的。你会怎么想?
墨临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在说什么胡话?
看吧,你不会信。我摇摇头,但我可以发誓,我接近你绝不是为了萧尘或任何其他目的。我只是,想帮你避开那个悲惨的结局。
墨临深深地看着我,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实性。最终,他轻叹一声:周梨,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真能预见命运。告诉我,我的'结局'是什么?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难道要告诉他,在原著中他会堕入魔道,最终死于非命?
见我沉默,墨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罢了。秘境开启在即,各自准备吧。
他侧身从我旁边走过,衣袂带起一阵微风,留下一缕清冷的松木香。
我站在原地,心如刀绞。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坦白一切。但现在,似乎太迟了。
回到房间,我机械地整理着秘境所需的物品。突然,床底下一个木盒吸引了我的注意——那不是我的东西。
我小心地拖出来,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各种我喜欢的灵果、药材,还有几本珍贵的古籍,都是我一直想读却找不到的。
最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平安归来。
墨临的字迹。
我的视线瞬间模糊。原来他一直在默默准备这些,即使在疏远我的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停止。
将纸条贴在胸口,我做了个决定——秘境之中,我一定要找机会向他坦白一切。无论他是否相信,无论后果如何,我都不想再带着谎言面对他了。
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玄灵界秘境明日开启,等待我们的将是前所未有的考验。而我和墨临之间,也到了必须直面真相的时刻。
玄灵界秘境开启那日,天空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
我站在宗门广场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装满了这几个月来精心准备的各种符箓和丹药。
周师姐!林青小跑过来,脸蛋红扑扑的,名单公布了,你和墨师兄分在一组,还有萧师兄和苏师姐!
我心头一跳。
原著中这段秘境历险是重要转折点——墨临在此遭遇魔修伏击,被迫释放玄冥血脉全部力量,虽然击退敌人但也暴露了身份,被宗门怀疑与魔道有染,从此开始走向黑化。
什么时候出发?我强作镇定地问。
明日辰时。林青压低声音,听说这次秘境里出现了上古凶兽的踪迹,师姐千万小心。
我点点头,心思却已飘远。这将是改变墨临命运的关键一战,我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回到洞府,我发现墨临正在院中擦拭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轮廓线。
自从那夜山洞坦白后,我们之间多了几分微妙的默契,却也横亘着那个未解的问题。
明日就要出发了。我走到他身旁的石凳坐下,听说我们分在一组。
墨临手上动作不停:嗯。
我准备了些可能用得上的东西。我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个小瓶,这是加强版的定脉丹,还有……
为什么?他突然打断我,黑眸直视过来,明知秘境危险,为何还要准备这些?你本可以找借口不去的。
我迎上他的目光:因为你在。
墨临的手指微微收紧,剑身发出细微的嗡鸣。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片刻,最终他先移开视线,轻声道:谢谢。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我眼眶发热。
半年多来,从最初的猜疑防备到现在能道一声谢,我们走过了太长的路。
次日清晨,十支精英小队在掌门面前宣誓后,依次踏入传送阵。
玄灵界秘境每甲子开启一次,内有无数天材地宝,也藏着致命危险。
踏入传送阵的瞬间,一股强大的空间撕扯力将我全身包裹。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陌生的森林中。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
人都到齐了?萧尘清点人数,目光在我和墨临之间短暂停留,按计划行动,三日后在中心湖集合。
我们五人——萧尘、苏玲珑、墨临、我,还有阵法师赵元——开始向指定区域探索。
按照原著,魔修将在第二日晚袭击我们,目标是苏玲珑身上的天灵根。
第一天平安度过。
夜晚扎营时,我主动守夜,坐在篝火旁翻看自制的秘境笔记。身后传来脚步声,墨临默默坐在了我身旁。
不休息?我小声问。
他摇摇头,目光投向黑暗中的树影: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我脊背一凉,立刻放出神识探查,却什么也没发现:确定吗?
玄冥血脉的感知。墨临的声音几不可闻,从进入秘境就一直存在。
这不在原著剧情中!我紧张地咬住下唇:是魔修吗?
不像。他微微蹙眉,更古老、更危险。
正当我想追问,营地另一侧突然传来苏玲珑的尖叫声!
我们立刻冲过去,只见她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地指着前方的树丛:有、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萧尘拔剑护在她身前,墨临则警惕地环顾四周。
我蹲下身检查地面,发现了一串奇怪的痕迹——既不是脚印也不是爪印,而是一圈圈焦黑的螺旋纹路。
这,是,混沌的痕迹。墨临突然道,声音紧绷。
混沌?赵元倒吸一口冷气,上古四大凶兽之一?那不是早就被封印了吗?
墨临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愈发凝重。
我心头狂跳——原著中根本没有这段剧情!混沌应该在两百年前就被彻底消灭了才对。
这一意外发现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我们决定提前前往中心湖与其他队伍汇合。行进途中,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第二天傍晚,我们在一处山谷扎营。
我正帮赵元布置防护阵法,突然听到一声诡异的嘶吼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树木倒塌的巨响。
戒备!萧尘大喝一声,长剑出鞘。
下一刻,十余个身着黑袍的魔修从四面八方涌出,将我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男子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声音嘶哑:天灵根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原著剧情还是发生了!我迅速退到墨临身边,低声道:小心,他们目标是苏师姐。
战斗瞬间爆发。萧尘一人独战三名魔修,剑光如虹;苏玲珑和赵元背靠背防守;墨临则护在我身前,黑色长剑每次挥动都带起一片冰霜。
周梨,左边!墨临突然喝道。
我本能地侧身,一张符箓脱手而出,正中一个试图偷袭的魔修面门。他惨叫着倒地,脸上结满冰晶。
就在我们渐占上风时,那面具人突然狞笑着掏出一个血色罗盘:晚了!
罗盘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一道道血线从我们脚下蔓延开来,转眼间形成一个巨大的诡异阵法。
血祭大阵!赵元惊恐地喊道,他要拿我们祭阵!
原著中正是这一幕——墨临为保护众人强行突破血脉封印,虽然破阵却导致自身失控,被随后赶到的宗门长老误会与魔修勾结。
不能让他得逞!我大喊,赵师兄,能破阵吗?
赵元绝望地摇头:这是上古禁阵,除非知道阵眼所在……
我脑中灵光一闪。
作为编辑,我曾审阅过无数玄幻小说,其中不乏阵法描写。这血祭大阵的纹路,竟与我记忆中某本小说里的九幽噬魂阵极为相似!
不知道真假可用否,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墨临!我抓住他的手臂,东南角那块凸起的岩石,全力攻击那里!
墨临没有丝毫犹豫,黑色长剑瞬间覆满冰霜,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精准击中我指的位置。
咔擦一声脆响,阵法出现裂痕。
面具人怒吼一声,突然调转方向朝我扑来:坏我大事,找死!
一切发生得太快。
我只看到一道寒光闪过,下意识地侧身,却还是被一柄淬毒短剑刺中肩膀。
剧痛瞬间蔓延全身,我踉跄着后退,视线开始模糊。
周梨!墨临的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倒在地上,看到墨临的眼睛完全变成了冰蓝色,周身腾起恐怖的寒气。
他单手掐诀,口中念出一串古老咒语,顿时天地变色,狂风呼啸。
玄冥真身……怎么可能?!面具人惊恐后退,却为时已晚。
墨临的身影仿佛与那夜的蛇形虚影重合,一掌拍出,面具人连同周围三个魔修瞬间化为冰雕,随后碎成齑粉。
其余魔修见状,纷纷仓皇逃窜。
墨临……停下……我艰难地呼唤,知道完全释放血脉之力的代价是什么。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冰蓝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就在这时,地面再次剧烈震动,比之前强烈十倍!一道巨大的裂缝在我们脚下绽开,从中涌出滚滚黑雾。
混沌苏醒了!赵元尖叫。
一只巨大的兽爪从裂缝中探出,足有磨盘大小,覆盖着漆黑鳞片。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最终,一个难以名状的恐怖生物爬了出来。
它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如狮,时而如蛇,全身笼罩在扭曲的黑雾中。
原著中根本没有这段!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毒素蔓延而无力动弹。萧尘和苏玲珑试图攻击,却被一爪拍飞。赵元的阵法在混沌面前如同纸糊。
只有墨临还站着,与那怪物对峙。
但他刚刚释放过血脉之力,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我眼睁睁看着他被混沌一尾扫中,重重撞在山壁上,吐血倒地。
不!不能这样结束,我咬破舌尖,用剧痛保持清醒,从储物袋中摸出最后一张符箓——我自己设计的聚灵破界符。
理论上可以暂时扰乱一定范围内的所有能量场,但从未试验过。
用尽最后的力气,我将符箓掷向混沌,同时掐诀念咒:天地同力,万法归一,破!
符箓在空中燃烧,化作一道金光击中混沌。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身体开始不稳定地扭曲。趁此机会,墨临挣扎着站起,双手结出一个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法印。
玄冥……封魔印!他每吐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缕鲜血。
一道冰蓝色光柱从天而降,将混沌笼罩。
怪物疯狂挣扎,却无法挣脱这上古封印之术。最终,在一阵刺目的光芒中,混沌被重新封印回地底,裂缝缓缓合拢。
一切归于平静。
墨临踉跄着走到我身边,跪坐下来。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只感觉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捧住我的脸。
坚持住!他的声音颤抖,别睡。
墨临……我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没能改变结局……
他身体一震:什么意思?
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毒素侵蚀着我的神志,让我说出了最大的秘密,我知道所有人的命运……包括你……最终会成为……反派。
墨临的瞳孔剧烈收缩:你说什么?
我想...改变它...泪水滑下我的脸颊,想让你……有个好结局。
别说了。墨临突然将我抱起,我带你回宗门,长老们一定能解毒。
我摇摇头,知道这毒在原著中无药可解:听我说,这个世界……可能是一本书……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墨临的表情像是被雷击中,但很快又恢复坚定:不管你是谁,从哪里来,我都不允许你死。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手腕,鲜血顿时涌出。
你干什么!我想阻止却动弹不得。
墨临将手腕凑到我嘴边:玄冥血脉,可解百毒,喝下去。
我震惊地看着他。在原著设定中,玄冥血脉之血珍贵无比,损失一滴都会折损修为,而他竟然……
快!他命令道。
温热的血液流入我口中,带着奇异的清香。几乎立刻,肩膀伤口的灼痛就开始减轻,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
墨临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最终支撑不住倒在我身旁。
我挣扎着抱住他,发现他的身体冰冷得吓人,那些冰蓝纹路再次浮现,却比之前更加狰狞。
血脉反噬……我立刻明白过来。他本就消耗过度,又为我放血,现在玄冥血脉开始失控了!
我手忙脚乱地掏出剩下的定脉丹,全部喂给他,同时运转所剩无几的灵力帮他稳定气息。萧尘和苏玲珑也踉跄着赶来帮忙,四人合力才勉强控制住情况。
三日后,救援队伍找到了我们。
混沌再现的消息震动了整个修真界,而我们小队因为封印凶兽而立下大功。
尤其是墨临,虽然暴露了玄冥血脉,但这次不仅没被怀疑,反而被誉为英雄。
回宗门的飞舟上,我和墨临并肩站在甲板上,望着云海出神。自从那日坦白后,我们还没好好谈过。
所以,墨临终于开口,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只是一本书?
我紧张地绞着手指:一开始是……但现在不是了。这里的每个人对我而言都是真实的,尤其是你。
我的'命运'是什么?他直视远方,按照那本书的走向。
我深吸一口气:你会因为多次被误解而堕入魔道,最终……死于正邪大战。
墨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最终,他轻声道:谢谢你改变它。
我鼻子一酸,正想回应,却被他突然转身抱了个满怀。墨临的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无论这个世界是否虚构,唯有你是真实。
三个月后,宗门为我和墨临举行了双修大典。典礼上,掌门亲自为我们赐福,姑姑周清婉也终于接受了这个侄女婿。
又过半年,我们辞别宗门,开始游历四方。我创办了异闻阁,专门收录各地的奇闻异事;墨临则成了我最得力的助手兼护卫,偶尔也会接些降妖除魔的委托补贴家用。
至于原著中的男女主萧尘和苏玲珑?
听说他们成了修真界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还经常来异闻阁做客。而我和墨临,则活出了书中从未记载的全新人生。
每当夜深人静,我常会想起那个问题: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只是一本书?但看着身旁熟睡的墨临,这个问题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相爱,我们存在,我们共同书写了属于自己的结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