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第一章
黑色信封
2025
年
3
月
15
日,我的
25
岁生日。
出租屋里的老式挂钟刚敲过十二下,玄关处突然传来
啪嗒
一声轻响。
我揉着眼睛从电脑前起身,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看见门缝里卡着个黑色信封。
信封上没有邮票和地址,只在中央用烫金字体印着我的名字
——
林秋。
手指触到信封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爬遍全身。
我屏住呼吸拆开信封,里面掉出两张纸。
第一张是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用红笔写着：欢迎来到新纪元大厦,您的专属楼层是
13
层。请严格遵守以下规则,否则后果自负。
第二张是折叠整齐的规则手册,首页印着猩红的标题：《新纪元大厦住户生存守则》。
我刚翻开第一页,窗外突然响起刺耳的雷声,月光被乌云遮住,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等我摸黑找到台灯开关,再看向手册时,发现第一页的规则竟然在缓缓变化！
1.
本大厦共有
20
层,没有
13
层。若您在电梯按键中看到
13
层按钮,请立刻关闭电梯门,按任意其他楼层。
2.
每天
23:00
至次日
7:00
为
寂静时段,期间禁止发出任何声响,包括但不限于说话、走路、开关门。
3.
遇到穿红色旗袍的女人,请低头绕道走,不要与她对视,不要回应她的任何问题。
4.
电梯内的镜子若出现裂痕,请勿使用该电梯。如已进入,立即按下所有楼层按钮,直到电梯门打开。
5.
走廊尽头的房间永远上锁,切勿尝试打开。
6.
每日早餐请从门口的银色餐盒中取用,不要食用任何外卖或自带食物。
7.
当听到有人敲门却无人应答时,立即用红色马克笔在猫眼上画一个叉,十分钟后擦掉。
8.
牢记：您的房间号是
1303,不要相信任何显示其他房号的标识。
我盯着最后一条规则,后背渐渐冒出冷汗。
我的房间号明明是
703,怎么会变成
1303
而且这栋公寓楼根本没有
13
层,开发商当初为了避讳,直接跳过了
13
这个数字,12
层上面就是
14
层。
就在这时,窗外的雷声停了,月光重新洒进屋里。
我惊讶地发现,规则手册上的文字又变回了最初的样子,刚才那些诡异的变化仿佛只是幻觉。
但手中的信封和手册却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信封里还掉出一张门禁卡,上面清晰地印着
新纪元大厦
13
层。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决定去看看这栋大厦是否真的存在
13
层。
穿上外套出门,走廊里静悄悄的,声控灯在我走过时一盏盏亮起,又在我身后熄灭。
电梯很快就到了,我盯着按键面板,12
层和
14
层之间,果然有个模糊的
13
层按钮,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红光。
想起规则第一条,我刚要按
14
层,电梯门突然
叮
的一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13
层的按钮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红色的灯光格外刺眼。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按了下去,电梯门缓缓关闭,数字开始跳动：1、2、3……12、13。
电梯在
13
层停下,门刚打开一条缝,一股浓重的霉味就扑面而来。
我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走廊里的灯光昏暗闪烁,墙面上贴着泛黄的墙纸,上面印着扭曲的花纹。低头一看,脚下的地砖上有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叮
的一声,电梯门突然关闭,我回头看去,电梯按键上的数字已经消失,只剩下一片漆黑。
心跳加速,我转身走向走廊,两边的房间号从
1301
开始排列,直到尽头的
1303,正是规则手册上写的我的房间。
正要走近
1303,身后突然传来高跟鞋的
嗒嗒
声。
我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正从走廊另一头走来,长发遮住了半张脸,红色的旗袍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醒目。
想起规则第三条,我立刻低头看向地面,转身就走,心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女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
就在她经过我身边时,突然停住了脚步：你是新来的住户吗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喉咙里卡着碎玻璃。
我紧紧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过了很久,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我抬头看去,女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混杂着铁锈的腥味。
走到
1303
门口,发现门上贴着一张白色纸条,上面用黑笔写着：不要相信镜子里的自己。
深吸一口气,我掏出门禁卡刷了一下,门
咔嗒
一声打开了。
屋里没有开灯,但借着走廊的灯光,能看到客厅里摆放着一套老式家具,沙发上搭着一件灰色的外套,像是有人刚刚离开。
走进房间,玄关处的镜子突然照出我的倒影,却让我浑身发冷。
镜子里的我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而我明明面无表情。想起纸条上的警告,我立刻转身避开镜子,走向卧室。
卧室的床上放着一本黑色笔记本,封面上写着
住户日志。
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显然是之前住户留下的：
第一天：收到规则手册,不要相信电梯里的镜子,不要和穿红旗袍的女人说话。
第三天：餐盒里的牛奶变成了红色,我没敢喝,结果晚上听到有人在门口哭。
第七天：走廊尽头的房间传来撞击声,我偷偷看了一眼,门缝里伸出一只沾满血的手。
第十天：我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从镜子里走出来,告诉我要遵守所有规则,否则会死得很惨。
日志到这里就结束了,最后一页还有一行用血写的字：千万不要试图离开
13
层,电梯只会带我们去该去的地方。
合上笔记本,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女人的声音,又像是某种动物的嚎叫。
我走到窗前,往下看去,却发现楼下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风中摇晃,投下诡异的影子。
回到客厅,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凌晨一点,属于
寂静时段。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边,刚要坐下,突然听见门外传来
咚咚
的敲门声。想起规则第七条,我屏住呼吸,从包里掏出红色马克笔,在猫眼上画了个叉。
敲门声停止了,但紧接着,门锁传来
咔嗒咔嗒
的转动声,像是有人在外面用钥匙开门。我的手心全是冷汗,眼睛死死盯着门把手,生怕下一秒门就会被打开。
过了很久,转动声终于停止,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我靠在沙发上,不敢闭眼,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刚才的场景：黑色信封、诡异的规则、穿红旗袍的女人、镜子里的倒影、还有那本住户日志。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收到这样的东西新纪元大厦的
13
层真的存在吗还是说,我已经进入了一个不属于现实世界的空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渐渐泛起鱼肚白,寂静时段结束了。我站起身,走到门口,发现猫眼上的叉已经消失了,门外的银色餐盒里放着一份早餐：两片面包、一盒牛奶,还有一张纸条：请在
7:30
前吃完早餐,不要浪费任何食物。
拿起牛奶,我犹豫了一下,想起日志里提到的红色牛奶,但眼前的牛奶看起来很正常,白色的液体在纸盒里微微晃动。
咬了一口面包,口感松软,似乎和普通面包没什么区别。吃完早餐,我决定出去探索一下这个诡异的
13
层。
打开房门,走廊里依旧昏暗,却比昨晚亮了一些。
我小心翼翼地走向电梯,发现电梯按键上的
13
层按钮已经消失了,只剩下
1
到
20
层,13
层的位置是空白的。
按下
1
层按钮,电梯很快就到了,门打开的瞬间,我愣住了
——
电梯里的镜子布满了裂痕,像是被人用硬物砸过,裂痕之间还渗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迹。
想起规则第四条,我立刻想要关闭电梯门,却发现按键面板上的按钮全部失灵了。
电梯门缓缓关闭,数字开始上升,我这才发现,电梯里的楼层显示灯从
1
层直接跳到了
13
层,根本没有经过其他楼层。
电梯在
13
层停下,门打开的瞬间,我看到走廊里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我看向窗外。他的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西装笔挺,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出了电梯,刚要开口,男人突然转身,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新来的欢迎来到新纪元大厦。
2
第二章
镜中陷阱
男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金属,沙哑得让人浑身发颤。
我僵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胸前歪斜的领带夹上
——
那是枚锈迹斑斑的银色骷髅头,空洞的眼窝里嵌着两粒暗红珠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你是谁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喉咙发紧得像被无形的手掐住。
规则里没有提到穿西装的男人,可他明显不属于
正常范畴。
男人歪了歪头,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
咔咔
声,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我是管理员,负责照顾每一位‘客人’。
他故意咬重
客人
二字,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
哒哒
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冰凉的电梯门。
余光瞥见电梯镜子里的裂痕在缓缓蠕动,渗出的暗红液体正沿着裂痕汇聚成扭曲的人脸轮廓。
男人突然停在距我半米处,身上散发着潮湿腐朽的气息,混着浓烈的古龙水味,熏得我胃里直翻腾。
你的早餐还合口味吗
他伸手想拍我的肩膀,袖口滑落露出一截青灰色的皮肤,上面布满蛛网状的紫色血管。
我猛地侧身避开,撞得旁边的消防栓
哐当
作响。
男人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又很快恢复成僵硬的弧度：别害怕,只要遵守规则,这里就是天堂。
他突然转身,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银色怀表晃了晃,表盖上蚀刻的玫瑰花纹间,隐约能看到凝固的暗红血迹。现在是
7:45,该去‘学习室’了。
学习室规则里没提过……
我话没说完,男人已经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指冷得像冰,指甲缝里沾着黑色污垢。
新规则。
他扯着我往走廊深处走,皮鞋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路过
1307
时,门后突然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还有压抑的呜咽声：救救我……
别让它找到我……
我的脚步顿住,男人却猛地拽着我继续前进。
转过两个弯,一扇深棕色木门出现在眼前,门上挂着褪色的铜质门牌,学习室
三个字被某种黑色液体涂得模糊不清。男人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门里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
进去吧,记住,别乱碰里面的东西。
男人打开门,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捂住口鼻往里看,房间里摆满老式木桌,每张桌上都摊开着破旧的笔记本。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便签,用不同颜色的笔反复写着同一句话：镜子是谎言,规则是牢笼。
最里面的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镜面被黑色胶带十字交叉封住,边缘却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泊。
我刚要迈步,男人突然抓住我的后领,将我拽得后退半步。他的呼吸喷在我耳边：看到那面镜子了吗如果它开始流血,立刻闭上眼睛,用桌上的黑色胶带把自己的眼睛缠起来。
我浑身发冷,刚想追问,走廊尽头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男人脸色骤变,松开我冲向门口：待在这别动！违反规则的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我站在原地犹豫两秒,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走向最近的桌子。
桌上的笔记本摊开在某一页,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第
17
天,我发现餐盒里的面包会在午夜变成蠕动的虫子。管理员说这是‘考验’,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会发出绿光……
翻到下一页,纸页间夹着半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白裙的女孩,脸上被人用红笔打了个大大的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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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身后传来
滴答
水声。
我僵在原地,缓缓转头
——
那面被封住的镜子正在渗血,黑色胶带被血水浸透,镜面下隐约浮现出人影轮廓。
想起男人的警告,我手忙脚乱地抓起桌上的胶带,却发现胶带卷里缠绕的根本不是胶带,而是湿漉漉的黑色长发！
别看镜子！
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在耳边炸响。我本能地闭上眼睛,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转向镜子。余光瞥见镜中浮现出自己的脸,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嘴扭曲的尖牙。
与此同时,无数只冰冷的手从镜面伸出,缠住我的四肢往镜子里拽。
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到桌上的钢笔,狠狠扎进右手虎口。
剧痛让我恢复清醒,趁机挣脱镜中力量,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刚跑到走廊,就看见穿红旗袍的女人正站在走廊中央,长发完全垂落,露出一张腐烂的脸
——
左眼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蛆虫在右脸颊的腐肉里蠕动。
你违反规则了。
她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腐烂的舌头在缺牙的嘴里搅动。我转身想跑,却发现来时的路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挂满镜子的长廊。
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我,有的满脸是血,有的身体扭曲变形,还有的正对着我露出阴森的笑。
红旗袍女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合着蛆虫爬行的
沙沙
声。我握紧流血的右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规则手册里一定藏着破解的方法！
可翻遍全身口袋,才发现手册不知何时不见了。冷汗浸透后背,我突然想起卧室那本住户日志,或许里面有关于镜子的记录……
就在这时,最尽头的镜子突然剧烈晃动,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从镜面钻了出来。她的连衣裙滴着黑水,皮肤上布满青苔,手里还握着半截生锈的剪刀。
帮我找到眼睛……
她空洞的眼窝对着我,腐烂的手指指向长廊尽头,否则你们都得死。
身后的红旗袍女人已经近在咫尺,我咬咬牙,朝着黑衣女人指的方向狂奔。长廊两侧的镜子开始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镜中怪物纷纷伸出手阻拦。
我的手臂被划破,鲜血滴落在地面,却惊觉血迹在地板上组成了新的符号
——
那是规则手册里某个规则的变形。
就在快要跑到长廊尽头时,所有镜子同时炸裂。
玻璃碎片如暴雨般袭来,我下意识用手臂护住头部,却听见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
透过指缝看去,红旗袍女人被无数玻璃碎片贯穿身体,黑色的血水在地面蔓延。而黑衣女人正站在血泊中,捡起一块镜片,对着我露出诡异的笑：你通过第一关了。
长廊的幻象消失,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学习室门口。男人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银质餐刀,正是早餐时的餐具。
他的怀表掉在一旁,表盖打开,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
——
照片上,穿红旗袍的女人正依偎在他怀里,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我捡起怀表,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走廊尽头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楼梯。楼梯口挂着块警示牌,上面用血写着：向下走,你会找到真相；向上走,你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楼梯间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夹杂着婴儿的啼叫,让人毛骨悚然。
此刻,晨光从楼梯上方的气窗透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
而我的影子里,似乎有另一个人影在缓缓蠕动。
该向上还是向下每一个选择,都可能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3
第三章
阶梯下的呢喃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我死死盯着楼梯口那块警示牌,血字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油亮。
向下走能找到真相,可那若有若无的哭声里,分明夹杂着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向上走或许能回到熟悉的楼层,却要永远被困在这座
活
着的大厦里。
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西装男人的怀表,表盖上干涸的血迹突然开始发烫。
恍惚间,怀表表面浮现出半透明的画面：穿红旗袍的女人跪在地上,脖颈缠绕着黑色长发,而西装男人举着银质餐刀,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意……
画面戛然而止,怀表发出尖锐的蜂鸣,指针开始逆时针飞转。
必须做出选择！
我咬咬牙,抬脚迈向向下的楼梯。
第一级台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整座楼梯都在抗拒我的脚步。下行不过三层,光线便彻底消失,手机的手电筒在黑暗中只能照出前方两米的距离。
潮湿的墙壁上长满墨绿色苔藓,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有细小的生物从脚下爬过。
转角处,一具干枯的尸体突然出现在光束里。
尸体蜷缩成胎儿的姿势,身上穿着残破的物业制服,胸口插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
钥匙柄上,赫然刻着
1307
的字样。
我想起在学习室门外听到的求救声,胃里一阵翻涌。正要伸手去拿钥匙,尸体突然剧烈抽搐,空洞的眼窝直直看向我,喉咙里挤出沙哑的气音：别……
别相信规则……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重物坠落的巨响。我本能地后退,一块混凝土碎块擦着鼻尖砸在地上,溅起的碎石划破了脸颊。
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像是有无数人正在朝我逼近。我握紧怀表,转身就跑,却发现来时的楼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狭窄的甬道。
甬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老式壁灯,昏黄的灯光下,密密麻麻的手印沿着墙面向上延伸,有些手印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更诡异的是,每隔十米就有一面镜子,镜面被黑色胶带封得严严实实,却依然能看到暗红液体从缝隙中渗出。
滴答、滴答……
身后传来水滴声,越来越近。我不敢回头,发了疯似的往前跑,直到前方出现一扇铁门。铁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锁,锁孔里插着半截断钥匙
——
正是从尸体身上掉落的那把！
就在我将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我猛地转身,只见穿红旗袍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在三米外,腐烂的脸上裂开诡异的弧度：你终于来了,我的新‘玩具’。
她的旗袍下摆无风自动,露出的小腿上爬满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
你到底是谁
我攥紧钥匙,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女人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长发如活物般向我缠来：我是规则的守护者,也是背叛者的惩罚！
千钧一发之际,铁门
咔嗒
一声打开。
我侧身滚进房间,反手将铁门重重关上。
身后传来长发撞击铁门的闷响,伴随着女人的嘶吼：你逃不掉的！这里的每一面镜子,都是通往地狱的门！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福尔马林气味,四周的架子上摆满玻璃罐,里面浸泡着各种畸形生物：三只眼睛的猫、长着人脸的鱼、还有四肢扭曲的婴儿。
正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胸前用黑色马克笔写着：规则是谎言,自由是陷阱。
墙角的老式电视机突然自动打开,雪花屏闪烁间,画面里出现了西装男人。
他站在
13
层的走廊里,对着镜头露出阴森的笑：欢迎来到真相的核心,林秋。这座大厦不是监狱,而是……
画面突然剧烈抖动,雪花屏中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电视机
砰
的一声爆炸,玻璃碎片划过我的手臂。
我踉跄着后退,撞上身后的架子,一个玻璃罐应声落地。随着
哗啦
一声脆响,罐中浸泡的物体滚到脚边
——
那是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上面用针线缝着我的名字。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的镜子同时发出裂痕蔓延的声响。
我惊恐地发现,所有镜面的胶带都在脱落,暗红液体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更可怕的是,镜中开始浮现出熟悉的身影：我的父母、朋友,甚至是曾经的自己,他们的表情从关切逐渐变得狰狞,伸出双手想要将我拽进镜面。
冷静！
我强迫自己回忆住户日志里的线索,突然想起最后一页用血写的警告。颤抖着摸出怀里的笔记本,却发现原本空白的内页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新的字迹：当镜子吞噬理智,用鲜血唤醒真实。
身后传来铁门被撞开的巨响,红旗袍女人的长发已经探进房间。
我心一横,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划开手腕,鲜血滴落在最近的镜子上。
奇迹发生了,镜面的血色涟漪中,浮现出另一个场景
——
在大厦顶层的某个房间里,无数人戴着银色面具,正在举行某种诡异的仪式,而他们脚下的祭坛上,赫然刻着
规则即真理
的字样。
原来如此……
我喃喃自语,终于明白这座大厦的真相。可还没等我做出反应,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林,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浑身僵硬地回头,只见我的上司张主任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身后却拖着长长的黑色影子
——
那影子的轮廓,分明是穿红旗袍的女人！
4
第四章
面具下的真相
张主任脸上和蔼的笑容与身后扭曲的黑影形成诡异反差,我握着碎玻璃的手渗出冷汗,在地面晕开细小的血花。
张……
张主任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声音发颤,余光瞥见墙角的镜子胶带彻底脱落,镜面深处隐约有无数人影在涌动。
小林,跟我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张主任向前迈步,皮鞋踩过地面的血迹却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他的袖口滑落,露出的手腕上缠着黑色符文,和我在住户日志里看到的献祭图案如出一辙。
我猛地后退,撞上身后的架子,浸泡着畸形生物的玻璃罐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你根本不是张主任！
我举起碎玻璃,划破的手腕让血液顺着玻璃刃滴落,
你们到底在策划什么那些仪式、规则,还有这座大厦……
话未说完,张主任的脸突然扭曲变形,皮肤像融化的蜡油般剥落,露出底下银色的面具
——
正是我在幻象中看到的仪式参与者佩戴的面具。
聪明的孩子。
面具下传来变调的电子音,银色面具上浮现出血色纹路,
既然看到了不该看的,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话音未落,四周的镜子同时炸裂,无数黑影从镜面窜出,它们的身体半透明,面部模糊不清,却都穿着统一的黑色长袍,胸口印着猩红的
规则
二字。
我转身冲向铁门,却发现门把手上缠绕着湿漉漉的长发,用力拉扯时,长发突然收紧,将我的手腕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身后传来黑影们的嘶嚎,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声响。慌乱中,我摸到口袋里西装男人的怀表,表盖突然自动弹开,里面的照片燃起幽蓝火焰。
火焰瞬间蔓延到整个房间,黑影们发出凄厉惨叫,被火焰触及的身体开始汽化。
戴着银色面具的
张主任
却不慌不忙,他抬手按动墙上隐藏的按钮,地面突然裂开,我脚下一空,坠入黑暗。
下坠过程中,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穿红旗袍的女人被绑在祭坛上挣扎、戴着面具的人群在顶楼吟唱诡异咒语、还有无数本规则手册从虚空中诞生……
咚
的一声,我摔在冰冷的地面上,眼前是一条铺满红色地毯的长廊。
两侧墙壁挂着油画,画中人物都戴着银色面具,手中捧着打开的规则手册,脚下是无数跪地求饶的人。
尽头处,一扇雕花木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门把手上凝结着黑色物质,像是干涸的血液。
刚要靠近木门,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回头望去,十几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正缓步走来,他们手中拿着刻满符文的权杖,长袍下摆扫过地面,留下黑色痕迹。
为首的面具人举起权杖,顶端镶嵌的黑色宝石发出刺目光芒,我的影子突然脱离身体,化作实体跪在他们面前。
林秋,违反规则的代价,就是成为规则的一部分。
为首的面具人声音冰冷,权杖指向我,你以为自己能揭开真相这座大厦的每一块砖、每一条规则,都是为了困住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清醒者’。
他的话音落下,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走向木门,双脚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牵引。
就在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怀中的住户日志突然发烫,最后一页用血写的字迹开始发光：打破镜像,重塑规则。
我猛地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最近的油画上。油画瞬间燃烧,画中戴面具的人发出惨叫,现实中的面具人群也同时捂住头部,发出痛苦的嘶吼。
趁乱撞开木门,里面竟是一间摆满老式电视机的监控室。
数十个屏幕上显示着大厦的各个角落：13
层的走廊、学习室、顶层的祭坛,还有……
我自己的出租屋！画面里,另一个
我
正坐在电脑前,面前放着黑色信封,而窗外,穿红旗袍的女人正隔着玻璃对我微笑。
这不可能……
我踉跄着后退,撞上身后的控制台。
所有屏幕突然切换成雪花屏,随后出现西装男人的脸。
他摘下银色面具,露出满脸狰狞的伤疤：恭喜你,林秋。但你以为找到监控室就能改变什么记住,规则永远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屏幕炸裂的瞬间,整个房间开始剧烈震动。
地面出现裂缝,黑色雾气从中涌出,凝结成穿红旗袍女人的模样。她的长发散开,露出完整的面容
——
那是一张和我有七分相似的脸！你终于来了,哥哥。
她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孩童般的天真,他们说只要我遵守规则,就能见到你,可我等了好久好久……
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传来面具人的怒吼。
红旗袍女人突然挡在我面前,长发化作利刃刺向面具人群：快走！去顶楼,毁掉规则之源！
她的身体在攻击中逐渐透明,记住,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
我转身冲向楼梯,每上一层,墙壁上的规则便开始扭曲变化。
当推开顶楼的门时,刺眼的光芒扑面而来。
圆形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本巨大的规则手册,每一页都在不断生成新的规则,而祭坛周围,戴着面具的人群正在吟唱,他们脚下的阵图,竟和我出租屋地板下的暗纹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们从一开始,就活在规则编造的谎言里。
祭坛上的规则手册突然无风自动,最新一页浮现出血色大字：闯入者林秋,抹杀程序启动。
与此同时,整个顶楼的墙壁开始向内挤压,面具人群也转身向我扑来,他们的面具下,露出的是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5
第五章
规则崩解
无数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狞笑着逼近,祭坛上的规则手册翻动如浪,最新的血字还在不断渗出。
我抄起祭坛边生锈的烛台,金属表面的符文在触碰瞬间灼得掌心生疼。
为首的面具人抬手,整个空间突然扭曲成镜面迷宫,墙壁、地板甚至空气都映出我惊恐的倒影。
你以为血肉之躯能对抗规则
面具人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他权杖顶端的黑宝石迸发出锁链,将我脚踝缠住拖向祭坛。
我奋力挥出烛台,却在即将击中对方时,手腕被镜中伸出的手死死拽住
——
那只手皮肤皲裂,腕间系着与红旗袍女人相同的红绳。
千钧一发之际,顶楼天窗轰然炸裂,红旗袍女人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她的面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半张脸还维持着孩童的纯真,另一半却布满腐烂的纹路。
哥,看你的影子！
她的尖叫刺破空气,我这才发现自己被拉长的影子正在与面具人融合。
我反手将烛台刺向地面的阵图,鲜血顺着裂纹渗入符文。
整个祭坛剧烈震颤,规则手册的书页开始燃烧,那些生成规则的黑雾竟化作无数婴儿的啼哭。
面具人们纷纷捂住耳朵,银色面具下渗出黑血,他们的身体逐渐透明,显露出底下被禁锢的灵魂。
这些年我们用规则困住迷途者,用他们的恐惧喂养规则之源。
红旗袍女人的长发卷住坠落的权杖,黑宝石在她手中碎成齑粉,而我,是他们制造的第一个‘错误’。
她的裙摆下浮现出锁链勒出的深痕,他们说只要我遵守规则,就能见到现实中的你,但每遵守一条,我的记忆就会被吞噬一点……
规则手册突然爆开,漫天飞散的纸页上,浮现出我童年的画面：父母带我路过正在施工的新纪元大厦,一个穿旗袍的小女孩隔着围栏对我微笑；高中时我在图书馆偶然翻到的都市传说,记载着用活人献祭维持规则稳定的仪式；甚至昨夜收到信封前,电脑屏幕右下角闪过的诡异弹窗
——
所有碎片在燃烧的黑雾中拼凑出真相。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骗局。
我攥住妹妹残留的红绳,她的身体正在光芒中消散。
顶楼的墙壁开始坍塌,露出外面扭曲的城市景象
——
天空是凝固的血色,街道上漂浮着无数黑色信封,而每栋建筑的窗户里,都有戴着面具的人在书写新的规则。
最后的面具人在崩塌的空间中挣扎：没有规则,世界会陷入混乱！
他的面具裂开,露出的却是西装男人溃烂的脸。
我将燃烧的纸页掷向他,火焰顺着黑雾蔓延,照亮他胸口的纹身
——
那是我出租屋地板下暗纹的完整形态。
你们所谓的规则,不过是贪婪的牢笼。
我接住妹妹化作的光点,掌心浮现出与规则手册相似的纹路。随着整座大厦发出濒死的哀鸣,我将光点注入纹路,所有的镜面、规则、黑雾在刺眼的白光中轰然崩解。
当光芒散尽,我瘫坐在真实世界的出租屋地板上。
手机显示日期仍是
2025
年
3
月
15
日,可窗外的新纪元大厦早已变成废墟,墙上贴着泛黄的报纸
——1998
年,大厦因违规施工引发坍塌,造成
37
人死亡,其中包括一名失踪的小女孩。
口袋里传来纸张摩擦声,掏出一看,竟是半张烧焦的规则手册。
最后一页用稚嫩笔迹写着：哥,如果有天你看到这些,记得带我回家。
窗外突然吹进凉风,将纸页卷向夜空,在月光下化作星星点点的荧光。
而在某个不可知的维度,无数黑色信封仍在飘荡,等待下一个翻开规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