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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带着这月攒的银钱到了祭祀信徒场所,看着那大块匾写着‘神女庇护所’,我只觉得悲哀。
所谓祭祀神女,却沦落为男人的胯下玩物。
我将一箱金银放到收钱出,一窝蜂的人出来清点,不屑地扔到地上。
你不是头牌么一月怎么才攒这么点钱听说昨天摄政王还来了,他没给你送点
男人讥诮的看向我,若是你肯跟我睡几觉,或许我会分点大祭司的骨灰给你。
我闪身躲开那双油腻的手,面无表情道,
我每月已经遵守承受带二十两银子来,你们答应过只要一百两就会将大祭司骨灰还我,别在她跟前说这些污秽的话。
这些话在大祭司耳中形同污秽。
男人吐了两口唾沫而来,端起银子就走。
再提醒你一遍,当时我们答应你的可是一百两金子!你拿着银子来能抵消到什么
我想要追进去,收钱的人扔了一香囊的骨灰砸到我身上,厌恶地赶人。
我们这个地方可不许万人能骑的头牌进来,还剩下半坛的骨灰,你可要好好努力啊。
呸,谁让她恬不知耻爬上摄政王的床的,要不是六年前她被人看光了,陛下觉得她玷污了祭祀神圣的身份,怎么可能将大祭司一同赶出京城
大祭司还不是被她连累,若不是她,我们怎么可能将大祭司抓来羞辱,都是她让我们这些曾经的信徒蒙羞!
我捡起香囊捧在手心,酸楚的泪止不住的掉。
只还有半年时间了,赎回大祭司所有骨灰之后,我就能彻底解脱了。
那些扔烂菜叶子、朝我吐唾沫的厌恶眼神,我当做看不见。
可听到有人惋惜,好好的神女怎么活成现在这样了。
心还是没忍住泛起刺痛感。
六年前,许清晏还不是杀伐决断的摄政王,我曾和他有过一段感情。
大祭司会算人命运,我天真的找到她,想要她为我算算我和许清晏。
大祭司摇头,玉洁,你和他只是一段孽缘,他对你剩下的感情只是利用。
大祭司告诉我,我将要传承祭祀神女之位的消息。
我听了大祭司的话,和他分开了。
也是那天,大祭司在做法庇护天下时,算出许清晏的爹命格与我朝相冲,会毁了大内。
皇上立即下令,将他爹押入大牢。
那天许清晏找到我,他跪在地上哭着向我乞求,让我和大祭司说说好话,他爹是无辜的。
大祭司神机妙算,从不可能算错。
我心中有些动容,但还是拒绝了他。
许清晏的爹行刑那日,我去了大牢想问大祭司,究竟他爹命格中是犯下了何罪。
却听到大祭司和皇上的对话。
他在朝中为官多年,羽翼早就丰厚到了不可估计的地步,若是将来扶持了老二做太子,便与朕的计划背道而驰了。
大祭司只留给我一个背影,整个人在微微发颤。
陛下,如此草芥人命是会遭到天神的惩罚的,陛下曾答应我只是做戏,从没说要真的杀了他......
皇上轻笑一声,带着浓重的不屑,
做戏自然要做到全套,不过大祭司放心,朕一诺千金,待他死后就会赦免他的罪责,对外宣称是大祭司算错了。
许父被押上刑台,我扶着大祭司刽子手挥刀斩下。
大祭司算命无数,从未有过失算的时候,这一次却败在了人心上。
事情发展如皇上所计划的那样,许家罪责被赦免,一切错误推到了大祭司的头上。
许清晏突然之间成熟了,接管了他爹所有的人脉步步高升,坐到了摄政王的位置。
他前来找我,说这些年对我念念不忘。
成为神女的前一个月,他疯狂给我送京城之中各种名贵之物,每日都写信诉说他对我的心意。
许父事情之后,我对他一直心怀有愧。
也终于在他一次次的追求下,被打动了。
我以为他对我是真爱,想要袒露许父背后的真相时。
门外透着洞口一双双投进来的眼,让我浑身冰冷。
我错了,罪责却让整个祭祀一脉来承担。
大祭司被信徒抓去羞辱玩弄时,我跪在地上哭喊乞求,磕头磕到头破血流。
大祭司的惨叫声传来,她在哄闹声与泄恨声中失去了神性。
那些人泄愤完,我扒下衣裳为她盖上,抱着她哭,
我去找大夫,陛下只是罚我们来苦役,不是来受这些人折辱的!
等回京城之后,我会将所有的事情告知陛下,陛下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大祭司眼中的绝望,我从未见过。
她摸着我的脸,苦笑着摇头,只留下一滴悔恨的眼泪撞上了墙。
她只留下一句话,那是她欠他们的。
官兵前来将我抓捕去苦役,就连大祭司的尸骨也不让我为她收好。
苦役时,听说是祭祀的信徒将她尸骨捡去了。
却并非是让她安息,而是报复。
他们将大祭司的尸骨五马分尸泄恨,将每一个部位的骨灰标出价格要让给钱赎回。
我也曾到处哭求过,让他们将大祭司尸骨还我,让她安息。
可惜没用。
拜许清晏所赐,我早就是个被人看光了身子的下贱货,谁会为我说一句好话。
紧紧攥着手中的骨灰,我勉强扬起笑容安慰自己,
只还有半年了,这下贱货也只当半年就好了。
背后传来一声带着呼吸喘急的沉声,
沈玉洁,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6.
许清晏目光沉沉盯着我,带着几分晦涩不明的情绪。
我垂下眼,看着香囊声音略微苦涩,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他伸了伸手,想要抚摸我的脸。
可还没触及到我,我和他都纷纷僵住了。
我们彼此再也没有那个权利了。
他手回了僵住的手,恢复了以往的高高在上,
还缺多少银子。
我愣了片刻,清晰地捕捉到他眼中流露出的怜惜。
我笑了出来,故意曲解他的意义,勾着他下巴说,
怎么爷上次看奴舞了一晚,这是爱上奴想要包下奴一辈子了。
他脸色黑了下去,抓住我的手,厌恶迅速在眼中燃烧。
本王不过是有了更好折磨你的点子而已,你今日这局面也是因为当年大祭司冤枉我爹自作自受而已。
以为本王是心疼你沈玉洁,好好看看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
我心中苦涩,却还是扬着笑容连连点头,
是,奴就是能给钱就能玩弄的货色而已,自然不敢攀上摄政王的关系。
我移开眼,挥着手中的香囊说,
就恕奴不能相陪王爷了,还有客人等着奴回去呢。
沈玉洁。
许清晏冷声喊住我,冰冷的语气冻得我浑身僵住。
玉洁,我自嘲了两声。
我早就配不上这个名字了。
我回头,挂着谄媚的笑容,
王爷,奴现在叫小柳。
他拳头攥得死紧,眼中挂着隐隐怒气,咬牙问我,
大祭司的骨灰你不想要了
他话之后,是从信徒访里冲出来的官兵。
他们将大祭司的骨灰毕恭毕敬交到了他手中,押着身后的那些所谓信徒要关到衙门去。
他将大祭司剩下半坛骨灰拎在手中,唇边挂着凉薄的笑容。
想要,就随我回京城去,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看着那半坛骨灰,我只觉得心凉。
原来拿到大祭司的骨灰是这么的容易,他只要轻轻松松挥挥手就能办到。
可我却被这群歹人折磨了整整一年时间,甚至连一句抱怨都不敢。
可惜,是谁说出这要求我都能答应。
只是那对象不能是许清晏。
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好像只有见到他的时候会乍现出来。
就让我保持着最后那一点可笑的尊严吧。
我无动于衷垂住眼,淡淡地说,
王爷,换个要求吧,就算是以我的命相抵也可以。
他用力地钳住了我的下巴,怒意和寒意在他眼中升腾得愈发高涨,
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吗!我要你活着,要你一生痛苦活着为你们祭祀一脉向我爹赎罪!
我却没了精力,声音也显得苍白无力,
我只是除了这条命什么都没有了,若是用我的命换回大祭司的骨灰,那是很划算的买卖了。
他捏着我下巴的指尖发白,红着眼低吼,
有啊,我要看到你当初在我身下意乱情迷的样子,看到你被我骗得团团转的样子。
你不觉得很好玩吗神机妙算的祭祀一族,竟然被我耍得像个傻子似的,要求我娶她。
我脸色煞白,又想起来那个屈辱难堪的一夜。
我别开眼,再也忍不住一腔苦楚,咬着下唇说,
许清晏,若是你发现自己恨了那么多年,却恨错了人,你会怎么办
他怒火烧得更往,扼住我的脖子让我几乎濒临窒息。
恨错了人!你是告诉我,大祭司亲口在朝堂上算出我爹命运祸乱大内,皇上亲口告诉我,是大祭司错怪了许家,是错的
怎么你以为曾经和我有过一段,觉得我肯定会相信
不要忘了,害我走到这一步的,是你和你最亲爱的大祭司。
我没有任何挣扎反抗,平静地感受着自己气息渐渐微弱,一字一句吐出,
我的死能抵消一点你的恨的话,那我愿意。
他猛地松开了手,拉开和我距离,冷笑,
永远抵消不了!你们祭祀一脉就该承受被羞辱的痛苦一生!
我摔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平复着气息。
谢欢在人群之外靠近,她抱住许清晏的手撒娇,
清宴哥哥,这是什么好晦气的东西,扔掉吧。
许清晏换出柔和的表情,将骨灰坛交给下人,
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又等着我没有吃晚饭咱们回去吧。
谢欢回头睥睨看我一眼,眼神示意下人处置骨灰。
下人抱着骨灰坛走到河边,迅速打开了坛口。
我目眦欲裂,跌跌撞撞跑向下人的方向,哭喊,
不要!不要!
已经晚了。
下人将坛中骨灰倒了个干净,水平面冲击起的波浪迅速将灰烬湮没,顺着急流往下而去。
坛子重重摔在地上,下人报复地警告,
公主的人也是你能觊觎的再有下次,你这条命便别想要了。
我抱着骨灰坛的碎片,哭到不能自已。
手紧紧抓着大祭司仅剩的那一点骨灰,看着许清晏离开的背影,我心中无限悲恸。
要是能死就好了,那起码也算是找到解脱了。
可惜,我不能。
他说准了,我的确在痛苦中度过,我也的确还要赎罪。
7.
我带着大祭司仅剩下的,装在香囊袋中的骨灰来了祭祀庙。
自从我和大祭司被赶出京城,这里是我仅剩下唯一的庇护所了。
我将大祭司的骨灰交了出去,族长接过放好,厉声道,
跪下。
我没有怨言,跪在祖先牌位下。
族长握住鞭子用力抽打在我的身上,带着刺钉的鞭子扎得后背血肉模糊。
我一声不吭,咬着牙挨完了鞭刑。
族长放下鞭子,扔下一捧超度与定罪的经书下来,
九百九十九遍,抄不完不能出庙堂。
我虔诚无比的捡起,是。
这是我每月必须接受的惩罚,直到老死才能停。
族长出门前,我哆嗦着说,
族长,大祭司的骨灰......我可能赎不回来了。
他顿了好久,我以为又会是一道鞭刑,却听到他说,
抄完以后,你就离开祭祀庙吧,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
这是将要我出去祭祀一族的意思。
我双手不停发颤,脑中尽是大祭司将我捡进祭祀庙,教我算命与求雨祷告。
是她为我盖上荷叶洗礼,一次次跪在庙堂上求我平安的画面。
她寄了满心希望到我身上,甚至为了我顶撞族长将我带到京城。
可我,就连她的骨灰也保不住。
我扯了扯唇,涩然答应,
好,日后我不会再来叨扰了。
被关在庙堂抄经书这五日,打扫卫生的嬷嬷来看我过两次,连她也叹气,
大祭司被赶出京城前早就写过书信到族里来,族长清楚她乃是因为做了不公之事才死,却还是将气撒在了你头上。
她送上一个发馊的馒头,摇头说我可怜离开。
是啊,大家明明早就清楚大祭司为何而死。
可还是将死怪在我的头上。
所有人都厌恶我、恨我,就连我早就也这么认为。
是我害了大祭司,害了祭祀一脉。
十日之后,我抄经书抄得双手握不住笔时,被人打断了。
许清晏带人闯进了庙堂,一把抢走我抄好的经书撕碎,恶劣声硬地掐着我质问,
沈玉洁!我说过要你随我一同回京城去赎罪,你竟然敢让人去威胁欢儿,恐吓她交出骨灰!
你是嫌你这条命太硬,觉得我不敢取是不是!
说,大祭司的骨灰在哪!交出来!你休想让她安息!
我悲凉地敛住了眼眸,淡笑着说,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许清晏,原来你真的爱上一人的时候这么傻。
愤恨与茫然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用力掐我脖子更紧,
自然是比不得你傻到全族被连累的地步,少岔开话题!赶紧将骨灰交出来!
我握着他的手,却并非挣脱,而是移到最致命的地方。
笑容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你杀了我吧。
他瞳孔紧缩盯着我,你以为我不敢么!
手上力度越来越紧,可与他恨意截然相反的是。
看到我几欲窒息痛苦到蜷缩时,他眼眶红了。
突然,族长冲了进来,她想也没想对许清晏跪下。
你父亲之死错在我们祭祀一族,她是无辜的,放了她吧。
他松开我,如蛇蝎般淬毒的眼光看向了族长,一脚踹在她身上嘶吼,
无辜!她亲眼看着大祭司算错我爹的命格,我当时那样苦苦哀求她,可她有为我爹说过一家好话吗!
你们祭祀一脉通通该为我爹赎罪!来人,全部抓到大牢去,本王要一个一个的审判!
族长跪的坚定,噙泪的目光盯着我,大声说,
祭祀一族是有错!却并非是算错你爹性命害死了他!当初皇上以祭祀一族性命相逼,要她陪着做这出戏。
大祭司纵然神机妙算,可她算不中人心!摄政王,这么多年,玉洁为了赎罪已经活得够苦了,放过她吧。
我没想到族长会为我说话,也没想过她一天会叫出这个名字。
许清晏看回看我们一眼,荒谬地笑了出来。
他声嘶力竭地吼,
撒谎!你们联合在一起想骗本王!本王是不会上当的!
他拽着我起来,逼迫我和他一起离开。
还有你,必须跟我回去赎罪,我要你跪在我爹坟前夜夜忏悔,要你比在这儿的日子煎熬百倍万倍!
我扯唇一笑,看着他颤动的肩膀说,
许清晏,你那么聪明其实早就猜到了吧,君心难测,是恩也是福。
他的身影颤动得更加厉害的,像是被我戳中心坎却又不肯接受。
他不敢看我,喃喃低语着,否认的声音微弱到风都能吹散。
你们撒谎,我爹是功臣,一定是大祭司算错了,是你们想骗我......
他又何尝不是像我一样悲哀,靠着一腔恨意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我挣离开他,继续跪在庙堂前。
他就那样在庙堂下站了一夜,也看了我一夜。
半夜时飘下了细细密密的小雨,他那抹身影站的笔直却让人觉得莫名颓然。
谢欢派人前来喊过他几次,甚至亲自前来接他离开。
他推开了谢欢,仿佛被那真相吞噬了般,朝着雨里走去。
8.
我抄完经书递给族长,她没接,很久才哑声问我,
可恨我
我摇摇头,不恨,这是我应该的。
族长却染上了哭腔,我悲悯众人数十年,明明知道一切真相却还是忍不住责怪你。
明明我清楚,大祭司变成这样是早晚的事情,就算留在京城之内没被赶出,结局也是一样的。
我看向大祭司的牌位,很久没说话。
我早就麻木了。
族长将大祭司那半坛骨灰交给了我,
从前她最喜爱的孩子是你,你带着她走,才能让她安息吧。
我捧着那坛子,只觉得泪要流尽了,不停歇地和族长道谢。
带着大祭司的骨灰坛,我满目无地走出城,不知该去往何方。
族长这些年为大祭司做超度,早就用不着我为她做什么了。
还是随便能包夜的头牌时,我日日夜夜都在想,赎回大祭司的骨灰我就离开。
可真正到这一天时,我竟然有些贪恋这个世间的温存了。
大祭司常说,生死由天定,或许我还没到该死的时候了。
我在城郊住了下来,找了份编织渔网的活作为生计。
大祭司的骨灰和牌位被我供奉在家中,她从前庇佑天下百姓,今日就由来庇佑她。
日子总算告别了苦楚,能稍微看得到甜头。
赎罪的头衔好像在一日日重复的日子中,渐渐消弭。
有时,我会将剩下的钱送到祭祀庙去,回去拜拜祖先。
族人也不再赶我离开,和我聊起来这半年来的近况。
听说那摄政王自退爵位,为我们祭祀一脉讨回名声,你求他这样做的
我心脏颤动了两下,忽然想起那些流传着我和大祭司的风声消失。
还有从前青楼的老主客似乎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来纠缠我了。
许清晏为何这样做,我想不通。
或许是那场大雨终于让他想通,不再被仇恨蒙蔽心甘情愿接受了事实。
又或许恨了我那么多年,良心发现残存的愧疚作祟。
反正,不可能是因为我。
我谈笑代过话题,回到家时却怔住了。
许清晏就站在我家门口,我去了城内两日,不知他是不是也站了两日,看起来周遭气压尤为冷冽。
看到我的下一刻,他冲过来抱住了我。
他的泪滚在我的耳边,嗓音低沉而沙哑,
我错了,洁儿,是我错怪了你......
我无法再像以前装出故作轻松的笑容,他的泪水如同那些沉重的恨意捶打在我的肩头。
我自嘲地说,我这也算是沉冤得雪了吧。
他将我拥得更紧,口中还是那句不更改的错了。
等他平静之下,我轻轻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你没错,如果是我,我也会那样选。毕竟面对一个无法撼动的皇上,恨别人总好过恨自己。
我没错,他也没错。
错在这个世间造化弄人,将我们折磨成了彼此再也无法靠近的两个陌生人。
就算是再相爱,再明白对方的苦衷,我们的心也不能再近半分了。
他一双泪眼望着我,伸手要拉我的手,被我避开。
他只能站在原地,抽噎着忏悔,
如果那时我愿意多给你一个机会,我们便不会成为如今这样。
洁儿,我和谢欢已经退婚了,回到我身边,给我一次机会,也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一脸漠然,甚至算得上无动于衷。
太晚了。
六年苦役,两年包夜头牌。
我忘不掉那些苦恨,更忘不了大祭司含恨再死我面前。
一切早就无可奈何,无力再改变。
9.
我拉开院子要进去,故作轻松地说,
不过,你能坐上摄政王的位置肯定是比我出息的,不像我,就只能当个人人唾弃的头牌。
日后你还会出人头地的机会的,也还会遇到心悦之人成婚了......
我的话没说话,他抓住了我的手放在他的心脏上。
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一时间我都呼吸都快要停住。
他抽泣连连,一字一句说,
听到了吗我的心在说,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洁儿,这些年我从来没放下过你,我和谢欢从来没发生过什么,我只是为了气你。
现在我已不是摄政王,自然和她断掉了所有的关系,我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多么深情无比的告别,可惜用在了不对的场合。
我拉开院门,望着里屋大祭司的牌位问他,
许清晏,你原谅我,可大祭司呢。
他双手开始发颤,砰地朝着牌位跪下。
大祭司要恨也该恨我!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每一句话,带着忏悔与自责。
我挡住了那道大祭司牌位的视线,淡淡摇头,
那你爹呢。
他唇部发颤,捂着耳朵不愿听,
我爹......并非大祭司害死,他也......
不,大祭司的确是推动你爹被杀害的凶手,是她与皇上做戏才让你爹有理由下了牢狱。
我无情地戳破了他。
他就像是好不容易搭建的心桥在这这些中碎裂般,抬着头望着我,
为什么......我说服过自己无数遍!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为什么这世间所有都要成为我们的阻碍!
洁儿,我只想要你而已......
苦役的六年,每个深夜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为什么要让我受所有人的唾弃,为什么所有人恨的人是我。
我只是想到一个逃避的港湾,仅此而已。
多少次,我梦到许清晏,他在鄙夷声中向我走来,抱着我说他不怪我。
撕开梦境,得到的却是一块块触目惊心的伤口。
世间为何待我们不公,或许我和他本就是错了,这一点我终于想了明白。
看着大祭司的牌位,我叹着气说,
上天安排如此,无力改变。
许清晏,我们到此结束吧,谁也无法替他们原谅我们。
我关上了院门,听着外面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嘶吼声。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我砸下瓷碗捡起碎片,朝着手腕处划下。
我躺在床上,感受血流尽而带来的痛楚。
脑中回想起的全是许清晏的脸,他说他要娶我,说他不怪我了。
梦境是那么的美满,而我也终于能沉睡在美满之中。