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此没有存在感。
那一日行星撞击地球,天空雷鸣电闪。
带来了一句低沉醇厚的问候。
从此以后,喜欢指使我的同事低头不语。
压榨我的上司唯唯诺诺。
1
各位观众好,本台消息报道。
今日将有特大雷阵雨,可能是由于一颗超小行星将要撞击地球所致。
请大家通知亲友,尽量减少外出,避免意外发生。
我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对这个很多人议论的事件丝毫不感兴趣。
因为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
在黑夜里,我所能做的,只有将灯打开。
今日是我父母的忌日,这让我更加孤独。
自从十岁时父母离世,我便再也没有了家。
亲戚都不想管我,将我推来推去。
我只有努力听他们的话,帮他们干活才能得到好脸色。
这养成了我不会拒绝的性格。
偏偏上天将我生的那样平庸。
普普通通的成绩,普普通通的工作,没有钱的生活。
没有人在意我。
我是一棵无人愿意接触的野草。
都说如果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留一扇窗。
可为什么唯独对我这样残酷。
一样东西都不给我。
天空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轰隆隆……
窗外一阵白光闪过。
我好害怕,但能陪我的只有毛绒小熊。
它不会讲话,也没有温度。
我抱着它侧身蜷缩,情不自禁流下眼泪。
轰……
又是一阵剧烈响声,如同世界末日。
快点来到末日吧,让我永远沉睡下去。
我喃喃自语道。
上天好似听到了一般,动静愈发大了。
我想盖上被子,将头藏在里面。
砰咚……
那是木头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顾不得其他,赶紧俯下身将它捡起。
这块长条的木头很普通,但却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我很珍惜,至少是个慰藉。
小时候妈妈将它交给我,叮嘱一定要好好保管。
说她们当年帮了一个道士,那人想要回报。
爸爸妈妈便拜托他保佑自己的女儿。
于是被送予了此物,说会带来好运。
我一点也不相信,若是真的有用,我怎么半点好事都遇不上。
话虽如此,我还是仔细查看,不舍得这块陪伴多年的木头受到损伤。
上天呀,给我一次好运吧！
我大声祈祷。
咚咚咚……
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
我循声望去,好像是从前面的木柜传出。
什么……什么东西……
我将小熊挡在身前,瞪大双眼,吓了一大跳。
刚问完,敲击声再次传来。
你是谁
一道低沉而冷冽的男声响起。
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隔壁传来的吗
刚猜想完,我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声音是从柜子那边传来的,那一侧墙外是在半空中,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进贼了
我赶紧坐起,从另一半拿过拖把当做武器。
是小偷吗我很穷,没有钱,只要你快点走,我不会报警的。
我一边说,一边将手机偷偷藏入口袋。
那边传来一声嗤笑,傻子。
士可杀不可辱,偷钱也就罢了,还讽刺我,实在太过分了。
我脸色涨红,决定给这家伙点颜色看看。
看不见他的脸,这为我增添了胆气。
计划：冲过去,打开门,趁其不备暴打一顿。
我无声呐喊,然后像武侠剧里的绝顶高手一样冲过去。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
别想欺负我,我同时出声,一把将柜门拉开。
熟悉的衣物映入眼帘。
里面没人……
我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2
喂,你还在吗
没有人回应。
我环顾四周呼喊,毛骨悚然。
这间居室不大,是由主卧改造而成。
里面除了房间,就只剩下一个小阳台和卫生间。
陈设一目了然。
深吸一口气,我将手伸入衣柜内摸索,左右敲打。
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有。
其实想也知道,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如果有暗格,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我看见你了,快出来吧。
想着能不能将人炸出来,但没有丝毫动静。
又在阳台,床底,卫生间,一切能藏人的地方找寻,还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白天工作太累产生幻觉
我陷入怀疑。
可除了这一点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什么都没找到。
窗外的电闪雷鸣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原地站了半晌,我最终放弃,准备早点休息。
将木牌放入抽屉,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关灯睡觉。
黑暗中,我没有睡意,依旧睁着双眼,心中似乎有什么放不下。
哎呀……
片刻后,我烦躁的蹬蹬腿,利落的翻身而起,打开灯爬下床去往衣柜。
里面有个锁住的抽屉,我从脖子上取下钥匙将其打开。
看到那三叠红色的百元大钞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还好它们没有被偷。
那是我第一年工作省吃俭用攒下的三万块钱。
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虽然把它存进银行会更好,但没有真正的实物在身边,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我挨个摸了摸,才带着笑躺回床上。
明日是周一,还要早起上班。
在梦里,我能为所欲为,反击那几个惹人厌的同事。
这个工作真的很麻烦,又要整理资料,又要洽谈对外事宜,拿一分钱,干两份活。
若不是不好找工作,又鼓不起勇气走,真是不想干了。
沈婉宁,你把这份也整出来,李亭突然发过来几个文档。
我只能隔着隔板狠狠瞪一眼。
她仗着刚入公司时带过我,总是把自己的活丢过来。
我不想做,等一下又要白白加班。
李姐,我的也没做完。
经理刚刚分了我活,这是他让我给你的。
听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一看就知道是随口编的。
还哼了一声,像是很不满似的。
我还不满呢,刚开始我还相信这借口,后来才知道,她就是偷懒。
可我不好和她起冲突。
她和经理关系好,我要是惹她不高兴就会被穿小鞋,到时候只会更倒霉。
这破公司,简直一天不想待下去。
因为昨天睡得晚,今天早上迟到,又损失了三十块,还是再忍忍吧,新工作很难找。
有五险一金的地方真的很少,我还想存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干完活到家时已快七点,炒份香香的麻辣干锅吃,这才终于有了安慰。
生活已经很苦,所以每天的饭必须要好吃。
转瞬间来到八点,窗外变得漆黑,万家灯火犹如繁星。
我抬头望向窗外,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家。
我很羡慕他们。
这间屋子只有自己在,能拥抱的只有双膝。
每当夜深人静时,压抑的孤独总会不适宜冒出。
咚咚……
这骤然出现的声响敲走了我的失落。
又是那种声音,我惶惶然举目四望,发现响动依旧是从柜子里传出。
可昨日已经检查过,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3
你是人吗
我小心翼翼的问,感觉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这房间里怎么有股凉意,不会是……
我当然是人,至于你,应该是个傻瓜。
那声音语带嘲讽,但因为自带一种低沉醇厚,飘入耳朵后,大脑会产生正反馈。
不自觉对发出这声音的人产生好感,人就是这样的感官动物。
我不自觉产生好奇,忽略掉害怕爬过去。
你躲在哪里我看过,柜子里没人。
柜子那人带有疑问。
许久后,他轻声道：我这边是道墙。
你那边你在哪里
这柜子后面可是在半空中,难不成他会飞
他迟疑一瞬,只解释说：在房间里。
可是你说话的方向是一道外墙,根本就不可能有人。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他继续道：我在洛川市。
那是哪,我没听过,我在江宜市。
我也没听过这个名字,那你之前有听过我这边传来的声音吗
没有,我回想了一下,摇头否认,是从昨天开始听到的。
昨天我也是,这块木牌突然亮了,然后我就听到你在喊什么想要好运之类的。
竟然被他听到了,我脸上顿时热气上涌,想起他刚刚说木牌,我急忙也拿出自己的木牌。
说起来好像那天隐约也看到一阵蓝光闪过,这是魔法吗
我连忙凑到柜子前大声道：我手上也有一块木牌,是长方形的,上面有奇怪的纹路,正面与反面各刻有六朵花。
我这块也是,说不定跟这东西有关,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沈婉宁,你呢
但没有人回答,我使劲拍打两下柜门,什么声音也没传来。
如我猜想的那样,信号又断了。
平静的生活突然增添一抹悬疑,不禁让我有了期待。
这个人明天还会来与我说话吗
简直就像电影里放的一样,来自异世界的客人。
我暗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要仔细看看,究竟是怎么通上话的。
他说他在洛川,这个城市我完全没有听过,是个小城市吗
我连忙打开浏览器搜索,刷了半天也没看见。
又将地图软件打开,一样没有显示。
难道是在哪个小村庄
我决定明天要好好问个明白。
因为怀着期待,今天一整天上班时都很没有以往那般沮丧。
好不容易下班,一回到出租屋我就开始喊。
嗨,你在吗
没有人应。
又敲敲柜子,还是没动静。
只好耸耸肩,先去做饭。
今日的菜是莲藕炖排骨加番茄炒鸡蛋。
啦啦啦,我轻快的洗着菜,水珠随着动作溅开。
突然灵光一闪,我停下手皱眉思索。
对了,第一次听见声音是在行星撞击的时候。
那天是……
啊,回忆起来了。
是晚上八点整,新闻上播报过。
我决定从那个时候开始等。
叮叮当当好半天,终于将饭做好。
快到八点了,我盛上一大碗汤,搬上凳子守在柜子旁,边喝边等待。
时间一点点流逝。
滴滴滴……
闹钟声响起。
我赶紧退出电视剧,紧紧盯着时间,同时集中注意力听柜子的响动。
八点到。
我立刻抬手敲击柜子门。
同一时间,那边也传来动静。
4
在接触的瞬间,震感自手心传来。
那波动经由手臂直达全身,连心中也为之一颤。
原本想好的问话刹那间忘记。
沈婉宁,他喊道。
我不自觉露出笑意,凑上前应答。
我在。
我没有找到你的位置。
我也是,我对此很不喜欢,出现在生命中的人怎么可以随便消失呢。
看来我们没法见面了。
嗯。
我很失落,接着想起昨天未完的话题,连忙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延。
陆延,我轻声喊。
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语态比之前要柔和些。
我低下头喝口汤舒缓心情,才继续说：我发现我们八点开始就可以说话,就是时间很短,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
好吧,我再吃上一块排骨,口感绵软,轻轻一咬即可分离,好美味。
你在干什么,他大概听到了动静。
我咽下后回答：排骨汤。
你自己做的
对,可惜你不能过来,否则还可以给你盛一碗。
他顿了下,似乎哼了一声,我不吃。
我没有计较,只当他是羡慕和遗憾,错过了好吃的,难免不高兴。
你那边是怎么样的我想了解他。
陆延便描绘起来。
屋子里面有床,桌子,电脑,靠近阳台处有个睡塌,外边是些花花草草什么的,至于城市里,差不多都那样,高楼大厦一座接一座,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这边也差不多,不过你房子比我的大,我租的地方除了床以外,什么也放不下。
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反正是一个人,没什么区别,他淡淡道。
也对,我一个人住,能放一张床就行,那你是干什么的,上班还是学生
因为他的声音很清亮,一听就知道年纪不大,我就往年轻里猜。
结果又和昨天一样,突然没有了声音。
可恶,就不能像电话一样想打就打吗,打断好奇心真的很过分。
我仰头靠在椅背,想着明天的话题。
话说这次好像比之前说的多。
打开手机看,现在时间是二十点零七分,刚刚耽误了一下,具体可能是五到六分钟左右,明天看吧。
我摸了摸胸口处的木牌,心情很奇妙。
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但至少比起之前的沉闷,房间里有个说话的人似乎不赖。
从小到大我都是个透明人,和周围的人只是点头之交,没有密切交往的好友。
可从前天开始,我也有秘密伙伴了。
我开心的拉过小熊,和它握手分享这份喜悦。
又到上班时间,为什么人要上班。
我愤愤然敲击键盘,筛选客户资料。
李亭和周芸在一旁嘻嘻哈哈,不知道在说什么。
明明很多事情,做不完那个烦人的经理又要啰嗦,月底绩效也要下降,她们就是半点不着急。
我可不想天天加班。
你们联系的怎么样了
杨岩走过来问话。
经理放心,我们在做企划了,只差一点资料就行,李亭笑着回答,和平时与我说话时完全不一样。
你做事我放心,杨岩的态度也很好。
随后他又高声道：李亭是我们部门的优秀员工,你们大家要多多向她学习。
大家稀稀拉拉应和了两声。
等经理一走,李亭就跑来问我。
你东西都弄好了吗
还没,我没抬头,只冷淡回复。
怎么这么久还没弄完,她走过来看我电脑,语气中带着质问。
我有自己的事,又另外给我活,一个人做不过来,只能慢慢处理。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还是完成的很好,你呀,整天磨磨唧唧的,不知道在干嘛,记得快点,别耽误大家进度。
我压下心头火气没讲话,李亭这个人,你越搭理她,她越是不罢休,只能息事宁人。
5
晚上到了,像魔法一样,马上就要开始有说话声了。
要不是对方确实是个人,自己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柜子成精。
不过这个想法还是不要让对方知道的好。
我偷笑。
沈婉宁。陆延在喊。
我在。
昨天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我问你是学生还是上班族,我接着昨天的话讲。
上班,他依旧说的很简短。
我也一样,唉,总是要加班,真烦人。
那你每天能准时回来吗
可以,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样重要的时间我肯定不会错过。
他向我解释这几天观察到的规律,也许我们处在不同的时空,在这段时间里,我发现每天二十点整开始能传递声音。
我也发现了,而且每天可以联系的时间不一样。
每次两分钟。
什么我疑惑的问。
他像是在无奈叹气,沈婉宁,你没注意吗,时间一直在变长,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增加两分钟时间。
我有点心虚,额……因为一直想着和你说话,就没有关注到这件事。
真的陆延声音出现一点波动。
嗯嗯,我连忙点头,不由自主的往柜子那边靠。
想到时间可以一直延长,心中溢出欢喜,连语气也轻快起来。
太好了,陆延,这样以后我们就可以聊很久了,说不定有一天可以见面。
也许吧,他似乎心情很好,竟然轻笑了一声。
我觉得有趣,问道：你以后可以多笑笑吗
为什么
他又变得高冷起来。
因为我喜欢你有温度的语调,不然我会觉得在和一块木头说话。
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想法。
这话十分强硬,我刚刚生出的亲近感骤然消失。
也对,我又是谁呢,凭什么让别人迁就。
也许是我太过沉默,他咳嗽了一声。
喂。
我不回答,心里无端的别扭。
这个柜子精真讨厌,无缘无故就闯进我的生活。
沈婉宁。
沈婉宁。
沈婉宁。
他连续叫了几遍,最后一次声音很严肃。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应声,他却奇异的放缓了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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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不惹我生气,以后你的意见我也可以考虑。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我偷笑。
好吧,陆延,我们说好了。
嗯……
很快,转眼十天过去,自从可以和陆延说话后,我每天心情都很好。
二十余年的人生里,我第一次这么期待明天的到来。
连夏日的阳光都显得如此明媚,只要光芒出现,便意味着过不了几个小时就可以说话。
连夜晚也很好,我喜欢夜晚,不用上班,还能见陆延。
有人可以和我分享心事了,真好。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话。
可是他不会嫌弃我,哪怕是讲些买菜做饭的小事,也会应和。
今天就讲到这里,散会。
啊,美妙的词语终于出现。
还有两个小时就能下班了,真好。
我刚开心,上扬的嘴角还没有落下,令我讨厌的人就出现了。
沈婉宁,和我一起去厂里面见客户,态度趾高气扬的。
她又不是我领导,就是一个小组长,干嘛这样指使人,我不愿意,等一下还要回去呢。
我要做资料,没法去。
不行,这个客户很重要,你帮我拿产品,我们一起去再与他商量合作的事。
他不是我的客户,我很抗拒,并不想多干活。
李亭听后居然一副我有错的样子,你什么意思,这是我们部门的事,要是做成这笔生意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恨不能翻个白眼,谈成了主要是她自己得提成,和我有什么关系。
看我不说话,李亭转头问道：周芸,你说,要是你,你愿不愿意去。
我当然愿意,李姐的忙肯定要帮,要不是我也要去见客户,早就一起去了,沈婉宁,你不要这么自私。
我刹那间目瞪口呆,这也太可笑了,不愿意帮一个针对自己的人也叫自私吗
我怀疑是周芸怕自己受到牵连,所以就来找我的问题。
简直无中生有。
6
周芸随口瞎说的话,都不知道是真是假,李亭竟然还挺认真。
你看周芸,她多识大体,客户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谈好了对整个部门是有益的,你如果非不愿意,我就去找经理说。
每次都这样,我很烦躁,经理才不会管我的想法,谈拢客户对他有益。
我要是不愿意,最后的结果就是被他说一顿,然后还是会被安排出去。
没有办法,我只能屈服,只期望不要耽误下班。
漆黑的路上,我一路快跑,不停的看手机时间。
真是不走运,被那客户拖延了,现在已过十分钟,时间都被浪费了。
慌忙打开门后,我来不及擦汗,三步并两步跑到柜子前。
看一眼手机,还好,还有五分钟。
陆延,陆延,你在吗我拍打着柜子门呼唤。
可是没有人回答。
我又看一眼时间,没错,时间没有结束。
难道他生气了
我踌躇起来,咽了咽口水缓解干咳。
陆延,你听见了吗,我不是有意迟到,是因为工作拖延导致的,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我又拍拍门。
对面传来喊声：大半夜的,吵什么,让不让人睡觉啊。
我正心烦,当即怒吼回去：现在刚刚晚八点,你睡什么,平时你和你女朋友总是闹到一两点,我说什么了吗
对方大概是因为诧异或是什么原因,竟然没有回嘴。
其实我平时都很和善,他总拿我吃的我都不会说什么,只是今晚太过焦急。
没有耽误时间,骂完后我赶紧再次问：陆延,你是不是也有事迟到了
我不是你,他冰冷的说,同时像是生气一样,拍了下柜子。
虽然态度不算好,但至少开始回应。
我伸手在震动的位置拍回去,将手贴在门上,就好似两人在接触。
不要随便许下承诺,他突然开口。
啊
见我不解,陆延又解释：既然不能每天都回来,就不要对我许诺言。
我是认真的,没有瞎说,只是出现意外。
我将白天发生的事情简短告诉他,他听后很不能理解。
就因为这你可真是……
什么呀
没有人回答,我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二十点二十,今天结束了。
我仰靠在床尾,一把拉过小熊抱在怀中,充满了不舍。
由于昨天的缘故,我今天一直板着脸,李亭罕见的没有打扰我,这让我舒畅了不少。
晚上,我们和陆延开始对昨晚的事进行沟通。
等问了我一些生活和工作中的情况后,他严肃做出警告。
我不喜欢有外在因素影响我们交流,沈婉宁,明天你必须还击一次。
怎么做我支支吾吾,对这种事情不太了解。
随便,见机行事,反正你得拒绝,得反击,得不让对方好过,听见了吗
噢
他语带气急：你给我认真对待,明天要是不能做到,我以后就不和你说话了。
这可不行,我举起手保证：你放心,我明天一定完成任务,嗯……你也有不对,为什么不理我。
明知故问,他哼了一声,然后说道：你有看你的木牌吗
这两天没注意,怎么了
我昨天发现我的木牌上有一朵花裂了条缝。
听到这,我从脖子上将木牌拿出,仔细查看。
我的也是,这是什么原因
我抚摸着破损的地方,不自觉皱起眉头。
你不用担心,我会找到原因的,陆延敲敲门,以后别迟到。
我也去敲门,与他一同感受动静。
如果我们可以相见该多好,真想知道他长什么样。
对了,你昨天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发生
我关切的问。
他昨天的情绪不止是生气,还有种低落蕴含在其中,我感受到了。
7
我……听到我这么问,他停了会,平淡的开始述说,就如同在讲别人的事一样。
昨天是我母亲的忌日,她生下我后因为父亲出轨,很快得了抑郁症,有一日我放学回家,她突然一把将我拉到阳台,情绪很激动,之后便带着我跳了楼。
她大抵是想我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落下的一瞬间又把我护在怀里,最后死的只有她自己。
我沉默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又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庆幸道：她也不想的,都是因为病了,你母亲一定爱你,否则不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护住你。
呵,说不定是为了报复,他自嘲起来。
我的双腿残废了,这让我那个父亲觉得很丢脸,而且为了面子,他不得不浪费钱治疗我,要不是我自己不愿意变成一滩烂泥,早就死了,反正他找的新老婆为他生了个完整的儿子,不会有变成精神病的风险。
不要胡说,你很好,虽然我看不见你,但在我心中,你比我周围的人都要重要。
说到这里,我脸上涌上热意,可他那样难过,我想安慰他。
陆延,谢谢你能活下来,我很开心能和你一起聊天,从此以后我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也是,这说话声很低,不过我还是听见了。
太好了。
那他的心情和我是一样的吗
我不好意思问,只将头抵在柜门上。
也许是互相说出了心事,两人间的关系不自觉拉近。
陆延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淡,还又一次警告我。
你别忘了,明天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反击回去,我不喜欢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懦弱者。
听他这样说,我很难受,的确,这样的人没人会喜欢。
他遭遇了那样的困难,还能一直坚强,我更不能放弃自己。
也许有一天我们就能见面,不能让他看见我这样。
因为我没有回应,他又使劲拍了拍,你还没有回答。
刚用生硬的语气说完,不知为何,他又软了口气。
沈婉宁,在我心中,你也很好,但我希望你能变得更好,一朵野花尚且能从泥泞中生长,在杂草里绽放出独一无二的鲜艳色彩,你只要愿意向上,一定会光彩夺目。
真的
陆延轻快道：当然,我已经在脑海里勾画你的模样了。
啊……
我有点不自信,因为我并不起眼,万一他把我想到太好,以后会不会失望
我提醒道：我……可能是很普通的人,不是特别漂亮噢。
你有想象过我吗他突然问。
我顿时往后退了一步,头也低下来,我现在没有照镜子,但也能猜到脸上肯定很红。
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我才坦白。
有过。
陆延笑了起来,声音很好听,他说：那么你也不要把我想得太好,我们都一样平凡,而且你忘了一点,别人都没有如你一样与我跨空间交流,所以,在我眼里,你很特别。
这番话让我心头一震,几乎要热泪盈眶,从来没有人这样在乎过我。
真是奇妙,才相识十一天,我竟然就喜欢上他了。
不过想想,这样不奇怪,毕竟他是那样好。
陆延,陆延,我在心里反复喊这两个字。
这个名字真好听,这两个字也是那样美好。
上天呀,有什么方法可以见到他,哪怕是触碰到手也好。
我将手重新放在柜门上。
然后,另一边也传来同样的触动感……
8
我愉快的敲击着键盘,又一想到马上要午休,不觉嘴角上扬。
你最近怎么这么高兴,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李亭突然搭话。
周芸笑道：不会是中奖了吧,还是交男朋友了
没有,就是高兴,我简单回答,不是很想理他们,免得破坏心情。
心里不装事的人就是容易欢喜,不像我,管的事太多,整天烦恼,连头发都少了,李亭阴阳怪气的叹息。
我在心里吐槽,祈祷她最好都掉光,当做她干缺德事的代价。
李姐,你头发又柔顺又有光泽,我还羡慕呢,周芸凑过来讲话,又在恭维。
我的头发才不好,有点干枯,李姐,我正想问问你怎么保养的。
我也没怎么弄,天生的,不过花点心思也好,人嘛,该光鲜点,李亭摆弄起发丝,在那里装腔作势。
我没理她们,只自己干活。
午休时间,我独自在楼下店里吃饭,这家的味道不错,很多人都喜欢。
只是有时候太红火也不是好事,刚抬起头,就见她们两人过来。
你也在这,怎么不帮我们占个座,天可真热,全是汗,讨厌死了,李亭一边用手扇风,一边拿纸巾擦凳子,脸上带着嫌弃。
那个地方原本是一对老夫妻坐的,但他们吃完就走了。
见她的姿态,我胃口顿时变差。
她可真没有自知之明,干嘛总是阴魂不散,不知道我不喜欢她吗。
我心里很烦躁,但她现在没有做什么,我不好摆脸色。
结果刚这样想完,她就开始了。
沈婉宁,我们还在买饭,你帮我们去旁边买杯奶茶呗。
我不想喝,李亭爱占小便宜,已经好多次了,让别人带东西不给钱,大家都不喜欢帮她买。
昨天答应过陆延要改变,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学会拒绝,脸皮不能太薄。
周芸哎呀一声,沈婉宁,你不要这么小气,帮我们买一下,谢谢你嘛。
她说就算了,还往我身上靠。
我不喜欢随便和人接触,赶紧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开一点,没有应声。
同样是三个字,我的名字从她们嘴里面叫出来真是别扭。
李亭声音变大,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帮个忙不行吗
周围的人听到声音望了过来。
这种看戏一样的视线实在让人别扭。
我不喜欢被这样盯着,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扭头瞥见门口桌上的绿色包装,那是店里供人任取的小调料,我有了想法。
于是问道：你自己也可以去啊,真的就要找我
去一下又不会怎样,李亭一脸不耐烦。
很好,这是你自己要求的。
我没再多说,起身往外面走,出门时随手拿走两包绿色调料。
三杯奶茶,两杯贵的,一杯经典款,我将它们放着了桌子上,让那两人先选。
果然,她们拿了贵的两杯。
我没上桌,只站在一旁,幸好对面是墙壁,不至于误伤到别人。
噗呲……
哎呀……这是什么……
两人仰起头,眼角似乎渗出泪水,连身体都抖了好几下,很是难受的模样。
我几乎要大笑出声,真解气,这可是你们自己选的。
过了好半天,她们才缓过劲。
你买的什么东西
奶茶啊,不好喝吗
我装作无辜道：这是我刚刚从一个人手上便宜买的,他买了之后不想要了,我就半价买回来了,还以为赚了呢。
你怎么干这种事李亭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我就想着都一样,反正是奶茶。
周芸皱着脸凶道：里面有芥末,正常奶茶能是这样的吗
你把这杯喝了就知道什么感觉,李亭气愤指去。
好吧,我试试看。
9
我拿起剩下的那杯吸了一口,然后苦着脸,啊……怎么这么奇怪。
你才知道,李亭板着脸冷哼。
不行,我要去找他。
担心留太久会忍不住笑出来,我拿着奶茶找了个借口跑出去。
等走到一个小巷中,我终于笑出来,整个人舒畅起来。
又喝一口手中的奶茶,甜味让我的身心更加愉悦。
就知道她们不会拿这杯,我才没有往里面加料,好歹可以减少一点损失。
虽然那两杯浪费了,但能出口气也算值得。
下午时,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李亭总用话刺我,还要给我下任务。
我没有同意,装作喝了奶茶后不舒服,一到点立刻下班走人,将她忽视在身后。
晚上我把今日的事告诉陆延,笑得十分开怀。
他听着我述说,也不打断,特别有耐心,等我停下来才讲话。
你看,就是和她们起了冲突也没什么,所以不要总是忍让,不要委屈自己,有事我会帮你。
好,我点头。
陆延继续教导。
这些只是解气的小手段,记住,强大才是根本,你若是能胜过她们,使欺辱你的、瞧不起你的人仰仗你,仰视你,那才是真正的成长。
我知道了,我拿指头在门上轻叩,敲着不知名的旋律。
陆延,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会的,他许诺,你想要我在
非常想,我第一次这么直接表明心意,我需要你,想你永远都在。
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低沉道：没有人愿意看见我,他们只希望我消失。
那是他们的错。
我加大声,想要给他力量。
他们越不喜欢,你就越要出现,还要过得比他们好,要藐视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多么不值一提。
知道了,你不用那么大声,他笑。
因为我也想帮助你,我抱过小熊,揉捏它的耳朵。
我有时也会这样鼓励自己,每次有不开心的就会和阿棕诉说,和它一起拥抱,相互鼓励。
阿棕是谁陆延沉声问。
是我工作后的好朋友,它就在我旁边,是个玩……
我正在摆弄小熊,把它的双颊当陆延一样捏起,又掰弄两只手左右挥舞,玩的不亦乐乎。
正随意回答,话还没说完,就被很不高兴的打断。
陆延音量提高,既震惊又恼怒,你还带别人一起
啊我疑惑抬头,思绪回拢,反应过来说的话有歧义,连忙解释。
不是,我还没说完,它是一个玩具熊,是我工作后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一个等身玩具熊。
哼,那声音听着有点咬牙切齿,还带着恼羞成怒的意味。
我福临心至,突然哈哈笑起来,试探的问：你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
我没有,他迅速否认。
好啦,是我的错,对了,你今天有遇到高兴的事吗
陆延只简单说了两个字,没有,只有心烦。
我很想了解他的生活,于是追问：能说给我听吗
他不语。
拜托,讲讲好不好,作为交换,我明天也告诉你我做的事,好不好。
我不问你也会说。
我尴尬的挠了挠脸,难道他嫌我话太多
好像的确是有一点,明明我不爱说话的,可一遇到他,就想分享发生的每一件事。
为避免沉默,我决定转移话题,没想到陆延突然开始说话。
看你那么想,我就随意讲讲好了。
怎么听着有点傲娇,一定是滤镜,我看着柜子竟然觉得还挺可爱。
流泪……
10
自成年后,我就继承了我母亲在公司的股份,加上一些资源,在公司里颇有话语权。
可父亲对此却不满,加上他更喜欢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两人在公司里总是在一些决策上与我争论。
因为住在一栋宅子里,回家也要面对他们,实在令人心烦。
把他们当空气就行,我告诉他我的经验。
只要不将其放在心里,也不将其放在眼里,他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不过现在又加了一点,这是陆延教给我的。
我觉得你是很强大的人。
为什么陆延探究着问。
因为你告诉了我需要自强,人不可以被困难打倒,要努力奋进,将讨厌的人压在脚下,使自己过得更好。
我有说过这些陆延诧异。
我点点头,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你经历那么多事还能顽强,不自暴自弃,这就是我所学习到的。
既然这样,那就看你表现。
嗯。
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已过两月,我与陆延的感情愈发好。
纵使从没见过面,却已是这世间互相最熟悉的人,无法想象失去对方的生活。
这段时间里,陆延教了我许多商业上的知识,还告诉我该如何与客户沟通,做出优质企划。
自从认识他,我一天天在变好,还得到了总经理的夸奖。
最近刚刚拉来一个大单,要与一家公司建立合作,还为此成立了一个小组,成为暂时的负责人。
果然自信会让人改变,从前的我走路时肩膀会塌下,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现在完全不一样,昂首挺胸后,我发现连空气都更清新了。
这一切让李亭很不顺眼,总来找茬。
不同的是,我再也不惧,早该发现的。
她又不是发我工资的人,也不是高层领导,为什么要退让。
沈婉宁,这部门又不是为你一个人服务,你把人都分走了,别人要做什么。
李亭高吊着眼,怒气冲冲的将资料甩在桌上。
我挥手将文件推倒在地,拿手拍胸膛。
哎呀,李亭,你吓我一跳,我正在做活呢,看,这些东西都掉地上了吧,你真是不小心。
说完之后我就继续对着电脑,看也不看一眼。
李亭拿手指着我,横眉冷对,把这些东西捡起来。
我不捡,又不是我的东西。
但都是你弄掉。
我这里可没这些东西,谁丢过来的谁去处理,怎么,你不想要这些我可以帮忙喊保洁收拾进垃圾桶,只需要你向我道谢就行。
你……她气的手抖。
你不要来打扰我,万一有个数据出了错,上面问起来,我可要说是你导致的。
我侧着脸斜撇她一眼,发现这个角度看人确实很爽,难怪以前李亭总是这样看我。
你等着,我去告诉主管,我的东西同样要人做,你既然拉走了人,就单独加班去弥补吧,她大声威胁。
我才不怕呢,不仅如此,还要再气她一气。
周芸,你那部分做的怎么样了,还有你们几人,大家要是累了,就请你们喝东西,放心,这是大家的功劳,我会一起报上去的。
没事,挺轻松的……
沈婉宁,幸亏有你,真有能力,下次竟聘我们一定投你一票……
我毫不掩饰,直接笑起来,大家早就不满李亭了,我能愿意站出来,并给好处,他们都会转变态度。
见大部分都不向着自己,李亭羞恼不已,转过头喊人。
周芸,你来协助我。
好,就是现在还有事,等有空我会帮忙的,周芸应承了一句,但坐在工位上一下没动。
李亭左右看看,最后踩着恨天高哐哐哐的独自走开。
11
今天一上班,杨岩就走过来了。
沈婉宁,你现在是成立了自己的小组,但毕竟还是这部门的人,必须要干事,李亭她做不完的你得帮着干。
我才不听这鬼话,分明就是来出头的。
这部门又不是只有我,也没让李亭一个人干所有活,她要没能力做,就让其他人代替好了。
杨岩板着脸不高兴。
李亭是前辈,之前还带过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还欺负别人,你也是部门的一份子,总要做点贡献,要是没空就加班干。
我决定直接怼回去,这个杨岩,仗着自己是主管,一天到晚就不干正事。
他除了会动手动脚,就是在外面找人组饭局,混关系,拉女孩子过去,看着就讨厌。
那我干的活也是为部门增加绩效,凭什么要再协助李亭,天天就数她走的早,何况加班又不给钱。
杨岩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出消息摆到面前给我看,一脸理所当然。
公司聘了你,加班不是应该的吗,针对这事我早就在群里发过消息了,没看见吗。
哈,我气笑了。
我怎么没听过有这事,劳动局可没这规定。
公司说的最大,杨岩还想发号施令。
你要是不把该干的干了,我就扣你全勤。
有打卡记录在,上面没显示我旷工,还是说要我打电话叫人力过来问
主管的话你都敢不听了,小心点。
他横着脸,双眼一眯,长的跟没了须的老鼠似的。
我根本无所谓,这两个月我是看出来了,就算不听他的,也根本不会怎么样。
啊,对了,跟客户接洽的时间到了,忙得很,先走一步。
我转头离开,准备去好好干活,大不了换家公司,又不会怎么样。
当然,能在这里把杨岩他们压在脚下更好。
冲吧,沈婉宁,事业就在眼前……
结束了一天的打工生涯,我欢喜的跑向柜子方向。
看着手中已经裂开六朵花的木牌,猜想着会发生的变故。
我发誓,以后不管是上帝耶稣,如来观音,还是三清道祖,都会去好好参拜的。
所以一定要让我和陆延一直一直在一起。
怀着莫名的忐忑,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终于等来了晚八点。
陆延,我高兴的喊。
嗯,今天过的怎么样
很舒心,你呢
今天和我父亲吵了一架。
为什么我抱着小熊一起看向他的方向,那里只有柜子,却依旧令人安心。
他为了和正源公司合作,想我们两家联姻,刚好那家也有一个女孩,之前出车祸伤了腿。
那你没答应吧我紧张的问。
那你是怎么想的
啊,我
我扭捏了一下,随后依照心意说出意见,你们不合适。
理由是什么
你知道的,我用手背贴脸,缓解着热度。
陆延轻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可恶,我戳了戳小熊的脑袋,假装那是他的头。
深吸一口气,将小熊推到一边,我凑近柜子敲门。
那边也像以往一样回应。
奇怪,好似有一股力量传来,柜门在晃动。
怎么回事我不自觉后退一步。
随后又传来拍打声。
吱呀……
是木头摩擦声。
白色的光渐渐渗出。
我顿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门被拉开了！
12
我相信,在我人生中,这一道光芒是比太阳更炙热,比月光更柔的存在。
衣物都不见了,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光晕。
里面似乎蕴藏着无穷可能。
我胸腔剧烈鼓动,四肢突然变得不听使唤,整个人都僵住。
血液在心房奔涌,眼神也无法转动。
那里是……
我鼓起勇气机械的往前走,抬手触摸那片光。
一阵触感传来,那是来自掌心的柔软,带着温热,包裹住整个手腕。
随后是强力的拉扯感。
我被牵引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呆滞,被带来离后,首先感受到湿漉漉的水气。
后背紧靠在墙面上,一个陌生的面容凑在眼前。
我被人揽住,压在墙壁。
眼前人目光深邃,面容冷峻,鼻梁高挺,皮肤很白皙。
想着想着,一股气息扑面而来,他问：在发什么呆
这个声音……
我眼神变亮,陆延！
是我。
太惊喜了,我们竟然能见面。
真好。
我无法继续思考,身体先一步将他紧紧拥住。
我见到你了。
陆延将我环抱,在耳边温柔回答：是呀,很神奇对不对,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今天。
实在太幸运了,我激动不已,情不自禁在他脸上吻了一口。
等反应过来,瞬间变得通红。
我……我只是……
没等说完,他也吻向我的额头。
从今天起,我们就不是异地情侣了。
情侣
我睁大双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问：怎么,你不愿意做我女友吗
愿意,我脱口而出。
陆延笑,那么现在就是了。
这也太随便了吧,我低声嘀咕。
其实心中很满意,但我不会说出来的。
那么,等明天我们约会好不好,今天太突然,我得观察时间。
好我害羞点头,什么反对的话都说不出口。
等缓过神来,见他站着,又再次惊讶。
你的腿能动
可以,经过不停的治疗和复健,已经慢慢好转,只是不能长久站立,也不能随意奔跑,不过总有一天会完全正常。
这令我更是喜悦。
你能走路真好,这样你就能和普通人一样四处走动,不用被困住。
我用崇拜的目光看向他,觉得他实在是太了不起了,那么坚韧,那么不屈。
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他。
陆延将我带到卧室,一起坐在床上。
室内风格和主人很像,陈列整齐,颜色偏冷硬,但物品都是精心放置的,显出一份细致。
举目四望,整个房间极大,比我住的宽敞很多,处处精巧,一看便知是处豪宅。
我隐藏起心中担忧,随口说：想不到刚刚见面是在浴室,幸好没发生尴尬。
我每日都是洗漱完才与你聊。
突然灵光一闪,我笑起来,你不会天天都是在浴室等吧。
当然,陆延十分自然的牵过我的手,你现在知道我的牺牲有多大了吧。
看来我还是比你强,至少是在床侧。
回忆起第一次的情景,我分享道：还记得那天柜子突然响起,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进了贼,可又没看见人,心想不会是柜子成精了吧,嘿嘿嘿。
陆延轻弹我额头表示不满,还好意思说,那日我正在洗澡,突然就听见一声大喊,说什么‘给我好运’,把我吓了一跳。
被提起糗事,我将头埋在他胸前捂住脸,我就是随便喊喊。
所以我回应你了,陆延缓缓抚摸我的脊背,让我回忆起小时候父母亲也是这样拥抱我。
13
行动是爱意的具象化,一个人够不够喜欢,眼睛是可以看见的。
我无比相信,陆延就是我此身的良人。
饿了吗我带你下去吃东西。
本来没有感觉,被这样一提醒,瞬间钩起了馋虫。
他们家怎么富有,东西应该很好吃吧。
我很期待。
你们家是不是像电视里放的那样,请了名厨来家里做饭,每天换着不同的食物。
差不多,一般想吃什么告诉厨师就行,刚好,这个点他应该还没睡。
我顿时停下脚步,很是紧张,那你家人是不是也在。
不知道,没理会过,你不用管他们。
噢,也是,他们对陆延一点都不好,我也决定将其忽略。
那厨师会不会已经躺上床了,现在吃应该有点麻烦吧。
我们家给的是24小时服务的工资,他的收入一年买下个酒店绰绰有余,你就不要操心了。
听完我顿时想流泪,原来做牛马的只有自己。
仇富了。
厨师大哥,为了我的肚子,就只好委屈你先下床干活,感谢。
坐在桌子前,我看着诱人的菜品十分喜爱。
立刻夹起一口品尝,果然色香味俱全,汁水在口腔在绽放,软嫩鲜爽,真是好吃。
我邀请陆延一起消灭这美味,大快朵颐。
可惜才刚刚开始,就听见一道尖刻的女声。
这是谁,怎么在我们家
与你无关,陆延变得冷淡。
我是你母亲,怎么不能管,一点教养都没有。
讲这话我可就不愿意了,她怎么可以说陆延,我绝对不允许。
陆延的母亲可不是你,真是幸好,否则不要也罢。
你有什么资格说话,她横眉冷斥。
我站起身高声道：我是陆延的女友,这个家未来的主人,这位女士,你抢了别人的位置,不夹起尾巴做人就算了,怎么还有脸在陆延面前出现,
你……
你什么你,要是聪明,就该躲起来,不要惹陆延不高兴,否则将来就把你的资产都停掉,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穷困潦倒,现在立刻离开。
我强制保持镇定,其实心虚的很,不过这样做应该没错吧,不能让陆延白白被骂。
而且之前陆延说过,他已经拥有了公司绝对的权利,所以应该不用怕这个女人。
她生的孩子就比陆延小几个月,一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用不着去客气。
我仰起头盯她,神色坦荡。
还不走,陆延也开口。
等我告诉你爸。
她恨恨的跺了跺脚,气冲冲跑上楼。
人一走我就马上坐了下来,有点发软,自己竟然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理直气壮,是不是有点厚脸皮。
陆延倒是瞧着很欢喜,这是第一次有人帮我说话。
我立即保证：放心,以后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我的老婆,当然应该帮我,他又亲了我脸一口。
我急忙捂着脸,你怎么称呼又变了。
因为你是未来的陆家夫人,我没说错吧。
吃完再说,我不好意思,只好用菜堵他的嘴。
陆延也不生气,只道：比起刚认识时,你勇敢了好多,我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了。
这个人,表面冷峻,怎么熟悉后总喜欢说这些话,我也要练起来。
14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都那么美好。
只有一点,杨岩和李亭还是那么嚣张,这我才慢慢知道,原来公司里的一个股东是他的亲戚。
他们以为我会害怕吗,那就想错了。
虽然我可以离开,但对不起自己受的气,还没以牙还牙呢。
你们等着吧。
沈婉宁,想和我竞聘升职,这辈子都别想了,李亭拦住我,趾高气扬的嘲笑。
为什么我故作不知,冷静询问。
杨董已经内推我了,至于你,继续在我手下干活吧,任我支使。
这句话还是晚点再说吧,我好心警告。
她丝毫不领情。
杨岩也走过来,你去把档案室的资料都拿出来,里面有数据要给新总裁看,晚点我还要去参加他的宴会呢。
看来你是去不了了,我想。
既然这样,你们就自己负责整理完吧。
那间屋子有十几个柜子的文件,这两人真是能恶心人。
杨岩看我不搭理他,怒道：你知不知道谁是领导
当然是我。
我双手环胸,勾起唇笑。
你没睡醒吧李亭讽刺。
正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在说谁
众人回头去望,见一众领导围着一个年轻男子徐徐走出。
总裁,您是来视察的吗,欢迎欢迎,杨岩诌媚的迎上前。
陆延没有理他,快走两步至我跟前。
各位,这位是我未婚妻,以后公司的事她做主。
而后牵起我的手,婉宁,走,随我一起视察我们公司。
什么李亭惊叫出声,不可置信的靠在桌边。
杨岩脸色也顷刻变白。
我不再看两人,只留下一句：记得把档案整理出来。
我知道他们会乖乖照做的,毕竟离开了这间公司,再想找好的工作就难了。
现在看来这公司也挺好的,既能盈利赚钱,还能慢慢指使那两个家伙,出口气……
躺在奢华了许多的新家里,我偏过头好奇问：你干嘛将小熊放在凳子上坐着
陆延抱着我的肩说：它不需要睡觉,这床上有我和你就够了,你不想我抱你吗
想,我主动靠近他颈侧汲取温暖。
透过缝隙,依稀可以看见小熊孤独的背影,对此,我只能表示抱歉。
小熊熊,我会再买个漂亮的熊回来陪你。
床真舒服,我要开始睡觉了。
这段时间以来,陆延的资产慢慢转到这个世界。
他决定不再回去。
那突然出现的光团在逐渐消失,也许是去往了下一对有缘人身旁。
爱会让人变得更好,只几个月就足以让生活天翻地覆。
我们认识时才初夏,如今已是深秋,以后还会继续下去,直到尽头。
我喜欢这个秋天,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也感谢我自己,踏出了改变的那一步,愿意汲取阳光,勇往直前。
于是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秋天的确是收获的季节,但想要拥有,须先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