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去,杖毙!
耳边传来刺耳的叫声,迷迷糊糊醒来,明明记得我还在诊室配药,怎的醒来就要被杖杀了脑袋生疼得厉害,眼前都是身着古装陌生的面孔,我穿越了!我去!太狗血了吧还要面临被杀头!!!
1
新来的贱婢,定是你下毒!
皇后半倚在榻上,嘴角还挂着暗红血沫,凤冠歪斜得快掉下来。她指甲深深掐进软垫,眼神像淬了毒的箭:拖下去,杖毙!
我头皮发麻。
现代医馆的记忆还没散干净,转眼就成了替死鬼
扫过皇后青紫的脸,干裂的嘴唇。
这症状......
是中毒!
慢着!
我扯着嗓子喊,声音在殿里发颤,验银碗!
侍卫拖着我就要拉走,我却死死盯着案上银碗。
指甲刮过碗底,带出一抹淡紫色粉末。
桂花香混着铁锈味,直冲鼻腔。
小小宫女也敢质疑太医院
张太医冷笑,甩了甩袖口,金丝绣的云纹扫过我鼻尖,这分明是百合香粉,不过是寻常香料。
侍卫的刀已经出鞘半截,寒光映着我煞白的脸。
我知道,再不说点什么,下一秒就要被拖去慎刑司。
掌心的月牙掐得生疼,我一咬牙,指甲狠狠扎进食指!
血珠坠进粉末的瞬间,淡紫色
滋啦
炸开,凝成墨色硬块。
这、这不可能!
张太医踉跄后退,撞倒了身后的药箱,银针洒了一地。
殿内抽气声此起彼伏。
皇后猛地撑起身子,绣着金线的帕子死死攥成一团:给本宫说清楚!
我强忍着手指的剧痛,指向案上蜜渍金桔。
果肉上还沾着皇后咬过的牙印,泛着诡异的青。
皇后娘娘用膳时,先吃了金桔。
我声音发抖,却字字清晰,金桔里的果酸延缓了毒性发作,这才让中毒症状推迟!
大胆!
张太医突然暴喝,你血里掺了东西,故意混淆视听!
他扑过来要抢证物,却被侍卫一把按住。
我盯着他涨红的脸,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
这家伙急了。
若不信,可再找太医查验。
我攥紧渗血的拳头,但耽误了救治皇后的时辰......
话没说完,皇后剧烈咳嗽起来,嘴角又溢出黑血。
所有人脸色骤变,张太医瘫坐在地,嘴里还在喃喃:不可能......
不可能......
我瞥见寝宫外的杂丛堆里摇曳几株解毒的草药,大喊:赶快取那黄色小花,兑水捣碎送与娘娘服下
张太医还想说什么,被皇后打断:取来,且信你一次
须臾,皇后症状得到缓解~
我跌坐在地,终于松了口气。
暂时,保住命了。
2
还未从劫后重生惊吓里醒来,夜里又起波折。
入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刚要躺下,后颈突然掠过一阵阴风。
我摸黑掀开枕头,指尖触到硬物的瞬间,寒毛全竖起来了。麻布人偶歪扭的生辰八字,和我在户籍册上瞥见的一模一样。三根银针穿透人偶胸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窗外传来绸缎摩擦声。
我猛地扑到窗边,茜色裙摆正消失在游廊转角。那是苏婉仪宫里新换的宫装颜色。
来阴的
我攥着人偶冷笑,血珠顺着掌心的月牙形伤口渗出来。
卯时三刻,御膳房方向炸开红光。
让开!
我撞开拦路的侍卫,热浪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梁柱在头顶轰然倒塌,火星溅在脸上烫出燎泡。我在灰烬里疯狂扒拉,指甲缝嵌满黑灰,终于摸到半张焦脆的纸片
——
金桔采购单右下角,苏婉仪宫宦官的私章红得刺眼。
三更梆子响过,我贴着墙根摸到冷库。
腐肉的腥气直冲脑门,冻肉在脚下吱呀作响。我咬牙扒开层层肉垛,指尖突然触到硬物。半枚带血的指甲卡在布里,凑近月光一看,残留的淡紫色粉末让心跳几乎停了。
原来在这儿。
我刚把指甲塞进口袋,铁链拖地声骤然响起。
冷库门吱呀洞开,茜色裙摆扫过门槛。苏婉仪的贴身嬷嬷举着灯笼,皱纹里挤满毒蛇吐信般的笑:小蹄子,找什么宝贝呢
我一把抓住刚才扒冻肉出来的碎冰渣渣刷的一下往嬷嬷脸上甩去,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趁她慌乱,转身一个溜,花园暗处杂丛跑去,身后只听得站住,你给我站住和哇哇的叫声~
皇后娘娘嘉奖我解毒有功,特赏红珊瑚东珠一串
红珊瑚在腕间晃得人眼疼。
这赏的东珠手链沉得像镣铐,每走一步都撞出清脆声响。拐角处,苏婉仪宫里的老宦官盯着我的手腕冷笑
当夜窗棂
啪嗒
一响。
我摸黑开窗,几块带血的碎玉滚进掌心。月光下,血渍暗红如锈,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痕迹。
真当我是软柿子
我攥紧碎玉,指甲扎进掌心。
三更天,烛火将熄未熄。
我用发簪挑开金线,东珠滚落木桌的声音都让人心惊。糕点模子压下去,圆润的珠子藏进枣泥馅里。天一亮,这些贺礼就会送到各宫娘娘手中。
姐姐在擦什么
小宫女探头张望。
我故意把空手链晃得叮当作响,银钗擦过珠串的瞬间,滋啦
一声腾起黑烟。小宫女猛地后退三步,撞到了身后的胭脂盒。
这、这是......
她声音发抖。
我盯着发黑的银钗,压低声音:昨儿皇后娘娘跟前,有个小太监戴了这同款......
当晚就掉进井里了......
三日后,皇后赏的首饰克主
传遍六宫。
我摸着空荡荡的手腕冷笑,窗外飘来苏婉仪宫里摔瓷器的声响。
3
次日,我捏着刚烤好的枣泥酥,蹲在浣衣局角落。小桃缩在廊下啃窝头,见我手里油汪汪的点心,喉结动了动。
分你一半
我掰下酥脆的边角递过去,她警觉的看了看我,摇摇头,我故意轻松地说:就一块枣泥酥,放心吧,无毒,还是西域进贡的香糖做的哟,不吃,下次可就没有咯!说罢,我自己也塞了一块进嘴。
她咽了下口水,抵不住的过来,拿起枣泥酥一口下去,碎屑乱飞,我趁着她吃香喷喷的劲儿漫不经心的吐了声:
你们宫里的香好奇特,闻着像馊了的甜汤!
小桃的脸

地白了,左右张望后压低声音:可别乱说......
那桂花蜜里掺的是胎盘粉,主子说镇魂用的!
我差点打翻手里的点心,镇魂给谁镇魂
我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倒抽冷气。
小桃突然挣扎起来,发簪在我手背划出红痕:我什么都没说!你敢传出去,苏主子会把你做成......
她猛地捂住嘴,转身跌跌撞撞跑开~
我摸着发烫的手背,盯着她消失的方向。掌心的点心早被捏碎,可那句没说完的话,像根毒针,直直扎进心里。
深夜。
梆子敲过三更,窗纸突然发出
沙沙
声。
又是熟悉的茜色。
咯咯咯......
阴笑渗进耳膜。
我攥紧藏在枕下的银针,指甲掐进掌心让自己保持清醒。风突然灌进屋子,烛火

地熄灭,帐幔被掀起一角。
借着月光,鎏金铃铛的反光刺得我瞳孔骤缩。
玉芙!苏婉仪身边最得宠的大宫女,此刻正披头散发吊在房梁上,茜色裙摆无风自动。我被吓到差点无法呼吸,强装镇定。她突然俯冲下来,腐烂的脸几乎贴上我的
——
那股混着胎盘粉的甜腥气,和苏婉仪宫里的一模一样!
我啊地一声猛地翻身滚下床,指尖在窗台上一抹。混着草药的香灰簌簌落下,玉芙发出一声惊叫,铃铛声跌跌撞撞远去。
第二日清晨,浣衣局传来骚动。
我端着水盆假装路过,正看见玉芙扶着腰一瘸一拐。她脚踝缠着布条,走路时鎏金铃铛卡在裙褶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
姐姐这是怎么了
我故作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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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瞪我一眼,脸上还留着被香灰灼伤的红痕:要你管!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我低头轻笑。香灰里掺的是荨麻粉,沾到皮肤就奇痒难耐。不过最妙的,是她挣扎时蹭到窗棂上的胎盘粉
——
现在整个浣衣局都在传,玉芙被女鬼附身了。
入夜后,窗外再没响起过笑声。
我摸着藏在袖中的荨麻粉包,听着远处苏婉仪宫里的气急败坏:废物,都是废物!没用的东西,给我滚!。这场鬼戏,也该落幕了。
4
鬼戏落幕又起新风,好不容易得几天太平日子,这日,玉芙带着宫女和侍卫不由分说冲进屋内搜查,枕头底下翻出人偶,不由分说,将我拖至乾清宫
乾清宫台阶硌得膝盖生疼。张太医举着人偶,白须气得直抖:陛下昏迷不醒
定是此人作祟!
我猛地扯断发绳。
青丝在掌心散开的瞬间,殿内响起抽气声。
张太医,你可看好了!
我将发丝掷进火盆,火苗

地窜起蓝焰,而人偶头发只冒黑烟。
发丝遇火蓝焰,人偶丝遇火则为黑烟,分明不同材,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殿内顿时嘈杂一片。
皇上
近在眼前,趁着慌乱中,我摸出银簪,在众人惊呼声中刺入皇帝耳垂。
血珠渗出的刹那,竟拖出细长血丝。
风邪入脑!
我将银簪举到张太医眼前,簪头已发黑,参汤里有问题!
皇上轻呼一声,明显感觉舒适些许
,抬眼看了看我,道:你既说参汤里问题,那朕就命你给朕重新调方子,并且查出来原因!若查不出,就要提头来见!
是我倒吸一口凉气,但目下也只得应下,否则抗旨也是死路一条。
张太医踉跄后退,撞倒药箱。
我盯着他颤抖的手,殿外突然传来凄厉的猫叫声
——
苏婉仪的茜色裙摆,正从廊下匆匆掠过。
借着给皇上重新调配方子,我来到了御药房
御药房的药柜阴森森立着,像无数张等着吞噬秘密的嘴。
陛下脉象虚浮,需用新方调理。
我攥着皇帝的脉案,对值夜太医话道,他在原地一动不动,只闻呼吸渐促,双手紧抓衣角
药碾子碾过药渣,发出细碎声响。我蹲在角落,指甲划过成排的药罐。当归、茯苓、党参……
指尖突然顿住
——
西域醉仙藤特有的锯齿状叶脉,混在参汤残渣里若隐若现。
值夜的,过来!
我抄起药罐砸向地面,瓷片飞溅。值夜太医浑身发抖,裤脚还沾着翻墙时的草屑。
醉仙藤混在参汤里,足以让人慢性昏迷。
我扯住他衣领,要么开口,要么我把你失职的事捅到御前。
别!我说!
太医扑通跪地,冷汗浸透后背,是……
是苏婉仪宫里的人,给了我一千两银子……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我猛地吹灭油灯,黑暗中,茜色裙摆擦过门框,鎏金铃铛的声音转瞬即逝。手里的药渣还带着余温,这一次,证据确凿。
5
次日,我正要去取证据袋,刚到御膳房却发现
房梁上的证据袋已坠地。
打开却是腥臭扑鼻的死鼠,血布袋口封着龙脑香蜡
——
苏婉仪最爱的香料味。我捏着布袋冷笑,指甲刮过蜡印,碎屑簌簌落在青砖上。
子夜,盐水盆里浮起暗红血水。
死鼠舌根翻卷,朱砂写的
灭口
二字。窗外突然传来野猫叫声,老嬷嬷佝偻着背闪进房,塞给我个油纸包:猫叼来的,沾着毒草汁。
碎布上暗红痕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荧光。
我攥着残片贴着墙根走,冷宫墙头的茅草在夜风里摇晃。爪印在墙角突然消失,拨开蛛网的瞬间,腐草味扑面而来
——
半扇石门半掩着,里面堆着成捆的醉仙藤,藤蔓上还凝着新鲜汁液。
找到你了。
我摸向腰间匕首,身后传来绸缎摩擦声。茜色裙摆从转角转出,玉芙摇着鎏金铃铛,脸上的伤疤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小贱蹄子,该把命留下了。
就在她要挥动软鞭时,野猫喵的一声从上而下扑到她脸上,爪子抓得她嗷嗷直叫,
趁夜色,我赶紧挥刀取藤向暗夜处跑去,身后不断传来玉芙的惨叫声~
我前脚才找到毒藤蔓的藏处,后脚有人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要置我于死地了,
甚至不惜造谣诬陷我毒害皇上,于是宫道墙上到处贴满了我的通缉画像。
浓眉大眼的丑脸,配着
毒杀天子
的血红大字。转角传来侍卫甲胄碰撞声,我猛地闪进阴影
——
翠儿塞给我的油纸包还在袖中发烫。
奉皇后命,销毁毒蘑菇!
我捧着木盒走上前,苏婉仪倚在软轿上冷笑,茜色披风扫过满地落叶。盒盖掀开的瞬间,我手腕一抖,毒蘑菇滚落在地。
小心!
玉芙尖叫着后退。
银簪刺破掌心的血珠溅出,蘑菇表面
滋啦
冒起黑烟。围观侍卫齐刷刷抽刀,却见最前头的汉子喉结动了动
——
三日前,我刚往他靴子里塞过金叶子。
这蘑菇......
有毒!
人群炸开锅。
苏婉仪脸色骤变,我举着发黑的银簪逼近:说!谁栽赃嫁祸
她的贴身太监突然转身就跑,锦靴踩碎的落叶里,露出半截带龙脑香的帕子。
6
这日,我正要调配皇上药膳,往御膳房取材,转身要走,却发现
案板上的生肉突然渗出黑汁。
等等我猛地拽回正要下锅的小宫女,刀刃划开肉皮
——
内里早被泡得发烂,还混着散发酸臭的相克草药。御膳房里瞬间死寂,众人盯着我手里发黑的银针,喉结上下滚动。
苏婉仪宫里新来的厨子,今早鬼鬼祟祟来过。
我甩下银针,看向缩在角落的帮厨。那人裤脚还沾着茜色丝线,在灶台火光下刺目得像血。
深夜的浣衣局飘着药香。
嬷嬷,忍忍,皮外伤,上点药就好了我蹲在青石板上,细心的给洗衣嬷嬷挑出扎进掌心的木刺敷药,老妇人感激抓住我的手:姑娘,那天你救的小皇子,是三殿下的伴读......
宫墙根下,信鸽扑棱棱掠过头顶。
我展开字条,三皇子苍劲的字迹混着墨香:子时,御花园假山洞见。
攥着纸条转身时,茜色灯笼在长廊尽头亮起,玉芙摇着鎏金铃铛,身后跟着一队带刀侍卫。
御膳房后门的铜环还在发烫。
鸽哨声撕裂夜空的刹那,我猛地扑倒!毒弩擦着头皮钉进门框,尾羽上沾着茜色绸缎碎屑。转角处传来甲胄碰撞声,至少二十人将退路堵得死死的。
黑影从屋檐倾泻而下。
我攥着发簪狂奔,脚踝突然被渔网缠住。千钧一发之际,信鸽俯冲而下,艾草香包

地砸在肩头
——
三皇子的暗号!
在那儿!
玉芙的尖叫刺破浓雾。
我反手甩出发簪,琉璃瓦轰然碎裂!飞溅的碎片让杀手们本能抬手格挡,趁乱点燃香包。艾草燃烧的浓烟裹着辛辣气炸开,黑衣人捂着口鼻咳嗽,刀光在雾中乱晃。
假山后传来急促脚步声。
我滚进石缝时,腰间突然多了只手。三皇子浑身是血,却死死攥着我的手腕:走!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身后追兵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而他腰间玉佩刻着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7
三皇子拉着我跑出来,因为重伤,来接护卫把他带走,为躲开追兵,我们分开,我误入冷宫
藏好了!
冷宫疯妃突然撞过来,半块酸梅塞进我掌心。她指甲缝里的泥垢下,隐约有茜色残留。
我盯着手中干裂的血布,墨迹早已晕染成一团黑。追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玉芙的鎏金铃铛声响彻长廊。
碰水
我突然扯开衣襟,将酸梅汁挤在布面。
这是什么鬼东西!
暗卫踹门而入时,血布正诡异地浮现线条。
不过是擦桌布。
我将布团甩向水盆,地图轮廓在涟漪中若隐若现,倒是你们鬼鬼祟祟,想抢皇后赏赐
布边突然裂开,一枚西域银币掉在青砖上。赈灾
二字刺得人眼疼。疯妃突然抢过布团,对着月光又笑又跳:找到了!通道!缠枝纹的通道!
玉芙的尖叫从外头传来:搜!她肯定藏了谋反证据!
我一把抓住疯妃手腕
——
她娃娃衣服上的缠枝纹,和银币边缘的刻痕分毫不差。
快走!
我拽着疯妃冲出冷宫。
腐臭味瞬间塞满鼻腔。上百只系着红绳的食腐鼠密密麻麻涌来,猩红的眼睛在夜色里泛着幽光,牙齿啃咬地面的
咔咔
声让人头皮发麻。
马蹄声由远及近,苏婉仪的声音飘来:抓活的!
我摸向怀中的银币,却听
啪嗒
一声
——
信鸽俯冲而下,艾草香包重重砸在脚边。
点火!
我扯下裙摆裹住香包,火苗窜起的刹那,鼠群发出尖锐的嘶鸣,疯狂后退。
当啷!
银币掉在地上。
疯妃突然挣脱我的手,尖叫着扑向墙角:在这里!在这里!
她枯瘦的手指拼命抠着砖石,指甲断裂渗出血也浑然不觉。
我冲过去,月光下,石门缝里嵌着几根信鸽羽毛,还留着新鲜的爪痕。身后追兵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我咬牙扳动凸起的石块
——
石门发出沉重的
吱呀
声,阴冷的风扑面而来。
8
吃饭了!
狱吏将木碗砸在铁栏上,粟米饭飘着诡异油光。
我捏紧藏在草席下的碎布,突然干呕出声:水……
我要水……
身体剧烈抽搐着撞向墙壁,碎布团从指缝滑落,呕
地吐在地上。
不好!犯人中毒了!
狱医冲进来把脉的瞬间,我猛地掐住他后颈。他瘫软前,最后一句话带着颤音:你、你怎么……
扒下他的灰袍,我把证据塞进腰带。铁栅栏外传来脚步声,我压低帽檐混在巡逻队里,贴着墙根溜出天牢。
宫墙阴影里,我盯着远处送菜小太监的路线。他每走三十步就会摸一次腰间玉佩
——
破绽找到了。
对不住了。
我从背后捂住他口鼻,换上沾满油渍的短打,把证据藏进食盒夹层。当宫门在身后缓缓关闭,我端着食盒的手还在发抖,却死死盯着皇后宫殿方向:这次,看谁还能拦我。
暮色浸透宫墙时,送茶小太监的脚步声准时响起。
借过。
我从拐角闪出,袖中迷香捂上他口鼻。桂花茶盏在地上骨碌碌打转,我扯下他的头巾罩住脸,把卷成细条的证据塞进桂花枝桠间。
寝殿烛火摇曳,皇后斜倚在榻上,眼尾的朱砂痣泛着暗红。娘娘,新采的桂花。
我压低声音,指尖狠狠掐进花束,证据顺势滑进她掌心。
下去吧。
皇后捏紧花束,凤目闪过一丝厉色。
刚跨出殿门,绣着金线的裙摆突然扫过脚面。抓刺客!
苏婉仪的嬷嬷尖着嗓子大喊,四五个侍卫从廊下窜出。我转身就跑,发簪却被人揪住,头皮瞬间撕裂般疼痛。
还想跑
玉芙踩着我的手指,鎏金铃铛重重砸在锁骨上,当皇后能护住你她自身都难保!
我被拖行在地,眼角瞥见皇后掀开珠帘,她攥着证据的手微微发抖,却终究没出声。
9
烙铁
滋啦
烙在后背时,我死死咬住嘴里的碎布。
说!三皇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苏婉仪捏着我的下巴,鎏金护甲刺破皮肤。她身后刑架上,夹棍正滴着暗红血水。
我闷哼一声,突然发力撞向她。苏婉仪踉跄后退,发间东珠摔得粉碎:灌药!给我撬开她的嘴!
迷魂汤灌进喉咙的刹那,我猛咬舌尖。血腥味冲上脑门,恍惚间听见苏婉仪冷笑:三皇子的密信藏哪儿了
在......
在你枕头底下!
我突然大笑,嘴角溢出白沫,你和北狄人私通的证据,我全交给了......
圣上!
殿内瞬间炸开锅。苏婉仪脸色骤变,扬手就是一巴掌。我趁机将藏在齿间的布条约碎片嚼烂咽下,余光瞥见门缝外闪过明黄龙纹
——
三皇子的衣角!
胡言乱语!拖下去!
苏婉仪尖叫着踢翻案几。我被侍卫架起时,死死盯着门外,用眼神猛扫御花园方向。三皇子顿了顿,转身时袖中暗卫已如离弦之箭,朝着醒神草生长的假山奔去
再醒来时,我已被带至宫殿中,眼前又多了一个凛目之人
大将军瞳孔骤然一缩,盯着地上的金币,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苏婉仪贪污军饷,伪造信件,就是想借你之手,铲除异己!
我大声说道,同时掏出御膳房的出入记录,扔到他面前,这些记录,足以证明她在膳食里动手脚,毒害陛下和皇后!
大将军拾起记录,快速扫了几眼,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我一咬牙,掀起衣袖,露出那一道道为皇帝试药留下的伤疤:我冒着生命危险为陛下试药,才有了如今陛下病情的好转。杀了我,陛下的性命就真的难保了!
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疤,周围的士兵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我又扯开衣领,露出背部,那里用曼陀罗汁画出了账本的轮廓,虽有些模糊,但关键的账目信息仍清晰可辨。这是我暗中记下的苏婉仪贪污账本轮廓,和御膳房的记录相互印证,她的罪行,证据确凿!
大将军的目光在我的背部和地上的记录之间来回移动,手中的长枪微微颤抖。
将军,您若轻信苏婉仪的谎言,贸然起兵,那才是真正的不忠不义,会让无数无辜的人丧命!
我趁热打铁,直视着他的眼睛,而只要您现在回头,与我们一起揭露苏婉仪的阴谋,还能挽救大局!
大将军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放下长枪,眼神中的杀意渐渐褪去:好,我信你一次!若你敢骗我,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一步险棋算是走对了,只要能争取到大将军的支持,苏婉仪的阴谋就再也无法得逞。
10
就在我以为胜利在望时,突然苏婉仪蓦的跳起,腰间匕首掏出
抵住皇后,殿内厮杀声戛然而止。
退下!
苏婉仪发丝凌乱,刀刃压进皇后颈侧,否则本宫先杀了她!
大将军长枪直指她面门:反贼,死到临头还敢威胁!
我捂住流血的手臂,摸到案上的熏香粉罐。且慢!
我突然高喊,苏婉仪,你当真以为勾结北狄能全身而退
趁她分神,扬手将粉末撒向空中,又挥袖扫落烛火。
浓烟腾起的刹那,叛军阵脚大乱。我撞向墙角存放硫磺的柜子,木屑纷飞间,火舌瞬间吞没帷幔。救火!快救火!
尖叫声中,我顺着浓烟掩护冲向钟楼。
箭雨擦着耳畔飞过,我咬牙扒着冰凉的铜钟。撞木重若千钧,每一下撞击都震得虎口发麻。鼓点节奏
——
三长两短!这是皇后暗卫约定的求援信号!
抓住她!
玉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翻身滚进钟架,鎏金铃铛擦着鼻尖掠过。当第七声钟响穿透硝烟时,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玄色甲胄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
皇后的禁军主力,终于到了!
陛下小心!
苏婉仪突然扯开凤冠,藏在珠翠间的毒针泛着幽蓝。
皇后猛地扑向龙椅,毒针刺进肩头的闷响刺得人耳膜生疼。护驾!
大将军趁机挥剑,叛军如潮水般涌入大殿,金铁交鸣声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我跌撞着撞开药箱,抓起曼陀罗汁液泼向叛军。看清楚!
我撕开后背衣料,账本轮廓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又狠狠抠出咽喉里半消化的布条约,这是她私通北狄的铁证!
妖女!给我闭嘴!
玉芙挥鞭抽来,却被三皇子一箭射断手腕。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东胡援军的黑旗刺破暮色,为首骑士甩出锁链缠住大将军脖颈。
苏婉仪突然冲向窗棂,我抄起烛台砸向她后心。她踉跄倒地的瞬间,毒针擦着皇帝耳畔钉入龙柱,瓷片飞溅在御案上的密信上
——
正是她与北狄王的亲笔书信。
拿下!
三皇子的弯刀抵住苏婉仪咽喉。她望着满地狼藉,突然仰头大笑:好个一箭三雕!不过北狄的铁骑......
话未说完,皇后染血的匕首已抵住她舌根。
殿外厮杀声渐息,我瘫坐在满地碎玉间。背部的伤口火辣辣作痛,却死死攥着那半片带血的布条约。这场以命相搏的棋局,终是落下最后一子。
11
金銮殿上,老臣的弹劾声刺耳如针:出身低微,怎配受赏!
我低头望着掌心的医书,墨迹未干的《御膳改良要略》还带着药香。
陛下,民女愿以医术回馈天下。
我将医书呈上前,殿外阳光斜照在龙纹砖上,只求能归乡行医,为百姓祛病。
皇帝摩挲着医书封皮,目光扫过质疑的群臣:准了。
三个月后,城郊
悬壶居
医馆前挤满百姓。我为老妪包扎溃烂的伤口,听她念叨:都说姑娘是活菩萨,哪是什么妖女……
话音未落,药童捧着铜镜闯进来:三殿下送来的!
铜镜映出我鬓角的曼陀罗花钿。指尖刚触镜面,眩晕感铺天盖地袭来。再睁眼时,熟悉的白墙刺得人眼眶发酸
——
我竟回到了现代家中。
抽屉深处,泛黄的手记静静躺着,记载着宫闱秘辛。干枯的曼陀罗花瓣飘落掌心,恍惚间又听见御膳房的烟火声,还有三皇子那句
后会有期。窗外飘来中药香,楼下新开的医馆挂起牌匾,墨色
悬壶
二字,与记忆中的笔迹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