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一侧,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鼠标。
五年了！
我在明德广告公司,勤勤恳恳工作了整整五年,从一个小小的文案做到创意组长,每一个项目都倾注了全部心血。
而现在,公司竟然把创意总监的职位给了那个刚来三个月的林妍。
我憋着一口气,堵的眼睛酸涩,差点流下泪来。
1.
简宁,你别太在意。同事小李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家都知道林妍是王总的外甥女。
我强扯出一个笑容,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上周王总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创意总监非你莫属,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
我点开林妍发来的项目修改意见,满屏的红色批注刺得眼睛发疼——全是毫无专业性的胡乱改动。
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种人！顶替了我的位置！
就因为她投胎投的好,所以我多年的努力就像一个狗屁。
这种人高高在上,就仿佛她真的有多么了不起。
简组长,林总监让你去她办公室。行政小妹探头进来,眼神里带着同情。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衬衫衣领。
推开林妍办公室的门,她正翘着二郎腿涂指甲油,头也不抬地说：坐吧。
林总监找我有什么事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她终于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假笑：简宁啊,星耀地产那个案子我看过了,创意太老套了。
你知道的,现在市场需要新鲜血液。
那个案子我带领团队熬了三个通宵,客户已经初步认可了方案。
我咬紧牙关：请问,具体是哪里不满意我们可以调整。
全部。她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重做吧,明天我要看到新方案。
可是,我们应当以客户的需求为先,这个方案早就……
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我让你改。对方含着恶意的语气,摆明了是在针对我。
我突然卸了力。
和这种人争执有什么用呢这和方案的好坏没有关系,甚至和甲方的同意也没有关系。
毕竟,这公司就是人家的一言堂,家族企业哪轮得着我说话呢
没有任何话语权。
我只是一个打工仔！
走出办公室,我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宁宁,爸爸的检查报告出来了,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我靠在走廊墙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爸爸的手术费、这个月的房租、被林妍刁难的工作...所有事情像潮水一样涌来。
我摸出手机,翻到银行APP,看着那个可怜的数字,眼眶发热。
我租住的房子,每个月900块。
这个地理位置非常优越,但是又破又小,暖气不暖和,还漏雨。
不过,我只是想要一个安枕的地方,不需要有多好的条件。
可是,现在我连这样的房子都租不起了。
第二天一早,我把连夜重做的新方案放在林妍桌上。
她草草翻了几页,突然笑了：简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她的眼神充满了嘲弄。
我愣住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跟王总抱怨我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告诉你,这个行业靠的是人脉和资源,不是你那点可怜的小才华。
血液一下子冲上头顶。
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绝世天才呢我告诉你公司离了谁都能转。
五年来,我第一次在办公室提高了声音：林妍,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专业！
你有什么专业,就凭你这几年的经验吗我告诉你,我们这行要的是创意,懂吗呵,个土老帽。
她一边说着,一边翻着白眼,到底是村里出来的,没什么见识,还干我们这行呢。
创意那是我们这群真正工作的人,想出来的。你这样的关系户,有什么脸说创意
整个创意部都安静了。
林妍的脸色变了,她抓起我的方案摔在地上：你被停职了！现在收拾东西滚出去！
我看着她扭曲的脸,突然笑了。
有些和我相熟的人欲言又止,我挥挥手,不想再连累无辜的人。
随后,弯腰捡起散落的文件,我一字一句地说：不用停职,我辞职。
走出明德大厦的那一刻,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手里抱着装满个人物品的纸箱,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2.
简宁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程昱站在几步之外,西装革履,手里拿着杯咖啡。
他是我大学时的学长,曾经一起参加过广告大赛。
真的是你。他走近,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纸箱上,离职了
我勉强笑了笑：嗯,刚炒了老板鱿鱼。
程昱挑了挑眉：正好,我在对面咖啡厅有个会,结束后聊聊
两小时后,我坐在咖啡厅里,向程昱讲述了这几年的经历和今天发生的事。
他安静地听完,突然说：我正准备创业,做一家新型的数字营销公司。
我愣住了：恭喜你,这很符合你的性格。
我需要一个合伙人。程昱直视我的眼睛,一个懂创意、有韧性、敢于挑战规则的合伙人。简宁,你有兴趣吗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创业
这意味着风险,也意味着自由和无限可能。
按理说,创业这样奢侈的事,和我这样的穷光蛋没关系。
可是,我想起林妍轻蔑的眼神,想起爸爸的医药费,想起那些被否定的创意方案...
我有兴趣。我听见自己说,但我没有资金。
程昱笑了：我有一些积蓄,加上天使投资。我需要的是你的才华和经验。
他伸出手,我们一起改变这个行业
我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一种久违的热血沸腾：好,一起。
三个月后,逆光传媒在一栋老旧的写字楼里成立了。
我和程昱用有限的资金租了一间小办公室,买了二手办公设备,招了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每天早上七点到办公室,晚上十点离开成了常态。
简总,星途汽车的提案明天就要交了,但3D渲染还差很多...新来的设计师小林焦急地说。
我脱下外套,卷起袖子：我来帮忙,通宵也要做完。
程昱从外面跑客户回来,手里提着几袋外卖：先吃饭,吃完再战。
我们围在会议桌前狼吞虎咽,讨论着方案细节。
这种忙碌而充实的感觉,让我忘记了疲惫。
在明德时,我的创意总是被层层审批修改得面目全非；
而现在,每一个想法都能被认真对待,每一分努力都直接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
然而,创业的路并不平坦。
就在我们刚有点起色时,明德公司开始出手了。
简总,星途汽车那边来电话,说合作取消了...小林怯生生地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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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为什么昨天不是还谈得很好吗
他们说...明德广告给出了更优惠的方案...
程昱阴沉着脸走进来：我刚得到消息,明德在行业内放出话,任何与我们合作的客户都会失去明德的优惠待遇。
我的手微微发抖。
这是赤裸裸的封杀。
林妍和王总想扼杀逆光传媒于摇篮之中。
不过,这也是机会。
像我们这样初出茅庐的创意公司,按理说是不会被那些大甲方注意到的。
可如今被明德这样针对,反倒有可能入了某些甲方的眼。
那天晚上,我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手机响起,是妈妈询问爸爸手术费的事。
我安慰她说很快就能解决,挂断电话后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还没走程昱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罐啤酒。他拉开一罐递给我,别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我接过啤酒,苦笑道：我是不是太天真了以为靠才华就能在这个行业立足。
程昱摇头：不是你的问题。这个行业确实存在很多潜规则,但我们不一定要遵守。他顿了顿,我有个想法...
后来,程昱联系了一位在科技媒体工作的朋友。
对方透露,明德广告最近在为科信集团做的一个大数据项目,存在严重问题——他们夸大了数据效果,实际转化率远低于报告数字。
如果我们能拿到确凿证据...程昱眼中闪着光。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科信是明德的大客户,他们怎么会...
正因如此,明德才敢造假。程昱说,科信的市场总监是出了名的只看PPT,不管实际效果。
被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形。
我放下啤酒罐：下周不是有行业峰会吗科信的市场总监会出席...
一周后,在年度数字营销峰会的会场,我穿着利落的西装套裙,胸前挂着逆光传媒的工牌,自信地走向科信集团的市场总监徐总。
徐总,您好,我是逆光传媒的简宁。
我微笑着递上名片,我们对科信的新产品很感兴趣,做了一些市场分析,不知能否占用您几分钟时间
徐总略显惊讶,但还是接过了名片：逆光传媒没听说过啊。
我们刚成立不久,但团队都来自业内顶尖公司。我保持着专业微笑,特别是关于数据驱动的精准营销,我们有独到见解。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4.
十分钟后,我已经坐在徐总对面,展示着我们连夜准备的竞品分析报告。
有意思。徐总翻看着报告,你们的数据维度比明德提供的更细致啊。
我心跳加速,表面却不动声色：我们注重实际效果而非表面数据。比如这里...
我指向一组数字,根据我们的追踪,明德为您投放的广告,实际点击转化率只有他们报告中的60%。
徐总的表情立刻变了：你说什么
我递上一个U盘：这里有详细的数据对比和分析。我们无意诋毁同行,只是认为客户有权知道真相。
三天后,行业里炸开了锅。
科信集团宣布终止与明德广告的合作,并公开质疑其数据真实性。
多家媒体开始报道明德的数据造假丑闻,曾经被明德打压过的小公司纷纷站出来发声。
简总！明德的三个客户今天主动联系我们了！小林兴奋地冲进办公室。
程昱从电脑前抬起头,对我眨了眨眼：看来我们的机会来了。
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城市灯火。
三个月前,我被赶出明德时曾感到绝望；
而现在,逆光传媒正迎来转机。
这不是运气,而是坚持和智慧的结果。
通知全员开会。我转身对团队说,我们要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一年后,逆光传媒搬进了市中心的高级写字楼。
我们从最初的四人团队发展到五十多人,服务客户包括多家知名企业。
而明德广告在林妍的带领下,接连失去大客户,规模缩水了近一半。
在公司的周年庆上,程昱举杯致辞：一年前,我和简宁坐在一间小办公室里,担心公司能不能撑过下个月。
今天,逆光传媒已经成为行业新锐。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简宁的才华和坚持。
同事们鼓掌欢呼,我微笑着举杯,目光扫过办公室墙上我们获得的第一个行业奖项。
从被欺压的职场女性到创业公司合伙人,这条路我走得艰难却坚定。
对了,程昱凑近我小声说,刚收到消息,林妍被明德辞退了。
我挑了挑眉,饮尽杯中酒。
这不是报复,而是证明——证明一个女性的专业与尊严,不该被任何人轻视。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简宁,我是林妍。能谈谈吗
我看着屏幕,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或许该给她一个机会,就像当初程昱给我机会一样。
毕竟,在这个行业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当然。我回复道,明天下午三点,逆光传媒见。
放下手机,我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
新的挑战还在前方,但这一次,我准备好了。
5.
逆光传媒的周年庆结束后的第二天,我正和团队讨论新项目,前台突然打来内线电话：简总,明德广告的王总在一楼大厅,说想见您。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关于我和老东家的恩怨情仇,行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此时的目光有探究,也有怀疑。
所有人都看着我,小林甚至紧张地捏皱了手中的文件。
我轻轻放下钢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告诉他,我很忙。如果想谈合作,先跟商务部门预约。
十分钟后,前台又打来：王总说...他可以等您一整天。
这个老狐狸竟然肯放下身段,到底是为了什么哼！
程昱挑了挑眉：看来明德真的走投无路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我去会会这位'老领导'。
电梯下到一楼,隔着玻璃门我就看到了王总——曾经意气风发的他如今鬓角泛白,西装也不再笔挺,正焦躁地在大厅踱步。
王总。我推开门,声音不冷不热。
他猛地转身,脸上堆起夸张的笑容：简宁！哎呀,一年不见,你更漂亮了！
我没有伸手回应他伸来的手,只是平静地问：有什么事
王总的笑容僵在脸上,压低声音：能不能找个安静地方谈关于...科信集团那个项目。
我带着他来到大厦一楼的咖啡厅,选了最角落的位置。
服务员刚放下咖啡,王总就迫不及待地开口：简宁啊,公司现在遇到点困难...
他一边搓着手,一边眼神咕噜着乱转,不停的瞟向我。
我却完全不给他留面子,遇到点困难那是一点吗
呵,科信终止合作后,又陆续丢了五个大客户,股价跌了40%,是吧我抿了口咖啡,行业里都知道。
王总的脸涨成猪肝色：那个...你在明德工作五年,对公司还是有感情的,对吧
他推过来一个文件夹,只要你帮忙修复和科信的关系,这个数...
我翻开文件夹,里面是一份咨询合同,报酬还不及市场价的十分之一。
真是可笑,把我当要饭的打发了。
王总,我慢慢合上文件,逆光现在接一个普通项目的收费是这个数字的三倍。
简宁！王总突然提高声音,又急忙压低,你别忘了是谁培养了你！要不是明德给你平台,你能有今天
我笑了：培养我是指让林妍剽窃我的创意,还是指停掉我所有升职机会
我站起身,如果你想跟我谈合作的话,那可以直接跟商务部洽谈。
如果没有其他事......恕不奉陪,我们公司的业务太多了,忙着呢。
你站住！王总猛地拍桌而起,简宁,你别给脸不要脸！
信不信我起诉你在职期间渎职,导致公司损失三千万你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吗
咖啡厅里其他顾客纷纷侧目。
我缓缓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巧了,我这里正好有证据！
他没想到我手里竟然有这样充分的证据。——明德过去五年所有财务造假记录、偷税漏税数据,还有他指使林妍篡改客户数据的录音。
王总脸色瞬间惨白。
要打官司我奉陪。我俯身靠近他,声音轻得像刀,看是先罚没你三套豪宅,还是先让你吃几年牢饭
回到办公室,我立刻召集核心团队开会。
明德要狗急跳墙了。我把U盘插入电脑,程昱,联系你那位财经记者朋友。小林,整理我们手上所有明德的黑料；张总监,准备一份声明稿。
程昱吹了声口哨：真要玩这么大
我调出一段录音——那是去年林妍在办公室亲口承认数据造假的对话：他们先动手的,就别怪我们反击。
三天后,《财经周刊》头版刊登《广告业黑幕：明德广告五年财务造假实录》,配图是王总在奢侈品店刷卡消费的监控截图。
同一天,七家自媒体同步发布明德压榨员工、性别歧视的爆料文章。
我的手机被轰炸了。
前同事纷纷发来消息：简宁,王总今早在办公室摔了电脑！
林妍被董事会叫去问话了！
公司门口堵满了记者！
最解气的是行业论坛上疯传的一段视频：王总仓皇逃出办公楼时被记者围堵,假发被挤掉半边,露出光秃秃的头顶。
哈哈哈哈！程昱捧着平板笑倒在沙发上,你看评论区！网友把他做成了表情包！
我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简宁。电话那头是林妍沙哑的声音,你满意了吗
我走到窗前,俯瞰城市灯火：林妍,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明德倒闭不是因为我爆料,而是因为它本来就烂透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我...我需要工作。她的声音带着屈辱,王总把责任都推给我,现在没有公司敢用我...
当年行业内封杀我的时候,可真是痛打落水狗。
现在,这份苦头,轮到她自己尝尝了。
我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年前被赶出明德的那个简宁,和现在这个掌控自己命运的女人,判若两人。
我这个人最是顾念旧情,也不想赶尽杀绝。
明天上午九点,带着你的作品集来逆光面试。如果你真有本事的话……
我挂断电话,对目瞪口呆的团队宣布,准备接手明德的客户,他们撑不过这个季度了。
6.
三个月后,我在新闻上看到了明德广告正式申请破产清算的消息。
同一天,我们拿下了明德最后一个大客户——全球五百强的洛森集团。
最新财报显示,逆光传媒上半年营收同比增长400%...
电视里财经主播的声音回荡在崭新的总裁办公室里。
程昱推门而入,手里拿着香槟：庆祝一下
我接过酒杯,与他轻轻相碰。
落地窗外,夕阳将整个城市染成金色。
对了,程昱眨眨眼,猜猜谁刚才来应聘销售专员
我挑眉：不会是...
就是王总！人力总监差点没认出他——瘦了二十斤,头发全白了！
程昱大笑,我让人事婉拒了,不过给了他三个月失业补助金。
我晃着香槟杯,想起一年前那个抱着纸箱站在街头的自己。
天道好轮回,职场如战场——只不过这一次,赢家是我。
手机震动,是妈妈发来的照片：爸爸术后恢复良好,正在花园里修剪他心爱的玫瑰花。
照片角落里,我上个月给他们买的新房子隐约可见。
下周洛森集团的创意会,你主持还是我主持程昱问。
我放下手机,拿起桌上的企划案：一起吧。这次,我们要让行业记住逆光传媒的名字。
夕阳的余晖中,办公室墙上的公司标志熠熠生辉——那是一个在黑暗中依然挺拔的背影,下方写着我们的slogan：逆光而行,自成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