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祁暖把巧克力塞进嘴里的时候,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季度汇报会上,投资总监杨志平把她的分析报告摔在桌上,那声响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这就是你花了三周时间做出来的东西数据堆砌,毫无洞见！如果下周一还拿不出像样的方案,这个项目就交给二组负责。
她躲在写字楼28层的消防楼梯间,这里是少数几个没有监控的角落。祁暖又拆开一块巧克力,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才让那股堵在胸口的闷气稍稍缓解。
巧克力能减压,但解决不了你模型里的协整关系错误。
突如其来的男声吓得祁暖差点被巧克力呛到。她猛地转头,看见一个高挑身影推开楼梯间的门。
逆光中,男人轮廓分明,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手腕上一块低调的机械表。他走近几步,祁暖才看清他的脸——眉骨略高,眼睛在昏暗光线中依然明亮锐利。
什么祁暖下意识合上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
你的VAR模型。男人指了指她电脑屏幕,时间序列数据做了差分处理,但没考虑结构突变点。他说话时嘴角有个几不可察的弧度,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
祁暖瞪大眼睛。她确实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很久,但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来
你是
程曜。他简短回答,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工牌上,祁...暖。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进祁暖脑海。程曜,曜石科技的创始人,那个三十岁就带领公司在AI金融领域杀出一条血路的传奇人物。她只在行业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比眼前这个人严肃得多。
你模型思路不错,只是数据处理有问题。程曜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距离恰到好处的不远不近,如果你把货币政策这个外生变量单独建模,再通过...
接下来的十分钟,祁暖仿佛上了一堂顶尖私教课。程曜寥寥数语就点破她苦思数周的瓶颈,还提出了几种她从未想过的分析角度。
你可以试试看。说完,程曜站起身,仿佛只是顺手帮了个微不足道的小忙。
等等！祁暖叫住他,为什么要帮我
程曜回头,这次嘴角的弧度明显了些：我讨厌看到好想法被埋没。他推门离开前最后补充道,对了,巧克力选85%黑巧,糖分少,提神效果更好。
三天后,祁暖站在杨总监办公室里,手心冒汗。她按照程曜的建议彻底修改了方案,但不确定是否能通过。
杨志平翻看报告,眉头渐渐舒展：这才像话！特别是这个风险传导机制的分析,很有见地。他合上文件,下周一曜石科技的人来谈合作,你一起参加。
曜石科技
对,就是程曜那家公司。我们刚达成战略合作。杨总监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他特别指定要你负责对接。
会议当天,祁暖提前半小时到达会议室准备材料。她刚调试好投影仪,门被推开,程曜带着他的团队走了进来。
方案通过了他直接走到祁暖身边问道,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祁暖点头,小声道谢：多亏你的建议。
程曜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你黑眼圈重了。这句话不是关心也不是嘲讽,只是平静的陈述,周五前我要看到过去三年的行业波动分析。说完便走向主座,留下祁暖站在原地,既困惑又莫名心跳加速。
曜石科技的人似乎对老板这种跳跃式思维习以为常。助理林松悄悄对祁暖眨眨眼：习惯就好,程总只对看重的人这么'高标准'。
祁暖不明白程曜为何对自己另眼相看,但当她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会议要点时,发现自己的手不再发抖了。
会议结束后,祁暖刚回到工位,邮箱就弹出新邮件提醒。发件人赫然是程曜,主题只有简洁的两个字：数据。
点开邮件,正文同样简洁到近乎冷漠：
附件是近五年行业波动的基础数据,周五前我要看到初步分析模型。注意第三季度的异常值。——C.Y
祁暖下载附件时,发现文件体积大得惊人。解压后,十几个子文件夹整齐排列,每个都标注着精确的时间范围和数据类型。最让她惊讶的是,其中有个名为参考模型的子文件夹,里面是几种不同建模思路的框架图。
这哪是基础数据...祁暖小声嘀咕,根本就是行业机密。
她正浏览文件,内线电话突然响起。
祁暖,来我办公室。杨总监的声音透着不悦。
推开门,杨总监劈头就问：你和程曜之前认识
不认识,上周汇报会才是第一次见面。祁暖如实回答。
那他为什么点名要你负责杨总监眯起眼睛,这个项目价值九位数,多少资深分析师挤破头...
我也不清楚。祁暖攥紧手中的笔记本,可能...只是巧合
杨总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职场没有巧合。既然程总看重你,别搞砸了。他递过一份文件,这是合作草案,今晚熟悉一下,明天开始你80%时间都要投入这个项目。
走出办公室,祁暖的胃绞成一团。程曜的特别关注像一把双刃剑,既给了她难得的机会,也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2
祁暖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酸涩得几乎要流泪。这已经是程曜本周第五次在深夜发来邮件,要求补充项目数据分析了。时钟指向凌晨一点十五分,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曜石科技的合作就这么重要吗她小声抱怨着,手指却不敢停下敲击键盘。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表是她连续工作十二小时的成果。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微信跳出来：
数据第三部分的回归分析需要调整时间窗口。——C.Y
祁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怎么知道她刚刚完成到第三部分这个时间难道他也在盯着项目进度
程总,这个时间窗口是行业标准设置。她犹豫再三,还是回复了。
标准是用来打破的。试试前移三个月,你会看到有趣的现象。
祁暖不情愿地修改参数,运行模型。当结果跳出来时,她惊讶地坐直了身体——程曜是对的。一个之前被掩盖的相关性清晰地显现出来。
看到了又一条信息进来。
...看到了。谢谢建议。她咬着嘴唇回复。
明早八点,我要完整报告。
好的。
还有,别吃那盒过期三天的外卖。
祁暖猛地转头看向垃圾桶里那份还没来得及拆开的外卖,背脊一阵发凉。他怎么可能知道办公室里有监控还是说...他就在附近
她快步走到窗前,拉开百叶窗。对面曜石科技的大楼灯火通明,其中一扇窗前隐约可见一个挺拔的身影。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但她知道那是谁。
第二天晨会上,杨总监难得地表扬了祁暖的报告。曜石那边对初步分析很满意,特别是风险预测模型的部分。他环视会议室,这个项目对公司很重要,祁暖会继续担任主要对接人。
会议结束后,同事王莉恰好和祁暖一起走向茶水间。听说程曜特别难搞,好几个公司派去的对接人都被他骂哭了。王莉搅拌着咖啡,状似无意地问,他对你倒是挺...特别的
祁暖的手紧了紧：只是正常工作往来。
是吗王莉意味深长地笑了,昨天有人看到你们在楼下咖啡厅'单独讨论'了两个小时呢。
那是项目紧急会议！祁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事实上,那确实是只有她和程曜两人的会议,但全程都在争论数据模型的选择问题。
回到工位,祁暖发现程曜的助理林松正在等她。程总让我送些资料给你。林松递过一个U盘,压低声音,别在意那些闲话。我在程总身边三年,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合作方这么...上心。
上心祁暖苦笑,你是说每天半夜发邮件提新要求的那种上心
林松神秘地笑笑：程总的标准确实高,但他从不浪费时间在没潜力的人身上。他顿了顿,对了,这些是他让我找给你的参考资料,可能对下阶段有帮助。
晚上回到家,祁暖插入U盘整理资料。在一个名为早期研究的文件夹里,她发现了一篇署名为程曜的论文,发表于五年前的《金融科技季刊》。题目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高频交易中的行为金融学模式识别》。
这正是她研究生时期专注的领域！更让她震惊的是,论文中引用的几篇关键文献,竟然和她毕业论文的参考文献高度重合。其中一篇冷门的德国学者论文,她本以为国内没几个人读过。
祁暖打开自己大学时代的移动硬盘,调出当年的论文。两相对比,虽然方法和应用领域不同,但核心思路惊人地相似——都是试图用机器学习捕捉交易员的行为模式。
这太奇怪了...她喃喃自语。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程曜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研究这是巧合还是...
手机再次震动,程曜的名字跳出来。祁暖深吸一口气才点开：
下周我要去新加坡三天,相关数据请提前准备好。
典型的程曜式信息——简洁、直接、不容拒绝。
她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进来：
那篇德国论文的第三部分假设有问题,后来作者在博客上承认了。
祁暖的手指僵在屏幕上。他不仅知道她看了他的论文,甚至预判到她会对比那篇德国文献！这个人到底还知道多少关于她的事
窗外,对面大楼的那个窗口依然亮着灯。祁暖突然有种被注视的感觉,却奇异地不觉得反感。她慢慢打字回复：
数据会按时准备好。PS：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的论文
发送后她立刻后悔了——这问题太直接了。但回复来得很快：
优秀的人会互相吸引,这不是很正常吗
祁暖盯着这条信息看了足足一分钟,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应该把这理解为纯粹的学术欣赏,还是...
放下手机,她重新看向电脑屏幕。论文作者简介里,年轻的程曜面容严肃,眼神却和她今天在咖啡厅争论时看到的一样锐利而...专注。那种专注让她既紧张又莫名地期待明天的会面。
3
这个方案太冒险了！杨总监把文件夹重重拍在桌上,客户要的是稳健的投资策略,不是这种标新立异的玩意儿！
祁暖握紧了手中的笔：但传统方法已经无法应对当前市场波动,我的回测数据显示——
数据可以有很多解读方式。杨总监不耐烦地打断她,按我说的改,把风险系数降低,去掉那些花哨的AI算法。
走出总监办公室,祁暖感到一阵窒息。她花了三周时间设计的创新模型,就这样被一句话否决。更糟的是,明天就是向曜石科技汇报的日子,她只能交出一个平庸的方案。
手机震动,是程曜的助理林松：程总想提前看看明天的汇报材料。
祁暖咬着嘴唇回复：方案有些调整,还在修改中。
程总说,他要看原始方案。
他怎么知道有原始方案祁暖惊讶地盯着屏幕。
一小时后,楼下咖啡厅。又一条信息进来。
祁暖坐在咖啡厅角落,面前放着两份文件——杨总监批准的安全版和她原创的激进版。当程曜推门进来时,她下意识地把两份文件都藏到了文件夹下。
藏什么程曜直接坐到她对面,目光如炬,两个版本我都想看。
你怎么——
杨志平给我打电话了。程曜招手点了两杯黑咖啡,他说你固执己见,方案风险太高。
祁暖的脸烧了起来：所以你是来施压的
程曜摇头：我是来听你解释为什么坚持这个方案。他伸手,文件。
接下来的三小时,祁暖经历了职业生涯中最密集的拷问。程曜对她的方案每个细节都穷追不舍,从数据来源到算法选择,从参数设置到结果解读。咖啡续了三次杯,她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公式和图表。
这里。程曜突然指着风险对冲部分的一个公式,为什么用GARCH不用EGARCH
祁暖眼睛一亮：你发现了！我试过EGARCH,但在这个特定市场环境下...她兴奋地解释着自己的发现,完全忘记了时间。
当程曜终于合上文件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祁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太多了：抱歉,占用了你这么多时间...
你的方案很好。程曜直截了当地说,比杨志平的保守策略强十倍。
祁暖睁大眼睛：真的
但有个致命缺陷。程曜的话让她心又沉了下去,你没有考虑政治风险溢价。他抽出一张纸,迅速画了个简图,如果加上这个调整因子...
祁暖凑过去看,两人的肩膀几乎相触。程曜身上有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咖啡的苦涩。他的笔迹锋利如刀,思路却清晰得惊人。
我明白了！她突然抓住程曜的手腕,这样就可以在保持收益的同时控制尾部风险！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她赶紧松开手。
程曜似乎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明天用这个版本汇报。
但杨总监已经否决了...
明天曜石科技是我主持。程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相信专业判断,不喜政治妥协。
第二天,祁暖紧张地站在投影仪前。会议室里坐满了双方高管,杨总监在她斜后方不断使眼色,示意她用安全版方案。而程曜坐在正对面,面无表情地对她点了点头。
深吸一口气,祁暖打开了昨晚和程曜一起修改的版本：各位,请允许我展示一个不一样的思路...
汇报出乎意料地顺利。曜石科技的技术团队对她的模型表现出极大兴趣,不断提出专业问题。而每当有人质疑风险时,程曜就会适时插话,用他特有的犀利风格化解质疑。
会议结束时,曜石科技的首席投资官握住祁暖的手：令人印象深刻的分析！程总说得没错,你确实有独到见解。
祁暖惊讶地看向程曜,后者正在和杨总监交谈。她只听到最后一句：...祁暖必须全程参与核心项目,这是合作条件。
杨总监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当晚,祁暖加班整理会议纪要。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她伸了个懒腰,决定把最后几份文件送到曜石科技那边。程曜说过今晚会工作到很晚。
曜石科技的办公区灯火通明,但出乎意料地安静。前台告诉她程总办公室在走廊尽头。祁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生怕打扰到其他人工作。
门虚掩着,她敲了敲：程总我是来送——
没有回应。祁暖小心推开门,发现程曜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她犹豫着是否应该放下文件离开,却瞥见程曜桌上相框里的一张老照片——年轻的程曜站在大学实验室门口,旁边是...
那分明是她母校的数学楼！而且照片上的时间显示是七年前,那时她还在读研究生。心跳加速,祁暖的目光扫过程曜的书架,那里整齐排列着专业期刊。其中一本的侧脊格外眼熟——那是她发表过文章的《金融分析季刊》！
就在此时,程曜的抽屉微微开着,里面似乎有个文件夹露出了一个角。上面用标签清楚地写着：R.N-学术。
祁暖的呼吸几乎停滞。R.N——祁暖的首字母缩写她应该离开,但好奇心驱使她轻轻拉开了抽屉。文件夹里赫然是她大学时期发表的所有文章复印件,甚至包括几篇校刊上的小文章！每篇都有详细的批注,字迹一看就是程曜的。
找到你想看的了吗
祁暖吓得差点叫出声。程曜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平静地看着她。
我...我只是来送文件。她慌乱地把文件夹塞回去,对不起,我不该...
没关系。程曜出人意料地平静,迟早你会发现的。
发现什么祁暖声音发颤,你...你收集我的文章为什么
程曜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因为七年前,你的那篇《高频交易中的行为偏差》救了我的创业项目。
祁暖完全懵了：什么
2015年,我的第一个算法模型遇到瓶颈。程曜轻声解释,偶然看到你的文章,给了我关键启发。他指了指抽屉,后来我找了你发表的所有文章。本来想联系你,但听说你去国外深造了。
祁暖大脑一片空白。所以楼梯间的偶遇,项目对接的巧合,全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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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想的那样。程曜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那天在楼梯间确实是偶遇。我认出你后,才决定看看这些年你进步了多少。
然后呢祁暖不知哪来的勇气追问,我通过测试了吗
程曜嘴角微扬：每天都有惊喜。他伸手轻轻拂去祁暖肩头的一根落发,特别是今天。你敢于坚持专业立场的样子...很耀眼。
祁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程曜的手还停在她肩头,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就在气氛变得微妙之际,程曜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眼屏幕,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我得接这个电话。顿了顿又补充道,周末有空吗我想请你详细讲讲那个模型的数据处理细节。
祁暖点点头,几乎是逃出了办公室。走廊上,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意识到一件事：她对程曜的感觉,已经远远超出了对上司或导师的敬重。
而抽屉里那些被珍藏的文章,暗示着程曜对她的关注,可能也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学术欣赏。
4
祁暖的项目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曜石科技不仅全盘接受了她的投资模型,还追加了合作资金。季度评审会上,公司总裁亲自表扬了她的工作,甚至暗示会考虑提前晋升。
祁暖的模型为我们打开了新思路。程曜在公开场合毫不吝啬地赞扬,这种创新精神正是行业需要的。
然而,随着赞誉而来的,是办公室里日益明显的窃窃私语。
听说她每天下班后都去程总办公室'单独汇报'呢。茶水间里,王莉的声音故意提高八度。
难怪项目推进这么顺利...有人意味深长地附和。
祁暖握紧了咖啡杯,强忍着没有转身。自从项目成功以来,这样的流言就像阴影一样跟随着她。更糟的是,一封猎头邮件让情况更加复杂——某家竞争公司开出两倍薪水挖她跳槽。
手机震动,是程曜的信息：今天下午三点,我需要最新的风险参数。
祁暖简短回复：好的。过去几周,她刻意保持专业距离,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写。
你还好吗程曜罕见地追加了一句关心。
祁暖盯着屏幕,不知如何回应。她很好奇程曜是否也听到了那些流言,但他看起来完全不受影响,反而增加了与她的工作接触频率。
下午的会议结束后,程曜叫住了她：等一下。等其他人都离开后,他直接问道：有人在为难你
祁暖心头一跳：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分析报告出现了低级错误,这不是你的水平。程曜锐利的目光直视她,而且这三周,你每次见我就像见了老虎。
祁暖苦笑：你没听说那些传言吗
什么传言
关于我...我们...祁暖说不下去了。
程曜皱眉：说清楚。
他们说我能拿下项目是因为...和你有不正当关系。祁暖终于脱口而出。
出乎意料的是,程曜竟然笑了：就这
这很严重！祁暖提高了声音,我的专业声誉——
真正的专业人士不会在意这种噪音。程曜打断她,除非你在意。
我当然在意！祁暖气得声音发抖,你当然可以不在乎,你是程曜,行业明星,说什么都有人买账。我只是个普通分析师,好不容易建立的专业形象...
程曜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你认为我选择你是因为个人原因
祁暖愣住了：我...
上周五的模型优化,是谁发现的算法漏洞程曜突然问。
是我。
大客户质疑风险参数时,是谁用数据说服他们的
我。
杨志平要求降低风险时,是谁坚持了专业立场
祁暖沉默了。
程曜走近一步：你的位置是你自己赢得的,祁暖。如果有人质疑,就用更出色的工作打他们的脸。他顿了顿,至于那些说闲话的人,我会处理。
祁暖抬头看他：你要怎么做
最直接的方法。程曜嘴角微扬,增加正式会议和公开场合的合作,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是如何工作的。
这样只会火上浇油...
还是你有更好的建议程曜反问,比如,因为无聊的流言放弃一个有前途的项目或者接受那个猎头的offer
祁暖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猎头的事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程曜意味深长地说,比如,那家公司实际控制人是周泽,我的前合伙人。
什么这是祁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一个喜欢背后捅刀子的'老朋友'。程曜冷笑,他挖你不只是为了你的才华。
祁暖感到一阵寒意：你是说...
自己判断。程曜递给她一个U盘,这里有你需要的信息。周五前我要看到更新后的模型,这次别再犯低级错误。
那天晚上,祁暖彻夜难眠。U盘里的资料显示,挖她的公司确实与周泽有关,而且近期在做空曜石科技的合作伙伴。如果她跳槽过去,很可能会被利用来打击程曜。
更让她震惊的是,资料里还附了一份详细的职业发展分析,列出了她留在现公司与跳槽的各种可能性对比。没有一句劝说,只是冰冷的数据和预测——但结论很明显：从长远看,留在现岗位发展更好。
这份分析完全是程曜的风格：理性、精准、不容辩驳。但末尾一个小小的发现让祁暖心跳加速——分析文档的最后修改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五分,正是她收到猎头邮件的第二天凌晨。
程曜熬夜为她做了这份分析...为什么
第二天,祁暖和程曜因为项目方向爆发了激烈争执。在是否引入新数据源的问题上,两人各执己见。
传统数据源更稳定！程曜罕见地提高了声音。
但会错过新兴市场的早期信号！祁暖寸步不让。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屏住呼吸,看着这两个平时最冷静的人针锋相对。争论持续了整整一小时,最终程曜强行拍板采用他的方案。
祁暖气得脸色发白,会议一结束就冲了出去。她不敢相信程曜竟然如此固执,完全不听她的专业意见。
两小时后,当她还在办公桌前生闷气时,程曜的助理送来一个信封。
程总让我转交给你。林松表情微妙,他说...道歉信。
祁暖惊讶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便签纸,上面是程曜工整的字迹：
你关于新兴市场的观点有道理。我重新做了测算,附上结果。如果数据质量能达到你标注的标准,可以按你的方案试行一个月。——C.Y
便签背面是一个复杂的计算公式,完美解决了她提出的数据质量问题。祁暖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这个骄傲的男人竟然会承认错误
她抬头,发现程曜就站在不远处,假装在看手机,但明显在等她反应。祁暖忍不住笑了,对他点了点头。程曜如释重负地转身离开,背影竟有几分少年般的局促。
那一刻,祁暖意识到一个危险的事实：她不仅敬佩程曜的才华,还开始喜欢上这个骄傲又偶尔笨拙的男人。
而更危险的是,她几乎确定程曜对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5
祁暖站在大学奖学金颁奖典礼的最后一排,手里攥着那张让她彻夜难眠的匿名捐赠文件。
特别感谢'晨曦'基金对数学系贫困生的持续资助...校长的声音在礼堂回荡。
文件显示,晨曦基金成立于五年前,正是她研究生最后一年。而基金的唯一出资人是一个离岸公司,经过层层追踪,最终指向了一个让她呼吸停滞的名字——程曜。
更惊人的是,基金设立日期正是她当年因为家庭经济困难差点辍学后的第三天。那时,一笔突如其来的匿名奖学金挽救了她学业。
所以,是你...祁暖喃喃自语。程曜不仅读过她的文章,还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却从未打算让她知道。
手机震动,程曜的信息如约而至：明天去杭州出差,高铁票已订好。7:30南站见。
祁暖盯着屏幕,手指悬停在键盘上。她应该质问程曜关于奖学金的事吗还是假装不知道最终,她只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好的。
第二天清晨,祁暖提前半小时到达高铁站,却发现程曜已经在那里等候。他穿着深灰色大衣,站在晨光中的样子像一幅剪影。
你知道了。这是程曜见到她的第一句话。
祁暖心跳漏了一拍：知道什么
奖学金的事。程曜平静地看着她,昨晚基金会通知我查询记录。
祁暖握紧背包带：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不重要。
不重要祁暖声音提高,你改变了我的生活！
程曜摇头：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走出来的始终是你自己。他看了看表,车要开了,我们路上谈。
高铁上,程曜罕见地谈起了自己的过去。他父亲早逝,母亲靠微薄收入供他读书,全靠奖学金才能完成学业。
所以看到有才华的人被经济困难阻碍...程曜望向窗外飞驰的景色,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但你特意选择了我所在的学校...
巧合。程曜嘴角微扬,我资助了七所大学。
祁暖不知该失望还是释然。所以她对程曜而言,只是众多受助者之一
不过...程曜像是看透她的心思,你是唯一一个我后来特意去找的。
祁暖的心又提了起来：为什么
程曜沉默了很久,久到祁暖以为他不会回答：等这次项目结束,我会告诉你。
杭州的会议异常顺利,原计划两天的行程一天就完成了。然而当他们准备返程时,气象台发布了暴雪预警,所有高铁停运。
只能明天再走了。程曜查看天气预报,我已经让助理改签。
走出会议室,雪已经开始下了。祁暖提议步行回酒店,反正只有几个街区。程曜犹豫了一下,最终同意了。
雪花纷纷扬扬,很快覆盖了街道。祁暖兴奋地伸手接雪,不小心踩到冰面滑了一下。程曜迅速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轻呼一声。
小心。程曜没有立即松手,而是顺势将她拉近了些,路滑。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走在雪中,谁都没有说话。祁暖能感觉到程曜手掌的温度透过大衣传来,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
转过一个街角,他们发现一家小餐馆还亮着灯。吃点东西再回去吧。程曜提议。
餐馆里几乎没有顾客,老板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程曜点了几个家常菜,熟练地嘱咐少油少盐。
你常来这种小店祁暖有些意外。以程曜的身份,她以为他会偏好高档餐厅。
我母亲是厨师。程曜脱下大衣,卷起衬衫袖口,小时候常在厨房帮忙。
当菜上来后,程曜尝了一口,突然皱眉：太咸了。
我觉得还好啊。祁暖夹了一筷子。
对你身体不好。程曜自然地拿过她的碗,我去跟老板说一声,顺便借用下厨房。
祁暖惊讶地看着程曜走进后厨。十分钟后,他端着一盘重新调整过的菜回来：试试看。
祁暖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好吃多了！你做了什么
简单调整了调味。程曜难得地露出满足的表情,我母亲教过我几招。
这一刻的程曜如此不同——放松、温柔,甚至有些居家。祁暖看得入迷,直到程曜疑惑地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祁暖低头吃饭,掩饰脸上的红晕,只是没想到程总还有这一面。
饭后,雪下得更大了。两人艰难地走回酒店,却发现因为暴雪导致停电,电梯停运。
我住在21楼...祁暖绝望地看着安全出口标志。
程曜叹了口气：先到我房间吧,我在8楼。
房间宽敞舒适,但只有一个大床房。程曜似乎也有些尴尬：这是最后一间...你先休息,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祁暖坐在床边,看着程曜打开笔记本专注工作的侧脸。雪光映照下,他的轮廓格外分明。一种奇异的勇气突然涌上心头：
程曜,你为什么要收集我所有的文章
程曜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没有抬头：我说过,你的研究很有价值。
仅此而已
房间陷入沉默,只有风雪敲打窗户的声音。终于,程曜合上电脑：不,不仅于此。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祁暖：从你的第一篇文章开始,我就被你的思维方式吸引。不仅仅是专业能力,还有那种...纯粹的热情。他转过身,七年来,我一直在关注你的发展。
祁暖屏住呼吸：为什么
程曜深深看着她：因为我希望有一天,能亲眼见证那个写出如此精彩分析的女孩,会成长为什么样的女人。
这句话在祁暖心中激起千层浪。她正想回应,突然打了个喷嚏。
你着凉了。程曜皱眉,快步走进浴室,拿出一条毛巾,头发都湿了。
他站在祁暖面前,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用毛巾擦拭她的头发。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祁暖抬头看他,程曜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柔软。就在气氛变得微妙之际,祁暖又打了个喷嚏,这次更加剧烈。
程曜立刻收回手：你需要休息。他递给她一套干净T恤,换上这个,别穿湿衣服睡觉。
当祁暖从浴室换好衣服出来时,程曜已经整理好床铺：你睡床,我睡沙发。
可是...
没有可是。程曜态度坚决,我让人送些感冒药上来。
半夜,祁暖被一阵头痛惊醒。她浑身发烫,喉咙干得像火烧。摸索着想喝水,却不小心碰倒了床头的水杯。
声响惊动了沙发上的程曜。他立刻打开灯,看到祁暖通红的脸颊后脸色骤变：你发烧了。
程曜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触感冰凉舒适。祁暖不自觉地蹭了蹭,听到程曜低声咒骂了一句。
我去买药。他迅速穿上外套。
外面暴风雪...祁暖虚弱地抗议。
别担心。程曜给她掖好被角,我很快回来。
一小时后,当程曜带着一身寒气回来时,祁暖已经烧得有些迷糊。她隐约感觉到程曜轻轻扶起她,喂她吃药,然后用冰毛巾敷在她额头上。
为什么...祁暖喃喃地问。
什么为什么程曜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温柔。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程曜沉默了很久,久到祁暖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自己已经睡着了。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边缘,她感觉到一个轻柔如羽毛的触碰落在额头上,伴随着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
因为我等不及项目结束了...
第二天清晨,祁暖醒来时发现烧已经退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在沙发上一个蜷缩的身影上——程曜和衣而卧,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完全舒展。
床头柜上整齐排列着药盒、矿泉水和一个保温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醒了先喝粥,再吃药。——C.Y
祁暖小心地拿起保温杯,里面的粥还带着余温。她环顾房间,发现程曜的外套还挂在门口,上面覆着一层未完全融化的雪。
昨晚不是梦。他真的冒雪出去为她买药...
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感觉充满胸腔。祁暖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前,蹲下来近距离看着程曜的睡颜。没有了平日的锐利,此刻的他看起来几乎有些脆弱。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拂开垂落在他前额的一缕黑发。程曜在睡梦中动了动,吓得祁暖立刻缩回手。
回程的高铁上,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个雪夜。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程曜会在她拿高处行李时自然地伸手帮忙,祁暖也会在传递文件时不再刻意避开指尖的触碰。
然而,就在祁暖以为他们的关系即将迎来转折时,一个意外人物的出现打乱了一切。
6
回公司后的第一次项目会议上,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了曜石科技的席位中央。他约莫四十岁,西装革履,笑容中带着几分圆滑。
周泽,曜石科技联合创始人。男人向祁暖伸出手,刚从美国回来,特意来看看这个程曜赞不绝口的项目。
祁暖礼貌地握手,注意到程曜进门时瞬间阴沉的表情。
周总临时加入项目督导。程曜声音冰冷,大家照常进行。
会议开始后,周泽不断打断祁暖的汇报,提出各种刁钻问题。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对曜石科技内部事务的了解程度,显示出他与程曜非同一般的关系。
祁小姐的分析确实精彩。周泽意味深长地说,难怪程总如此...重视这个合作。
程曜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周泽,专业场合请保持专业。
会议结束后,祁暖正准备离开,周泽却拦住了她：祁小姐,有时间喝杯咖啡吗我对你的模型很感兴趣。
祁暖看向程曜,后者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抱歉,我接下来有预约...祁暖婉拒。
真遗憾。周泽递给她一张名片,改天吧。毕竟...我和程曜是老朋友了,很乐意分享一些'内部信息'。
祁暖接过名片,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三天后,祁暖在公司附近咖啡厅偶遇周泽。这次他直接坐到了她对面：巧遇啊,祁小姐。
祁暖怀疑这绝非巧合,但出于礼貌没有拆穿。谈话间,周泽不经意地提到：程曜很少对合作方这么上心,特别是女性。
我们只是工作关系。祁暖警惕地回答。
当然,当然。周泽微笑,不过你知道吗他前女友也是金融分析师,长得和你还有几分相似。
祁暖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咖啡杯。
有趣的是,那位女士现在在摩根士丹利,专门负责亚太区竞争情报。周泽压低声音,程曜有个习惯,喜欢通过...亲密关系获取商业信息。
祁暖猛地站起来：周总,这种言论很不专业。
别激动。周泽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确实与祁暖有几分神似,正亲密地挽着程曜的手臂。
林娜,程曜的前女友,现在是摩根士丹利亚太区情报主管。周泽收起手机,巧合的是,她也是在和程曜'合作'期间得到晋升的。
祁暖强作镇定：这与我无关。
聪明如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周泽站起身,顺便一提,程曜资助了多少像你这样的年轻女孩五个十个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祁暖心里。周泽怎么知道奖学金的事
回到办公室,祁暖立刻搜索了林娜的信息。确实如周泽所说,这位分析师曾在曜石科技初创期与程曜有过合作,后来跳槽到摩根士丹利,负责的正是竞争情报。
太多的巧合让她不得不怀疑。程曜对她的特别关注,是否真的只是出于专业欣赏那些深夜的工作会议,那些雪夜的温柔照顾,是否都别有用心
祁暖打开电脑,调出与曜石科技合作以来的所有文件。如果程曜真的在通过她获取公司内部信息,会从哪里下手
她突然想起一个月前,程曜曾要求她提供公司某些非公开的投资组合数据,理由是完善模型。当时她没多想,现在回忆起来确实有些反常。
手机震动,程曜的信息：今晚八点,我需要上季度的完整报告。
过去几周,这样的工作请求再正常不过。但现在,祁暖盯着屏幕,第一次感到犹豫。她最终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接下来的日子,祁暖开始刻意保持距离。她只通过正式渠道与程曜沟通,拒绝所有非必要的单独会面。每次提供数据前都会再三确认是否超出合作范围。
程曜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在一次项目评审会上,他直接问道：祁暖,最近有什么问题吗你的工作质量明显下降。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祁暖强作镇定：只是有些疲惫。
会后,程曜拦住她：我们需要谈谈。
抱歉,我还有个会议。祁暖避开他的目光。
那就现在。程曜不容拒绝地把她带到一间空会议室,到底怎么回事
祁暖深吸一口气：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保持更专业的工作关系。
专业关系程曜皱眉,我们一直很专业。
是吗祁暖忍不住反问,你收集我所有的文章,调查我的背景,甚至...资助我的奖学金。这算哪门子专业
程曜的表情瞬间凝固：谁告诉你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利用这种'特殊关系'获取商业信息祁暖直视他的眼睛,比如通过林娜
程曜脸色骤变：周泽找过你。
这不是问句,而是冰冷的陈述。
他说的是真的吗祁暖声音发颤。
不是你想的那样。程曜罕见地流露出挫败,林娜确实曾是我的女友,但那是在她加入摩根之前。至于奖学金...
我需要一些空间。祁暖打断他,至少在这个项目结束前,让我们保持纯粹的工作关系。
程曜沉默了很久：如你所愿。他转身离开前最后说道,但别让周泽的挑拨影响你的判断。他擅长这个。
那天之后,两人的交流仅限于必要的工作邮件。程曜不再发那些深夜的修改建议,也不再询问她的个人状况。按理说这正是祁暖想要的,可每当收到他冰冷正式的邮件,心里却像缺了一块。
更糟的是,项目进展确实受到了影响。没有程曜的直接指导,祁暖的模型优化遇到了瓶颈。而周泽则趁机增加了参与度,不断提出各种修改意见。
我觉得周总的建议很有道理。在一次讨论会上,杨总监明确表态,祁暖,按这个方向调整吧。
祁暖知道这个方向有问题,但缺乏足够证据反驳。她下意识看向程曜,后者却只是公事公办地说：数据分析需要更扎实的基础。
会后,祁暖独自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电脑屏幕上的数字开始模糊,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不是因为工作压力,而是因为想念——想念那些与程曜激烈辩论后灵光乍现的时刻,想念他严苛却精准的建议,甚至想念他半夜发来的那些烦人邮件。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新闻推送：曜石科技遭遇做空,股价大跌。
祁暖点开详情,发现做空报告质疑的正是她负责项目的核心算法。更令人震惊的是,报告引用了大量曜石科技内部数据,有些甚至超出了她提供的范围。
这不可能...祁暖喃喃自语。除非...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如果泄露数据的不是她,而是程曜本人如果整个项目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目的是获取她公司的内部信息
祁暖立刻给程曜发了邮件,要求紧急会面。不到一分钟,回复就来了：明早八点,我办公室。
这一晚,祁暖辗转反侧。她不断回想与程曜相处的每个细节,试图找出真相的蛛丝马迹。那个在雪夜为她买药的男人,真的会如此算计吗
第七章：危机与真相
曜石科技的办公区比往常更加忙碌,员工们神色紧张地穿梭于走廊。祁暖在程曜办公室门口遇到了林松。
情况不太好。林松压低声音,做空报告里有些数据只有核心团队才能接触到。
祁暖心头一紧：你是说...内部有人泄密
林松欲言又止：程总在里面等你。
程曜站在窗前,背影比上次见面时更加紧绷。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你看了新闻。这不是问句。
祁暖直接问道：做空报告里的数据是哪来的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程曜的声音异常冷静,有些数据连我都没见过。
祁暖如遭雷击：你怀疑我
我只是陈述事实。程曜走向办公桌,报告引用了你们公司三个非公开投资组合的细节,理论上只有你和杨志平能接触到。
但我从没——祁暖突然停住,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脑海,等等...上个月杨总监让我整理过这些数据,说是内部审计需要...
程曜眼中精光一闪：什么时候
就在...周泽回来后第二天。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周泽和杨志平...程曜迅速打开电脑,我需要你帮我确认一些事。
接下来的两小时,祁暖和程曜梳理了所有可疑的时间点和数据流向。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杨总监确实在系统外复制了大量敏感数据,而时间点都与周泽的活动吻合。
但为什么祁暖不解,杨总监为什么要背叛自己公司
程曜冷笑：周泽擅长发现人性的弱点。杨志平最近在澳门输了不少钱,我猜周泽提供了'解决方案'。
他调出一份文件：这是做空机构背后的资金流向,最终指向周泽控制的一个离岸账户。
祁暖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整件事都是周泽设计的包括...挑拨我们的关系
程曜的目光变得复杂：你认为呢
祁暖感到一阵羞愧：对不起,我该相信你的...
不,你的警惕是对的。程曜苦笑,在这个行业,信任是需要验证的奢侈品。
他递给祁暖一个U盘：这里有完整的证据链。问题是,你愿意冒险帮你公司对抗杨志平吗
祁暖毫不犹豫地接过U盘：这是我的责任。
即使可能毁掉你的职业前景
比起职业前景,我更在乎做正确的事。祁暖直视程曜的眼睛,这是你教我的。
程曜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他伸手似乎想触碰祁暖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小心行事。周泽不会轻易放弃。
回到公司,祁暖直接找到总裁秘书,请求紧急会面。凭借程曜提供的证据和她在内部系统中的发现,总裁很快相信了杨总监的背叛。
我们需要立即止损。总裁面色凝重,祁暖,你能在明天之前准备一份完整的分析报告吗我们需要向董事会解释。
我可以。祁暖坚定地点头,但我需要一个人协助。
谁
程曜。
那天晚上,祁暖和程曜在公司会议室通宵工作。当其他人都暂时离开时,程曜突然问道：为什么还相信我
祁暖停下打字的手：因为我重新看了那些你深夜发给我的邮件。每一封都在教我如何更深入地思考,如何成为更好的分析师。她抬头看向程曜,没有人会花这么多心思培养一个'工具'。
程曜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也许我的目的更自私。
什么意思
也许...程曜靠近一步,我只是想让你足够强大,有一天能站在我身边,而不是身后。
祁暖的心跳漏了一拍。就在这暧昧的气氛中,总裁突然推门而入：程总,我们需要谈谈危机公关方案。
程曜迅速恢复了专业姿态,但离开前,他的手指轻轻擦过祁暖的手背,那触感像电流般留在她皮肤上。
第二天上午,公司召开紧急董事会。凭借祁暖和程曜准备的详尽分析,董事会一致同意立即暂停杨志平的职务,并向监管机构举报周泽的市场操纵行为。
会议结束后,总裁亲自感谢了祁暖的勇气和专业：公司不会忘记你的贡献。
当祁暖走出会议室时,发现程曜正在走廊尽头等她。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明亮的轮廓。
一起吃午饭吗他问得随意,但眼神中的期待却无法掩饰。
祁暖点点头,突然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好啊,不过这次我请客。
程曜挑眉：为什么
为了道歉,也为...道谢。祁暖鼓起勇气补充道,还有,为了那个雪夜你没说完的话。
程曜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温柔的笑意：我记得某人当时在发烧,可能听错了。
我听得一清二楚。祁暖红着脸反驳,你说'因为我等不及项目结束了'。
程曜突然停下脚步,在无人的走廊转角将她轻轻拉近：那么现在你知道了。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我收集你的文章,资助你的奖学金,创造各种'巧合'...都是因为从七年前开始,我就无法将目光从你身上移开。
祁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最初是担心影响你的职业发展。程曜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后来是害怕吓到你。毕竟,一个暗中关注你七年的男人听起来有点...
浪漫。祁暖接过他的话,如果那个女孩也一直仰慕你的话。
程曜的眼中闪过惊喜：真的
祁暖点点头,害羞地承认：大学时我就读过你所有的论文。你是我选择这个行业的原因之一。
两人相视而笑,七年的时空在这一刻交汇。程曜缓缓低头,祁暖闭上眼睛,感受他的唇轻轻贴上她的...
程总！紧急电话！林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程曜无奈地叹了口气,额头抵着祁暖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办公室恋情。
祁暖笑着推开他：去吧,程总。我们有的是时间。
看着程曜匆匆离去的背影,祁暖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意识到一个崭新而美好的篇章即将开始
8
曜石科技的股价在真相公布后迅速反弹,甚至创下新高。周泽和杨志平面临监管调查,而祁暖则被公司破格提拔为投资研究部副总监。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圆满解决时,程曜却连续三天没有出现在公司。
程总高烧39度,医生命令他卧床休息。林松在电话里告诉祁暖,但他坚持要处理邮件,结果病情加重了。
祁暖握紧手机：他...一个人在家
保姆请假了,我每天中午过去送饭。林松犹豫了一下,祁总监,程总不让我说,但他书房抽屉里有个文件夹,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挂断电话后,祁暖立刻请了假。两小时后,她站在程曜公寓门前,手里提着刚买的食材和药品。
程曜开门时,祁暖几乎没认出他——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穿着皱巴巴的居家服,完全不见平日的一丝不苟。
你怎么...程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来照顾我的投资人。祁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不请我进去吗
公寓宽敞明亮却异常简洁,几乎看不出居住者的个性。祁暖直接走向厨房：你先休息,我煮些粥。
你会做饭程曜靠在门框上,即使生病也不改质疑的本性。
比你想象的好。祁暖自信地系上围裙,我奶奶是中医,教过我几道药膳。
一小时后,程曜勉强吃下半碗山药排骨粥,竟然比预想的可口。祁暖不容拒绝地量了他的体温：38.7度,还是太高了。医生开的药吃了吗
程曜摇头：那些药让人昏沉,我还有工作...
现在你的工作是休息。祁暖倒了杯温水,递上药片,吃下去,程总。这是医嘱。
程曜难得地顺从了。药效很快发作,他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祁暖轻轻扶他躺下,盖好毯子。
书房...有个文件...程曜含糊地说着,已经半梦半醒。
祁暖犹豫片刻,还是走向了书房。整洁的桌面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几份文件。她小心拉开抽屉,果然看到一个标注R.N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有她发表过的所有文章复印件,与办公室看到的一样。但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私人内容——她大学时期参加学术比赛的照片,毕业典礼的报道剪报,甚至几封她写给奖学金基金会的感谢信复印件。
最让祁暖震惊的是,文件夹最后有一沓厚厚的打印纸,上面是程曜手写的笔记和分析——从专业角度对她每篇文章的详细点评,时间跨度长达七年。最早的笔记语气冷静客观,越到后来,评语中的个人情感就越明显：
R今天发表的模型有创新,但数据处理不够严谨。希望她能遇到好导师...
看到R获得学术奖的消息,果然不负所望...
R的毕业去向是华盛证券那家公司配不上她的才华...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他们在楼梯间偶遇的前一天,只有简单一行字：
明天终于能见到她了。七年等待,值得吗
祁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这个被业界称为冷面魔王的男人,竟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用如此深情的方式关注着她的一切。
现在你知道了。
祁暖猛地回头,程曜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房门口,脸色依然苍白,眼神却清醒而脆弱。
为什么不告诉我祁暖声音颤抖。
程曜缓缓走近：最初是职业伦理,后来是...他苦笑一声,害怕。我习惯了掌控一切,唯独对你...毫无把握。
七年...你本可以早点联系我。
然后呢利用资助者的身份接近你程曜摇头,我希望你认识的是程曜,不是'恩人'。
他伸手轻轻擦去祁暖脸上的泪水：楼梯间那次,我本打算假装不认识,只谈工作。但你拿出巧克力的样子...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
祁暖破涕为笑：所以你才指出我模型的错误
职业习惯。程曜也笑了,随即因咳嗽弯下腰。
祁暖立刻扶住他：你需要休息。
程曜却抓住她的手腕：现在你知道了全部。七年关注,三年等待,无数次'偶遇'的精心安排...你会被吓跑吗
祁暖没有回答,而是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发烫的嘴唇。程曜僵了一秒,随即深深回应这个吻,手臂环住她的腰肢。
这就是我的答案。祁暖喘息着分开,不过现在,病人该回床上了。
程曜挑眉：一起
想得美。祁暖红着脸推他出书房,等你退烧再说。
那一晚,祁暖留在公寓照顾程曜。半夜他高烧反复,她一遍遍用冰毛巾为他擦身。程曜在半梦半醒间抓住她的手,喃喃道：别走...
我不走。祁暖轻声承诺,吻了吻他滚烫的额头,再也不会了。
清晨,程曜的烧终于退了。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床上,他睁开眼睛,发现祁暖蜷缩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毛巾。
程曜轻轻起身,将她抱到床上。祁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程曜躺在她身边,将她搂入怀中,继续睡吧。
祁暖安心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七年的距离,在这一刻化为零。
9
恋情公开后,祁暖面临了意料之中的职场风波。
听说她靠枕边关系拿下项目...茶水间的闲言碎语更加露骨。
新来的实习生直接问我怎么勾引CEO...祁暖无奈地对程曜吐槽。
程曜皱眉：需要我处理吗
不,这是我的战斗。祁暖坚定地说。
然而,当她在重要会议上被故意刁难,辛苦准备的提案被无理由否决时,祁暖终于意识到——无论她多么优秀,这段关系已经永远改变了同事对她的看法。
我有个想法。那晚,她靠在程曜怀里突然说。
嗯
我想创业。祁暖坐直身体,眼睛闪闪发亮,做独立的金融科技咨询,专注于中小机构。
程曜没有立即反对,而是认真地问：有具体计划吗
当然！祁暖跳下床,拿来笔记本电脑,你看,市场缺口在这里...
程曜仔细看完她的商业计划,只问了一个问题：需要多少启动资金
我不会接受你的投资。祁暖预先声明,至少第一轮不要。
我尊重你的决定。程曜点头,但作为业内人士,我建议你至少需要这个数。他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
祁暖瞪大眼睛：这么多
这是现实,不是霸道总裁小说。程曜轻笑,不过,如果你计划书够好,我可以介绍几位天使投资人。
三个月后,祁暖递交了辞职信。在她的告别派对上,曾经说闲话的同事们纷纷表达不舍,甚至有人私下询问是否可能加入她的新公司。
人性就是这样。程曜点评道,当你弱小时,他们踩你；当你强大时,他们攀附你。
祁暖的新公司在繁华商圈的一栋小办公楼里起步,只有两间办公室和三名员工。开业第一天,程曜送来一盆绿植。
不送花祁暖调侃道。
绿植生命力更强。程曜认真地说,像你。
创业的艰辛远超祁暖想象。即使有程曜的暗中引荐（尽管她强调不要特殊待遇）,客户获取依然困难。有几次,她几乎想放弃,但程曜总会适时出现,用他特有的方式给予支持——有时是一份精准的市场分析,有时只是一顿热腾腾的晚餐。
转折点出现在公司成立半年后。祁暖设计的一套风险管理系统意外获得行业大奖,吸引了主流媒体的关注。一夜之间,咨询电话被打爆。
我做到了！庆功宴上,祁暖兴奋地对程曜说,靠我自己！
程曜举杯微笑：你从来都可以。
那天晚上,当他们路过曾经初次相遇的写字楼时,程曜突然拉着祁暖走进消防楼梯间。
记得这里吗他问。
当然。祁暖笑着拿出随身携带的巧克力,来一块
程曜没有接巧克力,而是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七年前,一篇学术文章让我认识了你；三年前,这个楼梯间让我们重逢；现在,我想用余生继续发现你的每一个侧面。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设计简约的钻戒,祁暖,你愿意嫁给我吗
祁暖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曾想象过无数种求婚场景,却没想到程曜会选择这个对他们意义特殊的地方。
我愿意。她哽咽着回答,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要在婚礼上放满巧克力,85%黑巧的那种。
程曜大笑着将戒指戴在她手上,然后吻住了她。在这个不起眼的楼梯间,一段传奇的爱情终于修成正果。
一年后,祁暖的公司搬进了更大的办公室,员工增加到二十人。而曜石科技也在她的咨询帮助下,成功开拓了海外市场。
他们的婚礼简单而温馨,正如程曜所说：重要的不是仪式,而是站在对面的人。
当牧师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时,程曜在祁暖耳边轻声说：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打断我们了。
祁暖笑着吻上她的丈夫,心中充满对未来的期待——无论是作为祁暖,作为程太太,还是作为她自己事业的掌舵人。
在爱情与事业的双重乐章中,她和程曜终于谱写出最完美的和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