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槐树的新娘 > 第一章

七月十五,阴。
林秋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后视镜里蜿蜒的山路像条青黑色巨蟒,将她的白色轿车吞入腹地。导航显示距离槐岭村还有三公里,手机信号格却在半小时前彻底消失。车载收音机突然发出刺啦声响,断断续续飘出孩童哼唱的童谣:月光光,照地堂,槐树下,埋新娘……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牛仔裤,林秋猛地关掉收音机。这是她第一次踏上母亲的故乡,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栋被称为
林家大宅
的祖屋。三天前,她接到律师电话,说从未谋面的姨婆过世,将祖屋留给了她。
转过最后一个急弯,雾气骤然弥漫。透过雨刷摆动的间隙,青灰色的飞檐翘角刺破浓雾,雕花木门半掩着,铜环上的绿锈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林秋深吸一口气,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院子里荒草丛生,爬满青苔的石板路上散落着褪色的纸钱。正厅的门虚掩着,昏黄的烛光从门缝里漏出来。林秋刚迈出一步,脚边突然滚来个红头绳系着的布娃娃,娃娃脸上的朱砂痣红得渗人。
有人吗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回荡。正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林秋握紧手机,颤抖着推开雕花木门。
腐臭味扑面而来,正厅供桌上的长明灯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供桌后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具干枯的女尸,灰白的长发遮住半张脸,手里攥着本泛黄的日记。林秋尖叫着后退,却撞上身后冰冷的躯体。
别害怕,是我。
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林秋回头,看到个穿着藏青色唐装的男人,手里提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晕照亮他棱角分明的脸。我叫陆沉,是你姨婆生前的护工。
陆沉弯腰捡起地上的日记,扉页上用朱砂写着
林家秘录
四个大字。这是你姨婆临终前嘱咐我交给你的。
他将日记递给林秋,目光落在供桌上的牌位,她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六十年。
林秋翻开日记,第一页是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穿着嫁衣的少女站在槐树下,嘴角上扬的弧度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日记的字迹歪歪扭扭,墨迹已经晕染:七月十五,子时三刻,槐木棺材,血祭新娘……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林秋浑身发冷,总觉得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陆沉点燃几根香插在香炉里,袅袅青烟在烛光中扭曲成人脸的形状。今晚别出门,尤其是听到槐树林的哭声。
他说完,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午夜时分,林秋被一阵铃铛声惊醒。她披上外套走到窗前,月光下,槐树林影影绰绰,树影间似乎有个穿红嫁衣的女子在徘徊。铃铛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啜泣: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林秋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突然,楼下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吱呀
——
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颤抖着抓起床头的台灯,躲在门后。脚步声停在房门外,门把开始缓缓转动。
林小姐
陆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秋松了口气,打开门,却见陆沉脸色苍白,手里的煤油灯在剧烈摇晃,祠堂的门开了。
两人赶到祠堂时,供奉祖先牌位的密室敞开着,墙上挂着幅巨大的壁画。壁画上,无数人抬着口槐木棺材,棺材里伸出惨白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壁画下方用血写着:林家女儿,皆为祭品。
陆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姨婆说过,林家每六十年要举行一次血祭,选中的新娘会被活埋在槐树下,成为镇宅灵。
他指着壁画右下角,你看这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林秋凑近壁画,倒抽一口冷气。画中新娘的眉眼确实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只是嘴角挂着癫狂的笑,手里握着把带血的剪刀。她的目光落在新娘腕间的玉镯上,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遗物,此刻正在她的手腕上泛着幽光。
窗外的槐树林突然狂风大作,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低声吟唱。林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穿着嫁衣的少女在槐树下哭泣,无数双手从地底伸出,还有母亲临终前的遗言:别回槐岭村……
林小姐,你看这个。
陆沉从壁画后的暗格里取出个檀木匣子,匣子里放着本泛黄的族谱,六十年前,你的曾外祖母就是血祭的新娘。那年,她也是七月十五回到槐岭村。
族谱上,曾外祖母的名字旁边画着个红色的叉,下面写着:忤逆祖训,血债血偿。
林秋浑身发冷,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从小禁止她提起林家。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未读短信跃入眼帘:你以为逃得掉吗
窗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林秋冲到窗前,却只看到满地的纸钱在风中打着旋。陆沉的煤油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她感觉有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脖颈。该上路了,新娘子……
阴森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林秋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林秋发现自己躺在槐树林里,手腕上的玉镯滚烫。月光下,槐树下立着口斑驳的槐木棺材,棺盖上刻着她的生辰八字。不远处,陆沉正拿着把铁锹,将一捧捧泥土铲进棺材。
你……
你在干什么
林秋挣扎着起身,却发现双脚被藤蔓缠住。陆沉转过身,脸上挂着诡异的笑:血祭该开始了。
他身后,无数人影从槐树林里走出,他们穿着褪色的嫁衣,脸上爬满青苔。
林秋想起姨婆日记里的话,拼命摇头:不!我不要当祭品!
她试图扯断藤蔓,却发现玉镯上的纹路正在发光。藤蔓突然松开,她踉跄着后退,撞在槐树上。树皮剥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抓痕,还有行用血写的字:唯有剪刀,可破诅咒。
陆沉步步逼近,身后的
新娘
们发出尖锐的笑声。林秋摸到口袋里的指甲剪,这是她上车前随手放进去的。她握紧剪刀,对着冲过来的陆沉刺去。剪刀刺入陆沉胸口的瞬间,他化作一团黑雾消散。
槐树林里响起凄厉的哀嚎,那些
新娘
们开始腐烂,化作血水渗入泥土。林秋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月光下,槐树下的棺材缓缓打开,里面躺着具穿着嫁衣的白骨,腕间戴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玉镯。
突然,祠堂方向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林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老宅,只见祠堂已经化为灰烬,陆沉站在火堆旁,朝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随后消失在火光中。
黎明时分,林秋坐在回程的车上,看着后视镜里逐渐消失的槐岭村。她打开姨婆的日记,在最后一页发现张泛黄的纸条:当玉镯发光时,诅咒便会解除。记住,林家的血,不能再流。
手机响起,是律师的电话:林小姐,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姨婆的死亡证明上,死亡日期是二十年前。
林秋浑身发冷,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颤抖。后视镜里,隐约能看到个穿红嫁衣的女子在向她招手。
车窗外,晨雾散尽,阳光洒在蜿蜒的山路上。林秋深踩油门,白色轿车消失在远方。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槐岭村的槐树林里,又多了棵新的槐树,树干上,刻着她的名字。
回到市区的第三天,林秋在镜中发现自己脖颈处多了道淡红的勒痕。她颤抖着伸手触碰,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槐树林里那只抚过她脖颈的手。浴室的镜面突然蒙上雾气,一行血字缓缓浮现:逃不掉的……
手机在洗手台上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她的白色轿车停在槐岭村外的盘山公路上,车窗玻璃倒映着穿红嫁衣的身影。林秋猛地摔掉手机,陶瓷洗手盆应声碎裂,锋利的瓷片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地,竟汇聚成槐树叶的形状。
深夜,她被婴儿的啼哭声惊醒。声音从玄关传来,透过猫眼望去,昏暗的楼道里,一个浑身湿透的孩童正背对着她,后脑勺凹陷处露出森森白骨。林秋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啼哭声戛然而止,孩童缓缓转头,眼窝里爬出黑色的蜈蚣。

——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打破死寂。林秋听见电梯门开合的声响,以及湿漉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背靠门板,大气都不敢出。脚步声在她家门口停住,紧接着是指甲抓挠门板的声音,一下,两下,像是要将她拽进无尽深渊。
第二天清晨,林秋在信箱里发现一个没有寄件人的包裹。拆开油纸,里面是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刀刃上凝固的暗红血迹散发着腥甜气息。包裹里还有张泛黄的符咒,上面画着扭曲的槐树,树根缠绕成

字。
她决定去找陆沉留下的线索。在图书馆古籍区,林秋翻到一本《岭南异闻录》,其中记载:槐岭林家,世居龙脉之上。每逢六十年,需以林家女子血祭,方能镇住地下怨灵。然血祭者魂不得安,化厉鬼为祸,需以剪刀破其喉,方可平息怨气。
书页间夹着张老照片,是二十年前的槐岭村,照片里陆沉站在林家老宅前,身旁站着穿白大褂的医生。林秋的手指微微发抖,她突然想起律师说姨婆二十年前就已去世,可陆沉却以姨婆护工的身份出现,这其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傍晚,林秋在超市购物时,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她拐进无人的小巷,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回头望去,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立在阴影里,手中提着盏与陆沉同款的煤油灯。你以为剪断槐树就能破除诅咒
沙哑的声音从斗笠下传来,林家的血脉,早就被刻上了死亡印记。
林秋转身狂奔,却发现自己被困在环形的巷子里。斗笠人缓缓逼近,煤油灯的光晕照亮他布满尸斑的脸。当年你曾外祖母逃了出去,却把诅咒传给了后代。现在,该做个了断了。
他举起手中的剪刀,刀刃泛着诡异的蓝光。
千钧一发之际,巷口突然亮起车灯。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两人面前,车窗摇下,露出陆沉的脸。上车!
他打开车门,眼神中带着从未有过的焦急。林秋顾不上思考,钻进车里。轿车疾驰而去,后视镜里,斗笠人化作青烟消散。
你到底是谁
林秋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陆沉盯着前方的路,沉默良久才开口:我是当年负责调查林家血祭事件的警察。二十年前,我亲眼目睹你姨婆被活埋,却无能为力。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破除诅咒的方法。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
U
盘,插入车载电脑。屏幕上出现一段模糊的视频,画面里,姨婆被绑在槐树下,周围站着穿道袍的人,正在举行血祭仪式。这是二十年前的录像,你姨婆在被活埋前,将玉镯抛向了人群。
陆沉指着画面中闪过的一抹绿光,那只玉镯,是开启诅咒的关键。
轿车停在一栋破旧的医院前。陆沉带着林秋走进地下室,墙壁上贴满泛黄的符咒,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林家历代血祭新娘的画像。这里是当年的精神病院,
陆沉解释道,被选中的新娘在血祭前,都会被关在这里,直到精神崩溃。
林秋在画像中发现一张熟悉的脸
——
是她在槐岭村祠堂壁画上看到的新娘。画像背面写着:林素心,1945
年血祭,以剪刀自尽,怨气不散。
突然,地下室的灯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锁链拖动的声音。
她来了。
陆沉点燃煤油灯,微弱的光晕中,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从墙角缓缓走出。她的脸惨白如纸,嘴角撕裂到耳根,手中握着把带血的剪刀。还我命来!
凄厉的尖叫在地下室回荡,煤油灯的火焰瞬间变成幽绿色。
林秋想起《岭南异闻录》中的记载,举起从包裹里拿到的剪刀。你不是想报仇吗那就冲我来!
她的声音在颤抖,却努力保持镇定。新娘的动作突然停滞,空洞的双眼盯着林秋手中的剪刀,发出刺耳的尖笑:你以为这把剪刀能杀我当年我就是用它剪断了自己的喉咙!
地下室的温度骤降,林秋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撕扯她的衣服。陆沉将符咒贴在墙上,口中念念有词。新娘的身影开始扭曲,发出痛苦的哀嚎。没用的!只要林家还有血脉,诅咒就不会消失!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我们得找到玉镯的秘密。
陆沉擦去额头的冷汗,你母亲把玉镯传给你,一定有她的用意。
林秋低头看着腕间的玉镯,突然发现原本光滑的表面浮现出细小的纹路,拼凑起来竟是一幅地图。
地图指向城郊的一座废弃寺庙。两人赶到时,寺庙的大门虚掩着,门内传来若有若无的诵经声。林秋推开门,满地的灰尘中,散落着与她手中符咒相似的纸张。佛堂中央,供奉着一尊面目狰狞的神像,神像手中握着的,竟是一只镶嵌着血珠的玉镯。
那是……
林秋正要靠近,神像突然睁开眼睛,猩红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地面开始震动,无数只手从地底伸出,抓住她的脚踝。陆沉冲上前,用符咒点燃手中的煤油灯,火焰照亮神像底座的碑文:以林家血脉为引,镇千年怨灵。
原来如此,
陆沉的声音充满愤怒,林家历代被选中的新娘,根本不是祭品,而是用来镇压怨灵的容器!
他将煤油灯掷向神像,火焰瞬间吞噬了整个佛堂。混乱中,林秋感觉手腕上的玉镯发烫,她用力扯下玉镯,朝神像砸去。
一声巨响,神像轰然倒塌,地底传来凄厉的哀嚎。玉镯在撞击中碎裂,释放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散尽,寺庙恢复平静,只剩下满地狼藉。林秋瘫坐在地,看着手中的玉镯碎片,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的遗言:别回槐岭村,是不想让她卷入这场延续百年的恩怨。
然而,诅咒真的解除了吗离开寺庙时,林秋在墙角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抬头望向夜空,一轮血月悬挂天际,隐隐传来孩童哼唱的童谣:月光光,照地堂,槐树下,埋新娘……
血月的余韵在城市上空徘徊了整整七日,林秋腕间的伤口结痂又裂开,渗出的血珠总在凌晨凝结成槐树叶形状。她试图用红绳将玉镯碎片串起来,却发现每片碎玉都在渗出黑色黏液,在月光下勾勒出扭曲的符咒。
第八日清晨,林秋在信箱里摸到湿漉漉的布料。展开时,一件沾满泥浆的红嫁衣倾泻而下,领口处绣着
林秋
二字,丝线里混着暗红血迹。包裹底部压着张泛黄的请柬,烫金字体写着:诚邀林家小姐,共赴六十年之约。
你果然收到了。
陆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秋猛地转身,看到他倚在楼道拐角,手中的煤油灯换成了一把刻满符文的青铜钥匙。这把钥匙能打开林家老宅的地下密室,那里藏着你曾外祖母留下的东西。
深夜的槐岭村笼罩在瘴气中,老宅的飞檐在雾霭里化作狰狞的兽首。陆沉用钥匙插入门槛缝隙,青砖地面突然裂开,露出螺旋向下的石阶。腐臭味扑面而来,林秋捂住口鼻,手机闪光灯扫过墙壁,发现密密麻麻的抓痕里嵌着人类的指甲。
密室中央摆放着石棺,棺盖上刻着与她腕间玉镯相同的纹路。陆沉将煤油灯放在棺前,火焰突然窜起三尺高,照亮石棺两侧的壁画。左侧画着林家先祖与道士作法的场景,右侧则是无数被活埋的女子在棺中挣扎,棺底涌出黑雾,凝结成巨大的鬼脸。
这不是怨灵,
陆沉的指尖划过壁画,是被封印的邪神。林家血脉从一开始就是祭品,用来喂养地下的怪物。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二十年前我没能救下你姨婆,这次……
石棺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棺盖缓缓移动。林秋的玉镯碎片开始发烫,碎玉在空中重新拼接成镯,悬浮在石棺上方。黑雾从棺中涌出,凝聚成穿红嫁衣的人形,正是祠堂壁画里的新娘林素心。
终于等到你了。
林素心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她的嫁衣上爬满黑色触手,六十年一轮回,这次我要让林家彻底消失。
黑雾化作锁链缠住林秋,她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逐渐模糊。
千钧一发之际,陆沉将青铜钥匙刺入自己胸口,鲜血喷溅在石棺上。符文亮起红光,黑雾发出凄厉的尖叫。快走!
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去城郊的观星台,那里有破解诅咒的最后希望!
林秋跌跌撞撞地爬出密室,身后传来老宅坍塌的巨响。她在盘山公路上狂奔,月光下,槐树林里无数红影晃动,孩童的童谣声越来越清晰。当她终于看到观星台的轮廓时,一辆黑色面包车突然急刹在面前,几个蒙着面的人将她拖上车。
醒来时,林秋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布满卦象的房间。正中央的蒲团上坐着个白发老者,面前的青铜盘里漂浮着她的玉镯。林小姐,别来无恙。
老者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我是天机阁的阁主,从你曾外祖母那代起,我们就在监视林家的诅咒。
阁主转动青铜盘,玉镯发出刺耳的嗡鸣。墙壁上的卦象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流动的光影。三百年前,林家先祖为求长生,与邪神签订契约。每六十年用直系血脉献祭,换取家族昌盛。
他指着画面中被活埋的新娘,但献祭者的怨气会反噬,形成恶性循环。
林秋握紧拳头:所以陆沉说的都是真的林家从一开始就是祭品
阁主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本残破的账本:看看这个,你会明白更多。
账本上记载着林家历代与富商的交易,每到血祭年份,都会有大量金银流入。
你曾外祖母发现真相后,试图逃跑,却连累了整个家族。
阁主将账本扔在地上,这些年来,天机阁一直在寻找破除诅咒的方法,而关键就在你的玉镯里。
他将玉镯推向林秋,镯身浮现出血色文字:以血为引,以魂为契。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整栋建筑开始震动。阁主脸色大变:不好,邪神提前苏醒了!
他将一把桃木剑塞给林秋,去顶楼,那里有镇魔阵。但记住,一旦启动阵法,你可能永远无法离开!
林秋冲向顶楼,楼梯间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转角处,几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身上布满诡异的爪痕。顶楼的铁门虚掩着,阵眼处插着七柄锈迹斑斑的古剑。她刚踏入阵中,玉镯突然迸发出强光,将她笼罩其中。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外祖母被活埋前,将玉镯抛向人群;母亲临终前将玉镯塞进她手中,眼中满是恐惧;还有陆沉最后的眼神,带着解脱与不舍。玉镯的光芒与阵眼产生共鸣,七柄古剑同时出鞘,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剑网。
想破我千年诅咒做梦!
邪神的咆哮震得整栋建筑摇晃,黑雾从地底涌出,凝聚成巨大的怪物。它的身体由无数扭曲的人脸组成,每一张脸都带着痛苦的表情。林秋握紧桃木剑,将手腕按在剑柄的尖刺上,鲜血顺着剑身流下,点燃了阵眼的符文。
剑网落下的瞬间,林秋看到陆沉的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他朝她露出微笑,然后化作光点消散。邪神发出绝望的嘶吼,身体开始崩解。随着最后一声巨响,黑雾彻底消失,只留下满地的碎石和烧焦的痕迹。
三个月后,林秋站在重建的林家老宅前。她将玉镯碎片埋在槐树下,种上从观星台带回的桃木苗。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条陌生短信:诅咒已破,但别忘了,天机阁会一直盯着你。
她望向远方的青山,微风拂过新抽芽的桃木枝。或许,这一切真的结束了。然而,当夜幕降临,她在睡梦中又听到了那熟悉的童谣,声音若有若无,像是从遥远的地底传来……
桃木苗在槐岭村的土地上亭亭如盖,林秋腕间的疤痕却在每个月圆之夜隐隐作痛。她以为生活就此归于平静,直到那封印着烫金槐花纹章的信笺出现在办公桌抽屉里。信封里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
自己站在老宅地窖前,身后却多出个身着清朝服饰的模糊人影。
林小姐对家族秘史很感兴趣
冷不丁的男声惊得她打翻咖啡杯。穿墨色风衣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手中把玩着枚造型诡异的青铜铃铛,我是玄清观的守钟人,来带你见一位故人。
深夜的玄清观笼罩在薄雾中,铜钟表面布满青苔,每道纹路都像是张扭曲的人脸。男人敲响铜钟,钟声里夹杂着婴儿啼哭。观主从阴影中走出,面容与陆沉有七分相似。我是他孪生兄长,陆渊。
老人掀开墙上的符咒,露出被封印的壁画,你以为邪神真的消散了
壁画上,被剑网刺穿的邪神化作无数黑雾,顺着地底裂缝钻向更深处。裂缝里隐约可见巨大的图腾,林秋的玉镯突然剧烈震动,镯身浮现出与图腾相同的纹路。这是上古巫族的镇魂印,
陆渊用朱砂在她掌心画下符文,当年林家先祖不止与邪神交易,还窃取了巫族的秘术。
手机在此时响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定位。地图显示的地点,正是母亲生前最常去的城南孤儿院。林秋赶到时,院长室的门虚掩着,老式电视机正在循环播放段画面:襁褓中的自己躺在槐木摇篮里,周围站着戴面具的人举行某种仪式。
你终于来了,表姐。
甜美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抱着布娃娃,娃娃的眼睛是两颗黑曜石,与林秋玉镯上的纹路如出一辙。我叫林小槐,是你失散多年的表妹哦。
少女咯咯笑着扯开衣领,心口处赫然是枚槐树形状的胎记。
深夜的孤儿院走廊回荡着童谣声,林秋追着少女来到地下室。铁门锈迹斑斑,门上的锁孔竟与陆沉的青铜钥匙契合。门后是间摆满陶罐的密室,每个陶罐都贴着泛黄的符纸,符纸上写着林家历代女子的名字。林小槐站在中央,周围悬浮着数百个红头绳布娃娃,娃娃们的嘴角都挂着渗人的微笑。
这些都是祭品的容器哦。
林小槐把玩着玉镯碎片,其实诅咒根本没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你以为陆沉真的死了他不过是回到了该去的地方。
少女突然将碎片按在林秋眉心,无数记忆涌入她的脑海:陆沉与巫族祭司密谋的场景,母亲在孤儿院偷偷祭拜的画面,还有自己出生时被刻上镇魂印的全过程。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陶罐纷纷炸裂,怨灵化作黑雾将两人包围。林小槐的身体逐渐透明,她将玉镯碎片拼成完整的镯子套在林秋腕上:该觉醒了,巫族最后的圣女。
黑雾凝聚成巨大的镇魂印,林秋的瞳孔变成深紫色,她的意识仿佛与整个槐岭村相连,看到了地下深处蛰伏的真正威胁
——
无数缠绕在一起的锁链,锁链尽头锁着的,竟是颗跳动的、散发着邪恶气息的心脏。
当林秋再次清醒时,自己正躺在玄清观的祭坛上。陆渊手持桃木剑,剑尖抵着她的咽喉:巫族圣女的血脉,才是解开邪神封印的关键。当年你曾外祖母偷走镇魂印,就是为了阻止这一切。
观外传来诡异的号角声,无数黑影顺着山路涌来,他们的衣服上都绣着与林小槐胎记相同的槐树图腾。
你以为能阻止我
林秋缓缓起身,玉镯绽放出刺目的光芒,真正的诅咒,从来不是来自邪神。
她的声音变得空灵而悠远,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玄清观的铜钟突然自鸣,钟声震碎了祭坛上的符咒。林秋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只留下句回荡在空气中的低语: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三个月后,槐岭村的桃木林开满血色花朵。游客们在林间发现座新建的祠堂,祠堂里供奉着尊面容模糊的神像,神像脚下刻着行小字:以血为引,以魂为契,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林秋站在落地窗前,腕间的玉镯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窗外,不知从何处又传来那熟悉的童谣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新的开始,还是永远无法逃脱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