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
北境的霜雪,染白过我的鬓角；敌人的狼烟,熏黑过我的战袍。我,萧战,曾是天海市林家那个不学无术、受尽白眼、被岳母赵翠芬视为眼中钉的上门女婿。
如今,我是龙国百万将士心中的不败神话,是令四方宵小闻风丧胆的镇狱战神。胸前那无数用鲜血换来的功勋,足以让整个龙国为之震颤。
今日,我回来了。
1
没有旌旗招展,没有万人空巷。我卸下了那身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帅袍,只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风尘仆仆,站在了林家那栋熟悉的别墅门前。
这里,曾有我刻骨铭心的爱恋,有我日夜牵挂的妻子——林婉儿。
五年未见,她还好吗可曾……想过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份近乡情怯的激荡,抬手,按响了门铃。
门,吱呀一声开了。
探出来的,是一张保养得宜、却写满了尖酸刻薄的中年妇人的脸。我的岳母,赵翠芬。
她上下打量着我,如同打量一件沾满了污秽的垃圾,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与鄙夷。
哪来的叫花子大清早的就来讨饭！看你这穷酸落魄样,赶紧滚！滚远点！别弄脏了我家这刚拖过的金贵地毯！她的声音尖利,如同指甲刮过玻璃,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心中一沉,那份归家的喜悦,瞬间被这盆冰水浇得半点不剩。
妈,是我,萧战。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尽管胸口已是怒涛翻涌。
萧战！赵翠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拔高了音量,尖叫起来,你这个废物、白眼狼还有脸回来！失踪了整整五年,我还以为你早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跟个路边要饭的乞丐有什么区别！简直丢尽了我们林家的脸！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五年前,林家濒临破产,是我,用自己仅有的一点积蓄,甚至不惜……背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代价,才换来了林家的喘息之机。也是在那时,我被迫离开,远赴北境,投身戎马。
我以为,我为林家做的这些,至少能换来一丝尊重。
却没想到……
婉儿！婉儿你快出来看看！看看你那个废物老公,现在像不像一条没人要的流浪狗！赵翠芬不依不饶地朝着屋内大喊,生怕别人听不见她的刻薄。
脚步声从屋内传来,由远及近。
然后,那个我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林婉儿。
她还是那么美,穿着素雅的居家服,长发披肩,眉眼间却似乎……多了几分我看不懂的疲惫和……冷漠。
她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然后……是深深的失望,和……无法掩饰的嫌弃。
萧战……真的是你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和冰冷,你……怎么回来了还穿成……这个样子……
我（萧战）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无数根钢针穿透,鲜血淋漓。
这就是我用生命守护的后方
这就是我日夜期盼重逢的家人
很好。
真的……很好。
看来,战神归来的第一堂课,便是要亲手教某些人,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2
还愣着干什么！赵翠芬见我站在门口没有动,更加不耐烦地呵斥道,赶紧滚进来！别在门口杵着,丢人现眼！看到你就晦气！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失望。
迈步,踏入了这栋曾经承载了我短暂温情,如今却只剩下冰冷和羞辱的别墅。
客厅的摆设,比五年前更加奢华了。看来,我当年的付出,确实让林家……过上了更好的日子。
只是,这份更好,似乎……并没有我的份。
婉儿,赶紧带他去洗个澡！浑身上下那股穷酸味,熏死人了！赵翠芬捏着鼻子,一脸嫌恶地扇着风,仿佛我身上带着什么致命的病毒。
林婉儿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躲闪,有不忍,但更多的……还是那种让我心寒的冷漠。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身,从储物间里拿出了一套……明显不合身的、带着樟脑丸味道的旧衣服,递给我。
这是……我爸以前穿过的,你先将就一下吧。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施舍
我看着那套洗得发白、款式老旧的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件虽然沾满风尘、却也曾是特制军服的旧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在她眼里,我这个镇狱战神,竟连她父亲的一件旧衣服都不如
对了,赵翠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指着卫生间的方向,用一种颐指气使的语气说道,家里的马桶好像有点堵了,水都下不去。你既然回来了,正好,也别闲着,顺手去通一通！省得我再花钱请人！
通马桶
我,萧战,龙国战神,北境统帅,手握百万雄兵,跺一跺脚就能让四方震颤的存在,归来第一天,竟然……被要求去通马桶
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我几乎要气笑了。
林婉儿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在赵翠芬那凌厉的眼神下,选择了沉默。
怎么不愿意赵翠芬见我没有动,吊起了眉毛,刻薄地说道,也是,你这种废物,除了吃白饭,还会干什么连通个马桶都指望不上！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妈！林婉儿终于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萧战他刚回来……
刚回来怎么了！赵翠芬瞪了她一眼,刚回来就不能干活了难道还要我这个当岳母的伺候他不成！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这个家,他萧战要是还想待下去,就得拿出点用处来！别以为还是五年前,可以白吃白喝！
我看着眼前这对母女,一个刻薄刁钻,一个冷漠懦弱。
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也罢。
既然她们想看我落魄,那我就……如她们所愿。
我倒要看看,当我真正亮剑的那一刻,她们脸上,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我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默默地接过那套旧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冰冷刺骨,一如我此刻的心境。
而那个堵塞的马桶,则像一个无声的嘲讽,预示着我在这栋别墅里,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3
换上那套不合身的旧衣服,我感觉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袖子短了一截,裤腿也吊在脚踝上,松松垮垮,毫无版型可言。
赵翠芬似乎很满意我这副落魄的样子,指挥我干这干那,从擦地板到洗碗,从修剪花园到……给她捶腿捏肩。
我一一照做,面无表情,任由她像使唤佣人一样使唤我。
而林婉儿,则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偶尔出来,看到我,也只是冷淡地瞥一眼,然后迅速移开目光,仿佛我是什么不洁之物,多看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睛。
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没有。
曾经的耳鬓厮磨,曾经的深情对望,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在这个家里,我成了一个……彻底的透明人。
一个可以被随意差遣、随意辱骂,却没有任何发言权的透明人。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会卸下所有的伪装,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看着天海市那璀璨的夜景,任由那股滔天的怒火和……蚀骨的冰冷,在胸中交织翻涌。
五年沙场,我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面对过最凶残的敌人,也承受过最严酷的环境。
我从未退缩,也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到屈辱和……愤怒！
这种屈辱,不是来自于敌人的刀剑,而是来自于……曾经最亲近的人的践踏！
这种愤怒,不是因为个人的荣辱,而是因为……他们对我付出的那些牺牲和守护,视而不见,甚至……嗤之以鼻！
他们以为,我萧战,还是五年前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
他们以为,这五年,我真的……死在了外面,或者……一事无成地回来了吗
愚蠢！
可笑！
等着吧。
很快,我就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除了赵翠芬和林婉儿,这个家里,似乎……还有一个人的存在,比较特殊。
那是一个年纪比我稍长一些的远房表姐,叫林燕,因为父母早逝,从小寄养在林家,地位……似乎比我这个上门女婿也高不了多少,平日里负责打理一些家务,性格有些内向,不爱说话。
她看我的眼神,没有像赵翠芬那样的刻薄和嫌弃,也没有像林婉儿那样的冷漠和疏离。
而是一种……带着几分同情,几分好奇,又……几分欲言又止的复杂。
有一次,赵翠芬又在鸡蛋里挑骨头,指着我刚拖过的地板,尖声斥责我没长眼睛,连根头发丝都拖不干净时,是林燕,默默地拿过拖把,轻声说了一句：表姑,您歇着吧,我来。
赵翠芬似乎也有些忌惮这个不声不响的表侄女,嘟囔了几句,便不再作声。
林燕朝我投来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便低头,认真地拖起地来。
那一刻,我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虽然,我知道,她这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并不能改变什么。
但至少……让我知道,在这个冰冷的家里,或许……并非所有人都戴着有色眼镜。
这让我对这个林燕,产生了一丝……好奇。
4
在林家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火上煎熬。
赵翠芬变着法地折辱我,似乎想把我最后一点尊严都踩在脚下。
今天让我跪在地上给她擦皮鞋,明天又让我顶着烈日去花园里除草。甚至,她还把我关在门外,不让我进屋吃饭,只给我扔几个冷硬的馒头。
她似乎……乐于看到我这副狼狈不堪、任人欺凌的样子。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她的高贵,就能弥补她当年因为女儿嫁给我这个废物而产生的损失。
而林婉儿,则始终保持着她的冷漠和……疏离。
她似乎已经默认了我这个乞丐丈夫的存在,也……默认了她母亲对我的种种刁难。
偶尔,我会从她眼中,捕捉到一丝……不忍或者……愧疚
但那情绪,转瞬即逝,快得像我的错觉。
然后,她会迅速移开视线,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是一种煎熬。
我看着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失望愤怒还是……一丝残存的、不甘的痛楚
或许……都有吧。
我曾经以为,我们的爱情,可以经受住任何考验。
却没想到……它竟然如此脆弱,在现实的残酷和……世俗的偏见面前,不堪一击。
这天,林家的水管突然爆了,水流得到处都是。
赵翠芬急得团团转,一边尖叫着指挥佣人抢救家具,一边破口大骂物业不作为。
佣人手忙脚乱,却怎么也找不到水阀的总开关。
眼看着水越漫越高,就要淹到那些名贵的红木家具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赵翠芬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个水管都修不好！
就在这时,我默默地走到墙角,掀开一块不起眼的地板,露出了下面隐藏的总水阀,然后,轻轻一拧。
水流,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赵翠芬。
她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了看那个被我轻易关掉的总水阀。
你……你怎么知道总水阀在那里她结结巴巴地问。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这个总水阀的位置,还是五年前,我刚和林婉儿结婚时,有一次家里漏水,我亲自找到并且修好的。
只是……她们大概早就忘了吧。
或者说……她们根本就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在我眼里,她们这些所谓的上等人,有时候……连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脆弱得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旦遇到点风吹雨打,就只会惊慌失措,怨天尤人。
哼！算你……还有点用！赵翠芬回过神来,虽然依旧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语气……总算没有那么刻薄了。
至少,今天……她不用再花冤枉钱请修理工了。
而林婉儿,则站在一旁,看着我,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我没有理会她们,转身,走出了被水浸湿的客厅。
原来,在我这个废物身上,她们能看到的价值,也就……仅限于此了。
通马桶,修水管。
呵呵。
真是……可悲,又可笑。
5
为了庆祝我这个失踪五年,如同乞丐的丈夫浪子回头（赵翠芬原话,充满了讽刺）,也为了……彻底断绝我和林婉儿之间那点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赵翠芬决定,举办一场家宴。
当然,这场家宴的真正目的,昭然若揭——
向我示威,向我炫耀,她为林婉儿物色的更好的选择。
那位传说中的乘龙快婿,天海市新晋的商业奇才,张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张扬,张大少。
宴会当天,林家别墅张灯结彩,宾客云集,都是天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赵翠芬穿着一身珠光宝气的旗袍,满面红光,拉着林婉儿的手,在宾客间穿梭,热情地介绍着：这是小女婉儿,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旁边这位,就是青年才俊张扬张少,我们两家啊,好事将近了……
林婉儿穿着一条精致的白色小礼裙,妆容得体,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僵硬,眼底……也藏着一丝不易察察的疲惫和……抗拒
而张扬,则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名牌西装,油头粉面,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纨绔子弟特有的傲慢和轻浮。
他看林婉儿的眼神,充满了占有欲。看我的眼神,则……如同在看一只碍眼的苍蝇。
是的,我也有幸参加了这场家宴。
不过,我的角色,不是林家女婿,而是……端茶倒水的佣人。
赵翠芬特意嘱咐我,换上那套最破旧的衣服,在宴会厅里伺候各位贵客,美其名曰让你也见见世面,学学怎么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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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欣然领命。
于是,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出现了一个极其不和谐的画面——
一个穿着破旧衣服,如同乞丐般的男人,默默地穿梭在宾客之间,端盘子,倒酒,收拾垃圾。
宾客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同情,或者……幸灾乐祸。
而赵翠芬和张扬,则时不时地,用一种看戏般的眼神,扫过我,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萧战啊,张扬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拍了拍我的肩膀,听说……你以前是婉儿的丈夫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写满了小人得志的脸,没有说话。
啧啧啧,他摇了摇头,故作惋惜地说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过还好,现在……鲜花终于要摆脱牛粪,重新绽放了。
他凑近我,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恶意满满地说：识相点,就赶紧滚蛋。婉儿,以后是我的女人。你这种废物,不配碰她一根手指头。
我看着他,眼神冰冷。
如果不是……时机未到。
如果不是……我想看看,这场戏,还能演到什么地步。
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张少说笑了。我扯了扯嘴角,露齿一笑,那笑容,却让张扬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我……我只是婉儿家一个……不值一提的佣人而已。
说完,我端起他面前空了的酒杯,转身,走向了厨房。
留下张扬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似乎……被我那突如其来的笑容给噎了一下。
跳梁小丑。
很好。
你们越是得意,越是张狂。
等会儿……摔得才会越惨。
我拭目以待。
6
宴会进行到一半,赵翠芬终于按捺不住,拉着张扬的手,走到了宴会厅中央,拿起了话筒。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她清了清嗓子,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今天,请大家来,除了聚一聚,还有一件大喜事,想和大家分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我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小女婉儿,赵翠芬亲昵地拉过站在一旁,神色有些恍惚的林婉儿,大家也都知道,之前……因为年轻不懂事,有过一段……不太如意的过去。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的轻蔑和得意,毫不掩饰。
但是现在！她话锋一转,提高了音量,脸上笑开了花,我们婉儿,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她的幸福！那就是……我身边这位,年轻有为,一表人才的张扬,张大少！
我们两家,已经商议过了,准备……让他们尽快订婚！也请各位,到时候一定赏光啊！
啪啪啪——
宴会厅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有真心祝福的,有逢场作戏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
张扬得意洋洋地搂住了林婉儿的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引来一阵不大不小的起哄声。
林婉儿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心里,没有愤怒,没有嫉妒,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像是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闹剧。
就在赵翠芬准备继续发表她的幸福感言时,宴会厅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神色冷峻,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他身上,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
宴会厅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赵翠芬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她色厉内荏地质问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保安！保安呢！
那为首的中年男人,没有理会她的叫嚣,目光如同雷达般,在宴会厅里迅速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右手抚胸,用一种……充满了敬畏和……狂热的声音,沉声说道：
属下,西北战区,贪狼特战队队长,李虎,参见……龙帅！
轰——！！！
龙帅两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宴会厅里,轰然炸响！
将所有人的理智,都炸得……粉身碎骨！
7
龙……龙帅
赵翠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瘫倒在地。
张扬那张原本得意洋洋的脸,也变得煞白,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宴会厅里的其他宾客,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个个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龙帅！
这个称呼,对于天海市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来说,或许有些陌生。
但对于那些真正接触到权力核心,或者……对军方有所了解的人来说,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那代表着……龙国军界的最高荣耀！代表着……手握百万雄兵,权倾朝野的无上存在！代表着……一句话,就能让整个天海市,天翻地覆的……禁忌人物！
而现在……
这个传说中的龙帅,竟然……就是他们眼中那个穿着破烂,如同乞丐的……萧战！
这个反差……太大了！大到……足以让他们的心脏,都停止跳动！
我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李虎,这个跟随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得力下属,眼神平静。
起来吧。我淡淡地说。
是！龙帅！李虎猛地站起身,身形笔挺如松,眼神里充满了激动和……一丝担忧,属下来迟,让龙帅……受委屈了！
无妨。我摆了摆手,目光,缓缓扫过宴会厅里那些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贵客,最后……落在了林婉儿身上。
她的脸色,比纸还要苍白。身体,在微微颤抖。那双曾经充满冷漠和嫌弃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震惊、悔恨、恐惧……以及,一丝我看不懂的……绝望
她看着我,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婉儿,赵翠芬终于从极致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她连滚带爬地扑到林婉儿身边,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尖利,带着哭腔,你……你快告诉妈！这……这不是真的！他……他怎么可能是龙帅！他明明……他明明就是个废物啊！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骤然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
打人的……竟然是林婉儿！
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了赵翠芬一个耳光！
够了！她看着赵翠芬,眼中充满了血丝,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妈！你闹够了没有！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赵翠芬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萧战……林婉儿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那里面,有愧疚,有悔恨,有痛苦,有哀求……还有一丝……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了一份……折叠好的文件。
然后,她走到我面前,将那份文件,递给我。
……这是……离婚协议书。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已经……签好字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
萧战,她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们……算了吧。
这五年,我受够了别人的指指点点,也受够了我妈的脸色,更受够了……这种没有希望的等待。
张扬……他对我很好。或许……他才是能给我幸福的人。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她的语气,带着疲惫和决绝,像是在宣读……最后的通牒。
我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泪水,和……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书。
心里……五味杂陈。
五年等待,换来的……就是这个
林婉儿,林婉儿……
你可知我为你……承受了什么
你可知我这五年……是如何度过的
你可知……我今日归来,本想给你……怎样的惊喜和荣耀
可现在……
一切,都像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8
离婚协议书,像一张薄薄的、却又重若千斤的废纸,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
上面的字迹,娟秀,却又带着一丝……颤抖。
是林婉儿亲手签下的。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她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写满了委屈和决绝的脸,忽然……笑了。
笑得冰冷,笑得……充满了嘲讽。
林婉儿,我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你确定……这是你真实的想法
你确定……选择那个叫张扬的废物,而不是我萧战,你会……更幸福
我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身上,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她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低下头,咬着嘴唇,固执地说：是……我确定。
很好。我点了点头,将那份离婚协议书,随手扔在了地上。
然后,我转过身,看向那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的张扬。
你,我指着他,声音冰冷如刀,刚才……说什么来着
说我是废物说我不配碰她一根手指头
张……张少……不,是萧……萧先生……龙……龙帅……张扬吓得语无伦次,连滚带爬地跪倒在我面前,拼命磕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求求您……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
看着他这副涕泪横流、丑态百出的样子,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就这种货色,也配……觊觎我的女人
也配……让我萧战的妻子,对他另眼相看
李虎。我淡淡地开口。
属下在！李虎上前一步,声如洪钟。
张氏集团,我不想……明天还能在天海市看到它。
是！龙帅！李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领命而去。
张扬听到我的话,如同被判了死刑一般,彻底瘫倒在地,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回赵翠芬身上。
她此刻,也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刻薄,整个人像一滩烂泥,瘫坐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你……我看着她,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刚才……让我给你通马桶
还说……我是乞丐是废物
不……不是的……龙帅……我……我那是……有眼无珠……胡说八道……我……赵翠芬语无伦次,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很好。我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喜欢‘伺候’人,那么……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宴会厅里那些噤若寒蝉的贵客。
从今天起,林家……就不必再存在于天海市了。
至于你,我看着赵翠芬,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会让人‘安排’一个……最适合你的去处。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伺候’。
赵翠芬听到我的话,两眼一翻,彻底吓晕了过去。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我的雷霆手段,和我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毁天灭地的杀气,震慑得不敢动弹。
我,萧战,隐忍了五年,也……屈辱了五年。
今日,战神归来。
这天海市的夜空,注定……要因为我的怒火,而风云变色！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那些曾经欺我、辱我、负我之人,我萧战……会让他们,一一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9
那一夜,天海市……注定无眠。
以林家宴会厅为中心,一场无形的风暴,迅速席卷了整个上流社会。
张氏集团,这个在天海市也算小有名气的企业,在一夜之间,股票崩盘,资金链断裂,所有合作项目被紧急叫停,银行账户被冻结……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曾经风光无限的张氏集团,已经……名存实亡,只等着宣布破产。
而张扬,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张大少,也因为涉嫌多项经济犯罪和……某些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至于林家……
更是凄惨。
所有与林家有关的产业,在一夜之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合作伙伴纷纷解约,银行催贷,股票跌停……
曾经在天海市也算二流家族的林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濒临破产。
而赵翠芬,则在她最引以为傲的别墅里,眼睁睁看着法院的人上门查封财产,眼睁睁看着那些她曾经视若珍宝的奢侈品被一一搬走……最终,在一片绝望的哭嚎声中,被安排进了一家……条件极其简陋的养老院,开始了她伺候人的新生活。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十二个小时之内。
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快得……让整个天海市,都为之震动！
所有人都知道,天海市……变天了。
一个名叫萧战的男人,以一种……近乎神魔般的方式,降临了。
他用雷霆手段,轻易覆灭了张家,也……几乎摧毁了林家。
所有人都开始疯狂地打探这个萧战,到底是什么来头。
但他们查到的信息,少得可怜。
只知道……他曾经是林家的上门女婿。
只知道……他失踪了五年。
至于这五年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拥有怎样恐怖的能量……
无人知晓。
这更增添了他的神秘和……可怕。
一时间,萧战这两个字,成了天海市最大的禁忌。
无人敢提及,也……无人敢招惹。
而我,则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
心里,没有太多的快意,也没有……丝毫的怜悯。
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我萧战,从不主动惹事。
但,也绝不……任人欺凌！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他们……触碰了我的逆鳞。
那么,就要……承受我萧战的怒火！
10
三天后。
林家别墅,已经被法院贴上了封条。
曾经的奢华和喧嚣,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狼藉和……死寂。
我站在别墅门外,看着眼前这片废墟,眼神平静。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是林婉儿。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连衣裙,脸上没有任何妆容,显得有些憔悴和……苍白。
几天不见,她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那双曾经明亮动人的眼睛里,此刻,也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霾和……绝望。
她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萧战,最终,她还是开了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你……满意了吗
满意我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林婉儿,你觉得……这一切,是我想要的吗
如果不是你们……一再逼迫,一再羞辱,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她低下头,没有说话,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
赵翠芬……被送去了养老院。我说,语气平淡,张扬……也进去了。林家……也完了。
现在……轮到你了。
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
那份离婚协议书……我还留着。我说,你若是想签,现在……就可以。
签了它,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你……也可以彻底摆脱我这个‘废物’,去追求你所谓的‘幸福’了。
我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身体……也晃了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我……她抬起头,看着我,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浓浓的悔恨。
萧战……对不起……她哽咽着说,我知道……错了……我们都错了……
我不该……不该听我妈的话……不该……那样对你……
我……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她哭得泣不成声,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无助,而又绝望。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丝毫的波动。
后悔
现在说后悔,还有什么用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了。
如果……如果我不签呢她忽然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微弱的、不确定的期盼,如果……我还想……做你的妻子呢
你……还会要我吗
她的话,让我愣了一下。
随即……是更加冰冷的嘲讽。
林婉儿,我看着她,一字一顿,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还是说……你以为,在我萧战这里,‘妻子’这个位置,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她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如纸。
眼神里,那最后一丝期盼的光芒,也……彻底熄灭了。
11
最终,林婉儿没有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不是她不想签,而是……她不敢签。
或者说,她不知道签了之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是彻底的自由还是……更深的绝望
我也没有逼她。
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想清楚。
我给了她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后,她搬出了林家那栋已经被查封的别墅,住进了一间……我名下的小公寓。
不大,但干净整洁。
她似乎……接受了某种安排。
而我,则开始了对天海市……新一轮的洗牌。
张家倒了,林家也垮了。但他们留下的那些产业和……真空地带,自然会引来无数饿狼的觊觎。
我需要……扶持一个新的代理人,来维持天海市的秩序,也……确保我的利益。
李虎,自然成了最佳人选。
他能力出众,忠心耿耿,而且……对天海市的地下势力,也了如指掌。
有我的支持,和他自己的手段,他很快就……掌控了局面。
天海市的商界和……地下世界,都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一场剧烈的震荡和……重新洗牌。
无数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物,黯然落幕。
无数新兴的势力,悄然崛起。
而我,萧战,这个名字,则像一尊无形的巨神,笼罩在整个天海市的上空,让所有人都……敬畏不已。
至于那些曾经在宴会上对我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的贵客们……
他们一个个,都惶惶不可终日,想尽一切办法,托关系,送重礼,只求……能得到我的原谅。
我没有理会他们。
这些跳梁小丑,还不值得我……亲自出手。
李虎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风波,似乎……渐渐平息了。
天海市,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份平静之下,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而我……
站在天海市最高的建筑顶楼,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而陌生的城市,心里……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
报复的快感,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跪倒在我面前摇尾乞怜时,我只觉得……索然无味。
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这就是……我浴血奋战五年,九死一生,换回来的……荣耀吗
不。
这不是。
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或许……只是一个解释。一个……当年她为何会那样选择的解释。
或许……只是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可现在……
一切,似乎都……回不去了。
12
林婉儿在我那间小公寓里,一住就是一个星期。
她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怎么出门,也不怎么说话。
我偶尔会过去看看,送一些生活必需品。
我们之间,依旧没有什么交流。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悔恨,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恨吗或许吧。
但更多的……似乎是失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这天,我照例去给她送东西。
打开房门,却发现……她不在客厅。
房间里,传来一阵……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声。
我皱了皱眉,走到她卧室门口,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
只见她……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很旧的、小小的木头盒子,肩膀一耸一耸的,哭得伤心。
那个木头盒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
那个盒子……我认得！
那是……五年前,我离开天海市之前,亲手做给她的！
里面……装着我用攒了很久的津贴,买的一对……很普通的银质耳钉。
那是……我当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定情信物。
她……竟然还留着！
而且……还把它看得如此珍贵
我的呼吸,瞬间变得有些急促。
她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想要将那个木盒子藏起来。
……萧战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进去,目光……落在了那个木头盒子上。
她低下头,手指紧紧地攥着盒子,似乎……很紧张。
……这是什么我明知故问,声音有些沙哑。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缓缓打开了那个木头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那对银耳钉。
依旧是五年前的模样,只是……色泽,因为岁月的流逝,变得有些黯淡。
除了耳钉,盒子里……还有几张折叠好的纸。
纸张已经泛黄,边角也有些磨损。
这是……我看着那些纸,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眶泛红,声音哽咽：这些……是当年……我爸和我妈,逼我写的……
他们说……如果你不肯‘主动’离开林家,他们就……就去你老家,找你父母的麻烦……
他们还说……如果你不肯‘牺牲’自己,去换取林家的平安……他们就……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我……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她泣不成声,将那些泛黄的纸张,递到我面前。
我颤抖着手,接过那些纸。
展开。
上面,是林婉儿娟秀的字迹。
但内容……却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那是……一封封写给我的分手信！
信里,她用最恶毒、最伤人的话,指责我的无能,我的废物,我的痴心妄妄想！
她说她从来没有爱过我,嫁给我,只是因为……同情！
她说她早就受够了我这个累赘,巴不得我早点从她眼前消失！
她说……如果我还稍微有点自尊,就应该……主动离开,成全她的幸福！
字字诛心！句句泣血！
我看着那些信,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凌迟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原来……
原来当年,她不是不爱我！
她是……被逼的！
被她的父母,用最卑劣的手段,逼着……写下这些伤透我心的信！
而我……
我这个傻瓜！
竟然……真的信了！
竟然……真的以为,她变了心,她……不爱我了！
五年的怨恨,五年的不甘,五年的……痛苦！
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我……都做了些什么！
13
……所以,五年前,你不是不爱我,而是……被他们逼的
我看着林婉儿,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用力点头,泣不成声：是……萧战……对不起……我……我当时太懦弱了……我不敢反抗他们……我怕……我怕他们真的会伤害你……伤害你的家人……
所以……你就选择伤害我我看着她,眼神复杂,你就选择……用那些最恶毒的话,来践踏我对你的真心
我……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那翻江倒海的情绪。
愤怒,心痛,悔恨,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
庆幸……她不是真的不爱我
庆幸……我们之间,那段曾经美好的感情,并非……虚假
可是……
那你母亲……赵翠芬,在我回来后,对我做的那些事……我睁开眼,看着她,眼神冰冷,也是……被逼的吗
她羞辱我,刁难我,把我当成乞丐一样使唤……这些,难道也是……为了保护我
林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她低下头,手指紧紧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吟：不……不是……妈她……她一直……都看不起你……她觉得……你配不上我……配不上林家……
所以,我冷笑一声,她就伙同那个张扬,想把我彻底赶出林家,让你……嫁给一个更有钱有势的男人
……是。她艰难地点了点头,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那你呢我逼视着她,林婉儿,那你呢！
在他们羞辱我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你母亲逼我签离婚协议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所谓的‘后悔’,所谓的‘对不起’,就是……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踩在脚下,然后……在我展露实力之后,再跑来告诉我,你是‘被逼’的！
我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锥子,狠狠扎在她的心上,也……扎在我自己的心上。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萧战！她失声痛哭,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知道……我伤透了你的心！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祈求你的原谅！
可是……她捂住脸,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颤抖,那五年……那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
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担心你！我怕你在外面受苦！我怕你……回不来了！
我妈逼我相亲,逼我认识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我反抗过！我真的反抗过！可是……我能怎么办！
我是林家的女儿！我身上……也背负着林家的责任！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家……因为我而彻底垮掉！
所以……当张扬出现的时候……当他说他可以帮林家渡过难关,但条件是……是……
她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责任
又是责任。
曾几何时,我也是为了所谓的责任,而选择了……牺牲。
我们……何其相似。
却又……何其悲哀。
够了。我打断她,声音有些疲惫,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无论真相如何,无论谁对谁错。
伤害……已经造成了。
我们……都回不去了。
14
过去的事情……真的能过去吗
林婉儿抬起泪眼,看着我,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
我沉默了。
能过去吗
我不知道。
五年的隔阂,五年的怨恨,五年的……物是人非。
岂是几句对不起,几滴眼泪,就能轻易抹去的
更何况……
我们之间,还横亘着……太多无法逾越的鸿沟。
身份,地位,还有……那些早已被现实磨砺得面目全非的……初心。
萧战,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恳求,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但是……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弥补的机会
弥补
拿什么弥补
用她余生的温柔还是……用林家那早已不复存在的荣耀
我看着她,心里……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我曾经以为,我回来,是为了复仇,是为了……让那些曾经践踏过我尊严的人,付出代价。
可是现在……
当真相一层层剥开,当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暴露在阳光下……
我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意。
反而……多了一丝……意兴阑珊的疲惫。
或许……
我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报复。
而是……一个答案。一个……关于爱与不爱的答案。
而现在……这个答案,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林婉儿,我看着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无论五年前的真相如何,无论你是否被逼。
我们……都回不去了。
那份离婚协议书,或许……才是我们之间,最体面,也最……无奈的结局。
她看着我,眼神里……最后一丝光芒,也彻底熄灭了。
身体……晃了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我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却……硬生生忍住了。
有些路,只能她自己走。
有些痛,也只能她自己去承受。
就像……我曾经经历过的那样。
……我明白了。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带着……无尽的悲伤和……认命。
她从地上,捡起了那份被我扔掉的离婚协议书,和那支……我用来签署文件的钢笔。
然后,她走到桌边,俯下身,用颤抖的手,在协议书的另一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婉儿。
三个字,干脆利落,却又……沉重如山。
签完字,她将协议书……一式两份,一份递给我,一份……自己收好。
萧战,她抬起头,看着我,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祝你……幸福。
说完,她转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手里……捏着那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心里……空荡荡的。
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却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15
林婉儿走了。
带着她的悔恨,她的绝望,和……那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以后会怎样。
或许……她会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或许……她会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但这……都与我无关了。
我们之间,那段充满了误会、怨恨、也……或许曾有过真挚情感的纠葛,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一个……算不上圆满,却也……无可奈何的句号。
天海市,在经历了这场剧烈的震荡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李虎,在我的支持下,迅速掌控了局面,成为了这座城市新的地下王者。
而我,萧战,这个名字,则如同一个传说,一个禁忌,在人们口中流传,却……再也无人敢轻易触碰。
我没有离开天海市。
也没有……再回到北境。
我买下了林家那栋早已被查封、如今空无一人的别墅。
不是为了怀念,也不是为了……炫耀。
只是……单纯地觉得,这里,或许……才是我真正的归宿。
我遣散了所有的佣人,一个人,住进了这座空旷、寂静、却又充满了回忆的房子里。
我开始……学着过一种……普通人的生活。
自己做饭,自己打扫,自己……在深夜里,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偶尔,李虎会来看我,向我汇报一些天海市的近况,或者……只是单纯地,陪我喝几杯酒。
他从不问我关于林婉儿的事情,也从不……提及我未来的打算。
他只是……默默地陪着我。
像一个忠诚的影子。
时间,在平静而单调的日子里,缓缓流淌。
我渐渐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生活。
习惯了在清晨的阳光中醒来,习惯了在黄昏的余晖中散步,习惯了……在深夜的寂静中,与自己的灵魂对话。
我开始反思。
反思这五年,反思这一切。
反思我与林婉儿之间,那段错位的爱情。
反思我与这个世界,那格格不入的……碰撞。
我曾经以为,我是战神,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但现在……我才明白,在命运面前,在情感面前,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会受伤,会迷茫,会……犯错。
或许……
这才是战神归来的,真正意义
不是为了打脸,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
而是为了……认清自己,看清世界,然后……选择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
那条路,通向何方
我不知道。
或许……是归于尘土,与过去的恩怨情仇,一同湮灭。
或许……
是涅槃重生,在废墟之上,开出……新的花朵
夕阳,透过别墅的落地窗,洒在我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冷透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味道……有些苦涩。
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回甘。
未来,会怎样呢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