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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一诚被扔出了苗寨。
他凄惨的乞求声,让许多族人泛起了同情心。
他再不下山,恐怕伤口会感染,可能会死。
年幼的族人结伴来劝我:冰蕾姐,要不你还是去劝劝他吧
我捣着药,眼皮也没抬一下:他自己不肯走,又没死在我们苗寨,别管闲事。
话音刚落,屋外骤然间狂风大作。
紧接着,天边传来隆隆的雷声,不一会儿,雨就落了下来。
伴随着电闪雷鸣,雨势愈发猛烈。
不好了,他身上都是伤,这一碰雨水,必定伤情恶化了。
我依旧专注捣药,老天都在赶他走了。我们已经救过他一条命,他又是怎么害我们的呢都去忙自己的事吧。
劝走了族人,我不急不慢的将捣碎的药渣装好,而后撑伞到宗堂跟着族长学针灸之术。
恨他吗族长突然问我。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我知道族长问的是谁。
之前很恨。我继续手上的施针,淡淡的勾起嘴角:但我现在觉得没有必要,做错事情的是他,我不应该用仇恨来惩罚自己。
族长闻言点了点头,她从袖中拿出一张镶金边的名片给我。
蕾丫头,这是安老板给的名片,你离开过苗疆,应该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辽阔。
我不解:族长,我是您的接班人,你现在是要我离开苗疆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族长清亮的眼睛凝视着我:蕾丫头,就当给上任前的自己一个学习的机会,这,也是一个远离麻烦的机会。
我明白了族长的良苦用心,伸手接过了名片。
我回家时,雨已经停了。
屋棚下,水缸的水满了,饭桌上还摆好了热菜。
谢一诚脸上沾满了黑灰,看上去很滑稽。
他看到我,立刻解释:是好心的族人冒雨给我上了药,我求他们带我进来的。
这是我第一次做饭,可能不太好吃。
我静静地望着他,心中如止水般平静无波。
我也不是天生就会做饭,我淡淡地回答,在嫁给你的那三年里,你想吃的每一道菜,我都去学了,只为能让你开心。
谢一诚的嘴唇微微颤抖,他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
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想弥补,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我轻轻摇头,谢一诚,没必要。你做的这一切,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但你带给我的伤害,永远都没办法抹平。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泪水无声地滑落,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第二天清晨,当我坐上直升机时,我看到谢一诚从不远处踉跄地追了过来。
我就这样盯着他,仿佛看到那个追着他离开苗疆,最终伤痕累累的自己。
他当时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师傅,请您快点起飞。我轻声说。
当年的我奋力奔跑,终于在苗疆山脚追上了即将启动的长途汽车。
但此刻,不管谢一诚怎么跑,跑多快,他也追不上已经上升的直升飞机。
我心情大好的闭上了眼睛。
希望今生,永不再见。
三年后。
在国际医疗交流大会上。
我踩着十厘米的红底黑色高跟鞋从容的走上讲台,台下是雷鸣般的掌声。
我轻轻拍了拍话筒,台下的掌声顿时收敛。
容纳万人的会堂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红唇微勾,向大家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来自华国苗疆的孟冰蕾,也是国际针灸研究院的院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