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年纪念日,我带着亲手做的立体书去找季呈。
却撞见素日高冷的他将小青梅抱在腿上。
把我带到这里来,你就不怕顾知生气吗
她啊,一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
我没有打扰,转手把立体书砸进了垃圾桶。
01
婚房偏厅,容颜娇俏的女孩坐在男人腿上,姣好的阳光像是为他们镀了一层金光。
很唯美。
如果主角之一不是我的未婚夫的话。
女孩把玩着季呈的领带,把我带到这儿来,你就不怕顾知知道了生气
她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
女孩满意地埋进他的怀里。
季呈好整以暇搂着她,素日高冷的男人笑意温和。
看得出,他很享受。
两人始终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我也没有上前打扰。
我转身,出门,将用时八个月做成的立体书砸进了垃圾桶。
02
那个女孩我曾在季呈的手机上见过,她是季呈的小青梅,秦柔柔。
第一次知道她时,是我和季呈交往一年。
他去卫生间,手机落在了桌子上,正巧来了电话。
截然不同的铃声,特意设置的照片。
我拿起手机,正要找他,他匆匆赶来一把夺过。
有没有点边界感
质问的口气,和之前截然不同,又在看清时秦柔柔的来电后狠狠按掉。
作精！他眉眼冷然,狠狠评价。
事后,季呈也向我道了歉。
我以为这时他不喜欢又必须应付的人,没有多想。
直至后来,他与朋友喝酒让我去接他。
进门前,我听到有人笑着问他：季少,你不会真打算和顾知在一起吧那样柔柔怎么办
他没说话。
隔着门缝,我看到他手指不断在手机壳上摩挲。
那时,我以为季呈是默认。
后来我想与季呈用情侣手机,却被他几次拒绝。
争执间,他的手机掉在地上,手机摔出壳,我看到手机壳里赫然是一张季呈和秦柔柔的合影。
他将她抱坐在肩上,笑容宠溺,是我从不曾见过的模样。
我和季呈的合照不少,生病时彻夜照顾我的,亲自为我做饭的,亲手喂我吃蛋糕的……
都被他发在朋友圈里。
我将他的昭告天下视为真爱。
却忽略了,我高烧到四十度他才姗姗来迟。
他说太晚了,他很累,不必去医院,吃点退烧药就行了。
我煲汤时,因为他突然出现吓到而烫到手,他在我再三要求下,才帮我盛汤。
我肠胃炎,他却心血来潮买了蛋糕,非要喂我。
我迷醉在他的朋友圈里,以为自己是被他宠爱的公主。
昭告天下的,未必是真爱。
不曾宣之于口的,必藏着一颗真心。
可惜,我那时不懂这个道理。
季呈时不时失联,我不止一次因为担心他而跟他吵架。
直到一个微信突然加我。
我向来不加陌生人,但看着那个可爱的小狗头像,心血来潮般突然加了。
那些失联的时间,季呈去哪儿了,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我大三兼职,被客户为难、灌酒。
季呈带着一箱感冒常用药,飞赴大洋彼岸。
朋友圈的文案嚣张又自得。
【都说只是小感冒,非要来！】
我毕业答辩,紧张不已,想请季呈帮我看看论文。
他丢下一句,一个破论文,有什么可看的别整天找理由缠着我。
之后再也不接我的电话。
他连夜飞赴国外,顶着时差帮秦柔柔完成大作业。
【我才是季呈的必选项！】
我开始失眠,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唯恐季呈与我分手。
我爱他,更胜过爱我自己。
我更加对他好。
他不愿意和我一起住,我就做好一日三餐给他送去。
寒冬酷暑,黑天白夜,只要他一个电话,我就过去接他,随叫随到。
我活在他的朋友圈里,爱他不可自拔,也以为自己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几个月前,他提议订婚,我满心欢喜,拿出全部积蓄买下了这处房产。
我亲自设计、装修、布置,用作我们日后的婚房。
那间婚房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心血。
这一刻,我梦醒了。
既然我只是一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那我,就不爱了吧。
我深思恍惚着走出别墅区,冷不防一辆摩托车擦着我的身体飞过。
我被带飞。
摩托车头也没回,飞速远去,我跌在地上。
被撞的胳膊疼,摔的腿疼,小腹也如刀绞一般。
我痛觉过敏,平时磕破一层皮都疼得颤栗,此时更是疼得喘不过气。
这里虽并非郊外,却不好叫车,二十分钟车程内更是没有医院。
虽然我很不想再和季呈联系,但此时,只能找他求救。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拨打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终于传来季呈不耐烦的声音。
干嘛我忙着呢！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每天闲的要死！
季呈我……我被撞了,求你送我去一趟医院吧,我就在……
我还没说完,季呈不耐烦地说：撞了撞了就去报警！就去医院！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医生,找我有用吗
跟个没满月的婴儿似的！什么事都找我！
他挂了电话。
随即,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
【顾姐姐,你这些年跟着呈哥哥捞得也差不多了吧
【现在我回来了,做人应该识相点儿不是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照片。
她倚在季呈肩上,季呈垂眸亲吻她,眸色温柔而虔诚,仿佛是她的信徒。
我再拨打季呈的电话,已无人接听。
我只好强忍着疼痛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前走。
我已经在季呈身上浪费了四年,不能把命也浪费在他身上。
身侧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一个男人匆匆下来,面色凝重,小姐,需要帮忙吗
我认出这是隔壁别墅的人,装修时,我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顺着他的目光,我发现了被血染红的裤子。
会弄脏你的车……
季呈一贯不允许我在经期时乘坐他的车,他说会弄脏他的车。
他说经期血脏,让他恶心。
交往四年,要么打车,要么公交,我竟没坐过几次季呈的车。
我曾不止一次猜想,秦柔柔是否在经期坐过季呈的车呢
我没见过,但我想,是坐过的吧。
毕竟一个小感冒,他都要跨越太平洋去给她送药。
03
我痛觉过敏,强忍许久,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依稀间,听见有人说：手臂骨裂,双腿不同程度的擦伤,都处理好了。
麻烦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如果想要保住,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卧床休息,直到孩子出生。
我恍惚着睁开眼,那个男人竟然还在医院。
送走医生,他略带尴尬地问：刚才医生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
那你……
我用右手摸了摸小腹。
我经期一向不规律,这段时间没来大姨妈,没想到竟是怀孕了。
曾经,我一度想和季呈要个孩子。
无他,我爱他,想拥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小不点,最好拥有和他一样的眉眼。
我都想好了,如果是女孩,我该如何养育她,如果是男孩,我该如何养育他。
日盼夜盼四年之久,没想到在我准备放弃时,他来了。
要帮你通知孩子的爸爸吗男人声音轻柔,好像不愿意刺激我,不论如何,他有知情权。
我略微一顿。
秦柔柔不出现时,季呈一度对我挺好的。
他也曾抱着我,与我畅想未来。
他说想生个与我一样性情温软的小姑娘。
我拿出手机,准备再给季呈打个电话。
数条信息,接连弹出。
都来自那个微信号。
【顾姐姐,这个地方你应该很熟悉吧
【你的眼光真不错,这里我也很喜欢呢。
【听呈哥哥说,这都是你装修设计的,挺不错的,你开个价吧。】
视频层出不穷。
我用了半年之久,一一装点的婚房,像一个宴会厅。
秦柔柔是当之无愧的公主,被季呈扶着从楼上下来。
两人亲密热舞,季呈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秦柔柔。
满目温柔,几乎能拧出水来。
我闭了闭眼,还是给季呈发了条消息。
【我怀孕了。】
我不求季呈能过来照顾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只想让他知道,有一个孩子曾经来过。
腹中胎儿仿佛也感受到不安,肚子更疼了。
就在我以为消息一如既往,又被季呈无视时,他竟然回复了。
【你能不能不要闹了！顾知！不就是用房子给柔柔办个接风宴吗你至于这么较真吗】
【我早就告诉你了,做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知情识趣！】
【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想不明白就不用结婚了！】
下身剧痛,有什么东西缓缓从我身体里流出。
我闭了闭眼,再三摸了摸肚子,心中默默说这对不起。
不被期待的孩子,与其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不如另寻恩爱人家。
我被紧急推进手术室,进行清宫手术。
04
住院观察三天,我被闺蜜接回家。
期间,季呈没有半点消息。
安顿好我,她就迫不及待想去找季呈算账。
算了,不用了。
我忍着疼拉住闺蜜,没必要了。
我决定放弃了。
闺蜜呆住,抱着我大哭。
这么多年,你终于想明白了。
我苦笑。
季呈一直说,我无父无母,他能看上我,我要珍惜。
我也一直很珍惜。
但现在,我不想珍惜了。
我身体不好,医生再三叮嘱回家要坐小月子。
闺蜜请了专职保姆,伺候着我坐了双月子。
每天汤汤水水的养着,我的身体竟比之前还要好,脸蛋白里透红。
两个月里,季呈再没任何消息。
我的手机时不时亮起,每天都有新的关于季呈的内容发到我手机上。
他们的生活很丰富。
他为秦柔柔买了邮轮,带她看了海上烟花。
空中绚烂的大字,【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带秦柔柔参加了双人跳级,刺激之处,两人拥抱在一起大声尖叫。
还去爬了山,求一线姻缘。
看到那条红线的照片时,我愣了许久。
四年里,我不止一次央求季呈和我一起去。
季呈也曾答应过我,但每每要出门,秦柔柔的电话就会打过来。
刚开始,他会说：懂事点,柔柔这事比较重要。等我以后有空再陪你去。
后来,他干脆说：有什么用啊人的心是靠这一条红线就能拴住的吗还
985
高材生呢,你脑子坏了吧怎么这么迷信呢。
现在我想明白了,他不是没空,也不是不信,只是想用红线拴住的人不是我罢了。
每每看到闺蜜都气得咒骂,想去找季呈算账,都被我拦住了。
现在再看这些,我心里已经没有半点波澜了。
好像那块烂疮终于被剜掉了。
月子结束,我告别闺蜜回了自己家。
05
我去新房换了密码,删指纹时,无一例外看到了秦柔柔的。
我没再进去。
被渣男贱女踏足过的地方,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回到家,我叹了口气。
目之所及,这个家里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
尽管季呈并不经常过来。
零零总总,季呈的东西竟然收拾了七八箱。
除了我给他买的,只有半箱东西是他带过来的。
收拾完毕去厨房喝水时,我看到了满冰箱的便签。
季呈肺不好,许昌经常喝汤,他口味挑剔。
我研究了好几年,才终于摸索出来的各个汤的配比,每每让他喝着开心。
我抬手,全部扫进了垃圾桶。
把我买的东西全部丢进垃圾桶,我看着季呈的那点东西准备再给他打个电话。
等这点东西交接完,我们俩就等于彻底结束了。
谁想到消失了两个月的季呈竟然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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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会所,过来接我。
接是不可能接的,不过可以把这些东西处理了。
我开车过去,一群人玩得正嗨。
我敲了敲门,包厢里骤然安静下来,看看我,又看看坐在季呈身边的秦柔柔。
秦柔柔忙站了起来,这位就是顾姐姐吧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没想到现在才见到。
你长得真漂亮,怪不得呈哥哥喜欢你。
一时间,和在朋友圈里晒季呈的人判若两人。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季呈嘟囔了一声。
他亲昵地捏了捏秦柔柔的脸蛋,【瞎说什么谁有你漂亮
周遭响起应和声,全都围着秦柔柔,好像忘了还有我这样一个人。
我只好再次敲了敲门。
急什么我还没玩够呢！你上一边等着你！玩够了自然叫你。季呈不满回头。
我微微一笑,抱歉,我不是来接你的。
他们这才看到我扔在脚边的箱子。
有人意外,这是……
这是你在我那边的一点儿东西,我收拾了一下,给你送过来。
另外,今天开始,我们分手。
分手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不是季呈,而是秦柔柔。
她惊叫着,双目圆睁,迅速沁满泪水,顾姐姐,你怎么忽然要和呈哥哥分手啊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对不起,我,我没想到……
跟你有什么关系季呈扶住秦柔柔,怜惜地帮她擦拭泪水,转而声音严厉冰冷,要我看,就是某些人闲着没事只知道胡闹！只知道作！一股小家子气！
他厌恶极了,赶紧滚回去！别出来给我丢人！
以往被他喷完总是酸涩的心头,此时什么感觉都没了。
真抱歉啊,让你跟这么小家子气的人交往了四年。
不过这次,我是认真的。
我在你家没什么东西,你在我家的东西你买的我都拿过来了,我买的全部处理掉了。
天地广阔,希望以后不再相见。
我转身而去。
身后却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好！他咬牙切齿,分就分！我告诉你,分了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
正好,我也不想再有渣男污染我的人生。
我挥了挥手,径自离开。
回到车里,我把季呈拉进黑名单,顺便删除。
到家时正遇上担心我想不开、自杀前来看我的闺蜜,见我收拾干净了季呈所有的东西,闺蜜问我以后想怎么办。
我打算出去转转。
我的确如季呈所说整天呆在家里,但我并不是闲着没事。
我是纹样师,致力于将古今中外曾出现过的纹样重新推广、设计、更新。
但这两年和季呈在一起,我总是没有安全感,总是焦虑,时间一长,遇到瓶颈,灵感枯竭。
闺蜜一拍巴掌,对嘛,搞事业比搞男人香多了。
我准备把两套季呈都踏足过的房子卖出去,出行在即,干脆全权委托给了闺蜜。
06
和季呈分手的第三天。
我买了最慢的绿皮火车车票,从京市一路南下。
穿越各个村落,大街小巷,观察人文习俗、图式纹样,最终在南方的一个小镇落脚。
每一天,我背着画册穿梭其中。
大约真是搞事业比搞男人香,在这里,我突破了瓶颈,灵感如喷泉般爆发。
一日黄昏,我坐在一户人家的门槛上临摹纹样,一束光忽然在我面前照亮。
我回过神来,方才惊觉天边只剩最后一丝余晖。
而我面前所站,竟然是当初救我的人。
胳膊也好了他问。
带了三个多月的夹板,我胳膊早已好了。
我对他笑笑,点点头,向他伸出手,顾知。
傅斯也。
为感谢他刚出救我,我提出请他吃饭。
他没拒绝。
不过,这镇上只有我平时常去的一家馆子。
他不像季呈,总是嫌弃我找的一些馆子,从不肯和我同去。
但依旧保持着绅士风度,为我拉开了板凳,落座之后主动帮我烫餐具。
吃饭时交流得知,他偶然得知这边有好几项技艺随着年轻人离开逐渐没落,遂想帮忙发扬光大,已经在这里泡了两个月。
我临摹不错,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叫我。
傅斯也没有拒绝。
饭后,我俩加了微信。
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第三天傅斯也竟真找上了门。
他想传扬的技艺中其中一项是织锦。
但那位老奶奶也记不起祖上传下来的那一款是怎么织的了,想到我擅长临摹,应当也擅长线条类的东西,想请我帮忙看看。
我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不过,那项技艺的确复杂,加上我本来就不会织锦,只能发挥想象,顺便数线条。
连续忙了数天,终于有所收获。
这天回来时,突然天将大雨。
我用外套包着素描本,傅斯也匆匆脱了外套挡在我头顶。
你身体不好,尽量别淋雨。他大声说。
谢谢。
他帮我撑着头顶,我们一起匆匆奔回我租住的小院。
进门时,却被杵在屋檐下的人吓了一跳。
07
季呈。
他满目震惊,错愕至极,指着傅斯也问：他是谁
他理直气壮,好像劈腿的人是我。
季先生我是傅斯也,也是知知现在的男朋友。傅斯也重重咬着现在的三个字。
他抖了下外套,就不和你握手了,知知身体不好,不能受凉。
季呈面色铁青,大声怒吼,顾知！我还没同意分手呢！
雨水太冷了。
我怕生病,更怕画册损毁,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开门,与傅斯也一前一后冲进院里。
季呈也要跟着进来,被傅斯也挡住了。
季先生,我和知知累了一天,马上要休息了,家中没有多余房间,就不留你了。
他不由分说,将季呈推出门外,关门落锁。
我冲进屋里,解开衣服和包包。
傅斯也过来把我推进浴室,先去洗个热水澡,别着凉。
我的画册……
有我。他说。
果然,等我冲够了热水,暖和过来,从卫生间出来时,傅斯也正拿着吹风机吹着我的画册。
没湿,只是略略发潮。
门外似乎传来敲门声,但风雨声太大了,听不清,我只当没听见。
刚才我那么说……没事吧
抱歉,那天我回过一趟别墅,看到他带人在那里狂欢,心中有点替你不值。
谢谢。
都过去了。
我和他结束了。
那……考虑一下新人
他目光炯炯。
我哑然,别开玩笑吧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已然知道,傅斯也是傅氏集团的太子爷,只是为人低调,少有人知。
经历过季呈,我愈发觉得门当户对是很重要的。
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你……我突然注意到他浑身湿透的模样,福至心灵,你也赶紧去洗一下吧,别因为我,自己着凉了。
我不会感冒。就算会,我也甘之如饴。
我头大,连忙把他赶进了浴室。
画册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我换好衣服,傅斯也从浴室出来,穿着我不合身的浴袍。
07
外面响声更大,蓦地,屋门被人踹开。
浑身湿透的季呈闯进来,一拳擂向傅斯也。
傅斯也猝不及防,被打得踉跄。
我急忙冲过去,挡在傅斯也面前。
季呈！你疯了！
季呈衣服紧贴在身上,双目赤红,对我吼道：你向着他！你竟然向着他！
我茫然,一边是伤害过我的渣男,一边是救过我命的朋友,这很难选吗
季先生,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几个月前就已经分手了。
当时你曾说,就算我跪下来求你,你也不会再和我在一起。
时过境迁,面对季呈,我竟也能平静如斯。
我出息了。
我收回！时至今日,季呈依旧理直气壮,顾知,只要你跟我回去,你就还是我女朋友,还能和我结婚！
他擒着我的手腕,不容拒绝的姿态。
可我的另一只手被傅斯也拽着,他毫不示弱。
季先生,和你结婚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
季呈脸色更为难看。
我挣开傅斯也的手,不等季呈面露喜色,一根一根掰开他攥着我手腕的手。
我拒绝。
你拒绝你竟然敢拒绝
他错愕如斯。
我当时只是不想让你吵我而已,你至于这么小气吗
我却只觉得悲凉。
我曾用生命去爱的人,我的爱却成了他有恃无恐的底气。
我懒得同他多说,季先生,这房子是我租的。你未经允许,私自闯入,是强闯民宅。你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你……
季先生,赶紧走吧。雨这么大,越晚回越不安全。
我们也要休息了。
傅斯也握住我的手臂,强势又高傲,像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
季呈蓦然扑上来,撬我的墙角,也要看你的锄头够不够硬！
季呈！
我的巴掌落在他的脸上,用尽我全部力气。
他大概从未想过我会动手,良久良久脸才一点点转回来。
看吧。
每一个被伤害的人都会惊讶、错愕,曾经的他会看不出我的伤心和难过吗
不,只是他不在乎罢了。
滚！我狠狠地说。
他不肯走。
闹到最后还是报了警。
我们都被拉去镇上的派出所。
季呈因为强闯民宅兼施暴,被拘留。
回去之后,我帮傅斯也上了药,收拾东西时被他握住手。
知知,狗吃屎没改,不要回头。
还有,我会向你证明的。
说完,他的手松开,短短一瞬,很克制。
我茫然。
证明
证明什么
08
次日一早,我是被争执声吵醒的。
傅斯也的人过来送东西。
季呈过来送早饭。
季呈被傅斯也堵在门外,傅斯也被季呈拽着往外拖,口口声声我是他季呈的女人。
我被他们吵得没办法,拿着手机走出门外。
你说我是你的女人,那么请问,我们四周年纪念日那天,你在做什么
我……
你在我亲手布置的婚房里,与你的小青梅亲亲我我。
你知道那天我在做什么吗
你……你说你被撞了,我以为……
我在医院手术室里做流产后的清宫手术。
他僵住,竟浑身颤栗起来。
怎么可能你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柔柔说……
原本,如果一切按照计划发展,那个孩子是可以生下来的。
被撞后,我觉得你有知情权,特意告知你,但你是怎么说的
你说做女人最重要是要知情识趣,我如果想不明白就不用结婚了。
言语如刀,季呈,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
不……不！
他瘫软在地。
他的痛苦好像那么真实。
我冷眼旁观,心中划过隐秘的快感。
我拉着傅斯也回去,今天还有工作要做。
09
傅斯也换了衣服,却在桌前拿出厚厚的文件非让我看。
【财产转让协议】几个大字,差点闪瞎我的眼。
来,签字。
干嘛我肝颤。
这是我个人名下的部分财产。
抱歉,时间有点急,暂时只整理出来这些。
等那些整理好,咱们继续签。
又一个疯子,我转身就走。
知知！
他拉住我。
争执间,他的钱包被扫到地上,露出内里一张照片。
竟然是我刚入大学时的照片。
上面的我青涩单纯,对未来充满憧憬。
高中时,我就喜欢你,只是被你拒绝了。
我不敢纠缠,惹你厌烦,只能偶然遇见你时,拍张照片留作纪念。
给我个机会吧,让我从此为你打工。
我还是没有答应。
上一段感情的阴影太深,我还需要时间。
现在答应傅斯也,是对他的侮辱。
我不介意。他说。
我介意。
爱一个人,或不爱一个人,我都希望带给对方的是全心全意的感情体验。
我被冷落、无视过,不想自己带给另外一人同样的感受。
10
季呈消失了,好像从未来过。
直到一个熟悉的号码打了过来。
季呈的助理。
以前都是我给他打电话,小心求证、确认季呈的时间,陪着笑脸。
不时还要被奚落几句。
顾小姐,您能来看看吗季总喝醉了,一直在喊您的名字。
他语气里透着小心,与曾经截然不同。
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他的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哎顾小姐,季总是真的在喊您。他这段时间吸烟喝酒都很凶,已经住院好几次……
我没理会他的啰嗦,把他也拖进了黑名单。
曾经我巴结他,是为了季呈。
如今我连季呈都不要了,怎么可能还会留着这么个膈应我的玩意儿。
共同的同学、朋友,也相继发来消息,帮季呈说话的、劝和的,尽皆有之。
其中一条,格外刺眼。
【顾知你要不要脸啊以前死缠烂打,现在分手了还要故意刺激他。你就是看不得我们好是吧】
我愣怔了片刻,重新加了季呈为好友。
季呈秒过,打来电话。
知知你……
我这里有份东西,你好好看看。
麻烦你顺便转告她,让她看好自己的男人,我对别人碗里的饭没兴趣。
我挂了电话,把那个账号发来的全部消息导出,打包发给了季呈。
然后这次,干脆把两人一起删除拉黑了。
11
季呈呆滞地看着那些记录,以及那个账号朋友圈里的内容。
朋友圈录屏内容,足足两个小时。
那些他没注意过的小细节,都被秦柔柔做成了砒霜糖,一颗一颗硬喂给顾知。
但,不是这样的。
他家境优渥,素来是无法无天的大少爷做派。
他喜欢顾知,是真的喜欢。
但,顾知父母双亡,跟着奶奶长大,身世平凡得就像芸芸众生里的一滴水。
他的哥们兄弟取笑他不会真的要和这样的女人结婚吧
他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当即说不会,只是逗她玩玩。
不知从何时起,顾知不会再对他笑,不会再和他分享生活中的点滴。
他恐慌。
秦柔柔给他出谋划策,说要让女人有危机感才行。
他开始限制顾知进出他的房子,流连夜场,再让顾知来接他。
许多次,他看到她眼底的疲惫。
但高傲如他,说不出关心体贴的话。
他想让她跟他要,希望她求他,这样他就能对全世界说一句：你们看,是他离不开我。
然后他就能理所当然地抱着她,甜甜蜜蜜地过小日子。
他想让她像那些世家女一样,娇俏、体贴、满心满眼都是他,矫揉造作都训练成他想要的样子。
所以那段日子他总是和秦柔柔黏糊在一起,他想刺激她,让她非他不可。
可最后怎么会变成了那样呢
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抛弃了他。
他再也联系不上她。
刚开始,他还能绷得住。
顾知那么爱他,他不相信她真的舍得丢下他。
这一次,她却真的没了消息。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他再也忍受不住煎熬,千般打听,终于找到她的住处。
她的身边却有了别人。
爬墙过去的那一刻,他看到窗户里两人凑在一起,姿态亲密。
他心如刀割。
但最痛的,是她说自己被撞,孩子因他而流产的那一刻。
天知道他盼了多久,他的小天使,他想过数次,只要有了孩子,他们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结婚,谁也不能再奚落他。
孩子没了,她不要他了,而他,是缔造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刽子手。
那一刻,他看到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恶心。
他终于,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浑浑噩噩不知几何,季呈蓦然醒悟。
他做错了事,他可以改。
杀人犯依旧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为什么他不行
只要顾知愿意重新和他在一起,做什么他都愿意。
12
再次见到季呈时,是个春日。
我写生回来,耳边是闺蜜的碎碎念。
那个秦柔柔惨了,被秦太太疼了这么多年,结果突然发现她不是亲生的,当天就被赶出秦家了。
她不甘心,跑去找季呈,结果倒好,季呈连门都没让她进,还公开发表言论说,秦柔柔品性不好。
你知道秦柔柔是做奢侈品生意的,这下算是完了。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兴致寥寥。
一抬眼,看到了手捧白玫瑰的季呈。
他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曾经,我就是被这样一副好皮相迷了心智。
他疾步走来,对不起,知知,我知道我曾经做了许多错事。
我太要面子,为了别人几句话,冷落了你这么久。
给我个机会,我改给你看,好不好
不好。
声音来自季呈的背后。
男人同样手拿鲜花,只有一支,是一枚三色堇。
不知道吗季先生,知知最不喜欢的花就是白玫瑰。
他将三色堇插在我胸前的口袋里,小卡子一别,刚刚好,然后拉起我就走。
知知……
季呈仍不甘心。
我停下脚步,微笑。
四周年纪念日那天,还发生了一件事,你想知道吗
季呈莫名心慌,但还是问：什么
我用八个月的时间做了一份立体书,里面点点滴滴是你我过往。
那天我带着那本立体书去了新房,那天的阳光可真好啊。
阳光下的人也很好,很美,很般配。
你不用解释,不用找任何理由。
季呈,我爱你这件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的眼睛瞎了。
希望你我,再不相见。
13
说太多的结果,就是惹翻了一只醋坛子。
那么高大的男人,像只树袋熊,非要挂在我身上。
跟我去约会。
我也要积累素材。
我也要立体书。
我也要你瞎一次眼。
谁能想象,这是外面说一不二的太子爷。
瞎眼就又看不见你了。
那好吧,这个算了。但别的,我都要！
他有过的我要有,他没有的我也要有！
我头疼。
只好放下工作和他约会,买了更大更好的立体书本子。
一年后,我与傅斯也结婚。
典礼在即,我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
看着陌生的号码,我突然想到了季呈,感觉这就是季呈打来的。
他不死心,被挂断了就继续打。
我关机了,就打我闺蜜的。
不得已,我只能接了。
你烦不烦到底要干嘛
我病了,知知,我好想你,你能来看看我吗
不能！我不是医生,你找我有什么用
我挂断电话,勒令所有人关机。
望向红毯的另一端,高大的男人快步向我走来。
行走间,手腕上露出与我一样的红绳。
我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原来爱情,当真自有天意。
婚礼第二天,几位不速之客找到我的住处,人均黑西装,胸戴白花。
顾小姐,昨天傍晚,季先生去世了。
我们受他委托,将一部分遗产转交给你。
被我拒绝后,他整日昏沉,不是吸烟,就是喝酒。
前段时间突然咳血,才发现已经肺癌晚期。
他放弃了治疗,将所有财产一分为二,我和他的父母各占百分之五十。
不过我没收。
我不想收。
傅斯也也不让我收。
他说：给我赚钱的小狗,只能有他一个！
季呈的葬礼我没有出席,遗产也没要,他的一切都和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