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抱着被泪水浸透的日记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房间。
外面警笛声大作,红蓝灯光不停地闪烁,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满地的铜水和血泊上投下交错的光影。
陈叔带着一群警察冲上楼,他看见我身上全是伤,眼眶一下子红了,赶紧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轻声说:
孩子,没事了......
远处传来急救担架轱辘轱辘的声音。
爸爸和苏莉被医护人员抬着经过我身边,他们的皮肤正快速裂开,渗出带着金属臭味的黑血。
苏莉突然发疯似的用头撞担架,牙齿一颗颗掉下来,混着血水吐得到处都是。
爸爸更吓人,他的手指扭曲变形,指甲掉了之后长出尖尖的铜刺,竟然生生把自己的右眼抠了出来......
三个月后,我握着精神病院的探访许可,透过监控屏幕,细细打量着曾经不可一世的两人。
爸爸佝偻着背啃食自己的血肉,每一口咀嚼声都通过扬声器刺进我耳朵,我却觉得无比悦耳。他曾经任由苏莉虐待我,现在终于尝到了痛苦的滋味。
苏莉更狼狈,她被关在铺着软垫的房间里,头发全被她自己拔光了,正用血肉模糊的指甲在墙上刻救我。
一边刻一边重复,完全像个机械人。
我开始频繁出入医院,站在观察窗前,故意大声和医生交谈:
他们还没清醒吗真是太可惜了,毕竟还有好多‘惊喜’等着他们呢。
苏莉听到我的声音,突然疯狂撞向玻璃,额头撞出的血花在玻璃上晕开。
我却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拭玻璃上的污渍,笑着对她说:
疼吗当年我被你用烟头烫的时候,可比这疼多了。
我还找到了当年参与考古项目的其他人,将爸爸和苏莉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网络上的声讨如潮水般涌来,他们曾经的学术成果被一一推翻,名声彻底臭了。
我看着论坛里的骂声,嘴角勾起畅快的弧度。
这就是背叛者和施暴者应得的下场,我要让他们在痛苦中,为曾经的恶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当年他们把妈妈推进古墓,现在报应终于来了。
每到晚上,我就抱着妈妈留下的日记本,缩在床头。
本子边角被磨得毛毛的,那是妈妈摸了无数次留下的痕迹。
我拉开窗帘,月光一下子照进来。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好多泛着冷光的铜链子从地底下钻出来,缠在爸爸和苏莉身上。
他们拼命挣扎,脸都扭曲变形了,可那些铜链子越勒越紧,一点一点把他们往黑暗里拽。
我盯着看了好久,直到那些影子消失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
后来收拾杂物间,我在角落里发现个结满蜘蛛网的铁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卷录像带,黑色外壳上沾着暗红的污渍。我
把录像带塞进放映机,机器发出沙沙的声音,听得我心里直发毛。
画面亮起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也跟着进了那个又潮又暗的古墓。
石壁上全是青苔,青铜树的枝桠垂下来,看着就像随时会活过来缠住人。
然后我看见了妈妈,她躺在树根中间,白色连衣裙破破烂烂的,布条挂在枯枝上晃来晃去。她的脸白得吓人,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都是惊恐。
我感觉心脏都要停跳了,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突然,画面剧烈晃动起来,镜头歪歪扭扭地扫过满地的青铜器碎片。
更可怕的是,妈妈的皮肤开始发出金属光泽,皮肤下面像是有东西在爬,青铜色的纹路从脖子开始往上蔓延。
我死死咬住嘴唇,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可眼睛就是没办法从屏幕上挪开。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闪过,那些破碎的青铜器碎片突然飞起来,在空中转啊转,慢慢拼成了一个人形。
锈迹一片一片地往下掉,露出了妈妈的脸。
她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没有声音,可我清清楚楚地听见她说:
囡囡,别怕,妈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