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实验室的灯光在凌晨三点依然亮着。
柯瑞阳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把咖啡的空纸杯捏扁扔进垃圾桶。
电脑屏幕上,一组数据曲线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他盯着那个交叉点,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成功了...柯瑞阳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嘶哑。
他抓起手机,想给符茜发消息,又瞥见时间显示03:17。
妻子最近总抱怨他半夜发消息吵醒她。
柯瑞阳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而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的备份程序。
这次的数据必须多重备份。他自言自语道,同时插上了三个移动硬盘。
窗外的北京夜色深沉,中关村创业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零星的灯光。
柯瑞阳的研究团队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坚持。
其他人都被所里调去参与裘明德副所长的重点项目了。
电脑屏幕上的分子结构图是他这半年来全部的心血。
一种新型催化剂,能将水分解制氢的效率提高40%。
如果产业化成功,整个能源行业都会为之震动。
柯老师,您还没走啊?保安老张探头进来,手里拿着巡更器。
柯瑞阳抬头笑了笑：马上就走,再等备份完成。
老张摇摇头：您这都连续三天没回家了,符老师该担心了。
她知道我在赶进度。柯瑞阳说着,目光又回到屏幕上。备份进度条显示87%。
老张叹了口气离开了。
柯瑞阳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黑色笔记本。
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实验参数和失败记录,最新一页上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五角星。
终于...柯瑞阳抚摸着那个五角星,眼眶发热。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符茜发来的消息：又通宵?裘所长说你们项目组明天要开进度会。
柯瑞阳皱了皱眉。
裘明德最近对他这个小项目异常关注,三天两头要听汇报。
他快速回复：催化剂有重大突破,明天我会汇报。
发完消息,备份也完成了。
柯瑞阳小心地把三个硬盘分别装进不同的包里,最后把电脑里的原始数据加密后上传到私人云盘。
离开实验室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柯瑞阳在楼下早餐摊买了豆浆油条,边吃边盘算着专利申请的事宜。
回到家时,符茜已经出门了。
餐桌上留着张纸条：微波炉里有粥,记得喝。我今天去天津出差,明晚回。
柯瑞阳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最近半年,符茜出差的频率越来越高。
他走进卧室,倒在床上立刻昏睡过去。
梦里,他站在国际能源大会的领奖台上,闪光灯晃得他睁不开眼...
刺耳的手机铃声把他惊醒。
柯瑞阳摸索着接起电话,裘明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柯博士,下午两点的项目汇报别忘了带最新数据。
柯瑞阳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二十。
他匆忙冲了个澡,换上唯一一套西装,抓起装有主硬盘的公文包就往外跑。
出租车堵在北四环上寸步难行。
柯瑞阳额头抵着车窗,看着计价器数字不断跳动。
手机又响了,是实验室助理小杨：柯老师,裘所长问您到哪了,说会议提前开始了。
什么?柯瑞阳猛地坐直,不是两点吗?
改到一点半了...裘所长说联系不上您...
柯瑞阳挂断电话,扔给司机一百块钱就跳下车,在车流中穿梭着往研究所跑。
汗水浸透了衬衫,公文包重重地拍打着他的大腿。
冲进会议室时,所有人都转头看他。
裘明德站在投影幕布前,正指着上面的分子结构图讲解。
柯瑞阳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是他的催化剂模型,连标注都没改。
啊,柯博士终于来了。裘明德微笑着,我们正在讨论你那个小项目的...发展方向。
柯瑞阳死死盯着幕布：这是我的研究成果。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裘明德笑容不变：柯博士,这是所里的项目,所有成果自然归所里所有。你最近太累了,可能有些混淆。
我昨晚才完成的最后验证！柯瑞阳声音发抖,从公文包里掏出硬盘,原始数据都在这里,时间戳可以证明——
柯博士。裘明德打断他,语气突然严厉,考虑到你的精神状态,所里决定这个项目由我直接负责。你先回去休息吧。
会议室里响起窃窃私语。
柯瑞阳看见同事们躲闪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转向项目组长刘教授：刘老师,您看过我的周报,知道这是我独立完成的！
刘教授低头整理文件：小柯啊,科研是集体工作...
柯瑞阳的视线模糊了。
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会议室,身后传来裘明德继续讲解的声音。
回到家,柯瑞阳疯狂地翻找着其他备份硬盘。
书柜、床底、衣柜...他记得明明放在...突然停住了。
符茜的梳妆台抽屉里,静静躺着两个熟悉的硬盘。
柯瑞阳双腿发软,跪坐在地上。
硬盘旁边是一张酒店房卡和半支口红。
他颤抖着拿起房卡,翻到背面——北京国际饭店,裘明德常年包租的商务套房。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柯瑞阳麻木地接起来,是学术委员会的王主任：柯博士,关于下个月国际能源论坛的报告人选,委员会重新讨论后决定由裘所长代表我们所...
柯瑞阳挂断电话,把手机狠狠砸向墙壁。
三天后,柯瑞阳在《科学》期刊的官网上看到了裘明德团队发表的论文。
催化剂分子式、制备工艺、实验数据...几乎原封不动地来自他的笔记本,只是通讯作者换成了裘明德,符茜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共同第一作者栏。
柯瑞阳给符茜发了最后一条消息：硬盘里的数据,是你给裘明德的?
符茜很快回复：你冷静点。裘所长只是帮你完善了论文。这个级别的成果你一个人根本hold不住。
柯瑞阳没再回复。
他打开电脑,发现研究所内网账号已经被注销。
邮箱里躺着一封人事部的正式通知：因项目调整,他的聘用合同提前终止。
傍晚,柯瑞阳拎着两瓶二锅头来到中关村创业大厦天台。
从这里能看到整个研究所的灯光。
他仰头灌下半瓶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
柯...柯瑞阳?
一个迟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柯瑞阳转身,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瘦高男子站在天台入口。
真是你！男子走近,我是林修,北大化学系,比你高两届。刚才在楼下看着像你...
柯瑞阳勉强点头示意。
林修看着他手中的酒瓶和脚边的纸箱,了然地叹了口气：听说裘明德的事了。所里都在传你精神崩溃,窃取实验数据...
我没有！柯瑞阳声音嘶哑。
林修举起双手：我信你。裘明德什么货色,圈子里谁不知道。他顿了顿,正好我在筹备一个新能源创业项目,缺个技术总监...有兴趣聊聊吗?
柯瑞阳望着远处研究所的灯光,又灌了一口酒。
酒精烧灼着胸腔,却浇不灭那股越烧越旺的火。
好。他听见自己说。
2.
柯瑞阳盯着眼前的工作证看了足足十秒。
清源科技首席科学家几个字在阳光下反着光。
怎么,嫌title不够大?林修靠在实验室门框上,手里转着车钥匙。
不是。柯瑞阳把工作证挂到脖子上,就是没想到还有人敢用我。
林修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裘明德那点破事儿圈里人都门儿清。走吧,带你看看你的新战场。
实验室比柯瑞阳想象的大得多。
各种进口设备闪着冷光,角落里还堆着未拆封的仪器箱。
这些...柯瑞阳摸了摸一台原子层沉积设备,所里申请了三年都没批下来的...
民营企业嘛,效率高点。林修递给他一个平板,项目简介都在里面。国家新能源专项,三个月后中期验收。
柯瑞阳快速滑动屏幕,眼睛越瞪越大：这...这是要突破固态电解质界面SEI膜的世界难题?
所以才找你啊。林修笑了,裘明德能偷你的催化剂,可偷不走你脑子里的东西。
柯瑞阳的手指停在预算金额那栏——八千万。
他抬头：投资人知道我的...前科吗?
巧了。林修掏出手机划拉几下,咱们最大投资人徐总,十年前被裘明德坑过专利。敌人的敌人嘛...
平板突然弹出视频会议邀请。
林修看了眼：正好,徐总想跟你聊聊。
屏幕上的男人约莫五十多岁,鬓角微白,眼神锐利：柯博士,久仰。我就问一句——能把裘明德的脸打肿吗?
柯瑞阳握紧了平板：能打骨折。
徐总哈哈大笑：好！要钱要人直接找小林。我只要结果。
视频断开后,林修递来一张门禁卡：顶层给你留了间宿舍。三个月,吃住都在公司,有问题吗?
柯瑞阳把卡塞进兜里：有咖啡就行。
接下来的日子,柯瑞阳像台永动机。
实验室的灯永远亮着,咖啡杯在桌上排成队列。
团队最初对他的传闻有所顾虑,但很快就被他的专业能力折服。
柯老师,这个锂枝晶抑制方案太绝了！年轻的研究员小赵捧着实验数据,眼睛发亮。
柯瑞阳盯着电镜图像：还不够。循环稳定性差5个百分点。
可这已经是国际最好水平了...
所以我们要更好。柯瑞阳调出组份配比表,今晚重做这六组对照实验。
凌晨三点,柯瑞阳收到符茜的短信：听说你去清源了?裘所长说那家公司...
他直接拉黑了号码。
转身时发现林修站在门口,手里拎着烧烤和啤酒。
阶段性庆祝一下。林修晃了晃袋子,刚出的数据,能量密度超特斯拉最新电池27%。
柯瑞阳接过啤酒罐,冰凉的水珠滴在实验记录本上。
他忽然想起什么：裘明德那边...
哈！林修掏出手机,正想给你看这个。
行业群里疯传着一段视频。
裘明德在某个示范工程现场满头大汗,背后的大型装置冒着可疑的白烟。
他们的催化剂出问题了?柯瑞阳眯起眼睛。
大问题！林修幸灾乐祸,知道为什么你的配方里要加那0.3%的稀土元素吗?
柯瑞阳点头：防止副反应积累。
裘明德偷了你97%的配方,偏偏漏了最关键那页。林修啃着鸡翅,天津那个示范项目炸了,直接经济损失两千万。
柯瑞阳默默喝了口啤酒。
复仇的快感像气泡一样在胃里翻腾,但还不够。
两周后的凌晨,柯瑞阳被紧急电话吵醒。
小赵的声音激动得变调：柯老师！快看邮件！科技部的评审结果！
柯瑞阳光着脚冲到电脑前。
邮件正文只有短短几行：清源科技申报的高稳定固态电解质材料被列入国家重大科技专项,享受专利快速审查与重点保护。
他盯着重点保护四个字,手指微微发抖。
这意味着——任何人想要接触这项技术,都必须经过国家安全审查。
手机又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柯瑞阳接通后,听到符茜带着哭腔的声音：瑞阳,我们能谈谈吗?裘明德他...
在提交离婚协议前,律师会联系你。柯瑞阳平静地挂断,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第二天公司门口挤满了记者。
林修西装革履地接受采访,身后大屏幕滚动播放着技术参数。
柯瑞阳从后门溜进实验室,发现小赵正对着电脑发呆。
怎么了?
小赵转过屏幕：裘明德上热搜了。
视频里,裘明德被记者围堵在研究所门口,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到一边。
有记者大声问：裘所长,催化剂爆炸事故是否与剽窃柯瑞阳博士的成果有关?
裘明德脸色铁青：纯属造谣！柯瑞阳精神状况不稳定,他的指控毫无根据...
画面突然切换到爆炸现场。
焦黑的设备残骸上,还依稀可见国家清洁能源示范工程的标牌。
柯瑞阳关上视频：继续工作吧。
就这样?小赵瞪大眼睛,他身败名裂了诶！
柯瑞阳调试着电化学工作站：这才刚开始。
中午吃饭时,林修端着餐盘凑过来：刚收到消息,科技部要组织专家组去你们原单位调查学术不端行为。
柯瑞阳筷子停了一下：谁带的队?
猜猜看?林修挤挤眼睛,徐总的老同学,材料学会的张理事长。
柯瑞阳慢慢嚼着米饭。
他想起那天在会议室里,裘明德指着他的数据说这是所里的项目时的表情。
对了。林修压低声音,符茜联系我了,说想见你。好像手里有裘明德的什么黑料...
柯瑞阳放下筷子：不见。
万一对我们有用呢?
那就让她发邮件。柯瑞阳站起身,实验室还有组数据要盯。
下午科技部的人突然到访。
带队的是位戴眼镜的女干部,说话干脆利落：柯博士,您的研究涉及国家能源安全,我们需要详细了解技术细节和研发过程。
柯瑞阳花了三小时讲解实验记录。
女干部最后合上笔记本：有个情况您应该知道。裘明德团队申请的催化剂专利,因为示范事故被暂停了。而您在原单位的离职手续...似乎有问题。
什么问题?
档案显示您是自愿离职,但我们收到的举报材料里,有段录音...女干部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您要听听吗?
录音质量很差,但能听出是裘明德的声音：...必须让他走人。专利转让协议让符茜想办法弄到手...对了,跟人事说按违纪辞退,这样竞业限制条款才有效...
柯瑞阳握紧了拳头。
原来符茜连这个都参与了。
女干部起身告辞：我们会彻查此事。另外,您现在的研发成果已经纳入国家保密体系,请做好相应防护。
她刚离开,林修就冲了进来：快看新闻！
手机推送赫然写着《知名学者裘明德涉嫌学术不端被立案调查》。
点开详情,里面提到有确凿证据表明其团队多篇论文存在数据造假。
柯瑞阳翻到举报人一栏,却只看到匿名二字。
不是你?林修疑惑道。
柯瑞阳摇头。
他打开电脑,登录许久未用的学术论坛账号。
收件箱里静静躺着一封来自oldclassmate的邮件,附件是份扫描文件——裘明德五年前抄袭国外论文的原始证据。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欠你的人情还了。——刘
柯瑞阳想起项目组那个低头整理文件的刘教授。
下班时,天空飘起小雨。
柯瑞阳站在公司露台上,望着远处研究所的方向。
手机震动起来,是符茜的短信：求你给我五分钟。我知道裘明德怎么篡改实验数据的,还有他收企业回扣的证据...
柯瑞阳删掉短信,拨通了科技部举报热线：您好,我要补充举报裘明德涉嫌经济问题...
雨越下越大。
研究所门口,裘明德正狼狈地躲着记者的长枪短炮。
而在清源科技的实验室里,新型储能材料的第三次循环测试数据正稳稳地突破理论极限。
3.
裘所长,您已经被限制离境了。
裘明德盯着办公桌上的通知书,手指把纸边捏得皱皱巴巴。
窗外在下雨,玻璃上爬满水痕,像他正在崩塌的人生。
手机震动起来,是符茜：老裘,科技部的人把实验室电脑都搬走了！现在怎么办?
裘明德没回消息。
他拉开抽屉,里面躺着本护照和一张飞往柬埔寨的机票——后天凌晨的航班。
但现在,这张纸片成了废纸。
操！裘明德把机票撕得粉碎。
门突然被推开,符茜慌慌张张闯进来,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财务部说我们的项目经费被冻结了！学生都在传你要坐牢...
闭嘴！裘明德一把将她拽进里间,锁上门,想全完蛋是不是?喊这么大声！
符茜缩在沙发上发抖：我、我刚收到法院传票...柯瑞阳起诉我转移夫妻共同财产...
裘明德灌了口威士忌,酒精烧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这半年像场噩梦——柯瑞阳那破电池拿了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清源科技估值翻了几十倍。
而他的催化剂项目因为连续三起爆炸事故,被工信部列入黑名单。
都是那个王八蛋害的...裘明德捏碎酒杯,玻璃碴扎进手心,要不是他举报...
我们去找他谈谈?符茜怯生生地说,毕竟夫妻一场...
谈个屁！裘明德甩掉手上的血,他现在是国家重点人才,出入都有安保！除非...
他突然盯着符茜：你公婆最近怎么样?
符茜一愣：上个月他爸做寿,柯瑞阳发过朋友圈...好像在老家县城?
裘明德露出这半年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打开电脑搜索栏,输入柯志强 河北 临漳县——柯瑞阳父亲的姓名和籍贯他记得很清楚。
县城好啊。裘明德眯着眼看搜索结果,医疗系统退休,住农机厂家属院...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符茜脸色煞白：你、你要干什么?
让你前夫明白,裘明德拨通一个号码,有些游戏他玩不起。
电话接通后,他对着那头说：老六,有个急活。价钱翻倍...对,要能打的。
挂断电话,裘明德从保险柜取出个信封扔给符茜：明天一早去石家庄,找个酒店等着。等我电话,再联系柯瑞阳。
符茜没接信封：这是犯法的...
犯法?裘明德冷笑,你偷数据的时候怎么不怕犯法?现在装什么圣母?
信封掉在地上,散出几沓现金。
符茜盯着那些钱,慢慢弯腰捡了起来。
第二天中午,柯瑞阳正在实验室验收最新一批测试数据。
手机突然震动,显示父亲来电。
爸?柯瑞阳接通电话,怎么这个点...
阳阳！父亲的声音异常紧张,刚才家里来了几个陌生人,说是你同事,非要进门...
柯瑞阳手里的平板啪嗒掉在地上：您和妈没事吧?
多亏那两个'修水电的'小伙子...父亲声音发颤,他们突然冲出来把那几个人按地上了,现在警察在咱家客厅...
柯瑞阳腿一软,扶住实验台才没跪下去。
国家保密局派去保护父母的便衣,真的派上用场了。
爸,我马上回去。什么都别碰,等我！
挂断电话,柯瑞阳直接拨通了保密局的紧急联络号。
对方听完只说了句知道了,三分钟后回电：抓了四个,主谋供出裘明德。已经批捕。
柯瑞阳手指发抖着挂断,又给林修打了电话：裘明德动我父母...
看到了！林修打断他,临漳县公安局刚发微博,说抓获一伙冒充国家工作人员的绑架未遂嫌疑人...卧槽！评论区有人爆料指使人是裘明德！
柯瑞阳点开微博,热搜已经爆了。
知名学者雇凶绑架的话题下,临漳公安的通报被转发了十几万次。
监控截图里,几个彪形大汉被反铐着押上警车。
柯老师！小赵举着手机冲进来,裘明德被抓了！现场直播！
屏幕上,裘明德被两名警察押出研究所大门,西装外套蒙在头上,但那个啤酒肚还是被网友一眼认出来。
弹幕疯狂刷着大快人心。
符茜呢?柯瑞阳突然问。
林修发来条微信链接。
点开是石家庄某酒店的现场视频,符茜穿着睡衣被女警带出电梯,脸上打马赛克也遮不住她歇斯底里的哭喊：我不知道他们要绑架！裘明德只说让我打电话...
柯瑞阳关掉视频。
胸口那股憋了三年的恶气,终于缓缓吐了出来。
三天后,柯瑞阳在临漳县公安局做完笔录。
负责案件的警官送他出来时,欲言又止：柯博士...裘明德提出想见你。
不见。
他说有重要证据...
柯瑞阳停下脚步：什么证据?
警官压低声音：关于你前妻的。他说符茜才是偷数据的主谋,还伪造了你的签名转走专利...
柯瑞阳冷笑：现在开始狗咬狗了?
按规定我们得通知你...警官递来张纸条,他说只要你肯见面,愿意当庭指证符茜。
柯瑞阳把纸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走出公安局大门时,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手机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家里炖了你爱吃的羊肉,早点回来。
他正要回复,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
接通后,听筒里传来符茜带着哭腔的声音：瑞阳...我能见见你吗?就十分钟...
律师没告诉你?柯瑞阳语气平静,你涉嫌侵犯国家秘密罪,案件涉密,禁止与外人接触。
我是被逼的！符茜突然尖叫,裘明德拿我收企业回扣的证据威胁我！那些钱我一分没花...
柯瑞阳直接挂断,把这个号码也拉黑。
抬头时,看见林修靠在车前盖上冲他招手：走！请你喝酒！
烧烤摊上,林修给柯瑞阳倒了满满一杯白酒：今天是个好日子。
柯瑞阳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烧到胃里：还没结束。他们雇凶绑架未遂最多判十年,专利侵权和泄密罪...
加上这个呢?林修从包里掏出个U盘,徐总刚搞到的。裘明德课题组这五年所有造假数据,原始记录和发表论文对比版。
柯瑞阳接过U盘,金属外壳冰凉：代价不小吧?
徐总朋友在《自然》杂志当编辑。林修眨眨眼,裘明德那篇'开创性'论文下周撤稿。
又一杯酒下肚,柯瑞阳的手机响了。
是保密局的电话：柯博士,嫌犯符茜提出要戴罪立功,举报裘明德向境外泄露国家科技秘密...
柯瑞阳开了免提,和林修对视一眼：她有什么证据?
一段录音和邮件截图。我们核实过了,可信度很高。对方顿了顿,这会让刑期翻倍。
挂断电话,林修吹了个口哨：这下裘明德得把牢底坐穿了。
柯瑞阳望着远处公安局的灯牌,慢慢露出笑容。
一周后,检察院批准逮捕裘明德和符茜。
案件因为涉及国家秘密,不公开审理。
但法院门口的记者还是拍到了两人被押送的画面——裘明德头发全白,符茜哭花了妆。
柯瑞阳作为受害人出庭作证。
走进法院时,法警拦住一个想冲过来的女人：柯博士！求您高抬贵手...
是裘明德的妻子,怀里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
柯瑞阳别过脸,快步走进法庭。
庭审持续了六小时。
当检察官播放裘明德指使打手的录音时,被告席上的男人突然崩溃大哭：我认罪！我都认！求求你们...
法官敲着法槌维持秩序。
柯瑞阳坐在证人席上,冷静地陈述每一项证据。
说到父母险些遇害时,声音才有一丝颤抖。
休庭时,符茜的律师拦住柯瑞阳：我的当事人愿意退还全部非法所得,只求您出具谅解书...
不必了。柯瑞阳整了整领带,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最终宣判那天,柯瑞阳没去现场。
他在实验室里盯着新型电池的量产测试,手机静音放在一旁。
等实验结束,未读消息已经99+。
林修发来判决书截图：裘明德因故意泄露国家秘密罪、绑架未遂罪、贪污罪被判无期徒刑；符茜作为从犯被判十五年。
爽吗?林修问。
柯瑞阳回了个嗯。
他关掉手机,走到窗前。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三个月后,清源科技在深交所挂牌上市。
柯瑞阳作为首席科学家敲钟,父母坐在台下第一排鼓掌。
仪式结束后,小赵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柯老师,监狱传来消息——裘明德在里头被人打了,说要申请调去单人牢房...
柯瑞阳笑了笑没说话。
他挽着母亲走向停车场,远处有个憔悴的女人想靠近,被保安拦住了——是符茜的母亲,手里举着张照片,依稀能看出是符茜学生时代的模样。
要见吗?母亲小声问。
柯瑞阳摇摇头,替父母拉开车门。
后视镜里,那个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拐角。
晚上庆功宴,徐总举着香槟过来：小柯,接下来有什么打算?MIT那边一直想请你去讲学...
休息段时间。柯瑞阳抿了口酒,带爸妈去海南住一阵子。
林修挤过来坏笑：就带爸妈?那个总来实验室送饭的幼儿园老师呢?
柯瑞阳耳根发热：...她一起。
众人大笑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