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染寒夜
寒夜如墨,林语冰被冷水浇醒的瞬间,剧痛从肩头炸开。两枚长钉穿透肩胛,将她钉在斑驳的墙上,暗红血痕蜿蜒而下,在青砖上洇出诡异的花。
柳菀菀你怎么敢…她声音嘶哑,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眼前的女子华服璀璨,眉眼间却淬着毒。曾经那个柔柔弱弱躲在她身后的表妹,此刻正用沾着蔻丹的指尖划过她隆起的腹部。
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柳菀菀轻笑,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现如今你不过是个废人罢了。她俯身贴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林语冰耳畔,上官公子你以为他为何任由我处置你
林语冰瞳孔骤缩,想起三日前上官晋和将她推入这暗室时冰冷的眼神。那个曾在月下对她许下一生一世的男人,此刻竟默许旁人残害他的骨肉。
我相公他不会饶恕你的……她挣扎着嘶吼,换来的却是柳菀菀刺耳的笑声。
真是可怜极了。柳菀菀指尖在她腹部游走,你说,这是男孩还是女孩呀话音未落,寒光闪过,匕首已划开她的衣襟。
剧痛从腹部炸开,林语冰眼前炸开刺目的红。她听见自己凄厉的惨叫,看见柳菀菀沾满鲜血的手在她腹中搅动,听见那婴儿微弱的啼哭,又在瞬间归于死寂。
看。原来是男孩子呀……可惜他命不好,投错了胎。柳菀菀将尚在抽搐的胎儿丢在地上,鲜血溅在林语冰苍白的脸上。她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柳菀菀,上官晋和,我死后定会化作厉鬼,找你们索命的,你们一个也别想逃掉。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诅咒,却只换来柳菀菀轻蔑的嗤笑。
黑暗吞没意识前,她听见柳菀菀吩咐：尸体丢去乱葬岗。
荒野之上,野兽撕咬声此起彼伏。林语冰的骸骨散落于地,无人知晓这个曾经的世子妃,竟落得如此下场。唯有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在夜色中悄然拾起她的残骨。为她堆坟立碑,每逢清明时节,她的坟前总有一束她喜爱的小白菊和一盘桂花糕,但见碑上刻着吾妻赵林氏语冰之墓
2
重生复仇
再次睁眼,林语冰浑身颤抖。熟悉的床榻,熟悉的帐幔,铜镜里映出她年轻的容颜。重生了,她竟真的重生了！回到了一切悲剧的起点上官晋和提亲那日。
窗外,柳菀菀的娇笑声传来。林语冰攥紧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天真的恋爱脑。她要让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小姐,柳姑娘来了。丫鬟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林语冰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镜中女子眼尾微扬,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复仇的序幕,就此拉开。
望着窗外盛开的白菊。那些曾经的伤痛,都已成为过往。这一世,她终要寻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红绸装点的正厅弥漫着甜腻的花香,林语冰攥着袖口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的记忆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脏——就是这个场景,她含羞答应了上官晋和的提亲,从此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林宰相,嘉瑞郡主,犬子与令爱郎才女貌,还望成全这桩美事。忠勇侯上官雄满脸笑意,身旁的上官晋和一袭月白锦袍,温润如玉的面容下藏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算计。
林语冰猛地起身,袖摆扫落桌上的茶盏。瓷器碎裂声中,她直视着上官晋和骤然变色的脸,字字如冰：抱歉,这婚,我不结！
厅内瞬间鸦雀无声。嘉瑞郡主惊愕地站起身,而祖母郑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冰,你在胡闹什么！这是何等大事,容不得你任性！
柳菀菀适时地掩住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表姐,是不是哪里不满意有话好好说,别伤了两家和气。
和气林语冰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上官晋和与柳菀菀,上官公子与柳姑娘青梅竹马,何必来耽误我
上官晋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柳菀菀更是踉跄了一下。祖母郑氏猛地拍案：语冰！休得胡言！
祖母,我可不是信口开河。林语冰从袖中掏出一叠信笺,狠狠甩在地上,这些书信,足以证明上官公子与柳姑娘早有私情！
众人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信笺上,上官晋和额间青筋暴起。柳菀菀扑通一声跪下,哭喊道：表姐,你为何要这般陷害我！
陷害林语冰蹲下身,捏住柳菀菀的下巴,柳菀菀,你我心知肚明,这些都是你亲手所写。她凑近柳菀菀耳边,压低声音：前世你剜我骨肉,这一世,我定要你百倍偿还！
忠勇侯脸色铁青,扯着上官晋和就要离开。临走前,上官晋和回头看向林语冰,眼中满是怨毒：林语冰,你会后悔的！
我最后悔的,就是上辈子瞎了眼！林语冰毫不示弱地回怼。
夜晚,林语冰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冷月。重生后的每一步,她都要走得小心翼翼。突然,一阵微风吹过,窗台上多了一封信笺。
林姑娘好手段,若有需要,可随时来找我。——赵清笙
林语冰摩挲着信笺上的字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赵清笙,国公府世子,她记得前世他曾多次出手相助,却被她视作无关紧要之人。这一世,或许可以利用他的力量……
此后,林语冰开始了她的复仇计划。她先是在诗会上当众揭穿柳菀菀抄袭,又设计让上官晋和在朝堂上出尽洋相。而赵清笙,也如信中所言,默默在暗处助她一臂之力。
林姑娘这般步步紧逼,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某次密会,赵清笙为她斟茶,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
他们敢跳,我就敢让他们粉身碎骨。林语冰端起茶盏,热气氤氲中,她的眼神愈发坚定。
与此同时,赵清笙对她的感情也愈发明显。他会在她疲惫时送来安神香,会在她遇险时及时出现,会在她迷茫时给予最大的帮助和支持。
秋雨绵绵,林语冰撑着油纸伞站在寒光寺山门前,望着寺内袅袅升起的青烟,心中满是祈愿。她的母亲嘉瑞郡主久病不愈,缠绵病榻已有数月,作为女儿,她想尽自己的一份心意,为母亲祈福。
踏上青石台阶,林语冰神情虔诚。然而,她却不知,一场危机正悄然逼近。柳菀菀躲在暗处,眼神阴鸷,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她嫉妒林语冰的尊贵身份,嫉妒她能得到众人的关爱,更嫉妒嘉瑞郡主在林府的地位。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她一咬牙,掏出一锭银子,塞到贼人手中,务必要让林语冰回不去！
下山途中,林语冰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群蒙着面的贼人便从四面八方窜出,手中的刀泛着寒光。林语冰心中一惊,手中的油纸伞掉落在地,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衣衫。你们是谁为何要拦我！她强作镇定,大声质问道。
贼人并不答话,挥刀便砍。林语冰拼命闪躲,身上还是被划出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裙角。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声清喝传来：住手！只见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掠过,长剑出鞘,剑气如虹。来人正是国公府的世子爷赵清笙,他身姿矫健,剑法凌厉,几个回合下来,贼人便被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林语冰瘫坐在地上,望着眼前这个救了自己的男子,心中满是感激。赵清笙收起长剑,走到她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语冰,你可安好林语冰微微点头,声音有些颤抖,再次多谢赵世子的救命之恩。
赵清笙派人将林语冰送回林府后,心中对这起刺杀事件起了疑心。他命人暗中调查,很快便查出了幕后黑手竟是柳菀菀。赵清笙怒不可遏,带着证据来到林府,要求将柳菀菀送官究治。然而,祖母郑氏却百般维护,甚至以死相逼。无奈之下,柳菀菀只受到了小惩大戒,这让赵清笙和林语冰都气愤不已。
与此同时,赵清笙得知嘉瑞郡主久病不愈,便请来民间名医司马显为其诊治。这位白须飘飘的老大夫捻着胡须沉吟：郡主脉象虚浮,并非病症所致,而是长期摄入乌头。此毒微量服用可致心悸,经年累月便能要人性命。经过一番追查,真相大白,原来是西垮苑的秦姨娘为了争宠,收买了嘉瑞郡主身边的二等丫鬟翠儿。翠儿每日在嘉瑞郡主的杏仁汁里下微量的乌头,日积月累,导致嘉瑞郡主心脏受损。
老爷饶命！秦姨娘瘫倒在地,发髻散乱,拉着林宰相的裤脚求饶。
来人,把她拖下去。送去衙门林宰相一脚把她踹开。
窗外惊雷炸响,林语冰望着雨幕中被带走的秦姨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真相浮出水面,秦姨娘被送官究治,被判十年牢狱之灾,翠儿则被乱棍打死。嘉瑞郡主得到了及时的救治,身体也日渐恢复正常。林宰相看着康复的妻子和历经磨难的女儿,心中满是愧疚和心疼,对她们更是关爱有加。
林姑娘留步。赵清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递过油纸包,里面是温热的桂花糕,听说你最爱这甜香,司马大夫说郡主需静养,这些日子我让人日日送来。
林语冰抬头,少年的眉眼浸在雨雾中,却比记忆里更清晰。她接过糕点,轻声道：世子可知,有些缘分,是要靠救命之恩才能结下的。
雨越下越大,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渐渐重叠。惊雷劈开夜幕的刹那,林语冰握紧赵清笙递来的伞柄,终于看清了命运转折处的第一缕曙光。
在往后的日子里,两人相互扶持,共同面对各种阴谋诡计,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升温。而那些妄图伤害他们的人,也终将为自己的恶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3
一品诰命寿宴风云
京都的暮春,繁花似锦,国公府门前张灯结彩,红绸飞扬,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今日正是国公府赵伯爵之母,一品诰命夫人赵程氏的六十大寿。京都达官显贵们纷纷备上厚礼,携家眷前来祝贺,车马如龙,将国公府门前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赵伯爵立于府门,身姿挺拔,面容刚毅。他身着一袭墨色锦袍,腰间系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举手投足间尽显刚正不阿的气度。多年来,他坚守本心,虽身处权贵之家,却只娶一妻,面对旁人劝他纳妾,他总是掷地有声地回应：娶妻求淑女,贵精不贵多。
伯爵夫人文颂伶,出身名门,乃当今太傅文一言之女。她身着月白色绣着并蒂莲的长裙,发髻上点缀着珍珠步摇,温婉端庄,气质高雅。自幼在书香世家长大的她,备受宠爱,与赵伯爵夫妻情深,二人育有一子一女。嫡子赵清笙,生得相貌堂堂,眉眼间既有父亲的英气,又透着几分儒雅。他自幼勤修文武,如今已是文武双全,在京都贵公子中声名远扬。次女赵清云,容貌清秀脱俗,心性善良,尤擅绘画,笔下的各种花卉栩栩如生,几可乱真。
宰相府内,林宰相正与夫人嘉瑞郡主、女儿林语冰,以及外甥女柳菀菀一同准备前往国公府祝寿。林语冰身着一袭淡紫色绣着玉兰的长裙,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出尘。柳菀菀则穿着鹅黄色的襦裙,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国公府内,寿宴上宾主尽欢,美酒佳肴摆满宴席,丝竹之声悠扬悦耳。赵程氏端坐在主位上,身着华丽的诰命服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接受着众人的祝贺。
酒过三巡,柳菀菀趁人不注意,偷偷将蒙汉药放入林语冰的酒杯中。然而,她却不知,林语冰早已对她有所防备,暗中吃下了解药。林语冰将计就计,装作头晕目眩的样子。柳菀菀见状,心中一喜,连忙上前,假意关心道：表姐,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扶你去客房休息吧。
林语冰微微点头,任由柳菀菀搀扶着起身。两人在回廊中走着,柳菀菀找了个借口,将带路的丫鬟支开。穿过幽静的后院,来到一间客房前,柳菀菀轻轻推开门,屋内,一个男子正坐在床边,正是不久前上门向林语冰提亲,却被她一口回绝的上官晋和。
柳菀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正要将林语冰推进房内,突然,林语冰眼中寒光一闪,扬起手中的迷魂药,朝上官晋和与柳菀菀撒去。两人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双双倒在地上。
林语冰冷笑一声,上前解开他们的外衣,将昏迷的两人搬到床上,整理好房间,然后关上房门,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这一切,都被悄然跟来的赵清笙看在眼里。他站在暗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欣赏。在他心中,林语冰一直是那个聪慧果敢、与众不同的女子,如今见她这般应对,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干得漂亮！
不多时,客房内的动静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当众人推开房门,看到床上的一幕时,顿时一片哗然。柳菀菀醒来后,见自己身处这般境地,顿时慌了神,指着林语冰尖叫道：是她！是她设计陷害我！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赵清笙从容地走上前来,朗声道：诸位,林姑娘一直与我在前院赏月,从未踏足后院客房,何来陷害之说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流言蜚语如潮水般迅速传开,柳菀菀的名声一落千丈。林语冰的祖母郑氏,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逼着上官晋和娶柳菀菀。忠勇侯侯爷上官雄,打心底里瞧不上柳菀菀这般放浪的女子,不愿让她做自己儿子的正妻,但迫于各方压力,最终松口：过门也可以,但只能为妾。
郑氏见柳菀菀清白已毁,也无可奈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了这门婚事。殊不知,柳菀菀和上官晋和早就暗通款曲,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柳菀菀本就心高气傲,怎会甘心屈居人下做妾忠勇侯府,从此注定不得安宁……
国公府寿宴的风波渐渐平息,但这场闹剧却在京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赵清笙与林语冰之间,因这场意外,有了更多的交集。在这错综复杂的权贵之家中,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此后的日子里,赵清笙时常以各种借口与林语冰相见。或是邀请她到府上欣赏书画,或是相约一同外出游玩。每次相处,两人都觉得彼此之间的默契愈发深厚。
而忠勇侯府内,柳菀菀嫁入后,果然如众人所料,整日争风吃醋,搅得府内鸡飞狗跳。她不甘心做妾,处处与上官晋和其他妾氏作对,还在侯府中搬弄是非,搞得上下不得安宁。上官雄对这个儿媳越发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一日,赵清笙与林语冰相约在京都郊外的一处桃林。桃花灼灼,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宛如一场美丽的花雨。两人漫步在桃林中,赵清笙看着林语冰,眼中满是深情,轻声说道：语冰,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便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自那日在国公府见你智斗奸人,我便对你倾心不已。这些时日与你相处,更觉你聪慧善良,我……我想娶你为妻,不知你可愿意
林语冰脸颊微微泛红,低垂着眼眸,心中满是欢喜。她早就对赵清笙有了好感,只是一直羞于启齿。此刻听他这般表白,轻声应道：清笙,我也……我也愿意。
两人相视而笑,桃花映着他们的笑脸,美好得如同画中景致。然而,他们的婚事却并非一帆风顺。宰相府和国公府虽然都是权贵之家,但在一些利益关系上,难免有所冲突。林语冰的父亲林宰相,对于这门婚事,起初并不太赞同。
赵清笙并未因此退缩,他每日到宰相府拜访,向林宰相表明自己对林语冰的真心,也积极地协调两家之间的关系。林语冰也在父亲面前,诉说着对赵清笙的情意。
经过一番努力,林宰相终于被赵清笙的诚意所打动,同意了这门婚事。国公府和宰相府开始筹备婚礼,整个京都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
婚礼当日,国公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赵清笙身着红色喜袍,骑着高头大马,前往宰相府迎亲。林语冰身着华丽的嫁衣,头戴凤冠霞帔,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上了花轿。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过京都的街道,引来无数百姓围观。鞭炮声、锣鼓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花轿到达国公府后,赵清笙牵着林语冰的手,缓缓走进府中。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两人拜堂成亲,结为夫妻。
婚后,赵清笙与林语冰夫妻恩爱,相敬如宾。赵清笙依旧坚守自己的原则,在朝堂上刚正不阿,为朝廷效力。林语冰则将国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时常与赵清云一起探讨绘画。
而忠勇侯府,在柳菀菀的折腾下,愈发不得安宁。上官晋和对她也渐渐失去了耐心,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柳菀菀看着赵清笙与林语冰幸福的生活,心中满是嫉妒和怨恨,却又无能为力。
4
湖光血影
六月的京都暑气渐浓,护城河上飘着几叶画舫。赵清笙站在船头,望着远处慢慢走来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只见林语冰身着一袭淡青色纱裙,手持团扇,袅袅婷婷地朝着画舫走来。她今日未施粉黛,只在鬓边别了一朵素白的茉莉,更显得清新脱俗。
让夫君你久等了。林语冰轻声说道,伸手接过赵清笙递来的手。
怎么会。赵清笙扶着她上了船,吩咐船家缓缓离岸。
画舫悠悠荡荡地驶向湖心,两岸垂柳依依,蝉鸣声声。赵清笙命人摆上茶点,皆是林语冰平日爱吃的。
你尝尝这个。赵清笙夹起一块玫瑰酥,是府上新请的点心师傅做的,我特意让他照着你喜欢的口味改良的。
林语冰脸颊微红,接过点心轻咬一口,甜香四溢：果然比以前的好吃。
看着她吃得开心的模样,赵清笙忍不住笑了：你喜欢就好。说起吃,我小时候可调皮了。有一次府里来了个新厨子,做的桂花糕特别好吃,我怕被堂兄长们抢光,就偷偷藏了三块在枕头底下。
然后呢林语冰饶有兴致地问道。
结果晚上睡觉的时候全压碎了,弄得一枕头都是糕点渣。第二天被母亲发现,还以为我在枕头里养了老鼠。
哈哈哈......林语冰笑得眉眼弯弯,没想到堂堂国公府世子,小时候还有这样的趣事。
赵清笙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只觉得满心欢喜。他又说起自己长大后拜师学艺、游历江湖的经历。从江南水乡到塞北草原,从惊险刺激的江湖纷争到有趣的市井故事,听得林语冰入了迷。
真好啊。林语冰羡慕地说,我自小身子弱,未出嫁以前父亲母亲管得严,连京都都很少出。
以后我带你去。赵清笙认真地说,等你身子好些,我带你走遍大江南北,看尽世间美景。
林语冰心头一暖,正要说话,突然水面上泛起一阵涟漪。紧接着,六个黑衣人破水而出,手中长剑直指林语冰。
赵清笙脸色骤变,一把将林语冰护在身后,同时抽出腰间软剑。黑衣人动作迅速,瞬间形成合围之势。
保护夫人！赵清笙大喝一声,立于船头的丫鬟立马把林语冰护在身后。剑光如电,赵清笙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他自幼习武,又得名师指点,武艺在京都年轻一辈中堪称翘楚。只见他身形矫健,剑法精妙,转眼间便解决了三人。
剩下的三人见势不妙,想要撤退。赵清笙岂会让他们逃走,几招过后,又放倒两人。最后一人想要投湖,被赵清笙甩出软剑缠住脚踝,拽回船上。
你是谁派来的赵清笙眼神冰冷,一把揪住黑衣人的衣领。
黑衣人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带走！赵清笙将人交给随后赶来的护卫,转头看向林语冰：夫人你没事吧
林语冰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强作镇定：我没事,倒是你......她看着赵清笙手臂上被划出的伤口,心疼不已。
小伤而已。赵清笙毫不在意地说,只要你平安就好。
回到国公府后,赵清笙立刻命人审问黑衣人。在严刑拷打下,黑衣人终于供出幕后黑手竟是上官晋和。原来自从上次在寿宴上的事情后,上官晋和一直对林语冰怀恨在心。得知她今日与赵清笙游湖,便买凶杀人,想要一雪前耻。
上官晋和！赵清笙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寒芒,你竟敢动我的人,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林语冰看着他愤怒的模样,心中既感动又担忧。她知道赵清笙重情重义,这次上官晋和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恐怕一场风暴在所难免......
夜色渐深,国公府地牢里传来阵阵惨叫。赵清笙亲自审问,手段凌厉,让黑衣人不敢有丝毫隐瞒。而另一边,上官晋和还不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仍在府中做着美梦。
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波,才刚刚拉开序幕......
5
浮生若梦
初冬的雨丝细密如愁,纷纷扬扬地洒落在林府的青瓦白墙上。林府上下一片素白,白陵白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似是无声地诉说着哀伤。
林语冰站在灵堂前,望着供桌上祖母郑氏的灵位,内心却平静得有些诧异。自小,祖母对她就很是疏离,偏爱姑姑的女儿柳菀菀,她与祖母之间的感情,本就淡薄如纸。身旁的赵清笙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语冰,节哀。林语冰转头看向赵清笙,勉强扯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柳菀菀一身素衣,跌跌撞撞地冲进灵堂。往日春风满面的她,此刻面容憔悴,神情落寞,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生气。林语冰的目光与她相撞,那一瞬间,林语冰清晰地从柳菀菀眼中看到了滔天的恨意。可下一秒,柳菀菀便低下了头,似是不愿被人察觉她内心的情绪。
柳菀菀跪在蒲团上,对着外祖母的灵位重重磕了几个头,额角都磕出了血,却浑然不觉。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自己在忠勇侯府的日子。上官晋和新纳的妾室宝水仙,才入府一月便被抬为贵妾,处处压她一头。而她,这个才入门半年的妾室,却遭到上官晋和的嫌弃,曾经那一点点怜爱,早已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她渴望能尽快怀上孩子,想着母凭子贵,可偏偏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如今在忠勇侯府,她就如同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无人问津,无人关心。而现在,连在林家唯一的依靠——外祖母郑氏也没了,往后的日子,怕是更加艰难。可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当初,她为了嫁入忠勇侯府,不择手段,伤害了许多人,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只能独自咽下这苦果。
林宰相身着素服,神情哀伤地站在一旁。他因母亲的离世,告假回家守孝,看着灵堂内的众人,心中满是悲戚。想起母亲生前的种种,想起曾经的母子情分,泪水不禁模糊了双眼。
夜晚,林府的灯火在雨中显得格外昏黄。林语冰独自坐在房间里,望着窗外的雨,思绪万千。她知道,柳菀菀对她的恨意,源于上官晋和,也源于曾经的种种恩怨。可她从未想过要与柳菀菀争什么,只是命运弄人,让她们成了冤家。
而此时的柳菀菀,蜷缩在客房的角落里,泪水不停地滑落。她恨林语冰,恨她的从容,恨她的幸福；她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不择手段。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在何方,又该如何熬过这漫长而又孤寂的岁月。
在这寂静的夜里,林府的白陵白灯笼依旧在风中摇曳,仿佛在为逝去的人送行,也在为活着的人叹息。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场丧事的风波中,又开始了新的转动,而林语冰、柳菀菀等人的故事,也将在这复杂的情感纠葛与命运的捉弄下,继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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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孽火焚心
柳菀菀攥着素帕的手指泛白,看着林府门前渐渐远去的马车。外祖母郑氏下葬后,她如惊弓之鸟般逃离这个曾给予她庇护的地方。回到忠勇侯府时,梧桐叶正被秋风卷着掠过青石板,似是预示着更晦暗的命运。
夫人,宝姨娘来了。丫鬟话音未落,宝水仙已踏着金线绣鞋摇曳而入,珠翠头饰在晨光里晃得刺眼。她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娇笑如莺啼：姐姐可算回来了,这府里没个主事的,妾身怀着身子忙得脚不沾地。柳菀菀盯着对方腕间那只她曾送给上官晋和的羊脂玉镯,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却只能强颜欢笑：妹妹有了身孕,正是该金贵的时候。
待宝水仙离去,柳菀菀将茶盏狠狠砸向青砖,瓷片飞溅如她破碎的尊严。丫鬟小翠吓得跪倒在地,却见自家主子望着满地狼藉,忽而发出癫狂的笑声。夜色渐浓时,上官晋和带着一身酒气与脂粉香归来,搂着歌姬的笑声穿透重重院落,柳菀菀对着铜镜抹去眼角泪痕——镜中人形容枯槁,再不复当年明艳。
此后日子里,柳菀菀像是变了个人。晨起精心梳妆,胭脂抹得恰到好处；侍奉公婆时温顺乖巧,连宝水仙故意刁难都只是低头浅笑。直到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上官雄醉醺醺地跌进府门,柳菀菀披着蓑衣冒雨上前搀扶。书房里烛火摇曳,酒气与脂粉气交织,她颤抖着解开衣襟,恍惚间竟觉得这是对命运最疯狂的报复。
上官雄酒醒时面色惨白如纸,却在看到柳菀菀泛红的眼眶时,喉结滚动着将所有慌乱咽下。次月柳菀菀便有了身孕,府里的窃窃私语比冬雨更恼人。宝水仙的哭闹、上官晋和的暴怒,都抵不过老侯爷一句夫人身子弱,需静养。
当婴孩啼哭划破寒夜,柳菀菀虚弱地望着怀中的孩子,嘴角泛起解脱的笑。三日后,一帖毒药混着补汤入喉,她最后看到的,是窗外飘雪落在青砖上,如同那年外祖母灵堂前的白陵白灯笼,都是这荒唐人生的注脚。忠勇侯府发丧那日,宝水仙摸着再次日渐隆起的肚子轻笑,她已有一女,如今若是再得一子,她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却不知暗处有双眼睛,正盯着她腕间那只羊脂玉镯,露出森然笑意。
7
皎月照归途
冬日的雨丝终于停了,林语冰倚在窗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瓷茶盏。前日送来的密报还压在妆奁底下,柳菀菀病逝的消息不过寥寥数语,却让她望着窗外新抽的柳枝怔了许久。那个曾与她针锋相对的女子,终究如残花般消逝在侯府深宅里。
在想什么熟悉的气息裹着松木香笼罩过来,赵清笙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她微凉的手背,风大,仔细吹了肚子。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大腹便便的肚子上,那里藏着他们期盼已久的小生命。
林语冰将头靠在丈夫肩头,轻叹道：柳菀菀走了。当年她费尽心机……话音未落便被赵清笙打断,他揽着她的手紧了紧：善恶到头终有报,夫人只需安心养胎。往后这天下再大的风雨,有我和孩儿护着你。
窗外的玉兰簌簌落了几片花瓣,沾在青石板上,倒像是给这略显沉重的话题添了几分诗意。林语冰摸着肚子,想起那些在鬼门关徘徊的日子,如今腹中的小生命安稳生长,让她眼眶微微发热。
转眼入了夏,京都的日头愈发毒辣。国公府内却比烈日更喧嚣——林语冰的阵痛来得突然,整座府邸瞬间进入战时状态。赵清笙亲自骑马奔出府门,将城中最有名的三位接生婆一并请来,又命人熬煮参汤、备足热水,连府里百年的老山参都取了出来。
世子爷,进去不得！产房门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赵清笙在廊下踱步,青石板都快被他踩出个坑。他攥着腰间玉佩,那是林语冰怀着孕时亲手为他系上的,此刻触手生温,却难平他心中的焦虑。
两个时辰仿若两年般漫长。终于,一声清亮的啼哭撕破凝滞的空气。接生婆抱着裹在锦被里的婴孩,喜笑颜开：恭喜世子爷！恭喜伯爵,伯爵夫人！是位小世子,足足七斤重！
赵清笙几乎是撞开房门冲进去,只见林语冰瘫软在床榻上,额发被冷汗浸透,苍白的脸上却挂着疲惫的笑意。他单膝跪在床边,颤抖着伸手抚过她汗湿的脸颊：夫人,辛苦了……话未说完,声音已染上哽咽。
快看看我们的孩子。林语冰虚弱地示意。赵清笙小心翼翼地从乳娘手中接过襁褓,小婴儿皱巴巴的小脸还带着未干的羊水,却在父亲触碰的瞬间,本能地攥住了他的手指。
国公府的庆喜声穿透朱门。仆人们捧着赏钱奔走相告,厨房里飘出的糕点香气混着鞭炮声,将整个京都都染上喜气。满月那日,国公府张灯结彩,连皇帝都遣人送来贺礼。小世子被裹在金线绣着麒麟的襁褓里,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满堂宾客。
赵清笙抱着孩子站在林语冰身旁,看她眉眼间满是温柔,忽然想起初见时她撑着油纸伞立在雨巷的模样。那时他未曾想到,这个清冷的女子会成为他一生的挚爱,会为他生下嫡子,会让国公府的长明灯永远为他们亮着。
暮色渐浓,宾客散去。林语冰倚在丈夫肩头,听着摇篮里传来的细微声响,望着窗外初升的明月。曾经的恩怨情仇都化作了风中絮语,唯有眼前的温暖与安宁,才是岁月最好的馈赠。
8
玉镯冤
深秋的雨裹着寒意砸在忠勇侯府的青瓦上,宝水仙的惨叫声穿透雕花窗棂。上官晋和在廊下来回踱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自从宝水仙有孕后,他几乎将所有宠爱都倾注在她身上,如今却只能听着爱妾在生死线上挣扎。
不好了！血崩！快拿止血药！产婆的惊呼让上官晋和眼前一黑。他踉跄着要冲进去,却被嬷嬷死死拦住。三个时辰后,屋内终于安静下来,产婆抱着襁褓中的死胎,颤声道：世子,宝姨娘...没撑住。
同一时刻,马车辘辘驶出侯府角门。管家朱东蜷缩在车厢里,雨水顺着车帘缝隙渗进来,打湿了他怀中的羊脂玉镯。那是柳菀菀最爱的首饰,被宝水仙抢走戴在腕间耀武扬威的模样,此刻又刺痛他的双眼。
菀菀,我为你报仇了。朱东摩挲着冰凉的玉镯,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还记得那个深夜,柳菀菀哭着扑进他怀里,宝水仙的嘲讽、上官晋和的冷落,将曾经明艳的少女折磨得形容枯槁。他们相拥而泣时,他便发誓要让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柳菀菀发现自己怀孕后,两人便定下毒计。趁着上官雄醉酒,故意制造假象让他误以为自己玷污了儿媳。上官雄本就对上官晋和给予宝水仙专宠,柳菀菀却受尽冷落而心怀愧疚,此事一出更是满心自责,对柳菀菀的孩子宠爱有加,反观对上官晋和失望透顶。
而宝水仙,这个仗着身孕嚣张跋扈的女人,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审判。朱东得知她胎位不正的消息后,买通产婆在接生时做了手脚。当他听到侯府传来的哭嚎声时,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马车渐行渐远,朱东望着手中的玉镯露出解脱的笑。他知道,柳菀菀虽死,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已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雨幕中,玉镯泛着清冷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被深埋的秘密,和一段注定无果的痴恋。
9
繁华落尽见真淳
暮春的海棠簌簌飘落,林语冰捏着泛黄的信笺,指尖微微发颤。忠勇侯府的兴衰竟如一场荒诞的戏文——上官晋和因流连烟花之地身染天花,暴毙在青楼女子的绣榻上,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成了京都茶余饭后的笑谈。而一夜白头的上官雄,在辞官归乡途中遭遇山匪,命丧异乡,只留下忠勇侯夫人抱着柳菀菀的遗孤,牵着宝水仙年幼的女儿,落寞地踏上归途。
世事无常。赵清笙将温好的梅子酒推到她面前,烛火映着他眼底的怜惜。窗外,小世子赵小刀正追着蝴蝶跑,银铃般的笑声与落花一同飘进屋内。
这五年,赵清笙果真履行承诺,闲时便带着林语冰游历山河。他们曾在江南看烟柳画桥,在塞北赏大漠孤烟,尝遍各地的桂花糖糕与杏花酿。每当看到她在山水间展露笑颜,赵清笙总觉得,世间最珍贵的风景莫过于此。
阿笙,你说...林语冰望着嬉戏的儿子,目光柔软,如果当年没有那些恩怨,柳菀菀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赵清笙轻轻揽住她的肩,下颌蹭了蹭她的发顶：过去的事,就让它随风吧。如今我们平安喜乐,便是最好的结局。他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带了几分促狭,倒是某人,该兑现给我的承诺了
话音未落,赵小刀跌跌撞撞跑进来,红扑扑的小脸上沾着草屑：爹爹！娘亲！隔壁阿囡有个妹妹,会给她编花环！小刀也想要妹妹！
林语冰被儿子的话逗笑,捏了捏他的脸颊：那你说,要不要妹妹
要！要可爱的妹妹！赵小刀攥着母亲的裙摆,奶声奶气的回答让赵清笙忍俊不禁。
夜色渐深,赵小刀被乳母哄睡后,庭院里只剩此起彼伏的虫鸣。林语冰倚在赵清笙肩头,望着漫天星辰,忽然想起初遇时他撑伞向自己走来的模样。时光流转,曾经的惊涛骇浪都化作了此刻的温柔缱绻。
今夜...她脸颊发烫,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海棠,我们要个女儿吧。
赵清笙眼底泛起笑意,长臂一揽将人带进怀里,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好。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映得林语冰的耳尖愈发红了。
远处,忠勇侯府的废墟上,野草正悄然生长。而国公府内,新的故事,正在温柔的夜色中,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