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玫瑰与旧疤

我盯着解剖台上的尸体,手腕上那朵暗红色的玫瑰纹身刺得我眼睛发疼。十年了,它又出现了。

周队,这已经是第三具了。法医老陈推了推眼镜,声音压得很低,和十年前的手法几乎一模一样,死者都是女性,颈部勒痕,死后被刻上玫瑰纹身。

我没说话,只是伸手拨开死者的长发,露出她苍白的面容。她看起来不超过二十五岁,嘴角甚至还有一丝未褪的笑意,仿佛死亡只是一场温柔的幻觉。

玫瑰杀手回来了站在我身后的实习警员小李声音发抖。

我没回答,只是俯身凑近死者的手腕——纹身下方,有一行极小的刻痕。我的呼吸猛地一滞。

周队长,好久不见。

血液瞬间冲上我的太阳穴,耳边嗡嗡作响。十年前,我的未婚妻林夏死时,手腕上也有同样的玫瑰纹身,只是没有这行字。

周队老陈察觉到我的异常,皱眉看我。

我猛地直起身,转身往外走,却被蜂拥而至的记者堵在了门口。闪光灯刺得我睁不开眼,话筒几乎戳到我脸上。

周队长,连环杀手重现,是否证明您当年抓错了人

死者都和林夏有相似之处,是否是针对您的报复

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当年林夏的案子,我亲手抓了凶手,一个叫赵明的心理变态。他在审讯室里笑着承认了一切,最后被判了无期。可现在,玫瑰又出现了。

让开。我冷着脸推开记者,却在人群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苏晚。

她穿着米色风衣,黑发垂在肩头,站在警局门口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嘲讽。

周队长。她开口,声音清冷得像冬天的风,你当年抓错人了。

我浑身一僵。

十年前,苏晚是林夏最好的闺蜜,也是案发后唯一一个坚持凶手另有其人的人。她甚至公开质疑我的调查结果,最后闹得满城风雨。后来她出国学心理学,再没出现过。

而现在,她回来了,带着这句话。

你什么意思我盯着她,声音低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晚没回答,只是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

这是三名死者的心理评估报告。她淡淡地说,她们死前半年,都曾是我的病人。

我的大脑轰然炸开。

2

疯子的审判

苏晚的档案在我手里像块烙铁,烫得我几乎拿不住。三名死者的心理评估报告,白纸黑字写着她们都曾因创伤后应激障碍接受过她的治疗。最他妈讽刺的是,病因清一色写着——亲密关系暴力。

你最好解释清楚。我把档案摔在办公桌上,声音压得极低,怕自己一失控就会掐死她。

苏晚坐在我对面,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次性纸杯抿了口水,睫毛在灯光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解释什么她抬眼,解释为什么我的病人接连被杀还是解释为什么有人用十年前的案子打你的脸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小李在玻璃门外探头探脑,我甩过去一个眼神让他滚远点。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我撑在桌面上俯身逼近她,十年前你就坚持凶手另有其人,现在你的病人一个接一个死得跟林夏一模一样,你他妈告诉我这是巧合

苏晚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我想起林夏葬礼那天,她站在雨里也是这样笑的,像个疯子。

周沉,她轻轻转着纸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凶手要特意给你留话她抬头直视我的眼睛,因为他恨你。恨你毁了他的计划——十年前那个真正的玫瑰杀手,根本就没进监狱。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审讯室里赵明那张扭曲的脸突然闪回眼前,他当时笑得像个胜利者:周队长,你确定抓对人了吗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掏出来一看,是局长。刚接通,老头的咆哮声就冲了出来:周沉!你他妈立刻给我滚到会议室来!电视台都在播你暴力执法的视频!

视频我还没反应过来,苏晚已经把自己的手机屏幕转向我。本地新闻正在循环播放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昨晚我在巷子里把一个嫌疑人按在墙上,画面里我的拳头一下下砸下去,血溅在摄像头上的瞬间被特意放大了。标题触目惊心:《暴力刑警再惹争议:是办案还是泄愤》

你跟踪我我死死盯着苏晚。

她收回手机,语气平静得可怕:那个被你打的人叫王浩,是第二名死者的前男友。巧的是,他上周刚从我这里偷走一份病历。她顿了顿,更巧的是,今早他被发现死在城南的烂尾楼里,手腕上也有朵玫瑰。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第四起。媒体还没爆出来,她怎么会知道

会议室里的气氛像停尸房。局长把平板摔在我面前,屏幕上王浩的尸体照片赫然在目——除了玫瑰纹身,他胸口还被刻了两个字:疯子。

从现在起你被停职调查。局长脸色铁青,省厅派了专案组接手,你所有的案件资料立刻移交。

我站在警局大门口抽烟的时候,苏晚的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面前。车窗降下,她递过来一个U盘:王浩偷走的病历备份,还有他死前发给我的语音。

我盯着那个银色的小玩意儿没接:为什么帮我

帮你苏晚笑了,我是帮那些死人。她突然压低声音,周沉,你知道赵明在监狱里上个月申请了精神鉴定吗鉴定医生姓陈,是第三名死者的亲哥哥。

我猛地抓住她手腕: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苏晚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把U盘塞进我手心:去查查你亲爱的助手张鹏吧。这三年,每个月探监赵明的人都是他。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手里的U盘像块冰。张鹏跟了我五年,是队里最勤快的小伙子,每天早晨都会给我带咖啡。如果苏晚说的是真的......

手机突然响起短信提示音。陌生号码,只有一张照片:林夏的墓碑前摆着一朵新鲜的红玫瑰。拍摄时间是今天上午9点17分——正是我在会议室挨骂的时候。

第二条消息紧接着进来:周队长,游戏才刚开始。

3

背叛的咖啡

我把U盘插进电脑的时候,手指抖得差点对不准接口。屏幕亮起,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和几张照片。我点开音频,王浩沙哑的声音立刻冲进耳朵:

苏医生...我发现她了...那个婊子居然还留着当年的病历...张鹏没骗我...他们都说周沉是疯子...但真正的疯子是...

录音在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硬生生掐断。我反复听了三遍,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张鹏我那个每天笑着递咖啡的助手

照片更诡异。第一张是王浩偷拍的——张鹏站在医院后门,正把一叠文件塞给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第二张是赵明的监狱探视记录,最近三年的每月15号,张鹏的名字像定时炸弹一样整齐排列。

最后一张照片让我浑身的血都凉了——林夏生前最后一天的监控截图,她走进咖啡厅时,角落里有个模糊的侧影,那件深蓝色夹克我再熟悉不过,是张鹏的生日礼物,我送的。

咖啡杯突然从桌上滚落,褐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蔓延得像血。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多厉害。五年了,张鹏跟了我五年,帮我挡过刀,替我挨过骂,我他妈甚至在他结婚时当了证婚人。

手机震动起来,张鹏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我深吸一口气才按下接听:喂

周队!他声音里带着熟悉的焦急,你在哪省厅的人把办公室翻得底朝天,局长快气疯了!

我盯着电脑屏幕,声音出奇地平静:在家。案子移交了,我还待着干嘛

别开玩笑了!他急吼吼的,这可是玫瑰杀手啊!除了你没人——

张鹏。我打断他,你还记得林夏最喜欢去哪家咖啡厅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两秒。...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突然想起来了。我盯着照片里那个模糊的侧影,就街角那家'暮色',对吧

啊...对。他声音有点飘,周队,你没事吧

没事。我慢慢合上电脑,对了,你上个月15号去哪了局长问考勤,说你请假了。

这次沉默长达五秒。我...岳父住院,记得吗我还跟你请过假。

哦,对。我扯了扯嘴角,替我向老爷子问好。

挂掉电话,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张鹏在撒谎——上个月15号他岳父正在海南旅游,朋友圈照片晒得全网都是。

暮色咖啡厅十年没换装修,推门进去时那股焦糖味瞬间把我拽回十年前。我最后一次见林夏就是在这里,她笑着说晚上要和苏晚去看电影,让我别加班太晚。

老板娘还认得我:周警官好久不见啊!

我直接掏出手机给她看照片:这个人,当年经常来吗

她眯着眼看了会儿:这不是常跟你来的小警察吗对对对,林小姐出事前那天下午,他俩还在这儿说过话呢!

我耳边嗡的一声:他们认识

哎哟,那可熟了!老板娘压低声音,有次我听见林小姐管他叫'学弟',好像是同一个大学的...

大学张鹏的简历上明明写的是警校毕业。我正要再问,玻璃门突然被推开,风铃清脆的响声中,我看见张鹏站在门口,脸色白得像鬼。

周队。他手里攥着什么东西,省厅找你找疯了。

我慢慢站起身,注意到他右手一直插在口袋里:跟踪我

我怕你想不开。他苦笑着走近,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刚才的电话我录音了。周队,你怀疑我

咖啡厅里的客人开始往这边看。我盯着他发抖的手指,突然笑了:你左手口袋里是什么

他脸色骤变。

我抄起桌上的咖啡壶就砸过去,他闪身躲开的瞬间,口袋里掉出个东西——注射器,针头还泛着诡异的蓝光。

玫瑰杀手最喜欢用氰化物,对吧我踩住注射器,王浩脖子上也有个针眼。

张鹏突然不抖了。他直起腰,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笑容:学长,你比我想的聪明一点。

学长我浑身发冷。这个称呼像刀一样捅进记忆深处——十年前林夏提过,她参加社团时总照顾一个内向的学弟...

你喜欢林夏。我突然明白了,但她选了我。

张鹏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她本来该是我的!我跟踪她三个月,每天给她写信,那些玫瑰...我刻得那么完美...他声音突然压低,可她居然把信都交给了你,还说我是变态!

我拳头攥得生疼:所以你杀了她,再栽赃给赵明

赵明那个蠢货本来就是个连环强奸犯,多背条人命怎么了他神经质地笑着,但这十年我越想越气...凭什么你能当英雄凭什么苏晚那个贱人一直怀疑我他猛地掏出枪,所以我想了个新游戏——让所有人看着你这个疯子刑警,怎么亲手杀死自己最信任的助手!

枪响的瞬间我扑向左侧,子弹擦着耳朵打在身后的咖啡机上。老板娘尖叫着趴在地上,客人们乱作一团。

你逃不掉的!张鹏边后退边吼,我安排好了,这里的监控会显示是你先动手!指纹、弹道...所有人都会相信一个暴力成性的疯子警察终于失控了!

我躲在柜台后,摸到了刚才掉落的咖啡壶。玻璃映出张鹏逼近的身影,枪口微微发颤。三、二、一——

我抡起咖啡壶砸向他手腕的瞬间,咖啡厅的门再次被撞开。苏晚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上正在直播——张鹏的电脑桌面,满屏都是死者照片和犯罪计划。

直播观看人数十万加。她冷笑着看向僵住的张鹏,现在,全世界都知道谁是疯子了。

张鹏的脸扭曲得不成人样。枪口突然转向苏晚——

我扑上去的瞬间,听见了一声枪响。

4

染血的直播

枪响的那一刻,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我扑向苏晚的瞬间,看见张鹏的枪口爆出一团火光。子弹擦着我的肩膀过去,在苏晚身后的墙上炸开一个洞。她手里的手机摔在地上,直播画面天旋地转,最后定格在张鹏那张扭曲的脸上。

咖啡厅里尖叫声炸开,人群像受惊的兽群一样往外冲。张鹏的枪口又转向我,眼睛里全是血丝:周沉!你他妈毁了一切!

我没给他开第二枪的机会。

五年的刑警本能让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左手扣住他持枪的手腕往上一抬,右手握拳狠狠砸在他鼻梁上。骨头断裂的声音混着鲜血喷出来,张鹏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

但疯子比普通人抗打。他抹了把鼻血,居然咧嘴笑了:你以为这就完了他突然扯开衬衫,露出绑在腰上的东西——

炸药。

我要是你,就不会乱动。他喘着粗气,手指勾着引线,这玩意儿足够把整条街送上天。

我的血液瞬间结冰。地上苏晚的手机还亮着,直播画面里弹幕疯狂滚动:【卧槽真的假的】【快报警啊!】【这拍电影吧】

你想要什么我慢慢举起双手,眼睛盯着他发抖的手指。

要你身败名裂!他嘶吼着,唾沫星子混着血沫飞溅,直播镜头前,英雄刑警逼死下属,多好的头条!

余光里,我看见苏晚悄悄往门口挪动。张鹏立刻察觉了,枪口一指:贱人!再动一步我就拉线!

苏晚僵在原地,脸色惨白。我突然注意到她右手正悄悄比划着什么——三根手指,两根,一根...

张鹏。我故意提高音量,当年林夏临死前,跟我说了句话。

他果然上钩了,眼球充血地瞪过来:放屁!她根本没机会说话!我亲手割的她的...

话没说完,咖啡厅的玻璃门突然爆裂——狙击枪的子弹精准打穿他持枪的右手。

张鹏惨叫着跪倒在地,我扑上去死死压住他勾着引线的手。苏晚冲过来帮忙,我们三个人在地上扭成一团。他像条濒死的鱼一样挣扎,牙齿往我胳膊上咬,血腥味瞬间充满了口腔。

松口!操!我一肘击在他太阳穴上,他终于瘫软下去。

警笛声由远及近,特警队破门而入时,我和苏晚还压在张鹏身上,三个人都浑身是血。直播镜头忠实地记录了一切——包括张鹏最后那句我亲手割的她的...。

局长是第一个冲进来的,老头脸色比死人还难看:周沉!你他妈...

他认罪了。我喘着粗气举起苏晚的手机,全网直播,千万人见证。

审讯室里,张鹏的供词像一场噩梦。他痴迷林夏三年,跟踪、偷拍、寄恐吓信。那天在咖啡厅偶遇,林夏当面警告要报警,他就一路尾随...

我本来没想杀她。他盯着单向玻璃,仿佛能看见后面的我,可她挣扎的时候,头发扫过我手腕,那种感觉...我停不下来。

我拳头攥得咯吱响,苏晚在桌子底下死死按住我的手腕。

赵明是我精挑细选的替罪羊。张鹏突然笑起来,那笑容让我想吐,他本来就有强奸前科,家里还搜出大量偷拍照片...完美,对吧

那为什么十年后又杀人苏晚冷声问。

张鹏的眼神突然变得怨毒:因为周沉成了英雄!而我只能给他端茶倒水!他猛地前倾,手铐哗啦作响,我要让他尝尝被全世界当成疯子的滋味!

走出审讯室时,我两腿发软。局长拍拍我肩膀,欲言又止。走廊电视正在循环播放张鹏被捕的画面,标题是《惊天反转:真凶竟是刑警助手》。

媒体就是这样。苏晚递给我一杯咖啡,昨天还骂你是疯子,今天就能把你捧成神。

我盯着咖啡出神,突然想起件事:你怎么会带着狙击手过来

苏晚沉默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个信封:张鹏今早寄给我的。

里面是张照片——我站在林夏墓前,身后树上隐约有个反光点。照片背面写着:【今天终于能送你们团聚了】

他本来就想在今天杀你。苏晚轻声说,直播只是临时起意。

咖啡厅的监控视频最终还原了真相。张鹏被判死刑的那天,我去看了林夏。墓碑前放着一支新鲜的白玫瑰,露珠还没干。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晚抱着一叠文件走过来:赵明的翻案申请批下来了。

有什么用我盯着墓碑,人死不能复生。

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她抽出一份档案递给我,张鹏电脑里发现的——他这十年还杀了另外六个女孩,都伪装成意外。

我翻开档案,第一页就让我如坠冰窟——照片上的女孩才十九岁,手腕上有道浅浅的疤痕,形状像半朵玫瑰。

他没刻完...苏晚声音发抖,因为他发现这女孩...是赵明的女儿。

风突然大了,墓碑前的白玫瑰花瓣一片片掉落。我盯着那些飘零的花瓣,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这案子还没完。

5

凋零的玫瑰园

赵明女儿的档案照在我手里像块烧红的炭。十九岁的女孩,眉眼间能看出赵明的轮廓,但那双眼睛纯净得像是从未见过黑暗。死亡原因写着溺水,发现地点是城郊水库,时间在张鹏被捕前三个月。

法医当时没发现异常我翻着尸检报告,指尖在手腕陈旧性割伤那行字上停顿。

苏晚坐在我对面,阳光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被定性为自杀。她推过来一份心理评估,她生前最后一个月在我同事那里做心理咨询,因为长期噩梦——梦见有人在她手腕上刻玫瑰。

我后背窜上一股凉气。张鹏被捕前三个月,正是我开始调查第三起玫瑰杀人案的时间。

张鹏在模仿。苏晚的指甲轻轻敲击杯沿,模仿一个更早的凶手。

咖啡厅的电视突然插播新闻:震惊全国的'玫瑰杀手'张鹏今晨在拘留所突发心脏病死亡...

杯子从我手里滑落,咖啡溅在档案上,把女孩的照片染成褐色。苏晚猛地抓住我手腕:心脏病张鹏体检报告显示他心脏比运动员还健康!

我们冲进市局时,局长正对着电话咆哮:...我不管什么程序问题!嫌疑人死在看守所,你们法医处必须给个交代!

停尸房里,张鹏的尸体躺在不锈钢台上,胸口Y型缝合线像道丑陋的疤痕。法医助理小声说:初步判断是氯化钾注射引发心脏骤停,但...他偷偷瞄了眼门口,监控显示昨晚没人进过拘留室。

我掀开白布,张鹏青灰色的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翻开他的眼皮,瞳孔扩散的虹膜上有个奇怪的红点——我太熟悉这种痕迹了,这是微型针头留下的出血点。

周队...小李慌慌张张跑进来,省厅来人要封存所有案卷!还说...说要追究你违规接触证人的责任。

我冷笑一声。张鹏刚死就急着来擦屁股,这效率也太高了。

趁着局长和省厅的人扯皮,我溜进了证物室。张鹏的个人物品整齐地装在透明袋里:手机、钱包、钥匙...还有一本黑色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我的血液就凝固了。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六个女孩的详细信息——包括赵明女儿。但在最后一页,赫然贴着一张我的照片,上面用红笔画了个叉,日期是昨天。最底下写着一行小字:如果他们失败了,就去玫瑰园找答案。

玫瑰园苏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林夏家老宅后面是不是有个...

我没等她说完就冲了出去。

林夏家老宅在城郊,十年前出事后就荒废了。后院杂草丛生,但那个白色藤蔓拱门还在,只是爬满枯枝。我踹开后院小木屋的门,霉味混着某种奇怪的甜香扑面而来。

手电筒光照亮的瞬间,苏晚倒吸一口冷气。整面墙贴满了照片——我的日常跟踪照,每个死者生前最后的身影,还有...林夏尸体的特写。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墙角那个玻璃柜,里面整整齐齐陈列着六个玻璃瓶,每个瓶子里泡着一朵干枯的玫瑰,标签上写着日期和名字。

六个...苏晚声音发抖,加上最近的四个,一共十...

不对。我蹲下身,手电照向柜子底部暗格,是十二。

暗格里还有两个更旧的瓶子,玫瑰几乎烂成了泥。标签上的日期让我胃部绞痛——一个是林夏死亡当天,另一个...是二十年前的日期,名字写着陈雯。

陈雯苏晚突然抓住我胳膊,第三名死者陈婷的姐姐...二十年前自杀的那个

我正要回答,突然听见枯枝断裂的声音。转身的瞬间,一根针管已经抵在我脖子上。

周队长果然没让我失望。穿着环卫工制服的男人咧嘴一笑,口罩上方露出赵明那双标志性的三角眼,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里。

我浑身肌肉绷紧:赵明你不是在...

无期徒刑他扯下口罩,露出满是疤痕的脸,那个替我坐牢的倒霉鬼去年就病死了。针尖往前送了送,别动,这剂量足够放倒一头牛。

苏晚想冲过来,被赵明一个眼神钉在原地:苏医生,你姐姐没教过你吗多管闲事会死人的。

我大脑嗡的一声。苏晚的姐姐二十年前自杀的陈雯

你杀了我姐姐...苏晚声音突然变了调,就因为她发现了你在偷拍女学生



data-fanqie-type=pay_tag>



赵明笑了,那笑声像钝刀刮骨头:小丫头,你姐可比你聪明。她发现的不止是偷拍...他突然用针管指了指玻璃柜,她发现了我的收藏品。

我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赵明眼神一厉:慢慢拿出来,开免提。

局长的声音炸响在寂静的小屋:周沉!查到了!二十年前医学院确实有个女生自杀,叫陈雯,她妹妹陈婷...就是上个月死的第三个受害人!她们还有个弟弟叫陈锐,现在是...

赵明突然抢过手机砸向墙壁,碎片四溅。真扫兴。他啧了一声,本来想让你们死得明白点。

针管刺入皮肤的瞬间,我猛地抓住他手腕一扭。针头偏离扎进我自己肩膀,但已经推了半管液体进去。赵明趁机扑向苏晚,我眼前已经开始发黑,拼尽最后力气抡起手电筒砸向玻璃柜——

哗啦!

十二个玻璃瓶碎成一地,腐烂的玫瑰混着防腐液溅在赵明脸上。他发出非人的嚎叫,疯狂去抓那些花瓣:我的收藏!我的宝贝!

苏晚趁机抄起一根铁棍砸在他后脑。赵明踉跄着倒下时,我最后的意识是听见警笛声,和苏晚带着哭腔喊我的名字...

再睁眼是在医院,局长的大脸填满整个视野:醒了你小子命真大!那针管里是麻醉剂,赵明本来打算把你们做成活体标本...

苏晚呢我嗓子哑得像砂纸。

做笔录呢。局长神色复杂,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追查这个案子吧二十年前她姐姐自杀,警方草草结案,只有她坚信是谋杀...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苏晚站在逆光里,手里拿着份档案袋。她走到床边,轻轻放下一个物证袋——里面是张发黄的照片:年轻的赵明站在医学院门口,身旁是穿着白大褂的...张鹏的父亲。

案子还没完。她说着,眼泪砸在照片上,他们从来都不是单独作案。

6

腐烂的根系

那张发黄的照片在我手里像块烧红的铁。年轻的赵明旁边站着的中年男人,眉眼间全是张鹏的影子——方下巴,微微下垂的右眼角,连站姿都一模一样。照片背面印着烫金字:市医学院1985届师生合影。

张鹏的父亲是赵明的导师我嗓子哑得厉害,麻醉剂的副作用让我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苏晚把一杯水塞进我手里,指尖冰凉:不止。二十年前陈雯自杀案,他是现场勘查的法医。她调出手机里的一张档案照片,死亡鉴定书上他的签名。

我盯着那个龙飞凤舞的张建国,突然想起张鹏入职时档案里的紧急联系人。当时我还开玩笑说你爸这名字真又红又专,他笑着说是老一辈人的情怀。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小李慌慌张张冲进来:周队!张法医...不是,张建国刚才在法医中心企图销毁证据,逃跑时出了车祸,现在在ICU!

我和苏晚对视一眼,同时掀开被子下床。走廊上的电视正在播放突发新闻:...前法医中心主任张建国涉嫌多起命案,据悉其子张鹏正是近日震惊全国的'玫瑰杀手'...

ICU外的走廊上挤满了记者。局长像堵肉墙似的挡在门口,看见我们立刻压低声音:老东西撞得不成人形了,但清醒得很,死活要见你。他递给我一个录音笔,省厅的意思,给他个机会。

病床上的张建国浑身插满管子,右半边脸缠着纱布,露出的左眼浑浊发黄。看到我,他喉结动了动,呼吸机面罩上腾起一片白雾。

周...队长...他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我儿子...不是天生的怪物...

我拉过椅子坐下,录音笔放在床头柜上:是你教他杀人的

张建国的眼珠突然暴突,监护仪上的心率直线飙升。护士冲进来要赶人,被他用还能动的左手死死抓住床栏。

玫瑰...是我的创意...他扯出一个狰狞的笑,82届那个女生...她嘲笑我的标本切片...我就把她做成了最完美的标本...

苏晚突然冲上前:陈雯发现了你的秘密

那小贱人...偷拍我解剖室的照片...张建国的手指痉挛般抓着床单,她威胁要举报...我就让她成了...收藏品...

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医生护士一拥而上。我被挤到墙角,听见张建国在混乱中嘶吼:赵明那个蠢货...学不会精髓...只会蛮干...但我儿子...我儿子刻的玫瑰多美啊...

走廊上,局长一拳砸在墙上:妈的!这老王八蛋故意拖时间,刚才省厅在他家地下室发现了...老头突然哽住,眼圈发红,八个防腐罐,全是...

我没听他说完就冲进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时,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得像鬼。张鹏入职第一天给我泡的茶,他父亲来局里送材料时带的家乡特产,五年间无数个加班的夜晚...全是戏

苏晚靠在洗手间外的墙上,手里捏着一份泛黄的报纸。1985年的《医学院学报》,角落里有一则简讯:优秀学生赵明获准留校任教,导师张建国称其天赋异禀。

师徒传承。她冷笑一声,一个负责物色猎物,一个负责善后擦屁股。

我擦干脸,突然想起个细节:赵明当年被判无期,是因为有'重大立功表现'...

他供出了三个连环杀人犯,全是悬案。苏晚眼神锐利,现在想想,那些案子手法粗糙,根本不像...

像在清库存。我接上她的话,把不完美的作品处理掉。

局长在走廊尽头招手:周沉!省厅技术科在老张电脑里发现个加密文件夹,需要你权限!

文件夹里是几十个视频,日期跨度三十年。最早的一个拍摄于1985年,画面里年轻的张建国哼着歌,正在给解剖台上的女生手腕刻玫瑰。镜头一转,角落里被绑着的赵明满脸兴奋...

畜生!局长一拳砸在键盘上。

我点开最新的一段视频,日期是张鹏被捕前一天。画面里他父亲正在演示一种新型防腐剂:...这样处理过的皮肤会保持弹性,玫瑰纹身百年不褪...

视频突然黑屏,一行红字缓缓浮现:周队长,找到第十二朵玫瑰了吗

办公室死一般寂静。苏晚突然夺过鼠标,调出张建国的医疗记录:他三年前做过前列腺癌手术...主刀医生是...

名单上的名字让我浑身发冷——陈锐,陈雯和陈婷的弟弟,现在市立医院肿瘤科主任。

复仇。苏晚声音发抖,陈锐故意在手术中...

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太巧了,张建国偏偏在今天出车祸,偏偏被送进陈锐所在的医院...

市立医院地下停车场,陈锐的白大褂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刺眼。他正往一辆黑色轿车里塞什么东西,看见我们时明显僵住了。

陈医生。我慢慢靠近,需要帮忙吗

他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了副驾驶座上的防腐罐。

十二年。陈锐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花了十二年才混进肿瘤科,又等了三年才等到张建国体检异常。他笑了笑,癌细胞就像种子,只要在正确的位置播下一颗...

苏晚突然冲上前:赵明的心脏病猝死也是你做的

那个畜生陈锐冷笑,我只不过把他当年给我姐注射的药物还给他罢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陈锐却出奇地平静。他从车里拿出个玻璃瓶递给我:最后一件证物。张建国书房暗格里找到的,标签被撕了,但DNA检测显示...

瓶子里泡着的玫瑰已经发黑,但能看出花瓣特别小,像是...

花苞。陈锐轻声道,含苞待放的玫瑰,他收藏的第一个作品——十五岁的流浪女孩,1980年的事。

我手一抖,瓶子差点落地。那时候张建国应该还在读医学院...

周队长。陈锐主动伸出双手,我知道逃不掉。但请记住,这世上有些正义,只能以血偿还。

警车包围我们时,陈锐最后看了眼苏晚:你姐的日记在老家阁楼铁盒里...她一直以你为傲。

回市局的路上,我接到小李电话:周队!张建国断气前一直念叨什么'玫瑰园地下',局长让你赶紧回来!

挖掘机掀开张家别墅后院草坪时,恶臭熏得人睁不开眼。三具女性骸骨呈环形排列,每具骸骨手腕骨上都套着个小铜环,刻着玫瑰花纹。

年代检测至少三十年...法医话没说完,突然惊呼,等等!这个头骨...

我凑近一看,后脑勺处有个规整的圆孔——专业颅骨钻孔术的痕迹。

苏晚突然抓住我胳膊:这是医学院解剖课教学内容...张建国在活着的时候...

我没让她说完就转身吐了。背后传来局长咬牙切齿的声音:给老子挖!把这王八蛋的院子翻个底朝天!

深夜的证物室里,我和苏晚对着十二个证物袋发呆——从1980年到现在的十二个受害者,终于集齐了。

结案了苏晚轻声问。

我摇摇头,从包里掏出陈锐给的玻璃瓶。花苞在防腐液里微微颤动,像还在生长。

第一个受害者是流浪儿,没有亲人追究。我转动着瓶子,这说明在陈雯之前,可能还有更多...

苏晚的手机突然响起邮件提示音。她点开附件,脸色瞬间惨白——那是一张泛黄的学生合影,角落里张建国搂着个穿白裙的女生,女生手腕上隐约可见...玫瑰纹身。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师姐好,我是赵明1986级的学生,这样的照片我还有十七张。

7

沉默的共犯

那张泛黄的照片在证物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穿白裙的女生笑得很甜,手腕上的玫瑰纹身却让我胃部绞痛——和林夏的一模一样。

1986年...苏晚的手指悬在照片上方微微发抖,那时候张建国已经是副教授,赵明是他的研究生。

我翻过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86级临床班郊游留念,角落里还有一行小字:雯雯的手艺真不错。

雯雯我猛地抬头,陈雯这纹身是她...

我姐姐医学院时在纹身店打工。苏晚声音发紧,她说过有些老师会让学生帮忙设计解剖标记...

电脑突然叮咚一声,新邮件提醒。发件人ID是一串乱码,附件是段模糊的录像。画面里张建国正握着某个女生的手教她执刀,镜头一转,角落里捆着个昏迷的流浪汉。

这是教学录像我凑近屏幕,突然发现女生白大褂上的名牌——陈雯。

苏晚一把扣上笔记本:不可能!我姐姐绝不会...

看日期。我重新点开视频属性,1987年6月,那时候陈雯已经...

死了。苏晚机械地接话,官方记录她1987年5月自杀。

我们连夜赶到医学院档案室,尘封的毕业生名册上清清楚楚印着陈雯的照片——和邮件里穿白裙的是同一个人,但名册标注的毕业时间是1988年。

有人修改了死亡时间。我拍下照片,为了掩盖她参与过...

不可能!苏晚突然激动地摔了名册,我亲眼见过尸体!她手腕上有...她突然哽住,脸色煞白。

我等着她说下去,但她只是死死攥着那张郊游照片。

凌晨三点的市局会议室,局长带着省厅的人看完所有证据,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三十年以上连环杀人案,涉及医学院教授、在职法医...省厅的王处长揉着太阳穴,这案子要捅破天了。

局长突然把一叠纸摔在桌上:捅破天也得查!技术科恢复了张建国的部分通话记录——这老畜生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现任医学院院长刘正德!

我猛地站起来,膝盖撞翻椅子。刘正德是张建国的同班同学,当年陈雯案的调查组顾问...

周沉。局长按住我肩膀,你和苏医生去查刘正德,但记住——老头压低声音,这潭水太深,别单独行动。

刘正德的豪宅在城东别墅区,我们赶到时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停着辆救护车,穿白大褂的人正往车上抬担架。

刘教授凌晨突发心梗。门口的保安拦住我们,家属谢绝访客。

我亮出警官证硬闯进去,正好看见担架上的人滑落的右手——手腕内侧有个褪色的玫瑰疤痕。

刘院长!我冲上去掀开氧气面罩,却对上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你们干什么!一个穿睡衣的女人尖叫着冲过来,我丈夫需要急救!

苏晚突然拽我衣袖:看他的手!

刘正德的左手无名指缺了半截——和1986级毕业照上一模一样。但此刻他右手手腕上的疤痕,分明是被人用刀新划的,血还没完全凝固。

救护车门关上的瞬间,我瞥见车里穿白大褂的人冲我们笑了笑——是陈锐。

拦住那辆车!我边追边喊,但救护车已经鸣笛冲了出去。

刘家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停在某个监控画面:市立医院太平间,陈锐正对着镜头举起一个装满液体的针管。

苏晚突然倒吸一口气:这不是现在的监控...你看右下角日期!

1987年5月15日,监控里年轻的陈锐把针管递给了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那人转身时,露出了张建国的脸。

陈锐当年就复仇了我脑子乱成一团,那现在这个陈锐是谁

苏晚颤抖着点开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数百张照片瀑布般展开——全是不同年代的陈锐,从八十年代的青年到现在的成熟男人,面容相似却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最后一张照片是昨天拍的:太平间里,陈锐打扮的男人正给昏迷的刘正德手腕刻玫瑰。照片角落的镜子里,反射出拍摄者的半张脸——赵明。

赵明没死...我浑身发冷,车祸ICU那个是替身!

局里的电话突然打进来:周队!医学院旧楼起火!消防员在解剖实验室发现...小李的声音带着哭腔,发现七具防腐尸体,全是年轻女性!

我们赶到时,火势已经控制住。焦黑的废墟里,七具尸体整齐排列成玫瑰形状,每具右手骨上都套着铜环。

老法医蹲在最外围那具尸体旁,脸色难看:这具死亡时间不超过五年...等等!他猛地掀开尸体左臂,这个纹身!

褪色的玫瑰纹身下,隐约可见林夏两个字。

我双腿一软跪在焦土上,耳边嗡嗡作响。当年认领尸体时,我明明...

周沉。苏晚突然跪在我面前,抓住我发抖的手,当年火葬场,你亲眼看见她...进焚化炉了吗

记忆碎片突然刺进脑海——那天我崩溃大闹,被打了镇静剂。醒来时骨灰盒已经摆在面前...

他们调包了尸体。我喉咙里涌上血腥味,林夏一直被藏在这里...张鹏知道...所以他才会...

周队!小李举着手机冲过来,交通监控拍到那辆救护车往码头去了!等等...车里有个人质!

监控截图放大后,我看见了被捆在担架上的刘正德,还有副驾驶上举着手机的...苏晚的姐姐陈雯。

五十多岁的女人,和毕业照上的眉眼几乎没变。

苏晚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她...没死

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一条视频。陈雯对着镜头微笑:晚晚,好久不见。现在,我要去摘最后一朵玫瑰了——赵明。

背景音里,汽笛长鸣。

8

血色重逢

苏晚死死抓着手机,指节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里那张和她有七分像的脸。

不可能...她声音抖得不成调,我亲眼看过尸体...殡仪馆...她手腕上有玫瑰...

我夺过手机放大背景——那辆救护车正驶向3号码头,远处还能看见永昌海运的招牌。永昌海运,赵明入狱前持股的公司。

调虎离山。我拽起苏晚就往警车跑,医学院旧楼是故意引开我们的!

警笛划破凌晨的浓雾,码头在黎明的微光中像头蛰伏的巨兽。我们刚冲下车,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那边!苏晚指着7号泊位。

一艘破旧的渔船正在解缆,甲板上几个人影晃动。我拔枪冲过去,正好看见穿白大褂的陈锐——不,是赵明——把刘正德往船舱里拖。刘正德拼命挣扎,右手腕上的伤口在甲板上蹭出长长的血痕。

警察!站住!我鸣枪示警。

赵明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突然咧嘴笑了。他一把扯下脸上的伪装,露出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周队长,你来得正好!他拽起刘正德的头发,来见见你亲爱的岳父大人!

岳父我脚步骤然一顿。林夏的父亲早在她十岁那年就...

没想到吧赵明歇斯底里地大笑,林夏根本不是孤儿!她爹为了前途抛弃她们母女,改名换姓当上了医学院院长!

刘正德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我这才注意到他嘴里塞着东西,右手正拼命指向船舱。

苏晚突然尖叫:姐!

船舱里走出个穿灰色风衣的女人,五十多岁却依然挺拔,手里握着一把解剖刀。她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径直走到刘正德面前,刀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二十三年零四个月,刘教授。我每天数着日子等你。

刘正德疯狂摇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陈雯——真正的陈雯——突然扯开他的衬衫,露出左胸口的玫瑰纹身:记得这个吗你亲手在我学生身上练习的作品。

我举枪的手开始发抖。太多信息同时炸开:林夏是刘正德的女儿陈雯没死那当年殡仪馆里的是...

周沉。陈雯突然看向我,眼神温柔得可怕,谢谢你找到林夏。那孩子...和我妹妹一样傻,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苏晚突然冲上前:姐!你明明活着为什么不...

活着陈雯的笑声像碎玻璃,从张建国把我做成标本那天起,我就已经死了。她掀开风衣下摆——腰部以下全是机械假肢,他们轮流'教学'了三个月,最后赵明玩腻了,才让我'自杀'。

赵明突然烦躁地看了眼手表:别废话了!潮水马上要涨,该送刘教授去见他的好学生们了。

我瞄准赵明的膝盖开了一枪,他却像早有预料般拽过刘正德挡枪。子弹打进刘正德肩膀,老头惨叫一声瘫在甲板上。

周队!码头突然传来局长的喊声。增援到了,但距离太远。

陈雯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遥控器:别过来!船上装了足够炸平码头的炸药!她转头看向赵明,眼神狂热,你说过,要让我亲手了结他。

赵明淫笑着去搂她的腰:当然,我的玫瑰皇后...

话音未落,陈雯的解剖刀突然捅进他心窝。赵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没入胸口的刀柄。

第一课。陈雯贴着他耳朵轻声道,永远别相信你的标本会乖乖听话。

赵明踉跄着后退,栽进海里。水面瞬间泛起诡异的红色,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惨叫——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撕咬他。

食人鱼。陈雯平静地解释,我养了十年,就等今天。

她弯腰揪起刘正德的头发:该你了,老师。知道为什么留你到最后吗刀尖划过他手腕,因为玫瑰要一瓣一瓣摘...

姐!不要!苏晚哭喊着往前冲,你答应过爸妈不会再杀人!

陈雯的动作顿住了。她抬头看向苏晚,眼神突然变得柔软:晚晚...那年你才十二岁,抱着我的遗照哭晕在坟前...她的声音哽咽了,我躲在树后看着,差点冲出去...

刘正德趁机猛地推开她,连滚带爬往船边跑。陈雯举枪瞄准他的背影,却在扣动扳机前被一声枪响震得踉跄一步——子弹打中了她右肩。

码头高处的集装箱上,狙击镜的反光一闪而过。

有狙击手!我扑倒苏晚,第二颗子弹擦着我头皮飞过。

陈雯跪在甲板上,血从指缝汩汩流出,却还在笑:果然...还有同伙...

渔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我抬头看去,刘正德不知怎么启动了引擎,正疯狂转着方向盘。船身猛地倾斜,陈雯滑向船舷边缘——

姐!苏晚撕心裂肺的喊声中,陈雯像片落叶般坠入血红的海水。

我纵身跳上已经开始离岸的渔船,在刘正德惊恐的目光中一拳砸在他鼻梁上:你他妈还是人吗!那是你女儿!

刘正德满脸是血地狞笑:那又怎样她妈就是个妓女!要不是张建国发现那丫头手腕上有我家遗传的胎记...

我掐着他脖子把他按在船舷上,下面就是翻腾的血水:林夏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刘正德呼吸困难地挣扎,那丫头...到死都以为...她爸早死了...

狙击枪又响了,这次打穿了驾驶舱玻璃。我拖着刘正德趴下,看见码头上局长正指挥特警包围狙击点。

渔船已经离岸两百多米,正不受控制地打转。刘正德突然疯了一样大笑:你们都要死!陈雯在船上装了...

爆炸的冲击波把我掀飞出去。恍惚中我看见自己的血在空中划出弧线,然后冰冷的海水吞没了一切。

下沉时,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腿。睁开眼,陈雯苍白的脸近在咫尺,她把我推向一块漂浮的木板,自己却慢慢沉向深处。她的嘴唇开合,吐出一串气泡,看口型是:照...顾...晚晚...

再醒来是在医院,苏晚趴在床边哭成了泪人。局长告诉我,刘正德的尸体在二十海里外被发现,手腕被整齐切下。狙击手逃了,但现场留下的弹壳和二十年前三起悬案的弹道吻合。

还有这个。局长递给我一个防水袋,里面是陈雯的解剖刀,刀柄刻着个小字:雯。

苏晚轻轻展开一张从陈雯风衣口袋找到的纸条,上面是医学院的信笺,记录着十二个名字和日期——从1980年到林夏。最底下写着一行小字:第十三个名字该是谁

纸条背面是张建国的笔迹:刘正德提议用周沉做收官之作,毕竟他最爱的学生死在周沉枪下。

我盯着那个最爱的学生,突然想起十年前被我击毙的持枪歹徒——那个在银行劫案中挟持人质的医学院研究生。

不是结束。我嘶哑地说,看向病房窗外。远处海平线上,朝阳如血。

9

教授的名单

朝阳把病房窗户染成血色时,小李慌慌张张冲了进来:周队!技术科恢复了陈雯手机里的加密文件!

平板电脑上是份扫描的旧笔记本,纸张已经发黄,抬头写着《特殊教学案例记录》,落款是张建国的签名。第一页就让我浑身发冷——上面贴着张八十年代的黑白照片,十几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站在解剖台前比着剪刀手,台上躺着个昏迷的流浪汉。

这是...苏晚的手指悬在照片上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上方,刘正德年轻时候

我放大照片角落,一个女生正在调配药剂,侧脸和苏晚有七分像——陈雯。而站在她身后、手搭在她肩膀上的,是笑容温和的张建国。

共犯。我嘶哑地说,他们所有人都是。

往后翻,每一页都记录着教学案例——时间、地点、受害者特征,最可怕的是末尾的参与人员签名栏,密密麻麻签着十几个名字。

翻到1987年5月那页,记录戛然而止。陈雯的照片被钉在上面,红笔圈出,旁边批注:教学事故,需处理。

我姐姐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苏晚声音发抖,所以他们制造了她的'自杀'...

小李突然指着最新恢复的一个文件夹:这有个加密视频!

画面晃动得很厉害,像是偷拍的。镜头对准一间解剖室,年轻的刘正德正在训话:...今天的教学内容是活体神经反射,标本已经麻醉,注意观察瞳孔变化...

镜头转向解剖台,上面绑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胸口微弱起伏。持镜人似乎情绪激动,画面剧烈抖动了一下,露出操作台边沿刻着的小字——医学院82级。

这是陈雯偷拍的。我攥紧床单,她冒险留下证据...

视频突然黑屏,跳出一段新画面:两个月前的停车场,刘正德正把一个大信封递给一个穿警服的人。虽然只有背影,但那走路的姿势...

王处长小李失声叫道。

省厅专案组负责人王处长,正是他一直压着张鹏案的复查。

病房门突然被敲响,局长阴沉着脸走进来:周沉,王处长带人查封了陈雯的公寓,所有证据都被列为机密...

因为他也是其中一员。我把平板转向局长,1985年那批'学生'里有个叫王振华的,就是现在的王处长。

局长脸色瞬间惨白:妈的...这帮畜生...

苏晚突然从包里抽出张纸条:我姐留给我的。她说真相在'老地方'...

我们冒着大雨赶到医学院旧图书馆时,整栋楼已经被警戒线围住。王处长的人正在里面翻箱倒柜,透过窗户能看见他们在拆地板。

地下室。苏晚拉着我绕到后院,图书馆下面有个战时防空洞,我姐以前常带我去。

生锈的铁门被藤蔓覆盖,锁已经被人撬开过。我们打着手电往下走,霉味混着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扑面而来。

防空洞尽头摆着个巨大的标本柜,里面整整齐齐泡着十二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是人体右手,手腕上刻着玫瑰纹身。

证据...苏晚颤抖着摸出手机拍照,我姐这些年一直在收集...

我的手电光突然照到角落里一个小保险箱,上面贴着的便签已经发黄:晚晚,密码是你生日。

保险箱里只有一本日记和一盘磁带。日记最后一页写着:他们发现我了。如果晚晚找到这个,记住——真凶不只是张建国和刘正德,是整个'玫瑰学会'。入会仪式就是共同完成一次'教学'...

磁带放进老式录音机后,响起陈雯年轻的声音:...今天是1987年5月3日,我假装接受了邀请,实际上...天啊,他们今晚的'教学标本'是个孕妇!我必须...

录音到这里突然中断,换成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陈同学,你真让我失望。——是张建国的声音。

接着是挣扎声、钝器击打声,最后是刘正德冰冷的声音:处理干净,做成'自杀'。她妹妹还小,不会怀疑。

苏晚瘫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日记本上。我正要扶她,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王处长的人我迅速关掉手电。

苏晚却摇头,指着保险箱内侧贴的小镜子——反射出门缝外一闪而过的白大褂。

是医生。她无声地做口型,陈锐...不,假陈锐。

我们屏息躲在标本柜后面,听见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手电光扫过地面,一双沾血的手术鞋停在了保险箱前。

找到了吗另一个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我浑身一僵——是王处长。

磁带不在了。穿手术鞋的人声音阴沉,但标本还在,要处理掉吗

蠢货!这些都是证据!王处长厉声呵斥,刘正德那个老东西,临死前居然把名单...

一声突兀的枪响打断了对话。王处长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清理完毕。一个新声音响起,带着奇怪的电子音效,所有痕迹按计划处理。

手术鞋快步走向楼梯:那周沉和苏晚...

别急。电子音冷笑,游戏才刚刚开始。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我们才敢呼吸。苏晚腿软得站不起来,我背着她从备用通道爬出去,迎面撞上了浑身是血的小李。

周队!快跑!他捂着腹部伤口,递给我一把车钥匙,王处长...刚被狙杀在停车场...凶手穿着警服...

远处警笛声响成一片。我把小李扶上车,他虚弱地指着中控台:行车记录仪...拍到凶手了...

画面很模糊,但那个走向王处长车子的背影,肩章上的警号清晰可见——是我的编号。

栽赃...我狠狠砸了下方向盘。

小李突然抓住我手腕:局长让我告诉你...当年击毙的医学院研究生...是刘正德的私生子...

后视镜里,几辆没有警灯的黑车正加速追来。苏晚翻出陈雯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在夹层里找到张折叠的名单——上面圈出了五个还在世的玫瑰学会成员,其中一个名字让我血液凝固:

现任市局局长,我的顶头上司,杨振国。

掉头。苏晚突然说,去林夏墓地。

什么

我姐在日记里写了...她指着一段模糊的字迹,'他们每年聚会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墓园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我们躲在林夏墓碑后的灌木丛里,果然看见三辆车陆续停在偏僻的侧门。

第一个下车的人撑起黑伞,伞檐抬起时露出杨局的脸。接着是市立医院院长、检察院副院长...最后是个穿白大褂的瘦高个,走路姿势和假陈锐一模一样。

他们聚集在林夏墓前,杨局从公文包里取出个东西——是个小玻璃瓶,里面泡着朵干枯的玫瑰。

第十三个。杨局的声音被雨声冲得断断续续,按规矩...该由周沉接替张鹏的位置...

白大褂突然冷笑:可惜他不听话。和那个女记者一样。

我浑身一震——林夏生前是调查记者,她最后跟进的就是医学院标本走私案!

苏晚死死掐着我胳膊,示意我看墓碑背面。借着闪电的光,我看见上面新刻的一行小字:

周沉,你以为结束了吗

10

墓碑下的真相

雨水顺着墓碑往下淌,把那行刻字冲得模糊不清。我死死盯着杨局手里的玻璃瓶,里面那朵干枯的玫瑰像团凝固的血。

周沉...苏晚的指甲掐进我手臂,那个瓶子...是林夏下葬那天我姐放在墓前的...

闪电劈开夜空,照亮杨局从怀里掏出的银色小钥匙。他蹲下身,钥匙插进林夏墓碑底部的某个隐蔽锁孔——咔嗒一声,墓碑底座弹开个暗格。

白大褂立刻递过去个黑色防水袋。杨局把玻璃瓶放进去,又从暗格里取出个泛黄的笔记本,随手翻到某页:张建国这个老狐狸,连自己儿子都算计...

雨水把笔记本上的字迹晕开,但我还是看清了抬头的日期——正是林夏遇害前一天。

他们拿林夏当祭品苏晚的呼吸喷在我耳畔,又急又烫。

我摇摇头,借着下一道闪电的光,看见杨局正指着笔记本上的名单给其他人看——十二个名字,每个后面都标注着日期和教学成果。最后一个名字赫然是:张鹏。

张建国培养亲儿子接班,杨局冷笑,却没想到那小子恋爱脑,为了个女人擅自更改仪式对象...

检察院副院长突然紧张地环顾四周:别说这些了!赶紧处理掉新证据,省厅调查组明天就到!

白大褂弯腰从暗格里又取出个东西——是个密封袋,里面装着部老式手机。我的心脏猛地一缩,那是林夏的手机,她遇害那天还用它给我发过消息...

走!我拽起苏晚,借着雷声掩护往后撤。必须拿到那部手机,林夏最后发我的消息只有三个字:小心杨...当时我以为信号中断,现在想来...

谁在那里!白大褂突然厉喝,手电光扫过灌木丛。

我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雨水灌进领口,刺骨的冷。杨局示意其他人安静,自己掏出了配枪:周沉,我知道是你。他缓步逼近,出来吧,我们谈谈条件。

苏晚的手突然摸到我后腰,轻轻抽出我的备用枪。我按住她手腕摇头——对方至少四个人,硬拼是找死。

你不想知道林夏最后发现了什么吗杨局的声音带着蛊惑,她死前录了段视频...

他在诈我。林夏的手机刚被他们找到,不可能看过内容。但万一...

一块碎石突然从侧后方飞出去,砸在十几米外的墓碑上。杨局他们立刻调转枪口:那边!

苏晚趁机拉着我滚进旁边的排水沟。污浊的水流裹挟着我们冲向下坡,身后枪声和喊叫声乱成一团。

排水沟尽头是片荒地,远处有辆废弃的拖拉机。我们浑身泥水地爬上去,苏晚立刻掏出手机:得通知局长...等等,杨局就是...

省厅调查组。我抹了把脸上的泥水,陈雯的名单上有个省厅副厅长的名字,我们可以...

拖拉机突然震动起来,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有人启动了它!

抓紧!我抱住苏晚,拖拉机已经疯狂冲了出去。驾驶座上的人回头咧嘴一笑,是浑身是血的小李!

忍...忍一忍!他断断续续地喊,我偷听到...杨局要栽赃你...就提前...

拖拉机颠簸着冲上公路,后视镜里两辆黑车正加速追来。小李从座位下摸出个塑料袋:林夏墓...我昨天就查过了...这是复印件...

袋子里是张建国的日记复印件,日期跨越三十年。最新的一页写着:杨振国提议用周沉做新标本,那小子查得太近了。但鹏儿反对,说林夏的男朋友应该由他亲手...

字迹到这里突然变得潦草:鹏儿疯了!他居然在林夏身上刻玫瑰时录了像,说要送给周沉当纪念...必须处理掉备份...

录像...我嗓子发紧,小李,林夏的手机...

杨局要找的就是这个!小李从怀里掏出个U盘,原件我藏好了,这是复制的...周队,林夏姐她...她当时可能没立刻死...

拖拉机突然被撞得偏离车道。最接近的黑车里,白大褂探出身子举起了枪。

跳车!我拽着苏晚滚下路基,子弹呼啸着打爆了拖拉机轮胎。失控的车子撞上护栏,轰然起火。

小李!我挣扎着爬起来,火光中小李的身影还在驾驶座上挣扎...

黑车急刹在旁边,杨局举枪走下来:何必呢交出来,我保苏医生安全。

苏晚突然笑了,笑得所有人毛骨悚然。她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个微型录音笔:直播着呢,杨局长。观众已经突破五十万,包括省纪委。

杨局脸色剧变,举枪的手微微发抖:你诈我...

不,诈你的是我。我举起从拖拉机座位下摸到的真U盘,小李给的只是诱饵。

警笛声由远及近,但来的不是市局的车——车前灯照亮了省厅的牌照。杨局突然调转枪口对准自己下巴,却被狙击枪打穿了手腕。

不许死。省厅副厅长冷着脸走下车,你们欠那些受害者一个交代。

三个月后,法庭宣判那天,我终于看到了完整的录像。画面里张鹏戴着手术手套,温柔地抚摸着昏迷的林夏的脸:学长会永远记住你的...

镜头转向角落,杨局和张建国正在低声交谈:...新会员的入会仪式就用这个...

录像结束在林夏突然睁眼的瞬间,她嘴唇蠕动着说了什么。技术科放大音频后,我听到了这辈子最残忍的三个字:

救救我...

那天我在林夏墓前坐了很久。苏晚默默放下一支白玫瑰,轻声道:我姐的日记最后一页说...林夏当时被注射了肌松剂,意识清醒但无法动弹...

我摸出那枚从张建国标本室找到的铜环,轻轻套在墓碑上。内侧刻着的编号在夕阳下泛着冷光:013。

风突然大了,吹动苏晚手里的名单复印件——五个在逃的玫瑰学会成员名字中,有个被红笔圈出的代号:园丁。

案件结束了。

但狩猎才刚刚开始。

11

园丁的种子

林夏的铜环在我口袋里已经揣了三个月,编号013的刻痕磨得我指尖发疼。法庭宣判那天,杨局在被告席上突然中风,送医途中咽了气。尸检报告写着脑动脉瘤破裂,但我知道——这是园丁在灭口。

苏晚推门进来时,我正盯着白板上的关系图发呆。五名在逃嫌犯的照片钉在顶端,下面密密麻麻连着几十条红线,最粗的那条指向一个问号:园丁是谁

省厅刚解密的档案。她扔过来一个文件夹,身上还带着墓地的土腥味——她又去看她姐姐了,1982年医学院有个特殊奖学金,获奖者都参与过张建国的'教学项目'。

名单上有十二个名字,其中七个已经被我们送进监狱或坟墓。剩下五个里,有三个确认死亡,最后两个用红笔圈着:李明哲(1985届),现居加拿大;陈锐(1986届),下落不明。

陈锐我皱眉,不是那个假扮的...

不,是真的陈锐。苏晚调出手机照片,上面是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我姐的初恋,也是她死亡的导火索——他才是第一个发现张建国杀人的人,但转头就告密了。

我猛地坐直:所以陈雯才会在日记里写'最信任的人伤你最深'...

苏晚点点头,眼圈发红:我姐逃跑那晚本来约了陈锐帮忙,结果等来的是张建国。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我们冲到窗边,看见楼下停了辆没挂牌照的黑车,穿环卫服的人正往我们门栋走。

省厅的人苏晚拉上窗帘。

我摇头,从抽屉摸出配枪:省厅今天全员去杨局别墅搜证。

门铃响了。显示器里,环卫工帽子压得很低,手里捧着个纸盒。

周警官,您的快递。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电子味很重。

我示意苏晚躲进卧室,自己贴着猫眼观察——纸盒缝隙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像血。

放门口。我故意大声说,同时轻手轻脚转到消防通道。

从楼梯间窗户能看到,那人在我们门口蹲了足足三分钟才离开。等他电梯门一关,我立刻冲出去拆盒子——里面是株带土的玫瑰幼苗,根部缠着张微型SD卡。

苏晚用隔离镊子夹起SD卡插入备用电脑,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晃动的镜头对准某间病房,床上躺着个插满管子的老人。虽然整张脸缠着绷带,但那双手我认得——缺了无名指第一节,是刘正德!

他没死在渔船上我后背发凉。

镜头突然转向访客椅,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配药。当他转头看监控时,我和苏晚同时倒吸冷气——是真陈锐!比学生照上老了三十岁,但那双下垂眼一模一样。

老师,该打针了。陈锐的声音温柔得瘆人,今天讲个好消息:周沉找到林夏的铜环了。

刘正德突然剧烈抽搐,监护仪警报声响成一片。陈锐不慌不忙地注射,继续道:可惜他不知道,铜环里有颗种子...真正的'园丁'马上要开花了...

视频戛然而止。我抓起那株玫瑰幼苗冲进卫生间,掰开根部泥土——一个小小的金属胶囊闪着冷光。

追踪器。苏晚脸色煞白,他们早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

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张照片:林夏墓前摆着十三朵白玫瑰,拍摄时间是十分钟前。

第二条消息紧接着进来:周队长,最后一个教学标本该用谁你选:1.苏晚

2.你自己

我砸碎手机,扯开衣柜暗格取出备用枪械:走,去法医中心!

现在

刘正德的尸体!我已经冲出门,如果视频是最近的,说明他们调包了尸检记录!

电梯下到车库时,阴影里突然传来咔嗒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

周队,好久不见。张鹏的声音从柱子后传来,听说你在找我爸的'遗产'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这个声音...不可能...张鹏明明已经...

别回头。枪管顶住我后腰,苏医生也请把手举起来。陈老师想见你们。

苏晚在我身后轻轻吸气,突然说:你喉咙上的疤是假的。

枪管微微一抖。我抓住这瞬间的破绽,一个肘击向后撞去——张鹏敏捷地闪开,口罩在打斗中脱落,露出张陌生的年轻面孔。

实习生我拧住他手腕夺枪,却发现是把仿真模型。

年轻人突然笑了:周队身手不错,陈老师会喜欢的。他嘴角渗出黑血,身体软软倒下,礼物在...后备箱...

苏晚蹲下探他颈动脉:氰化物,没救了。

我的车后备箱里放着个冷藏箱,里面整齐码着六支试管,标签分别写着城市名和日期——最近的是明天,本市。

这是什么苏晚戴着手套拿起一支,液体微微泛蓝。

年轻人临死前发的最后一条消息解开了谜底:园丁播种的季节到了。82级全体敬上。

省厅化验结果出来时,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试管里是改良过的禽流感病毒,致死率70%,传播途径包括飞沫和接触。

生化袭击...老厅长手抖得拿不稳报告,他们要在六个城市同时...

我盯着电子地图上标记的六个地点:全是人流密集的交通枢纽。而那个冷藏箱夹层里,我们还找到了七张员工通行证。

六个投放点,七张证件。苏晚突然抬头,多出来的一张是给谁的

答案在刘正德的尸检录像里。法医掀开白布时,我按下暂停键——老头左手无名指第二节有一圈淡色勒痕,而当初渔船上的刘正德缺的是第一节。

我们抓错人了。我嗓子发紧,渔船上是替身,真的刘正德一直在他们手里!

苏晚调出陈锐的学生照放大,他左手无名指戴着枚奇特的戒指:医学院传统,解剖课满分的学生能获得骷髅戒指...看戒面形状!

我立刻明白了——冷藏箱里的第七张通行证是给刘正德的。这个疯子要亲自完成他毕生的杰作。

明天早上八点,高铁南站。老厅长开始部署警力,必须在他投放前...

我摇摇头,指向视频里陈锐身后的窗户:看阳光角度,拍摄时间是傍晚。而刘正德在视频里说'明天就满月了'...

日历显示,明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骨灰堂。苏晚突然说,六个城市的目标地点附近都有殡仪馆!他们要借祭扫人流...

警报声突然响彻大楼。技术员惊恐地转头:周队!你带回来的那株玫瑰...检测显示根部有活性病毒!

我这才想起,那株幼苗的泥土一直放在我外套口袋里...而今天进出过这间会议室的,有三十多名警员。

12

终局绽放

那株玫瑰的泥土在检疫袋里泛着诡异的荧光。技术员戴着防毒面具,声音闷闷的:病毒浓度是试管的十倍...周队,你们接触过的人全部要隔离!

我看着窗外陆续倒下的同事,喉咙发紧。苏晚突然抓住我胳膊:不对...如果目标是制造恐慌,为什么特意让我们发现

老厅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指挥屏上。六个红点在地图上闪烁,但第七个坐标正在自动生成——市传染病医院。

调虎离山...我扯过键盘调出医院平面图,他们要的不是传播,是病原体样本库!

苏晚已经拨通院长电话:立即封锁地下三层!所有病毒库...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声,接着是陈锐带笑的嗓音:晚晚,你比你姐姐聪明。

监控画面雪花般闪烁,最后定格在地下三层的走廊——刘正德穿着防护服,正把一支支试管装进冷藏箱。他身后,陈锐举着手机微笑:周队长,猜猜看,这些改良过的埃博拉+禽流感杂交株,能在首都市中心开出多美的'玫瑰'

我砸碎消防柜取出防毒面具:让所有人撤出医院!通知防化部队!

来不及哦。陈锐的声音从广播系统里传出,通风系统已经启动,倒计时三十分钟...除非有人手动关闭总闸。

画面切换到医院总控室,一个瘦小的身影被绑在控制台前——是小李!他明明应该躺在烈士陵园里...

惊喜吗陈锐轻笑,这孩子命硬,渔船爆炸前跳海了。我们救活他,就为了今天。

救护车冲破夜色时,整栋医院已经拉起警戒线。防化部队的探照灯下,无数恐慌的患者正在被转移。我套上防护服,苏晚硬挤进另一套:我比你了解陈锐!

地下三层的电梯被锁死了。我们从消防通道下去,每层楼梯间都摆着白玫瑰,花瓣上凝着水珠——是病毒气溶胶。

别碰!苏晚拉住我,看花茎上的铜环!

每朵玫瑰根部都缠着微型铜环,刻着不同编号。最后一个写着013-2。

林夏的复制品...我浑身发冷,他们在培育系列病毒。

负二层走廊躺着几个昏迷的保安,防护服被利器划破。监控室里,总闸开关被透明防弹罩锁着,需要指纹+密码。

小李的指纹能用。苏晚指着控制台前的血手印,但密码...

屏幕突然亮起,陈锐的脸填满整个画面:还剩十五分钟。周队长,给你个选择题:救小李,还是追我们

分屏画面显示刘正德和陈锐已经到达地下车库,冷藏箱装车完毕。而小李被绑的椅子上,倒计时数字正在跳动——13:59...13:58...

密码是013。苏晚突然说,林夏的编号。

警报解除的瞬间,通风系统轰鸣着停止。我扯开小李的束缚带,他满嘴是血地抓住我:车...车牌...假的...真的在...

他昏死前塞给我个沾血的U盘。监控显示刘正德的车刚驶出车库,但U盘里的停车场全景图显示——那辆车的后备箱下沿有血迹,而陈锐开走的车干干净净。

障眼法!我冲向标本电梯,他们还在楼里!

负五层是废弃的解剖教室,推门进去时,陈锐正哼着歌整理试管。见我举枪,他微笑着举起双手:别急,主角还没到场呢。

阴影里走出个佝偻的身影,防护面罩下是刘正德那张枯树皮似的脸:周队长...我女儿没完成的报道...今天终于能见报了...

他按下遥控器,墙上投影亮起——六个城市的监控画面,人群密集处都出现了手提冷藏箱的白大褂。

你以为我们要传播病毒陈锐大笑,错了!我们要传播的是真相!

画面切换成张建国的教学视频,那些被活体解剖的受害者,那些签满名字的教学记录...最后定格在杨局受贿的画面上。

所有证据会通过气溶胶系统散播到全城。刘正德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每个人手机都会收到...多完美的报道啊...林夏...

我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发抖。这不是普通的复仇,是要拉整个体制陪葬...

苏晚突然从侧门冲进来,举着那个013铜环:陈锐!你当年送我姐的定情信物,她还留着!

陈锐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缝:不...不可能...

她在日记里写...苏晚步步逼近,'如果阿锐看到这个,请记住解剖楼下的约定'...

趁陈锐分神的瞬间,我扑向刘正德。老头敏捷得不像病人,手术刀划破我防护服,冰冷的刀锋贴着肋骨刺入——

枪响了。

刘正德眉心绽开血花,缓缓倒下。门口站着浑身是血的小李,举枪的手抖得像风中的叶子:周队...防化部队...控制了所有投放点...

陈锐突然狂笑起来,举起一支猩红的试管:最后一个种子...在这里!他将试管狠狠摔向地面——

苏晚飞身扑过去接住,试管在她掌心颠了几下才稳住。陈锐的表情像见了鬼:你...为什么...

因为我姐日记最后一页说...苏晚慢慢直起身,你最大的弱点,就是永远低估女人的爱。

她按下藏在口袋里的干扰器,整层楼的电子设备瞬间短路。黑暗中,我听见陈锐崩溃的嘶吼和扭打声,然后是清脆的颈椎断裂声。

应急灯亮起时,苏晚跪在陈锐尸体旁,手里攥着那枚铜环,泪流满面。

三个月后,疫情警报解除。刘正德的真相炸弹被成功拦截,但仍有部分证据通过匿名渠道送到了纪委。

结案那天,我去看了林夏。墓碑前摆着一支新鲜的玫瑰,花瓣上凝着晨露。我蹲下身,发现土壤微微松动——挖开一看,是个锈迹斑斑的铜盒。

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林夏举着记者证,背后墙上贴着揭露医学院黑幕的选题策划。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给阿沉,如果我失败了...

铜盒最底下,压着一粒玫瑰种子。

我把种子埋回土里,起身时看见苏晚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两个骨灰盒——她姐姐的,和陈锐的。

结束了她问。

我摇摇头,指向远处几个对着我们拍照的游客——这场狩猎,永远不会真正结束。

但至少今天,阳光很好。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