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枕河记 > 第一章

1
吞心茧
楔子:齿轮与蚕纹(1900年惊蛰)
老匠人陆明修握着凿刀的手在发抖。青铜巨棺表面的三簇齿轮纹即将完工,第七道蚕纹却突然渗出血珠——这是《血蚕秘录》里活祭启阵的征兆。他望向江堤下的锁龙井,井中传来幼童啼哭般的齿轮转动声,与妻子临盆时的惨叫诡异地重合。
爹!娘的血把蚕丝都染红了!九岁的陆蘅抱着襁褓中的弟弟冲出阁楼,襁褓角上绣着的三簇齿轮纹,正与棺盖上的族徽分毫不差。陆明修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冬夜,程家大少爷举着怀表站在产房外:明修,锁龙井的秘机需要双生血魄,你的孩子……
2
霜降夜·北斗沉江
第一节
霜降夜·北斗沉江(1917年10月23日)
黄浦江面的碎冰撞在铁壳船舷上,像极了陆蘅此刻咬碎的后槽牙。程家机械船吞江号喷出的白雾里,十六枚爆破弹正对准锁龙桥第七根桩基——那是弟弟陆枢生前反复测绘的位置。
月弯弯,水泛泛……她捏紧烧焦的童谣,纸灰簌簌落在旗袍口袋里的玉蚕吊坠上。三个月前,陆枢作为程家机械学徒突然坠江,尸身被捞起时心口嵌着半枚青铜齿轮,齿纹间缠着的银线,此刻正从吞江号的烟囱里飘出,细如血丝。
爆破声撕裂寒雾的瞬间,正在江心卸货的七个搬运工突然集体转身。陆蘅看见他们眼里泛着蚕蛹般的金芒,动作整齐得如同机械木偶,接着便毫无征兆地跃入刺骨的江水中。
快看滩涂!有人尖叫。
七具尸体在浅滩摆出完美的北斗阵型,每具尸体的左手都攥着半片青铜齿轮,齿轮中心凹陷处,隐约可见三簇交叠的纹路——正是陆枢棺木里不翼而飞的陪葬品图案。当陆蘅蹲下身查看王师傅的尸体时,发现他领口内侧绣着极小的程字,而心口处的皮肤下,竟凸起着蚕茧状的蠕动纹路。
更诡异的是,七具尸体的脚腕都系着银线,线尾在江水中连成北斗状,而所有银线的交汇处,正对着缓缓下沉的第七根桥桩。陆蘅突然想起陆枢临终前的胡话:姐,桥桩下有青铜钟,钟里有会吃心的蚕……
3
骨瓷夜·玄鸟叩门
第二节
骨瓷夜·玄鸟叩门(子时三刻)
陆家老宅的座钟敲碎寂静时,铜环叩门声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夜鹭。陆蘅摸着腰间的裁纸刀,透过门缝看见个戴圆框眼镜的男人,手中提灯绘着展翅的玄鸟,灯影在地上投出齿轮与蚕纹交叠的图案。
沈墨白,沪上机械学会理事。男人递出半片青铜符,纹路与搬运工手中的齿轮严丝合缝,令弟临终前,托我交给你这个。
摊开的掌心躺着枚玉蚕,蚕身刻着的三簇齿轮纹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陆蘅的指甲掐进掌心——这正是母亲棺中陪葬的陆家祖徽,三个月前随陆枢的棺木一起被盗。
七天前,令弟在十六铺码头找到我,沈墨白的镜片闪过江面反光,他说程九章炸桥不是为了修堤,是要震开江底的‘七星锁魂棺阵’。他抽出藏在长衫里的羊皮卷,展开后竟是锁龙桥的桩基分布图,七根桥桩正对应北斗七星方位,每根桩下都画着吐丝的蚕与齿轮交叠的图案。
陆蘅的目光落在沈墨白的手腕上,那里有道三厘米长的烫伤疤痕,形状竟与陆家祖传的青铜蚕纹模具分毫不差。你怎么知道我弟弟……
因为他偷走了程家机械房的核心图纸,沈墨白打断她,指尖敲了敲桌面,《锁龙井血蚕秘机改良图》,上面画着用玉蚕替代人类心脏,以鲜血驱动齿轮的秘术。
窗外突然传来汽笛悲鸣,陆蘅望向江面,发现锁龙桥第七根桩基正在下沉,断裂处浮出半截青铜棺角,棺盖上的三簇齿轮纹在月光下泛着血光。更骇人的是,棺角缺口处伸出的手腕上,皮肤布满与搬运工相同的蚕茧纹路,掌心正攥着半张纸片,上面用蜡笔写着见判官的判字——正是陆枢的笔迹。
4
寒江雾·棺纹现形
第三节
寒江雾·棺纹现形(卯初刻)
沈墨白的渡船在江心剧烈颠簸时,陆蘅正盯着夹层里的浸血图纸。铅笔线勾勒出的青铜巨棺躺在江底,七道裂痕对应北斗方位,每道裂痕旁都画着吞心的玉蚕,而棺盖中央的族徽,正是陆、程两家家纹的融合体。
这是令弟冒死从程家档案室偷出的,沈墨白的声音混着蒸汽管道的轰鸣,二十年前,你的父亲陆明修与程九章的父亲程立勋,曾合作开发‘血蚕秘机’,试图用活人心脏驱动青铜齿轮,让锁龙井的古老机关为工业所用。
陆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想起父亲临终前反复摩挲的青铜蚕纹模具,想起母亲棺中那枚不翼而飞的玉蚕,更想起陆枢笔记本里画满的齿轮与蚕蛹交叠的诡异图案。所以程九章炸桥,是为了重启这个秘机
沈墨白突然指向江面:看!
锁龙桥剩余的桥桩正在逐一崩塌,六根桥桩断裂时,江底竟浮出六具青铜棺,与最先出现的第七具棺木组成北斗阵型。每具棺木的锁扣都是半枚玉蚕,而所有棺盖都刻着相同的三簇齿轮纹——那是陆蘅在程家缫丝厂见过的、绣在工牌上的族徽。
七星棺阵,缺一不可,沈墨白摸出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倒转,现在只差最重要的‘天枢位’——也就是你弟弟陆枢本该躺的位置。
渡船突然被一股暗流掀翻,陆蘅在坠入江水的瞬间,看见第七具棺木的盖缝里渗出银线,线尾系着枚玉蚕吊坠,吊坠背面刻着的,正是陆家祖谱上被涂黑的第十八代族徽。
5
缫丝厂·血机夜鸣
第四节
缫丝厂·血机夜鸣(戌初刻)
程家缫丝厂的蒸汽管道发出濒死般的哀鸣时,陆蘅正从狗洞爬进后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混着某种生物腐烂的气息,让她想起陆枢尸检报告里的诡异结论:肺部残留大量蚕蛹碎屑,心脏位置有机械齿轮状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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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头顶。沈墨白突然按住她的肩膀。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玻璃,照见房梁上悬着上百具蚕尸,每只蚕的腹部都用银线缝着工牌碎片。陆蘅认出其中一片属于巷口的周小芸——那个半个月前哭诉说被工头打断手指的女孩,此刻她的工牌碎片上,竟用血丝绣着锁龙桥的桩基图,七处桥桩位置都钉着微型青铜齿轮。
车间深处传来织机运转声,却比寻常机杼多出金属齿轮的咬合音。陆蘅贴着墙壁靠近,透过蒸汽看见十八台织机正在空转,梭子来回穿梭却没有织工,每台织机的齿轮轴上都嵌着玉蚕,蚕身随着机杼摆动发出微光。当第七台织机的梭子停下时,新织出的匹布上竟浮现出血字:陆家女,寻龙骨,玉蚕噬心锁魂钟。
看那些女工。沈墨白低声道。
车间角落站着十几个蒙眼的女人,正是最近失踪的缫丝工。她们的手腕被银线绑在织机齿轮上,银线另一端连着玉蚕,而她们心口处的衣物都有焦洞,皮肤下隐约可见蚕茧状的凸起在蠕动。陆蘅...
陆蘅的指尖刚触到王师傅手腕上的银线,江面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第七根桥桩的断裂处涌出大量气泡,浑浊的江水被某种力量搅动,形成直径丈许的漩涡。她眼睁睁看着王师傅攥着齿轮的手指突然蜷曲,指缝间溢出的血珠竟悬停在空中,沿着银线凝成细小的齿轮形状,朝漩涡中心缓缓移动。
陆家姑娘!老吴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看他们的脚——
七具尸体的脚趾都在诡异地蠕动,指甲缝里挤出银白色的丝线,与脚腕上的银线融为一体,在滩涂上织出北斗星图的轮廓。陆蘅注意到每具尸体的脚踝内侧都有新刺的墨青,正是程家缫丝厂的工牌编号,而编号末尾的数字,恰好对应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序。当最后一根丝线连接完毕时,漩涡中心突然浮出半截青铜钟鼎,鼎身上铸着的三簇齿轮纹正在吸收月光,泛出冷冽的青光。
她猛然想起三年前的雨夜,父亲在阁楼烧毁的古籍残页。那时她偷看到泛黄的宣纸上画着相同的北斗尸阵,旁边用朱砂批注:蚕纹锁魂,七魄归枢,活祭者心甘为齿轮。此刻王师傅心口的蚕茧纹路突然裂开细缝,渗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银白色的黏液,黏液在地面蜿蜒,竟勾勒出锁龙桥桩基的地下结构图——第七根桩基下方,赫然画着一口青铜巨棺,棺盖中央嵌着的,正是她此刻攥在手心的玉蚕吊坠。
咔嚓——
桥桩断裂的脆响惊飞寒鸦。陆蘅抬头看见吞江号的烟囱突然喷出黑灰色浓烟,烟雾在江面凝成巨大的齿轮形状,齿轮咬合处裂开血口,滴下的竟不是煤灰,而是带着体温的黏液。更骇人的是,七个投江的搬运工眼皮突然跳动,金芒从眼缝中溢出,仿佛有某种活物在眼眶里游走,而他们攥着齿轮的手,正以诡异的节奏敲打地面,发出咚、咚、锵的声响,与江底传来的齿轮转动声形成可怕的共振。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口袋里的玉蚕吊坠突然发烫。三个月前陆枢坠江那日,也曾是这样的霜降天气,弟弟浑身湿透地冲进家门,塞给她半张童谣时,指尖就带着这种灼...陆小姐!沈墨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看见穿墨绿长衫的男人正拨开围观的人群,镜片上蒙着水汽,手中攥着半张烧焦的图纸。程家机械房的通风管道里,发现了这个。他展开图纸,上面用白磷画着锁龙桥桩基的剖面图,第七根桩基下方的青铜棺盖标注着天枢位·陆氏血魄,而其他六具棺木分别刻着程沈等姓氏,唯独陆姓棺木的位置,画着啃食心脏的玉蚕。
陆蘅的目光落在沈墨白的喉结上,那里有枚极小的齿轮状胎记,与弟弟陆枢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这个发现让她脊梁骨发寒,想起母亲临终前抓着她的手,反复念叨:阿蘅,记住七月初七……双生血,锁龙关……
江面突然传来巨响,第六根桥桩应声断裂,江底浮出的青铜棺盖缓缓开启,月光照亮棺内——苍白的尸身静静躺着,心口处嵌着的玉蚕正在吐丝,银丝穿过肋骨间的缝隙,与棺壁上的齿轮相连。陆蘅认出那是上个月失踪的码头账房先生老陈,他胸前的程家工牌早已褪色,露出底下绣着的陆家祖徽。
他们在用活人炼‘活齿轮’。沈墨白的声音低沉,《血蚕秘录》记载,以玉蚕噬心,将人的精魄炼入齿轮,便可驱动上古机关。程九章炸桥,就是要凑齐七星棺阵,重启锁龙井里的‘血蚕秘机’。
6
缫丝厂·血机泣魂(亥初刻)
他忽然指向吞江号甲板,那里站着几个戴防毒面具的男人,正抬着具裹着银线的棺材。棺材表面绣着的三簇齿轮纹与玉蚕吊坠完全一致,而棺材底部渗出的黏液,在甲板上画出了陆蘅的生辰八字。
第六节
缫丝厂·血机泣魂(亥初刻)
程家缫丝厂的铁门挂着新上的铜锁,却挡不住内里传来的齿轮哀鸣。陆蘅跟着沈墨白从后巷的排水口爬入,腐蚕的气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让她想起陆枢棺木里那股挥之不去的机械油气息。
小心头顶。沈墨白突然按住她的腰,将她拽进堆满蚕茧的角落。
月光从气窗漏下,照亮了房梁上悬着的百具蚕尸。每只蚕的腹部都用银线缝着工牌碎片,线尾垂落地面,在尘埃中勾勒出锁龙桥的轮廓。陆蘅认出其中一片工牌属于周小芸,那个总在巷口卖桂花糖的女孩,此刻她的工牌碎片上,血丝正缓缓渗出,在地面写出救我二字。
车间深处传来织机运转声,却没有梭子撞击的脆响,只有齿轮空转的咔嗒声。陆蘅贴着墙根靠近,透过蒸汽看见十八台织机正在空转,每台织机的齿轮轴上都嵌着玉蚕,蚕嘴正对着染血的丝线——那些丝线不是从梭子引出,而是直接连在蒙眼女工的指尖。
她们的手指被改造成了纺丝器。沈墨白低声道,镜片映出织机上的血字,《秘录》说‘血蚕吐丝,魂归机杼’,程九章在把活人炼成会行走的缫丝机。
陆蘅看见小芸的手腕被银线绑在齿轮上,银线另一端连着玉蚕,而她心口处的衣物已被灼穿,露出皮肤下蠕动的蚕茧——那分明是枚嵌进血肉的青铜齿轮,齿轮边缘还连着跳动的血管。更恐怖的是,每个女工的后颈都插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针尾刻着与玉蚕相同的三簇纹章。
月弯弯,水泛泛……
织机突然发出尖啸,匹布上的血字开始变化,原本的童谣残句逐渐完整:月弯弯,水泛泛,龙骨沉底见判官;蚕噬心,丝锁魂,七星归位机轮转。当机轮转三字浮现时,所有织机的齿轮突然倒转,女工们的身体跟着机械地转身,蒙眼的黑布滑落,露出泛着金芒的瞳孔——正是白天投江工人眼中的诡异色泽。
沈墨白突然掏出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车间中央的井道口。锁龙井的入口在这里!他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井道口的石板缓缓移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洞里传来幼童啼哭般的齿轮转动声,与陆枢临终前的呓语一模一样。
陆蘅的玉蚕吊坠突然飞起,悬停在井口上方。她看见吊坠背面的刻痕在发光,戊申年霜降,双生同辉八个字映在井壁上,竟显露出二十年前的血字:陆明修、程立勋合制血蚕秘机,以双生血魄为枢,启锁龙井,镇江底邪祟。
井中突然喷出蒸汽,托着具青铜棺升上地面。棺盖打开的瞬间,陆蘅的呼吸几乎停滞——棺内躺着的,竟是与弟弟陆枢容貌相同的年轻男子,心口处嵌着的玉蚕比她的吊坠大出三倍,蚕身刻着的,正是陆、程两家交叠的族徽。
很惊讶吧,陆小姐程九章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金丝拐杖敲打着地面,这就是令尊当年瞒着你生下的双生子,可惜他命不好,刚满月就被送入锁龙井,成为血蚕秘机的‘天枢枢芯’。
陆蘅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起父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起母亲棺中那具空荡的婴儿襁褓,原来所谓的弟弟陆枢,竟不是她唯一的双生兄妹
程九章抬手,两个戴铁手套的壮汉押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走进来。陆蘅看清少年手腕上的齿轮胎记,突然想起弟弟坠江前曾说:姐,我在程家库房看见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这才是真正的陆枢,程九章把玩着玉蚕,三个月前坠江的,不过是我造的机械傀儡。可惜他太倔强,不肯乖乖当‘枢芯’,只好让傀儡替他死。他指向青铜棺里的男子,而这位,是你的另一位弟弟,沈墨白——或者说,锁龙井的‘活枢芯’。
沈墨白的镜片突然碎裂,露出眼底闪过的金芒: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是被选中的双生血魄。
程九章大笑,拐杖顶端的玉蚕发出尖鸣:当年你父亲和我父亲联手布下七星棺阵,用双生儿的血魄镇住江底邪祟,如今我不过是让秘机回归本位——陆小姐,你以为童谣里的‘见判官’是见死人错了,‘判官’就是锁龙井的秘机,而你,正是最后一块拼图。
他抬手示意,壮汉们推出个青铜齿轮状的刑具,上面刻满与玉蚕相同的纹章:七星棺阵缺一不可,天枢位需要陆家血魄,天璇位需要程家血脉,而摇光位……他盯着陆蘅的吊坠,需要当年被陆家藏起来的双生女。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江底传来连续的爆破声。陆蘅看见缫丝厂的织机集体转向,匹布上的血字变成:双生归位,机轮重启,锁龙开,万魂祭。而车间外,黄浦江的江水正在倒灌,水面上漂浮着七具青铜棺,每具棺盖都朝着缫丝厂的方向打开,露出里面心口嵌着玉蚕的尸身。
沈墨白突然挣脱控制,将陆蘅推向井道口:跑!去锁龙井找父亲留下的秘钥——他的话被程九章的枪声打断,鲜血染红了他的长衫,却露出里面穿着的、绣着陆家祖徽的内衬。
陆蘅踉跄着后退,玉蚕吊坠突然飞入井中,井壁上浮现出父亲陆明修的血字:阿蘅,记住,玉蚕吞心时,打碎齿轮上的第三簇纹章——那是程家埋在秘机里的毒咒!
程九章的拐杖已经逼近,陆蘅突然想起弟弟陆枢临终前塞给她的童谣残页,背面用密线绣着的,正是锁龙井的机关图。她狠下心将吊坠摔向青铜齿轮刑具,玉蚕碎裂的瞬间,刑具上的第三簇纹章应声崩裂,露出里面刻着的程字咒文。
不!程九章怒吼,你毁了重启秘机的关键——
话音未落,江底传来惊天动地的齿轮转动声,七星棺阵的银线突然断裂,所有玉蚕同时发出尖啸。陆蘅看见沈墨白和真正的陆枢被光芒托举,心口的齿轮印记逐渐消失,而程九章的西装马甲下,竟露出与搬运工相同的蚕茧纹路,正在迅速溃烂。
姐,往下跳!真正的陆枢挣脱束缚,拉住她的手,父亲当年在井里留了机械舟,只有双生血才能启动!
缫丝厂的屋顶开始坍塌,织机的齿轮纷纷崩裂,蒙眼女工们的银线逐一断开,她们心口的蚕茧纹路也随之消失。陆蘅最后看了眼江面,七星棺阵正在下沉,而吞江号的烟囱突然爆炸,喷出的不是蒸汽,而是带着体温的、银白色的蚕丝。
当她和陆枢、沈墨白跳进锁龙井的瞬间,井壁上的青铜齿轮突然反转,刻着的三簇纹章只剩下两簇——陆家和沈家的族徽,而程家的纹章,已经随着玉蚕的碎裂,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齿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