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终是遗憾落幕 > 第一章

1
离家之谜
夏家大宅,一句富丽堂皇就足以形容。此刻的夏府大门外,一个30多岁的男子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淡淡道,走吧,于是三人拿着各自的行李,坐上面包车启程了。
我看着父母二人,不明白父母为何要离开自己的家,只是父亲的脸上少了往日的笑容,母亲的脸上少了几分忧伤,她和父亲不同,她并不留恋这里,就这样三人一起去往城外的一所小镇上
。终于,在天刚刚黑的时候,三人到达目的地。
夏记包子铺,爸,你确定我们以后住在这,我放下手中的行李,看向了身旁的父亲。
怎么,信不过你老爸的手艺,父亲看着这个两层小楼房,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走吧,进去看看,我们再次拿上行李走进屋里。
我拿出一个小手电,在黑暗中摸索一会儿,才找到电灯开关。房间里只有一些做包子的工具,其他再无东西,众人又到了二楼,一间浴室,两间卧室,一间厕所,一间客厅兼厨房。三人简单收拾一下,随后铺好床便休息了。
2
新生活启航
第二天,我和父母将这个地方好好收拾了一下,整个房间终于有了家的样子。随后三人简单吃了早饭,便开始整理铺子。
午饭后,我的二伯来到了他家里。
怎么样,老三,这还不错,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才把这间铺子买到夏建国一脸嘲笑道。
多谢二哥,小弟铭记在心夏辉祖赔笑着。
随后两人相谈许久。此刻
我明白父亲为什么被赶了出来,夏家是商贾起家,祖上精明狠辣,而我的父亲性格软弱,待人亲和,老实无比,也是老头子眼中三个儿子中最差的一个。
随后几天铺子终于开张,由于以前父母常常在这个地方采购家族的蔬菜,并且在家族内也是在厨房帮忙,所以生意也是不差的。我也在帮父母照顾店里的生意。
3
意外的室友
9月初,我开始去上学,我的成绩一直很好,在学校也是颇受老师们喜欢。
经过一周的学习后,周六放假我回到家里,只是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家里多了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生。
晚上四人围着桌子吃饭,我的爸妈也开口解释。
他叫秦悦,是一个孤儿,父母见她流浪街头,于心不忍就收留了她,顺便让她到这里帮忙。
我不喜欢参与他们的决定,什么也没说。
晚上休息,为了不让父母为难,我索性就打算在客厅对付一晚。
正当我收拾时,秦瑶也把棉被拿了出来,显然她也准备在客厅休息。
4
尴尬的夜晚
只是后来在父母的劝说下我们才回到卧室休息。
床铺不大不小,两人刚刚好。诚然,开始我和秦悦都有些拘谨。
我们都睡不着。
对不起啊,因为我......,她不好意思的开口。
我打断她,没事,早点休息吧
就这样沉默不语一晚上,我们才迷迷糊糊睡着。
次日秦悦和我父母早早起床。早餐店基本上三四点要起床
,她们起来后,不多时我也收拾好,然后开始帮家里干活。
我觉得这个包子店还是不错的,客人络绎不绝。十点左右差不多就卖完了。
一上午,我们都累的不行。中午将店里打扫完成,我们才停下休息。
不得不说秦悦确实是个能干的女孩子,干起活来也是很勤快,但是我和她还是没什么话语。
5
校园风波起
下午我去往学校上学。
刚到教室,我的作业就被我二伯的孩子拿去抄了,对此我已经习以为常,他是夏家二少爷,我虽然也姓夏,但是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夏晨,你又在欺负同学,说出这话的是班长何云云。
何云云是何市长的掌上明珠,是一个热心肠的女孩子,也是夏晨追求的女孩子。
云云,我怎么会欺负同学,我和夏云熙可是好朋友,我只不过是拿他的作业借鉴借鉴,你说是吧,云熙,夏晨一脸痞笑的看着我。
见状我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见到我这样,何云云也是只能就此作罢。
随后何云云拿出作业题,开始向我询问起来,本意上我希望远离何云云,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办法,身份差距,我只能为她讲起题来,本来我和她就只是简单的讨论下学习,但是在夏晨狗腿子的眼里,我就是想抢他们大嫂一样。
6
厕所的威胁
所以这几个人也是在最后一节自习课把我叫去厕所。
夏云熙注意你的身份,夏晨狗腿子给夏晨点了一根烟,然后恶狠狠看着我。
其他四五个人也是一脸的凶狠,我不喜欢惹是生非,只好随便找个理由。
我只是单纯的讲题,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在我们班我觉得也只有晨哥你配得上班长了,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晨哥和班长才配得上郎才女貌这个词
夏晨吐了口烟,然后笑嘻嘻看着我,说的好,不愧是我们班学习委员,你们几个学学啊
是是是,几人连忙点头哈腰的回答。
夏云熙,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你给云云讲题,我双手双脚赞成,只要你不有其他想法,这个学校没人敢对你动手动脚
我点了点头,谢谢晨哥,要上课了,我想先回去上课,你看......
别急嘛,你说这么多,不给你点东西岂不是显得我小气,随后他从包里拿出一小沓钱,然后一不小心洒在地上。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什么生气不生气,有傻子送钱我还能不高兴,随后我低下身子将他面前的钱一一捡起来。
见到我低头像条狗一样捡钱,夏晨脸上露出不可言喻的讥讽。
7
屈辱的捡钱
大概半分钟左右我就将钱捡起来,差不多2000左右,差不多我两个月生活费。
我出门不爱带现金,学习委员不要嫌少啊,夏晨看着卑躬屈膝的我心里得到巨大的满足。
怎么会,感谢晨哥,以后晨哥需要帮忙,言语一声就行
行吧,没事了,回去吧,夏晨发号施令一般。
我回了一句,谢谢晨哥,然后走了。
至于夏晨他们自然要吞云吐雾好半会。
回到教室,见我没有一点伤痕,某些人倒是有些许失望。
我也懒得管他们,自顾自学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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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课,夏晨他们是走读,加上夏家和何市长关系不错,所以通常夏晨会带上何云云一起回去。
我办的住校,没办法离家太远,一周回去一次。
学习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又是周六,回到家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干那些事情。
8
父亲的执念
晚上吃饭,我爸妈也是说秦悦帮了她们大忙,我对她的印象也越来越好。
晚上我也主动给她讲一些历史故事,算是报答。
然后又是一周重复,时光奔流不息,终于国庆放假。
我刚回到家中就看见母亲正在给父亲揉腿,说是前几天脚崴了。
碰巧夏家有人过寿,我爸对夏家的事情还是很看重,非要去随礼,他脚崴了去不了,所以希望我去。
我很不理解,我们都被赶出来了,他还一个劲舔。
但是我实在执拗不过他,最后答应他去随礼。
9
意外的援手
次日,秦悦为我准备好携带的早餐,拿上礼金,紧接着我坐上车去城里,然后步行2个多小时去会场。
我蹲在大门几米外啃馒头,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方法进去,身份地位我一个都没有。
大概半个小时后,夏晨从车上下来,不知有意还是怎么样,他过来居高临下看着我。
哟,这不云熙堂弟吗,怎么会在这儿,该不是进不去会场吧,这个地方没请帖可进不去
显然他知道我的意图。我思索片刻后,说走错地方了,然后离开

我蹲在会所外的梧桐树下,手中的馒头已经凉透。夏晨那辆黑色奔驰碾过落叶的声响还回荡在耳畔,他临走前故意将半瓶矿泉水倒在我脚边的样子,像极了夏家老宅檐角那只睥睨众生的青铜镇兽。
忽然有细碎的脚步声靠近。
要帮忙吗
抬头时撞进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穿鹅黄旗袍的少女撑着油纸伞,发间别着白玉兰,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她身后跟着穿中山装的老人,正用犀利的目光打量我沾着馒头屑的校服。
我是来随礼的。我攥紧装着礼金的红封,指节发白。父亲熬夜糊的封皮上,夏辉祖敬贺五个毛笔字被汗水洇得模糊。
跟我来。少女突然笑了,梨涡里盛着狡黠:就说你是我的伴读。
10
宴会上的阴谋
老人欲言又止,却在少女耳语几句后露出恍然神色。穿过雕花门廊时,我瞥见门房对着老人点头哈腰,烫金的何字请帖在他手中一闪而过。
宴厅里金丝楠木的香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我躲在廊柱阴影里,看着父亲口中最像祖父的大伯正在台上致辞。他握着龙头拐杖的手背青筋暴起,声音却慈祥得令人发毛:夏氏集团今年慈善捐款突破三亿......
那是你父亲
少女不知何时凑到身侧,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我这才发现她旗袍开衩处缀着枚翡翠平安扣,与秦悦颈间那枚惊人相似——那是上周暴雨夜,秦悦高烧时死死攥着的唯一物件。
小心!
惊呼声中,侍应生托着的红酒塔朝我们倾斜。我本能地护住少女,冰凉的液体顺着后颈灌进衣领。混乱间听见夏晨的嗤笑,抬眼正撞见他躲在人群后缩回的手。
何小姐!老人焦急的声音让整个宴会厅骤然寂静。大伯的致辞戛然而止,龙头拐杖在地毯上敲出闷响。
更衣室的檀香熏得人头晕。我攥着何云云借我的西装外套,布料上残留的铃兰香与秦悦用的廉价皂角味纠缠在一起。
你父亲是夏家三爷何老突然开口。他正在泡茶,紫砂壶嘴腾起的白雾模糊了镜片,二十年前他要是肯听我的,现在坐主桌的......
门被猛地推开,夏晨脸上的惊惶在看见我时化作扭曲的愤怒:你怎么进来的他身后跟着满脸阴郁的二伯,目光像毒蛇信子舔过我手中的红封。
这位小友救了云云。何老慢悠悠地抿茶,青瓷杯底磕在黄花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
二伯的变脸速度堪称精彩。他揽住我肩膀的手劲大得发疼:云熙可是我们夏家最出息的孩子,这次考试又是年级第一......
11
命运的转折
宴会结束时,我的校服口袋莫名多了张烫金名片。何老临别时的低语混在夜风里:下月商会缺个端茶水的实习生。
回程的公交车上,秦悦发来短信:阿姨腿疼复发,已送医院。最后附了个笑脸符号,那是我们之间的暗号——情况危急。
急诊室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酸。母亲蜷缩在塑料椅上,裤管卷起露出青紫的膝盖。父亲正对着收费窗口点头哈腰,手中攥着的诊断单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要动手术。秦悦把我拉到楼梯间,月光给她苍白的脸镀上银边,医生说拖久了会残疾。她摊开掌心,住院押金单上的数字灼伤了我的视网膜。
包子铺的卷帘门落下时发出刺耳的呻吟。秦悦在揉面,面粉扑簌簌落在她睫毛上:真要卖掉配方
我盯着案板上父亲手写的祖传秘方。泛黄的宣纸上,夏氏灌汤包几个字还带着三十年前的墨香。上周二伯派人来谈收购时,父亲抄起擀面杖要拼命,此刻却沉默地蹲在墙角,指间的烟头明明灭灭。
签吧。母亲突然出声。她撑着板凳站起来,手术后的左腿还打着石膏,总不能让孩子去借高利贷。
二伯的助理放下支票时,特意将夏氏集团的宣传册翻到美食城规划图页。曾经挂着夏记包子铺的位置,赫然印着夏晨餐饮连锁的烫金logo。
深夜,秦悦的啜泣声从阁楼传来。我摸黑上去时,发现她正对着翡翠平安扣喃喃自语。月光照亮她掌心的老照片——穿戏服的女子在四合院天井里甩着水袖,眉眼与宴会厅的何老有七分相似。
何氏集团的面试间空调开得很足。我端着茶盘的手却很稳,滚烫的茶水在青瓷杯里画出完美的漩涡。何老从财务报表中抬头:会做账吗
三个月后,我站在夏氏集团年会后台,看着何云云一袭红裙在台上跳弗拉明戈。她旋转时裙摆绽开血色的花,台下夏晨痴迷的眼神让我想起父亲珍藏的全家福——二十年前的中秋宴,祖父也是这样看着台上唱《游园惊梦》的坤伶。
12
复仇的序
动手。耳麦里传来何老的声音。大屏幕突然切换画面,二伯与市政官员交易的录像让全场哗然。我握紧U盘,里面存着夏氏偷税漏税的所有证据。宴会厅的吊灯在骚动中摇晃,像极了母亲手术那晚急诊室忽明忽暗的廊灯。
警笛声响彻街道时,我在后巷被夏晨堵住。他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折射着冷光:野种终究是野种。我抹掉嘴角的血沫,突然笑出声——他永远不知道,那个暴雨夜秦悦高烧时呢喃的玉佩在祠堂供桌下,让我找到了祖父遗嘱的原件。
法院宣判那天,秦悦穿着月白旗袍出现在旁听席。她颈间的翡翠平安扣与何老胸前的怀表同时打开,两张泛黄的戏装照拼成完整的《贵妃醉酒》。
父亲摸着重新挂起的夏记包子铺匾额,泪水晕开了金漆。对面正在拆除的夏晨餐饮连锁招牌下,二伯母在哭闹着争夺最后几个lv包。
放学时何云云将舞社报名表拍在我桌上:全市比赛缺个搭档。她耳尖泛红的样子与那日宴会上撑伞的少女重叠。我望向窗外,梧桐树荫里秦悦正在帮母亲收晾晒的被子,阳光给她挽起的发髻镀上金边。
春末的晚风捎来栀子香,两个姑娘的脚步声在走廊上交错。我握紧写着何氏奖学金的信封,突然想起半年前蹲在会所外啃冷馒头时,绝对想不到这份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母亲教我捏出第一个完美褶皱时埋下伏笔。
祠堂的铜锁咔嗒落地时,惊飞了檐角的白头鹎。我推开门,二十年前的月光与此刻重叠,照着供桌上并列的两枚翡翠平安扣。秦悦的指尖抚过裂痕处镶嵌的金丝,轻声说:母亲等了半辈子的团圆。
前院忽然传来喧哗。何云云提着裙摆跨过门槛,水晶鞋跟卡在青砖缝里:快点!非遗评审团的车到巷口了。她发间的新月簪子晃个不停,那是用夏晨餐饮连锁拍卖款打的——三个月前那场官司,让夏家老宅终于回到我们手中。
母亲在厨房掀起最后一笼包子,雾气裹着肉香漫过天井。八仙桌上,父亲正给评审专家斟茶,他新装的智能义肢稳稳托着紫砂壶,茶汤在杯底凝成琥珀色的月牙。
这就是当年秦月笙女士改良的十八道褶白发教授推了推眼镜,夹起包子的手突然顿住。透光的面皮里,琥珀色汤汁中浮着一朵雕刻成玉兰花的虾蓉——那是我熬了三个通宵,按阁楼找到的戏班食谱复刻的。
何老在回廊阴影里咳嗽一声。我转头望去,见他用怀表反射的阳光,正将光斑投向供桌下方。青砖的裂缝中,隐约露出半截檀木匣,那是上周修复房屋时发现的祖父日记。
13
真相大白
夏氏灌汤包制作技艺,全票通过!掌声响起的刹那,后巷忽然传来引擎轰鸣。我追出去时,只看到夏晨的跑车尾灯消失在拐角,副驾上二伯母怀里露出的爱马仕包,还是当年她从我母亲手中抢走的那个。
颁奖典礼定在中秋夜。我站在老宅戏台上调试话筒时,秦悦正在给何云云描眉。她们穿着母亲改制的戏服,水袖上金线绣的玉兰暗纹在月光下流转,与台下宾客手册上的非遗证书交相辉映。
下面请欣赏《双生花》。我退到幕侧,看两个身影在台中央旋转。鼓点渐急时,她们突然甩开水袖,露出腕间一模一样的翡翠镯子——那是用平安扣改制的,修复师在镯芯发现了微型胶卷,冲洗后是祖父临终前重写的遗嘱。
音乐戛然而止。追光灯突然转向观众席,照亮夏晨惨白的脸。大屏幕开始播放执法记录仪画面:二伯在拘留所签字时,钢笔尖戳破了股权转让书上夏晨的名字。
散场时,我在桂花树下捡到何云云的簪子。转身却撞进秦悦怀里,她手中的食盒飘出熟悉香气:给评审组多做了两笼。我们同时低头,看见簪子与翡翠镯在月光下映出相同的花纹,恍如二十年前那个中秋夜,阁楼窗棂投在青砖地的影子。
后厨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蒸笼揭开的刹那,白雾漫过月亮,将新挂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牌匾氤氲成宣纸上的水墨。
母亲在雾中招手,她身旁的轮椅上,何老正把怀表照片换成全家福——穿戏服的秦月笙抱着双生女,在三十年前的月光里永恒地微笑。
次日清晨,夏记包子铺重新挂起靛蓝门帘。我揉着面团看街道苏醒,对面倒闭的夏晨餐饮连锁正在改建成非遗体验馆。
何云云骑着共享单车掠过橱窗,车筐里插着新鲜的白玉兰;秦悦在操作间教孤儿院孩子捏褶子,她颈间的翡翠坠子随动作轻晃,映着朝阳宛如新生的露珠。
八点整,第一笼热气腾空而起,在百年老巷上空化作轻云。我知道这烟火气会继续飘过下一个百年,就像母亲常说的:只要面皮里还裹着滚烫的真心,多深的黑夜都能蒸出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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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誓言
五年后,非遗体验馆的朱漆大门贴着双喜剪纸,檐角三十六盏宫灯在暮色中次第亮起。我站在镜前调整西装袖扣,秦悦忽然从背后伸手,将一枚翡翠玉兰别在我襟前:月笙妈妈留下的,本该传给姑爷。
前厅隐约飘来《百鸟朝凤》的唢呐声。何老在门外轻叩三下,他胸前那枚修复过的怀表链子上,系着从夏晨拍卖会追回的秦月笙遗物——对龙凤金镯。
八抬大轿压碎一地月光,轿帘上的苏绣并蒂莲随着颠簸摇曳。我持却扇挑起轿帘的刹那,何云云凤冠上的珍珠流苏晃开涟漪。
她嫁衣腰封处缀满十八枚金丝褶扣,是母亲用祖传包子褶模具改制的,每个褶纹里都藏着芝麻大小的夏何合字。
新人跨火盆——喜娘拖着长音。我们并肩迈步时,火舌突然蹿高,将对面街角夏晨阴郁的脸映得通红。他手中捏皱的请柬飘落,烫金字体非遗传承人联姻在火光中化为灰蝶。
正厅供桌上,两枚翡翠平安扣悬在龙凤烛上方,折射的光斑恰好照亮祖父日记展开的那页:丙子年八月中秋,与月笙盟誓于老槐树下...何云云下拜时,发间步摇垂下的东珠扫过我的手腕,凉得像那个暴雨夜她递来的伞柄。
二拜高堂环节,母亲突然掀开红布,露出轮椅上的机械臂——它正托着父亲生前最爱的枣木擀面杖。何老擦拭怀表的动作停滞一瞬,将秦月笙的照片转向礼台方向。
洞房的琉璃屏风后,十二扇绢面屏绘着灌汤包制作工序。何云云卸下凤冠时,翡翠玉兰簪突然坠地,露出中空的簪身——卷成细条的戏班地契飘然而出,正是当年秦月笙被迫签下的卖身契。
这份贺礼如何她耳语时呼出的热气染红我衣领下的肌肤。窗外突然爆开烟花,非遗基金会的标志在夜空绽放,照亮对面正在改建成面点学校的夏晨会所。
秦悦带着孤儿院孩子们放飞的天灯恰在此时升起,每盏灯上都画着十八褶包子,灯穗是我们婚礼请柬裁成的流苏。
五更鼓敲响时,何云云对镜梳着妇人髻。镜中映出她颈间新添的齿痕,与嫁衣领口若隐若现的翡翠平安扣叠成重影。我披衣起身,发现妆奁底层压着泛黄的戏折子,最后一页添了新墨:癸卯年仲秋,双姝还魂,孽债尽销。
前院传来面点学徒的晨读声,他们正背诵我修订的《非遗技艺传承誓词》。母亲在厨房调试智能蒸笼的语音系统,机械女声字正腔圆地念着:第三道褶要顺时针捻三十六度...
何云云突然将梳子掷进铜盆,溅起的水花惊醒了梁间燕子。我们相视而笑,知道这场始于翡翠坠子里百年恩怨的婚礼,终于在新屉笼腾起的第一缕蒸汽中,蒸熟了所有生涩的前尘。
15
时光的证明
十年后的非遗文化节,我们的女儿抓着翡翠玉兰包蹒跚学步。夏晨餐饮旧址改造的博物馆里,全息投影正在循环播放当年的婚礼——当镜头扫过喜宴上那笼十八褶三鲜包时,白发苍苍的二伯母突然闯入画面,她怀里紧抱的鳄鱼皮包裂开细缝,漏出的不是钞票,而是半张发霉的夏氏祖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