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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无论我去哪儿,总能偶遇齐飞霆。
苍蝇小店,他西装笔挺地坐在油渍麻花的板凳上,一边干呕一边嗦着螺丝粉。
深夜食堂,他端着一大碗红彤彤的麻辣烫硬挤到我身边,被辣得涕泪横流,却举起大拇哥,喊了一个:爽。
街角书吧,他捧着二十本书,挤到我旁边坐下,我捏起最上面那本《女性私房话》,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忍无可忍告诉他。
你真好学,但以后别来了,我嫌丢人......
我以为自己的直白,可以劝退齐飞霆这个骄傲大佬。
毕竟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没有人敢这样忤逆他。
可他却像吃错了药,越被嫌弃,越往前凑。
次日一早,齐飞霆的信息又又又......传了过来。
四个字:速来我家。
四小时后,我抵达他的庄园。
齐飞艇侧卧在躺椅里,眼皮半敛。
看见我,眼皮撩开,似怒非怒。
上一个迟到的人,已经被扔到湄公河喂鳄鱼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淡然开口。
找我来,什么事
他抬了抬下巴。
给你带了份礼物。
两名保镖拖着一个被麻绳绑的结结实实的女人进来,狠狠扔在我脚边。
唔......唔!
女人挣扎着抬头,凌乱的发丝下露出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
杜兰兰。
她的嘴里塞着布条,被人打的遍体鳞伤。
看到我的瞬间,瞳孔骤缩,疯狂摇头。
齐飞霆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
庄博通查到他当年获救的真相,盛怒之下,把她卖到了东南亚最脏的夜场,这也是她咎由自取。
我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杜兰兰,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齐飞霆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保镖扯掉杜兰兰嘴里的布条。
姐、姐姐!救救我!
杜兰兰像条狗一样爬过来,抱住我的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我已经知道错了,当年是我鬼迷心窍,眼红庄夫人的位子,害了姐姐......
不过我也得到了惩罚,肚子里三个月的孩子被庄博通找人拿掉了,还被卖到这里,成天生不如死,求姐姐开恩,放了我......
说完,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头重重磕在锃光发亮的大理石地板上。
一连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头。
我缓缓蹲下身,捏住杜兰兰的下巴。
收起你那一套,我不是庄博通。
杜兰兰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齐飞霆唇角一勾,眼神却冷冽至极。
沉河、挖心、喂鳄鱼,或者卖到更脏的地方,你挑一个。
杜兰兰尖叫着往后缩,却被保镖死死按住。
我盯着杜兰兰恐惧到扭曲的脸,忽然笑了。
随你处置。
保镖把哭嚎的杜兰兰拖走后,齐飞霆慵懒地躺回躺椅上,冲我扬起下巴。
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我慢条斯理地低头整理好轮椅上的毛毯。
抬眼时眸光如刀。
我的事,以后少插手。
啪地一声。
齐飞霆从躺椅上侧翻在地。
他这辈子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
呵。
他低笑出声。
行啊,现在学会过河拆桥了
我转过轮椅,缓缓离开。
不是过河拆桥,而是嫌你——碍、事。
门关上的瞬间,身后传来砰的巨响。
齐飞霆踹翻了整张茶几。
保镖战战兢兢探出脑袋。
齐总......需要把宁小姐绑回来吗
齐飞霆扯松领带,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呵,呵呵,我有的是时间......马上去订999朵红玫瑰。
当晚,我家门口堆满红玫瑰,最大的一束塞着张字条。
你越嫌碍事,我越要碍你一辈子。
我拾起一朵玫瑰,放在鼻下轻嗅,突然发现。
自己竟然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