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订单
电动车在积水里碾出白浪,林小满把雨衣帽子又紧了紧。手机支架上的屏幕亮起来,新订单弹出来时,她正路过中山路最后一盏坏掉的路灯。
中央花园13栋401,备注写着‘敲门三下,放在门口’。她对着蓝牙耳机重复订单信息,手指在把手上抹了把雨水。导航显示还有十七分钟,系统倒计时却只剩二十五分钟——这单要是超时,她这个月全勤奖就泡汤了。
拐进小区时雨突然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筐里的保温箱上咚咚响。13栋是最里面的老楼,路灯早坏了,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林小满看见单元门旁边歪歪扭扭贴着张褪色的招租广告,边角被雨水泡得卷起来。
四楼的声控灯坏了,她摸着墙往上爬,指尖蹭到墙面上黏腻的水渍。走到401门口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她刚按下接听键,里面就传来电流杂音,紧接着是个压低的男声：把东西放在门口,马上离开。
您的外卖到了。林小满对着门喊,没人应答。门把手上挂着个生锈的铜铃铛,轻轻一碰就发出细碎的响声。她把餐盒放在脚垫旁边,突然听见门里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摔倒在地上。
雨衣帽子滑下来,遮住了她半张脸。林小满犹豫两秒,伸手拧了下门把手——门没锁。客厅里没开灯,借着窗外的闪电,她看见沙发上躺着个人,脚边歪着个玻璃花瓶,水渍在地板上蜿蜒成诡异的形状。
喂她往前迈了半步,鞋底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背景是市立医院的大门。闪电熄灭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回头时,看见刚才放在门口的餐盒被踩得稀烂,汤汁渗进脚垫,在黑暗里像一滩凝固的血。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医院护工打来的。林小满猛地转身,撞开卫生间的门冲了出去,二楼的安全出口灯忽明忽暗,她听见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直到电动车冲出小区大门,后视镜里都没看见有人追出来。
凌晨三点,弟弟林小川的病房里,监护仪规律地响着。林小满盯着手机里的订单信息,收货人姓名栏写着陈建国,可订单备注里还有行小字,用红笔圈着：不要相信穿蓝雨衣的人。她这才想起,自己今天穿的,正是公司发的蓝色雨衣。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短信提示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她点开短信,屏幕上只有一行字：照片在相册第三张,明晚十点,人民公园长椅。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林小满摸到牛仔裤口袋里硬硬的东西——是从401房间带出来的,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手里紧攥着的,一张泛黄的纸条。借着走廊的灯光,她看见上面用歪扭的笔迹写着：2018年7月15日,19:00,儿科病房,蓝雨衣。
2
血色相册
清晨的阳光从百叶窗缝里挤进来,在林小满脸上割出几道金线。她盯着手机里的相册,第三张照片是个老旧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贴着张剪报：市立医院儿科主任陈建国涉嫌医疗事故,患儿家属大闹病房。
护工王阿姨来换班时,林小满正把纸条折好塞进钱包最里层。弟弟的病情又加重了,医生说下个月的手术费还差八万,她数了数手机里的余额,加上这个月的提成,还差三万二。
中午在站点吃饭时,手机突然弹出条新闻推送：独居男子家中身亡,警方初步判定为意外。配图里是中央花园13栋的外景,林小满手一抖,筷子掉进了番茄蛋汤里。
下午送单到市立医院时,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儿科病房。走廊尽头的公告栏上,还贴着陈建国的简介,照片里的人穿着白大褂,笑得温和。林小满想起昨晚捡到的照片,那个抱着小女孩的男人,应该就是陈建国。
你找谁护士站的张姐抬头看见她,小川今天情况怎么样
还行,就是手术费……林小满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张姐身后的登记本上,对了,张姐,你记得2018年7月有个医疗事故吗陈建国主任负责的那个
张姐的脸色突然变了,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小姑娘别打听这个,陈主任去年就退休了,再说那事儿早就结案了。说完匆匆忙忙往病房走,白大褂下摆扫过林小满的膝盖。
晚上回到出租屋,林小满翻出藏在床垫下的相册。这是昨天从401房间带出来的,除了陈建国和小女孩的照片,还有几张拍的是市立医院后巷的
dumpster,照片里有人正在往里面扔带血的纱布。
翻到最后一页时,她愣住了——那是张监控截图,画面里有个穿蓝色雨衣的人正走进儿科病房,时间显示是2018年7月15日19:05。林小满认出那是自己公司的雨衣,胸口位置印着蜂鸟速送的logo。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她刚接起来,就听见里面传来弟弟的哭声：姐,有人闯进来！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护工王阿姨尖叫着喊救命。林小满抓起钥匙冲出门,电动车在巷子里打滑,她听见身后有人喊：穿蓝雨衣的！
医院病房里,王阿姨躺在地上,额头都是血。小川缩在床角,手里攥着半块被掰断的床头板。林小满冲过去抱住弟弟,看见床头柜上放着张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明晚十点,别让警察跟着。
凌晨两点,警察做完笔录离开。林小满坐在床边给小川擦药,发现他手里还攥着个东西——是从闯入者身上扯下来的,一枚银色的胸牌,上面刻着市立医院后勤科,还有个编号：0715。
她忽然想起陈建国纸条上的日期,2018年7月15日,正好是0715。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林小满摸出手机,把胸牌拍下来发给了白天在医院看见的那个警察——上午做笔录时,她偷偷记下了对方的警号。
3
消失的监控
李建军盯着电脑屏幕,眉头拧成了川字。市立医院后勤科的系统里,根本没有编号0715的员工。他摸出烟盒,想起昨晚那个穿蓝色雨衣的外卖员,她眼里的慌张不像是装的。
李哥,陈建国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实习生小王抱着文件夹跑进来,死因是急性心力衰竭,但胃里检测出了过量的地高辛。
李建军猛地站起来,烟盒啪地掉在地上。地高辛是治疗心脏病的药物,过量服用会导致心律失常。他想起现场的情况,陈建国倒地的位置离药箱很远,而茶几上的水杯里,检测出了药物残留。
下午去医院调监控时,负责安保的张主任说儿科病房的监控三个月前就坏了。李建军盯着走廊里崭新的摄像头,突然注意到墙角有个指甲盖大小的孔洞,像是被人刻意破坏过。
张主任,2018年7月的监控还有存档吗他敲了敲桌子,看见对方的眼皮跳了跳。
太久了,早就删了。张主任低头喝水,茶杯挡住了半张脸。
从医院出来,李建军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医院后巷。
dumpster
旁边的墙面上,有片新刷的白漆,边缘还带着毛边。他掏出手机,调出林小满发给他的照片,对比之后发现,照片里的墙面有三道划痕,而现在,那里光滑如新。
晚上十点,人民公园的长椅上,林小满攥紧了手里的纸条。身后的树林里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猛地转身,看见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阴影里。
照片带来了吗男人的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卡着碎玻璃。
林小满摸出手机,刚要打开相册,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男人咒骂一声,转身就跑,她追了两步,看见男人拐进灌木丛时,有个东西掉在地上。
是个U盘。回到出租屋后,林小满把U盘插进老旧的笔记本电脑。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拍摄时间是2018年7月15日18:50,画面里是市立医院儿科病房的走廊,一个穿蓝色雨衣的人正推着清洁车走向302病房,雨衣帽子压得很低,看不见脸。
视频到19:00突然中断,紧接着是段录音：陈主任,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敢说出去——后面的声音被电流声覆盖,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儿科病房蓝雨衣几个词。
林小满盯着屏幕上的蓝色雨衣,突然想起自己公司去年确实换过一批雨衣,胸口的logo是红色的,而视频里的雨衣,logo是蓝色的——那是三年前的旧款,公司早就不用了。
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胸牌,编号0715在台灯下泛着冷光。窗外传来电动车的轰鸣声,楼下的流浪狗突然开始狂吠。林小满关掉电脑,把U盘塞进小熊玩偶的肚子里,弟弟的呼噜声从里屋传来,她摸了摸口袋里陈建国的纸条,突然听见楼下有人喊：抓小偷！
4
双面医生
市立医院的停尸房里,李建军看着陈建国的尸体,突然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有圈淡淡的红印,像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可根据资料,陈建国的妻子五年前就去世了,女儿陈小雨在2018年的医疗事故中夭折,之后他一直独居。
李警官,有人找你。实习生小王探进头来,门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怀里抱着文件夹。
我是儿科的张静,陈主任的同事。女人递过一份文件,这是2018年7月的值班记录,上面显示陈主任那天根本没值班。
李建军翻开记录,7月15日的值班医生一栏写着张静,而陈建国的名字出现在会诊医生里。他抬头想问什么,张静已经匆匆忙忙离开了,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节奏。
下午去陈建国家里复查时,李建军在书柜最底层发现了本相册。翻到中间页,他愣住了——照片里的陈建国穿着蓝色雨衣,怀里抱着个小女孩,背景是医院后巷的
dumpster,正是林小满发给他的那张照片。
相册里还夹着张字条,上面是陈建国的字迹：小雨走后,我每天都能看见穿蓝雨衣的人。他们说小雨是意外,可我看见她床头的吊瓶里,有不该有的气泡。
回到警局,李建军把林小满的笔录又看了一遍。她说在陈建国家里捡到的纸条上写着2018年7月15日,19:00,儿科病房,蓝雨衣,而监控视频里,穿蓝雨衣的人正是在那个时间进入病房。
李哥,医院后勤科说0715胸牌是三年前的旧编号,早就停用了。小王抱着资料跑过来,而且,当年那个医疗事故的患儿家属,后来都搬离本市了,联系方式全断了。
晚上十点,李建军蹲在人民公园的长椅旁,手电筒的光扫过地面,在灌木丛里发现了半枚脚印。鞋底纹路像是运动鞋,尺码42,和陈建国家里的拖鞋尺码不符。
他摸出手机给林小满打电话,对面却传来忙音。再打时,提示对方已关机。李建军心里一紧,骑上摩托车往出租屋赶,路过中山路时,看见前方围了群人,路边的电动车倒在地上,保温箱摔得稀烂,蓝色雨衣上沾满了泥水。
小满！他冲过去,看见林小满蜷缩在地上,右手还紧紧攥着什么。救护车赶来时,她终于松开手,掌心里是半张撕碎的照片,上面是陈建国和一个穿蓝雨衣的人背影,拍摄时间是2018年7月15日18:55。
医院病房里,林小满迷迷糊糊听见护士说,她是被人从背后袭击的,凶手用的是电击棒。床头柜上,李建军正在和护工王阿姨说话,看见她醒了,走过来放下个塑料袋：你的东西,在现场捡到的。
袋子里装着她的手机、钥匙,还有那个小熊玩偶。林小满摸到玩偶肚子里硬硬的U盘,刚要松口气,听见李建军说：陈建国的尸检报告显示,他胃里的地高辛剂量,和你弟弟病房里丢失的那瓶药剂量一样。
她猛地抬头,看见李建军手里拿着个证物袋,里面是半片药瓶标签,上面印着地高辛三个字,边缘还有撕扯的痕迹——那是她昨天在弟弟病房垃圾桶里发现的。
5
雨夜重逢
暴雨又下了起来,林小满站在市立医院后巷,看着眼前的
dumpster。三天前,她在这里看见个穿蓝雨衣的人,和监控视频里的身影一模一样。雨衣胸口的logo已经褪色,只能隐约看出蜂鸟两个字。
你怎么来了身后传来李建军的声音,他手里拿着个文件夹,雨水顺着伞沿滴在地上。
我想看看三年前的事。林小满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陈建国的相册里,有张照片拍的就是这里,他女儿去世那天,他看见有人往
dumpster
里扔带血的纱布。
李建军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当年医疗事故的资料：陈小雨的死因是急性心力衰竭,病历上写着她对青霉素过敏,但护士还是给她用了含青霉素的药物。他顿了顿,不过后来调查说,是陈建国自己开错了药。
可陈建国说他看见吊瓶里有气泡。林小满盯着
dumpster
里的积水,突然看见水面上漂着半张纸条,捞起来一看,上面写着715病房,蓝雨衣,字迹和陈建国那张纸条很像。
晚上回到出租屋,林小满把U盘插进电脑。这次视频没有中断,她看见穿蓝雨衣的人从清洁车里拿出个瓶子,倒进了302病房的吊瓶里。镜头拉近,瓶子上的标签写着地高辛注射液。
视频最后,穿蓝雨衣的人转身时,雨衣帽子滑下来一半,露出左脸的胎记——那是块蝴蝶形状的红色胎记。林小满猛地想起,今天在医院看见的后勤科科长,左脸就有这样的胎记。
她抓起手机想给李建军打电话,却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钥匙转动锁孔的瞬间,林小满冲进里屋,从衣柜顶拿下那个铁盒——里面装着弟弟的诊断书、手术费欠条,还有妈妈临终前留给她的银镯子。
门砰地被推开,穿蓝雨衣的人冲进来,手里拿着电击棒。林小满把铁盒砸向对方,趁机从后窗跳到阳台,老旧的防护栏发出吱呀声。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楼下的垃圾堆里。
醒来时,她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李建军正在和医生说话。看见她醒了,李建军走过来,手里拿着个证物袋：在你家楼下捡到的,雨衣上的logo,是三年前蜂鸟速送的旧款,而穿这件雨衣的人,三年前在市立医院后勤科工作过,编号0715。
林小满盯着证物袋里的雨衣碎片,突然想起妈妈去世前说的话：小满,以后看见穿蓝雨衣的人,一定要躲远。那时她才十岁,不懂妈妈为什么对着电视里的外卖广告流泪,现在才明白,妈妈说的蓝雨衣,不是外卖员,而是那天晚上,出现在病房里的人。
李警官,她抓住对方的手腕,三年前7月15日,我妈妈也是在市立医院去世的,病因也是急性心力衰竭。泪水突然涌出来,我现在才想起来,那天晚上,有个穿蓝雨衣的人来过病房,他说自己是来打扫的,可我看见他往我妈妈的药瓶里倒了什么。
李建军的脸色变了,他翻开笔记本,上面记着陈建国、林小满母亲、还有那个被袭击的小川,三人的死亡/发病时间都是7月15日,都是急性心力衰竭,都和市立医院有关,都出现了穿蓝雨衣的人。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林小满摸了摸枕头下的U盘,突然听见走廊里传来喧哗声。护士跑进来喊：302病房的病人不见了！她心里一紧,302,正是三年前陈小雨住的病房,也是妈妈去世的病房。
6
记忆拼图
市立医院的储物间里,林小满蹲在地上,手电筒的光扫过堆积如山的旧档案。她在找2018年7月的护士值班记录,根据U盘里的视频,那天给陈小雨用药的护士,工牌上写着张静——和现在儿科的张护士同名。
你怎么进来的身后突然响起张静的声音,她手里拿着钥匙,脸色苍白。
林小满站起来,看见对方左脸的蝴蝶胎记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张护士,三年前7月15日,你是不是给302病房的陈小雨用过药
张静的身子晃了晃,钥匙掉在地上：你都知道了她蹲下来捡钥匙,突然抬头,眼里全是泪水,是他们逼我的！他们说如果不用药,就曝光我伪造护士资格证的事！
外面传来脚步声,张静猛地站起来：快跑,他们来了！说完转身就跑,林小满听见身后传来铁门打开的声音,刚要追上去,就看见两个穿黑衣服的人堵住了门口。
她转身往反方向跑,拐过几个货架后,发现前面是死胡同。手电筒的光扫过墙面,她看见角落里有个密道,入口处的蛛网被扯断了一半。刚爬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黑衣人交谈的声音：先找张静,她知道当年的事。
密道里又湿又滑,林小满摸出手机,发现有信号。她给李建军发了条消息,刚打完市立医院储物间密道,手机就没电了。往前爬了几分钟,她看见前方有光,出口处是医院后巷的
dumpster——和视频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从密道出来,她躲在树后,看见张静正被黑衣人拉扯着往面包车上拖。突然,巷口传来警笛声,李建军带着几个警察冲过来,黑衣人松开张静,转身就跑。
张静！林小满冲过去,看见对方手里攥着个本子,封面上写着2018年7月药品出入库记录。张静把本子塞给她,断断续续地说：7月15日,有人从药房拿走了地高辛,登记人是……是后勤科的0715。
警车呼啸而过时,林小满翻开本子,7月15日的记录栏里,领药人签名是陈建国,可笔迹明显和陈建国纸条上的不一样。她突然想起,陈建国的相册里,有张和后勤科科长的合影,对方左脸的胎记,和视频里穿蓝雨衣的人一模一样。
晚上,李建军在警局里分析案情：三年前,市立医院儿科发生多起患儿死亡事件,病因都是急性心力衰竭,家属闹事之后,医院把责任推给了陈建国,说他开错药。但实际上,是有人故意在药品里动手脚,用的就是地高辛。
而这个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后勤科科长王大海,他左脸有蝴蝶胎记,三年前的工号是0715,和胸牌编号一致。林小满指着监控截图,他穿的蓝雨衣,是医院后勤的制服,和外卖员的雨衣很像,所以才会误导大家。
李建军点头：现在关键是找到证据,证明王大海和这些事有关。对了,你妈妈的病例……
我查过,妈妈去世那天,领药人也是陈建国。林小满握紧拳头,但陈建国根本没值班,这说明有人冒用了他的名字。
这时,小王抱着电脑跑进来：李哥,查到了！王大海三年前买过和陈建国同款的钢笔,而陈建国死亡现场的纸条,用的墨水和王大海常用的品牌一样。
窗外传来
thunder
声,林小满摸出陈建国的纸条,突然发现背面有个小图案——是只蝴蝶,和王大海的胎记形状一样。她心里一惊,原来陈建国早就知道凶手是谁,只是用这种方式留下线索。
走,去医院抓王大海！李建军站起来,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小王探头看了眼,脸色发白：李哥,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张静在ICU抢救,她的病房被人动了手脚,呼吸机的管子被剪断了。
林小满跟着李建军冲进医院时,看见王大海正从安全通道往下跑,蓝色雨衣的帽子被风吹掉,左脸的胎记在走廊灯光下格外狰狞。她追上去,在二楼拐角处,看见王大海正拿着刀对着个护士——是张姐,儿科的护士张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小满大喊,手里握紧了从储物间捡的扳手。
王大海转身,刀在手里晃了晃：因为他们都该知道真相！陈建国、你妈妈、还有那些家属,他们要是不闹,医院怎么会换我当替罪羊他突然笑起来,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们都死了,就没人知道715病房的秘密了。
就在这时,李建军从后面扑上来,两人扭打在一起。林小满趁机用扳手砸向王大海的手腕,刀当啷落地。警察冲进来时,王大海还在喊：715病房地下有通道,他们都埋在那里——
7
地下通道
市立医院302病房,林小满盯着墙角的瓷砖,根据王大海的供词,瓷砖后面有个暗门,通向三年前的地下通道。李建军带着工具赶来时,她正用指甲抠着瓷砖缝隙,指尖都渗出血来。
让开。李建军举起液压钳,瓷砖碎裂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暗门打开的瞬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通道里的声控灯亮起来,昏黄的灯光下,能看见墙上有箭头,指向地下二层。
通道里的墙面上,贴着几张泛黄的纸,都是三年前的药品清单,领药人签名全是陈建国。林小满摸着墙面,突然在拐角处发现了涂鸦,是个小女孩画的蝴蝶,旁边写着爸爸救我——那是陈小雨的字迹。
地下二层的铁门锈迹斑斑,李建军用警棍撬开门,里面的场景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货架上摆满了空药瓶,标签都是地高辛注射液,墙角堆着几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已经风干的医疗垃圾,还有几张泛黄的照片,拍的是不同的小孩,身后都站着穿蓝雨衣的人。
这些是……小王的声音在发抖。
是当年死亡的患儿。李建军捡起张照片,背面写着日期,都是7月15日,王大海他们通过篡改病历、冒用陈建国的名义领药,在吊瓶里注入过量地高辛,制造医疗事故,然后威胁家属私了,赔偿金都进了他们的腰包。
林小满蹲在地上,看见货架最底层有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几本笔记本,记着每次作案的细节,领药时间、药品剂量、家属威胁金额,甚至还有医院领导的分成记录。她翻到2018年7月15日那页,瞳孔猛地收缩——上面写着林秀芳,303病房,蓝雨衣已处理,赔偿金80万。
那是她妈妈的名字。
泪水模糊了视线,林小满听见李建军在打电话申请搜查令,身后的通道里传来脚步声,是护士张姐,她手里拿着个信封：小满,这是张静让我交给你的,她……没挺过去。
信封里装着张照片,是张静和陈建国的合影,背后写着：2018年7月14日,陈主任发现了药品异常,让我帮忙调查,没想到第二天……照片里的陈建国手里拿着个蓝色雨衣,正是王大海穿的那款。
原来陈主任早就知道。林小满把照片贴在胸口,突然听见通道深处传来滴水声。她顺着声音走过去,在尽头发现了个小房间,墙上用红漆写着715,地上有个金属盒,里面装着几份尸检报告,死者都是三年前的患儿,死因栏写着急性心力衰竭,但备注里有行小字：体内检测出非治疗剂量地高辛。
这些证据足够让他们牢底坐穿了。李建军接过报告,突然看见金属盒底层还有张纸条,上面是陈建国的字迹：如果我死了,去找中山路12号的周伯,他有当年的监控备份。
中山路12号,是家破旧的音像店。周伯戴着老花镜,正在整理录像带：小陈总说我这破店该关门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派上用场。他找出标着2018.7的录像带,塞进老式放映机。
屏幕上,2018年7月15日18:30,王大海穿着蓝雨衣走进儿科病房,手里推着清洁车。19:00,他进入302病房,两分钟后出来,怀里抱着个文件夹。19:10,陈建国冲进病房,然后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拨打了120。
原来陈主任是去救人的。林小满看着画面里陈建国焦急的样子,眼泪又流下来,他发现王大海动了手脚,想去阻止,却被当成了凶手。
录像带放到19:30时,画面里出现了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走进303病房——那是林小满妈妈住的病房。女人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林小满突然觉得眼熟,想起在陈建国相册里见过,那是他的妻子,本该五年前就去世的人。
周伯,能把这段放大吗她指着屏幕,女人手里拿着个小瓶,正在往吊瓶里倒液体。
周伯调整了清晰度,标签慢慢显现：地高辛注射液。林小满觉得天旋地转,原来害死妈妈的,不只是王大海,还有陈建国的妻子——那个本该死去的人。
8
双面人生
市立医院的VIP病房里,李建军看着床上的女人,她左脸的蝴蝶胎记被粉底盖住了,却盖不住和王大海相似的眉眼。
吴敏,王大海的姐姐,陈建国的妻子。他晃了晃手里的结婚证,五年前你伪造死亡证明,实际上是和弟弟王大海合谋,在医院里制造医疗事故,骗取赔偿金。
吴敏冷笑一声：不然呢陈建国那个书呆子,只会看病,根本赚不到钱。小雨的治疗费要一百万,我们等不及了,只能出此下策。
林小满站在门口,看着这个毁了自己家庭的女人：所以你假装去世,躲在幕后,让王大海穿蓝雨衣动手,再把责任推给陈建国。可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吴敏的脸色变了,她抓起枕头砸过来：闭嘴！小雨是意外,那天王大海弄错了剂量,我根本不知道——
李建军打断她：别装了,我们在地下通道找到了你和王大海的通讯记录,2018年7月15日18:45,你发消息给王大海,说‘302和303一起处理,陈建国今晚值班,正好背锅’。
吴敏突然哭起来：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小雨死后,陈建国就像变了个人,他开始调查我们,还说要去报警,所以我们只能……
所以你们杀了他,伪装成意外。林小满接过话,但陈主任早就留了后手,他把证据藏在相册里,藏在纸条上,甚至藏在给我的订单里。
三天后,法院开庭审理此案。林小满坐在原告席上,看着王大海和吴敏被法警带进来。旁听席上,陈建国的相册被作为证物展示,里面夹着的,还有张全家福,陈建国抱着小雨,吴敏站在旁边笑,谁也看不出这是个杀人犯。
庭审结束后,李建军把一个信封交给林小满：这是从陈建国家里找到的,他给你的信。
信纸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像是写了又改：小满,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三年前在医院,我见过你,你妈妈去世那天,你蹲在走廊里哭,手里攥着半块饼干。后来我发现,你妈妈和我女儿的死,都是同一伙人干的,他们穿着蓝雨衣,藏在医院的各个角落。我本来想等收集足够证据再报警,可他们已经盯上了我。如果你收到我的订单,说明我已经出事了。照片里的小女孩是小雨,她和你弟弟一样,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手术费。这些年我攒了二十万,放在家里的饼干罐里,密码是小雨的生日0715。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替我和小雨,看看明天的太阳。
泪水滴在信纸上,晕开了0715四个数字。林小满想起第一次见到陈建国的场景,那个躺在黑暗里的男人,手里紧攥着照片,或许在最后一刻,他还想着要保护女儿的秘密。
走出法院时,阳光正好。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行卡,密码是0715,和陈建国纸条上的日期一样,和王大海的胸牌编号一样,和妈妈去世的日子一样——那是个永远不该被忘记的日子。
手机突然响起,是医院打来的。林小满屏住呼吸,听见医生说：小川的手术费凑齐了,明天可以安排手术。
她抬头看着天空,有几只蝴蝶在阳光下飞舞,翅膀上的红色花纹,像极了王大海左脸的胎记,也像极了陈建国纸条上的那个小图案。原来有些秘密,就像蝴蝶效应,轻轻扇动翅膀,就能掀起一场暴雨,而这场暴雨过后,总会有阳光穿透云层,照亮那些被深埋的真相。
9
手术灯灭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林小满盯着手术室门口的红灯,手心里全是汗。弟弟小川推进去前冲她笑,说等出来要吃她做的番茄炒蛋——自从妈妈去世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想吃家常菜。
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十五分,突然啪地一声,整层楼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暗红色的光,护士站传来慌乱的喊声：停电了！快检查备用电源！
林小满心里一紧,想起昨晚收到的匿名快递。那个印着蜂鸟速送的盒子里,除了妈妈的手环,还有张纸条,用红笔在715地下还有第二层画了三个圈。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那是从陈建国相册里掉出来的,能打开市立医院负二层的杂物间。
小姐,这里不能停留。护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小满转身,看见穿蓝色雨衣的人站在阴影里,雨衣拉链拉得老高,只露出下巴。她后退半步,闻到对方身上有淡淡的碘伏味——和三年前妈妈病房里的味道一样。
你是谁她的声音在抖,手悄悄摸向背包侧袋的防狼警报器。
雨衣人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安全通道拖。林小满尖叫着按响警报器,刺耳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可对方力气大得惊人,她感觉自己被拖进楼梯间时,脚踝撞上了台阶。
别动,是我！熟悉的男声响起,雨衣人扯下拉链,露出李建军满是汗水的脸。他手里攥着个U盘,屏幕上正播放着监控录像：吴敏和副院长张立明每周四都会去负二层的杂物间,今天凌晨三点,他们往里面搬了箱子。
黑暗中,林小满听见楼下传来铁门开启的吱呀声。李建军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墙上的指示牌：负二层,杂物间→太平间→旧锅炉房。她想起陈建国钥匙上的编号B207,正是杂物间的门牌号。
10
地下迷局
备用电源在十分钟后恢复,但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林小满跟着李建军冲进负二层,走廊尽头的杂物间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纸箱翻动的声音。
张院长,这些账本要是被警察发现——是吴敏的声音,带着哭腔。
闭嘴！当年你弟弟动手时就该干净利落,现在弄出这么多麻烦——张立明的咒骂被铁门撞击声打断,他转身看见李建军的警徽,脸上的肥肉抖了抖。
杂物间里堆满了纸箱,标签上写着2018-2023药品回扣记录。林小满蹲下身,翻开其中一本,看见妈妈那栏的赔偿金80万后面,跟着张立明的签名和分成比例。
抓起来！李建军对着对讲机喊话,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管道破裂的声音。热水从天花板滴落,吴敏趁机撞翻纸箱,转身就跑。林小满追出去时,发现她钻进了旧锅炉房的通风管道,管道口的墙上,用煤灰画着个箭头,指向地下二层B区——和纸条上的第二层吻合。
通风管道里传来吴敏的尖叫,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林小满爬进去时,看见下方是个巨大的空间,水泥地面上散落着医疗垃圾,墙角立着十几个铁柜,柜门上贴着编号：0715-1,0715-2……
小满！李建军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手电筒的光扫过地面,照亮了铁柜上的铜锁——和陈建国家里饼干罐的锁一模一样。
她颤抖着打开0715-3号柜,里面整齐码着文件：每个患儿的病历、伪造的死亡证明、家属威胁录音。最底层是个红绸布包,打开后是妈妈的银镯子,还有张泛黄的纸,是当年的手术同意书,签名栏上的林小满三个字,明显不是她的笔迹。
这些都是证据。李建军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正在拍摄铁柜里的账本,突然听见通风管道里传来新的脚步声。
11
最后的蓝雨衣
铁柜门砰地关上时,林小满看见阴影里站着个穿蓝雨衣的人,手里的手术刀反射着应急灯的红光。是王大海,他不知何时挣脱了手铐,雨衣胸口的logo被血染红,左脸的蝴蝶胎记在昏暗里像道狰狞的疤。
你们都该死！他挥舞着刀冲过来,李建军猛地推开林小满,刀刃划破了他的手臂。血滴在地上,林小满看见王大海脚边有个打开的铁柜,里面装着成箱的地高辛注射液,标签上印着2018年7月,和三年前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她想起陈建国信里的话,想起妈妈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别信蓝雨衣,突然抓起铁柜上的扳手冲过去。王大海的刀正要落下,扳手狠狠砸在他手腕上,金属碰撞声在地下空间里回荡。
李建军趁机扑上去,两人在医疗垃圾里扭打。林小满看见王大海腰间别着的电击棒,正是那晚袭击她的型号,突然想起弟弟病房里丢失的药瓶——原来每次作案,他们都会留下同款电击棒,作为对受害者的威胁。
警察！别动！增援的脚步声从通风管道传来。王大海听见声音,突然抓起一瓶地高辛注射液砸向林小满,她侧身躲开,玻璃瓶在铁柜上撞碎,药液渗进编号0715-1的柜门缝隙。
柜门突然咔嗒一声打开,里面掉出个金属盒,正是陈建国提到的证据盒。林小满颤抖着打开,里面是张SD卡,还有封信,信封上写着给穿蓝雨衣的女孩——那是陈建国的字迹。
12
阳光照进715
法庭宣判那天,林小满穿了件白色连衣裙。这是妈妈去世后,她第一次穿浅色衣服。旁听席上,陈建国的相册被放在证物台上,里面新添了张照片：小川手术后在病房吃番茄炒蛋,床头摆着陈小雨的玩偶。
SD卡里的内容让整个庭审哗然：2018年7月15日,王大海在302病房注射地高辛的全过程被隐藏摄像头记录,画面里,吴敏站在门口望风,张立明则在护士站篡改病历。最关键的是,视频最后出现了陈建国的脸,他举着手机录像,眼里全是泪水——原来他早就知道真相,却为了收集证据,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害死。
下面宣判——法官的声音响起时,林小满摸了摸口袋里的银镯子。妈妈的手环和陈小雨的照片被她串成项链,此刻正贴着心跳的位置。弟弟的手术很成功,现在正在家里和护工王阿姨斗嘴,说以后再也不吃医院的粥。
走出法院时,李建军递来个信封：周伯说,这是最后一份录像带,陈建国生前寄存在他那里的。
录像里,陈建国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小雨的照片：小满,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去陪小雨了。其实三年前,我在医院见过你,你蹲在走廊啃馒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伤的小兽。后来我发现,你妈妈和小雨的死,都是同一双手造成的。我买了蓝色雨衣,想混进后勤科找证据,却被他们发现了。别害怕,饼干罐里的钱是给小川的手术费,密码是小雨的生日,也是噩梦开始的日子——0715。记住,蓝雨衣不是诅咒,是我们对抗黑暗的勇气。
泪水模糊了视线,林小满抬头看见天空湛蓝如洗。远处,穿蓝色制服的外卖员骑着电动车经过,车筐里的保温箱贴着蜂鸟速送的新logo。她突然想起第一次收到陈建国订单的那个雨夜,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有人在黑暗里点燃的灯,为了让后来者看清真相的路。
手机震动,是医院发来的复查通知。小川在电话里喊着要吃糖醋排骨,林小满笑着应下,指尖划过相册里陈建国抱着小雨的照片。阳光穿过云层,在照片上投下蝴蝶形状的光斑,像极了当年地下通道里的涂鸦——那不是诅咒的印记,是生命破茧的痕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